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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君心-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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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惶恐!”柴逸苍迈的声音荡的泽天大殿阵阵回音。

    南宫燕轻挥水袖示意柴逸起身说话,柴逸见南宫燕芙蓉俏面,一身嫩粉流纱缎子裙,星眸似乎还有笑意带着,心里也是泛起隐隐的不安。

    “怎么不见柴郡主一同前来?”南宫燕娇唇微张装作随意道,“上回就没见到她,本宫还真是有些想她了。”

    “婧儿这阵子身体不适,实在不便跟来。”柴逸镇定道。

    “哦?”南宫燕嗔嗔笑道,“本宫听闻柴郡主是云都出了名的孝女,怎么。。。都怕了这一路颠簸不愿陪在自己父亲身边?”

    “孝与不孝,绝非肉眼所见而定。”柴逸直视着南宫燕的眼睛,“顺双亲之意,方孝之根本。”

    南宫燕低低哼了声,捻起帕子道:“本宫也听说,你侄儿柴昭一路势不可挡,已经连取六州兵临沧州城下。。。柴家军之骁勇,让梁军闻风丧胆。。。”

    “长公主。”听南宫燕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谈着,柴逸按捺不住的昂起头打断道,“老夫想知道。。。皇上身子如何?”

    “皇上。。。”南宫燕娇躯微微顿住,随即低叹道,“时好时坏的,真的很难说。将柴王爷急召入宫也正是为了此事。。。眼下旁人还未一一到齐,暂且等等再议吧。”

    “本王想见皇上一面。”柴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南宫燕身旁的内侍宫人皆是面色骤变,挨个儿埋首不敢抬眼。南宫燕葱段般的十指缠揉着手里的帕子,面容却淡定着道:“脓豆迟迟不发,皇上也是饱受病痛折磨,这几日甚是关键,稍有不慎便是生死攸关。太医嘱咐,皇上这阵子万万不可以见风,寝宫进出都是贴身内侍,旁人。。。都不得见!”

    见大殿陷入让人惊恐无措的沉默,苏瑞荃赶忙冲洛辛使了个眼色,洛辛顿悟的上前一步道:“柴王爷有所不知,太医确是这么嘱咐的。老夫想见皇上,也是不得见。”

    见柴逸仍有半信半疑之意,南宫燕抬高声音道:“柴王爷,皇上是本宫唯一的弟弟,你是担心。。。本宫会照顾的不够妥当吗!?”

    “臣。。。不敢!”柴逸俯身道。

    “既然。。。”南宫燕幽幽道,“柴王爷如此忧心皇上的身体,不如就留宿宫中。皇上只要稍稍好转,便会召见柴王爷。。。可好?”

    此语虽是早在柴逸意料之中,可听南宫燕终是说出,柴逸还是稍稍愣了愣,“不劳长公主差人费心操持,城里驿馆已经。。。”

    话还没说完,南宫燕已经挥开手去,“柴王爷身患肺疾已久,此次如今身边没有侄儿侄媳在侧照顾,柴郡主也是不在跟前,驿馆简陋怎么可以委屈了你的身子。无须推辞,本宫早已经让人给柴王爷准备妥当。”

    见柴逸还欲推辞拒绝,南宫燕凤眼高高挑起道:“柴王爷,这宿在宫里,议事也是方便许多。大周国运在此一线之间,还望您不要想着推辞了,一切。。。该以大局为重吧!?”

 第59章 天降好孕

    话还没说完,南宫燕已经挥开手去,“这次入京,柴王爷身边没有侄儿侄媳在侧照顾,柴郡主也是不在跟前,驿馆简陋怎么可以委屈了你的身子。无须推辞,本宫早已经让人给柴王爷准备妥当。”

    见柴逸还欲推辞拒绝,南宫燕凤眼高高挑起道:“柴王爷,这宿在宫里,议事也是方便许多。大周国运在此一线之间,还望您不要想着推辞了,一切。。。该以大局为重。”

    “多谢长公主好意。”柴逸单膝跪地道,“那本王。。。就宿在宫里。”

    见柴逸终于应下,苏瑞荃心里也是大石落地,冲殿上的南宫燕稍稍颔首。

    踏出泽天大殿,亲卫首领凑近柴逸忧声道:“王爷,困在这深宫之中。。。只怕有的凶险。”

    柴逸深眸不乱道:“本王离开云都之时,就已经知道长公主会有这一道。连皇上一面都不得见?本王也是真真好奇这位长公主的心思。咱们京师的人知道咱们出不了宫的消息,自会即刻传到云都去。只盼婧儿能稳住云都王府,阿昭能运筹雄师,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周国,云都。

    “郡主!”管家面色严峻的急促小跑过来,“京师的密函。”

    柴婧蹭的站起身,又忐忑的缓缓扶住案桌,秀眉紧紧蹙着不敢伸手去接。

    “郡主。。。”管家小心的又喊了声。

    柴婧深吸了口气,接过密函迟疑的打开,就算是早已预料到,可柴婧还是无力的瘫坐在楠木椅上,双目骤然失神,酥手微颤着垂下。

    “郡主。。。”管家叹着气道,“可是王爷。。。真被困在了宫里?”

    “恩。”柴婧低应了声,“父王进了宫就没再出来,想必。。。已被南宫燕软禁。。。”

    “那我们该如何做?”管家回望厅外,压低声音道,“云都还有不少人马,京师。。。也有咱们的人。。。”

    “父王临走时再三叮嘱。”柴婧摇着头道,“大哥和重元回来之前,柴王府的人不得离开云都。皇上生死未卜,父王也是想静观其变。”

    “少主那边。。。”管家踌躇着道,“怕是也就要收到消息了,只怕军心有乱,坏了少主的大业。”

    “拿纸笔来。”柴婧果决道,“再挑四名最得力的柴家亲卫,即刻过来!”

    柴婧挥毫匆匆写下书信,塞进信封戳上柴王府的印鉴,掂了掂递向为首的亲卫,“事不宜迟,你们速速出城,往沧州去。势必将此信亲手交给少主,不容有误!”

    亲卫齐齐跪地道:“属下定不负郡主所托!”

    柴婧挥了挥手撇开身子,星眸虽是忧色重重,可仍不失昔日的沉着刚烈。

    沧州城外。

    柴家军连番攻城,沧州早已岌岌可危。纪冥见沧州失守在即,回天乏术只得撤下精锐退守梁国境内,只留孙然驻守城里做最后一搏。

    眼见城外已是喊杀声不绝于耳,孙然似乎又看见了三年前城破的那一幕——岳桓率人夺取沧州东门,厮杀之时被纪冥一箭射死,怒目圆睁死难瞑目。

    ——“孙叔叔。。。是你。。。!”

    靖国公府邸浓烟滚滚,孙然以为自己看错,又揉了揉眼,也不知自己瞧见的,是硝烟,还是心头挥之不去的阴霾。怕是必死了吧。。。既然已是弃卒,孙然也顾不得许多,率着一队护卫轻骑,弃城往北方逃去。

    “少主,城门已被殷家兄弟攻破!”吴佑欢喜的掀开帅营道,“最多半日,沧州便可拿下!”

    “可有见到纪冥和孙然那两个狗贼?”云修急道,“不能让他俩逃了!”

    吴佑挠了挠头道:“沧州守军如丧家之犬一般,眼下城里乱作一团,还真没留意到这二人。。。”

    岳蘅箭步冲出帅营,扯下白龙的马缰翻身上去,“驾”的一声直往沧州而去。

    “跟着她!”柴昭看向云修。云修扬了扬嘴角,大步紧跟岳蘅。

    孙然策马狂奔,眼看北门就在不远处,生机在望更是猛抽马鞭,忽的坐骑高高扬起前蹄,惨烈的嘶叫不止,马背上的孙然被颠的摔落在地,咔哧一声抱住了膝盖。

    只见马蹄满是血迹,通往北门的路上竟铺满了暗刺,孙然身后的护卫大叫不好,也不知四周还有什么埋伏,对视几眼纷纷调转马身往别处逃窜,无人再敢理会败军之将的死活。孙然支撑着站起身,惊恐的环视着四周,哀声道:“是谁!是谁要害我!”

    ——死一般的寂静。

    孙然重重的喘着气,一瘸一拐的去牵自己的马匹,才欲拉住,几颗梅花刺又不知从何处飞来,穿过他的手心血花飞溅。

    孙然捂住手掌又是几声痛喊,“是谁!出来!哪路的英雄,凡事好商量,莫要取我性命!”

    ——“你不想死,为何要害将军一家死!”

    那阴郁沧桑的声音惊得孙然一身冷汗,张望的大喊道:“崔文,你我共事一场,放我一条生路!”

    ——“你为何不放将军一条生路!”崔文幽幽的抱肩踱出步子出现在孙然的面前,“我就知道,你这个贪生怕死之辈绝不会死守沧州,梁国你也是回去不得,只有往北走,果不其然。。。奸人就是奸人,心思果真如此。”

    孙然噗通跪倒在地,哭嚎道:“那日我一眼便看出小姐不在那遗骸当中,为保岳家一丝血脉,我也是豁出性命骗了楚王。。。此情此义也足以保我一命!崔文,你我多年交情,放过我,放过我可好!”

    崔文冷笑一声,“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保全了小姐,不如就等小姐进了沧州,你求她饶你一命就是。”

    孙然瘫软在地哀声道:“小姐年纪还轻,又怎么明白我的心思。。。崔文,崔兄!救我,救我!”

    崔文懒得再与他啰嗦,抽出腰间的弯刀慢慢走近,正要朝他颈边挥去,只听一声箭鸣,顷刻之间,面前的孙然胸口已经只剩摇曳的箭羽,孙然紧紧攥住箭柄,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小姐。。。”崔文转身去看。

    岳蘅执弓的手还僵硬着,白龙喘着粗气暗搓着泥地,似乎也想上前狠狠践踏这害死主人一家的恶人。

    “小姐。。。”孙然呜咽的吐出气来,“。。。饶命啊。。。”话音还未落,身子已经如一滩烂泥般软软倒地,一命呜呼。

    岳蘅跳下白龙,滑出袖刀像是要再捅上几下泄愤一般。崔文挡住岳蘅的步子,微微运气一刀朝孙然颈脖砍去,高举起奸贼的头颅朝靖国公府方向长跪不起。

    不过半日,梁国守军已经死的死逃的逃,岳蘅牵着白龙走在往昔熟悉的青石板路上,眼中噙满泪水。

    “这条路。。。”云修回忆着道,“我也走过,那是三年前,也是大战才过,今日走着,一晃都已经过了三年多。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岳家的靖国公府,就在长街尽头吧。”

    岳蘅像是没有听见云修的话,贴近白龙的耳边喃喃道:“白龙,还记得家么?”

    白龙昂起头,晃荡着嘶叫了几声。

    岳蘅轻揉着白龙的马鬃,哽咽道:“你还记着呢!家就在前头,还不快去。。。”说着松开拉着的马缰,白龙如脱弦的箭疾奔向前头的靖国公宅子。

    “少夫人。。。”云修怜惜的看着身边强忍悲伤的岳蘅,“想哭就哭出来吧。”

    岳蘅摇着头道:“爹娘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我今日还在哭吧。”

    靖国公府里,柴昭等人已经到了一阵,殷崇诀环视着岳家的大宅,就算已经空无一物半壁焦土,可还是难掩昔日耀目的荣光。

    “阿蘅就是长在这里。。。”殷崇诀轻抚着长廊的红漆圆柱低声道,“沧州,岳蘅。。。”

    “阿蘅侯门贵女,十几岁就名扬大晋,若非岳家遭此劫难,只怕今生我们兄弟也是难得一见。”殷崇旭轻叹了声道,“命运轮转,让人唏嘘。”

    ——“少夫人来了。”吴佐指着府外喊道。

    柴昭抬首看去,岳蘅提着孙然鲜血淋淋的首级一步步走进岳家的正厅,将孙然的首级按在了正中的案桌上。

    沈泣月隐在李重元的身后,见相识的孙然已经身首异处,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瘫倒,扶住一旁的门槛才稍许稳住身子。

    “阿蘅。。。”柴昭走近妻子,爱怜的揽住她僵硬的肩膀,“奸贼已死,纪冥的死期也不远了。”

    岳蘅手心的鲜血滴滴落下,渗进地上的石缝,如绵细的血流蔓延开去。

    岳蘅转身看向柴昭,唇齿微张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耳边忽的一阵嗡嗡,腿肚一软无力的跌进柴昭的怀里。。。

    ——“阿蘅!”

    ——“少夫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岳蘅艰难的睁开眼,见那么多人围着自己,揉了揉脑门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吴佑还没找到大夫么?”柴昭皱眉看向李重元,“阿蘅脸色这么差,你再多派几个人去找。”

    李重元面露难色道:“少主,沧州刚刚血战,百姓怎么也还是有些惊恐,家家宅门紧闭,一时半会儿确是难寻大夫。大营的军医离城里又远,就算快马过来,也没这么快。。。”

    柴昭挥了挥手示意李重元不要再说下去,见岳蘅醒了,疾步走到床边,紧握住她微凉的手心,焦心道:“和我说,哪里觉得不舒服?”

    “少夫人一定是伤心过度,不会有事!”云修肯定道。

    沈泣月挤开殷家兄弟,上下看了看岳蘅,轻咬嘴唇走近了几步,鼓足勇气道:“少主,泣月有几句话。。。要问问少夫人。。。”

    柴昭皱着眉头道:“有什么话你问就是,遮遮掩掩做什么?”

    沈泣月脸一红,梢眼瞅了瞅岳蘅,欲言又止。

    岳蘅像是察觉到了些,推了推柴昭的身子道:“你走开些,女儿家的事,你也要偷着听?”

    柴昭像是听懂,又像是压根不明白,只得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踱到了一边。

    沈泣月凑近岳蘅耳边,低低问了几句。岳蘅眨眼想了想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如此。难不成真是。。。”

    “少夫人真是糊涂。。。”沈泣月攥着衣襟羞涩道,“这样的事自己怎么也不留意着?”

    岳蘅窘道:“一路上那么多事。。。真是不上心了。还是。。。等大夫看过了再说。。。”

    云修见这两个女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急吼吼道:“沈姑娘,你问少夫人什么呢?也说给我们听听,真是急人!”

    沈泣月梢眼幽幽扫过沉默的李重元,款款起身向着柴昭拘了个礼,又瞥了眼脸颊微红的岳蘅,笑盈盈道:“泣月也不敢肯定。。。只是也该*不离十吧。”

    “快说快说!”云修不耐烦道。

    “少夫人。。。”沈泣月笑了声,“该是。。。有喜了。”

 第60章 长乐未央

    沈泣月梢眼幽幽扫过沉默的李重元,款款起身向着柴昭拘了个礼,又瞥了眼脸颊微红的岳蘅,笑盈盈道:“泣月也不敢肯定。。。只是也该八/九不离十吧。。。”

    “快说快说!”云修不耐烦道。

    “少夫人。。。”沈泣月笑了声,“该是。。。有喜了。”

    “有喜!?”云修咋舌道,“啥子叫有喜?”

    “蠢!”吴佐猛戳了下云修的胳膊,“有喜就是有喜啊!”

    见柴昭怔在那里没有发声,李重元上前一步抱拳俯首道:“重元恭喜少主。”

    吴佐吴佑紧跟其后,满面笑容行了个大礼,“吴佐/吴佑恭喜少主,贺喜少主!”

    “阿蘅有喜了。。。”殷崇诀低声自语着。

    殷崇旭拉了拉弟弟的衣襟,走近柴昭道:“少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恭喜少主了。”

    连番的贺喜之声让柴昭一时有些怔住,也顾不得回应殷崇旭,转身看向岳蘅道:“阿蘅。。。我真要做爹了?”

    岳蘅埋下头羞窘道:“等大夫看过再说吧,我又没生过,哪里知道。。。”

    沈泣月笑道:“应该不会错的,少主信泣月。”

    “实在是。。。”柴昭一把将岳蘅搂在怀里,“拿下沧州,阿蘅有喜,实在不能再好!苍天垂怜,我柴家终于有后,叔父若是知道,一定也会觉得欣慰!”

    李重元本就是挤出的笑容骤然凝固在脸上,眉宇间涌上一抹落寞。

    岳蘅偷偷拧了把柴昭的手臂,低声道:“还有那么多人在,柴少主可得体面些。”

    柴昭大笑着站起身,扫过众人道:“柴家的喜事,就是大家的喜事,是不是?”

    殷崇诀高声应道:“那是当然,崇诀也替少主高兴。这一件喜事接着一件,看来柴家军必将势如破竹,攻下梁国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说得好!”柴昭露出赞许之色,“崇诀每句话都说在我的心坎上,借你吉言,自当如此。”

    吴佑低低哼了声,不屑的瞥了眼殷崇诀的得志神色,往李重元身边靠了靠。

    傍晚时分,大夫终是寻到,细细把了把岳蘅的脉象,点着头道:“那位姑娘说的没错,夫人的确是喜脉。”

    一直按捺着没有发声的云修猛的击掌道:“大夫说是,那才一定是!”

    岳蘅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面颊扬起羞涩的幸福,那两抹淡淡的绯红衬着她清丽的面容愈发动人,柴昭紧紧注视着不舍挪开半分,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沈泣月轻轻掩上房门,梢眼又滴溜溜瞅了岳蘅几眼,这才转身去寻李重元的身影。

    屋里,岳蘅抱着膝盖眨巴着大眼,侧脸看向柴昭道:“他。。。真的就在我肚子里么?”

    柴昭忍俊不禁,捏着她的鼻尖笑道:“那还能在哪里?阿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了?”

    岳蘅哧哧笑着,搂住柴昭的脖子歪着头道:“看来你我是有子孙福的,这就已经有了。。。”

    “你我的福气还不止于此。”柴昭轻吻着岳蘅的额头温柔道,“一定会子孙绕膝,此生永乐的。”

    见岳蘅满面笑容,柴昭想起了什么心有余悸道:“前几日你坠马,今日又手刃孙然。。。现在想想我真是有些后怕。眼下你腹中有了孩子,战场厮杀就不能再冒失了,听到了没!”

    岳蘅攥着被子不住的点着头,“知道了,柴少主。”

    “不与你说笑。”柴昭装作严肃道,“后头的战事,你绝不可以再插手,我会让云修时时看着你,若你再舞刀弄箭,既然治不了你,我便会狠狠治云修的罪,让他代你受罚。”

    “云修皮糙肉厚,你尽管罚他就是。”岳蘅故意使着性子道。

    柴昭指尖按住岳蘅的额头,无可奈何道:“世上我谁都不曾怕过,唯独在你面前怎么也没个少主的架势,阿蘅就是我命里的克星,这辈子都被你驭着,再难逃脱了。”

    岳蘅倚上柴昭的肩膀,蹭了蹭柔声道:“我听你的,会好好护着咱们的孩子。”

    柴昭将岳蘅贴紧自己的心口,亲吻着她幽香的发丝久久不愿意松手。二人依偎着说了半宿的话,才欢喜的相拥睡去。

    夜色寂寥,李重元仰首望着若隐若现的弯月,忍不住低低叹了口气。

    “郡马爷为何还不去歇息?”沈泣月倚着靖国公府的老树干,软糯的声音犹如蘸了蜜汁的松糕,“还是睹月思人,想念家中的夫人了?”

    李重元别着手低下头,挤出笑道:“一走也有月余,确实想念婧儿了。沈姑娘见笑。”

    “郡马爷和郡主夫妻情深,让人羡慕。”沈泣月莞莞笑道,“柴家有后,可是天大的喜事。听闻您和郡主成婚也有两载,怎么。。。”沈泣月故意迟疑着道,“还未有子嗣诞下?”

    李重元眉间涌起凝重之色,撇过身子道:“数载征战,是有些耽误。。。是我对不住婧儿。”

    “哦?”沈泣月诧异道,“郡主巾帼不让须眉,也可以随军的,您看少夫人。。。不是。。。”

    “别说了。”李重元挥开手道,“老天自有安排,岂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该有的自然会有,不劳沈姑娘惦念。”

    沈泣月虽是觉得有些无趣,可却又愈发对这李重元好奇起来,梢眼盈盈注视着面前这个俊逸儒雅的青年男子,那眼中的一汪深情竟让自己也真有些艳羡那位素未谋面的柴郡主。

    见沈泣月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李重元俊脸有些微热,赶忙看向别处道:“时候不早了,去歇息吧。”

    “郡马爷可愿意陪泣月去一个地方。。。”沈泣月带着些许楚楚哀怜道。

    “去哪里?”李重元看着夜幕下寂静的沧州城,不知沈泣月的用意。

    “去。。。”沈泣月指向东边道,“沈园。。。泣月的故居。”

    “沈园。。。”李重元低低念道。

    见李重元有些踌躇,沈泣月略带失望道,“郡马爷不想就算了,我自己过去便是。”

    沈泣月单薄娇弱的身姿缓缓朝东门走去,李重元忽觉有些不忍,张口喊道:“等等,我。。。跟你一起。。。”

    沈泣月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可那红唇边荡起的绵绵笑容在皎洁的月色下愈发美艳,

    长夜漫漫,二人脚下的青石板路也蔓延着像是望不到头。月色下,斑驳的影子叠叠层层,无措却又故作镇定的慢慢踱着步子。

    “郡马爷留下泣月,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泣月的来历?”沈泣月抬眼看向沉默的李重元。

    李重元垂眉一笑道:“兵荒马乱的,怀疑你一个弱女子做什么?”

    “那位殷二少,还有其他几人,似乎对我都是有些戒备。。。”沈泣月委屈道,“也只有郡马爷您是真的待我好。”

    李重元深吸了几口沧州城夹杂着血腥的气息,顿了顿道:“若是。。。你真是细作。。。能舍得把你这样孱弱无力的女人置身敌军之中,他定是从未真正在意过你。沈姑娘既能抽身而出,又为何还要替那人卖命?沈姑娘,你说是不是?”

    李重元一字一句像是发自肺腑对自己而说,沈泣月听进耳里,心头却也是不住的颤动,咬着柔唇再难言语,只是垂眼看着二人前前后后的影子,像是发愣一般。

    “人生已经太艰难。”李重元侧脸看向沈泣月,“太多的事非你我所愿,我愿意信你,也愿意帮你。只盼你后半生少些颠沛流离,满满的都是安乐才好。”

    沈泣月梢眼忽的泛起了湿润,竭力压制着才没有涌出眼眶,低低的“嗯”了一下便不再发声。

    梁国,雍城。

    “沧州。。。丢了。”来人跪地战战兢兢道。

    纪冥一把挥散案桌上的笔墨纸砚,“无能!实在是无能之际!孙然这等鼠辈,连沧州也守不住!”

    “孙然已死,首级高悬沧州城门外三日。”来人鼓足勇气道,“周国柴家军已经整装待发,这两日便要往咱们雍城来。。。”

    “那是他咎由自取,也省的小王我动手取他性命。”纪冥指节吱吱作响,怒按桌角发出颤栗声,“小王辛辛苦苦打下的晋国,竟都归了柴昭那厮!绝不可能!”

    见自己麾下谋事将领深埋头颅无人敢言,纪冥阴霾的眼神挨个看去,愤愤道:“柴家军一日不退兵,小王就一日无颜回京师面见皇兄。你们让小王怎么做?”

    骇人的沉默无人打破,纪冥面色愈发阴暗,扯断案桌上金鎏弓的弓弦,将弯弓狠狠摔倒了地上。

    “无霜大人来了!”有人听见外头的动静看去。

    “无霜。。。”纪冥眼眸一亮,“无霜可有带来好消息!”

    无霜幽幽笑着也不言语,将手里的密函缓缓抖开递到纪冥眼前,傲然道:“王爷请看。”

    纪冥赶忙接过看去,嘴角释然的泛起丝丝不明的笑意,看向无霜道:“柴家那个老骨头。。。明知徽城一行有去无返,竟也会这么蠢?”

    “柴逸没得选。”无霜自若道,“南宫燕密函里说,就快以柴逸为要挟,宣柴昭退兵回京。”

    纪冥忽的蹙眉道:“柴昭重兵在握,真会为了这个叔父放弃唾手可得的锦绣前程?柴昭深不可测,又是蛰伏多年。。。小王我不信他会顾念柴逸的安危。”

    “王爷。”无霜淡淡笑道,“柴昭退兵那是最好,若是坚持再战,把徽城皇宫的柴逸逼至绝路丢了性命。。。那他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他的性命是他叔父保下,他有今日也是他叔父多年栽培,这是大周乃至天下人人共知的事,他真能弃柴逸不顾,他麾下柴家军得知主公因他这个少主殒命,军心必定大乱。”

    “如此。。。?”纪冥眯眼思索开去,“倒真是如此呢。。。”

    “还有便是。。。”无霜继续道,“李重元也在军中,这岳父丧命。。。他与柴郡主。。。都会记着这笔账吧。。。”

    “柴昭撤军,输的是运数,不撤军,败的是人心。”纪冥指节敲着案桌啧啧道,“看来横竖都是一败涂地。南宫燕信中还说。。。”纪冥又瞥了眼手里的密函,“解决掉柴家叔侄,便与我梁国以沧州为界,共享百年盛世。。。”

    “不错。。”无霜点头道,“南宫燕确是这个要求。”

    “这个南宫长公主。。。”纪冥哼了一声道,“倒是很会和小王我讲条件,心也够黑呐。沧州为界?还是想占了晋国这块地方。”

    “柴家军咄咄逼人,王爷暂且也只能如此,待到柴昭退兵,王爷也好先回去面见圣上。”无霜面容镇定道,“等后头这个长公主慢慢解决柴家叔侄,王爷何愁不能挥师再战?”

    “那是自然。”纪冥目露狠意道,“没了柴家,大周南宫氏何足为惧!一响贪欢只会一败涂地。南宫家的女人实在太蠢,可小王实在是。。。太喜欢这种蠢。。。”

 第61章 且试天下

    “柴家军咄咄逼人,王爷暂且也只能如此,待到柴昭退兵,也好回去面见圣上。”无霜面容镇定道,“等后头这个长公主慢慢解决柴家叔侄,王爷何愁不能挥师再战?”

    “那是自然。”纪冥目露狠意,“没了柴家,大周何足为惧!一响贪欢只会一败涂地。南宫家的女人实在太蠢,可小王实在是。。。太喜欢这种蠢。。。”

    雍城外。

    柴家先头军已经绵延数里列开阵势。帅营里,柴昭正欲交代殷家兄弟些什么,忽的有人来报,“启禀少主,王府来人要面见您,说带来了郡主的密函;要亲手交予您。。。”

    “郡主?”云修身子一惊,“为何是郡主而不是王爷?”

    殷家兄弟对视一眼,也不知来人会带进什么消息。

    “让他们进来。”柴昭冷静道。

    帐帘掀开,四名王府护卫齐齐单膝跪地,为首一人呈上带着柴家印鉴的密函,云修伸手接过,恭敬的递到柴昭手边,又挥了挥手,示意那四人退下。

    柴昭微蹙眉头,沉着的打开密函。岳蘅探头去看,星眸愣在了那一个个娟秀的字迹上。

    见这夫妻二人神色凝重不安,殷崇诀忍不住道:“少主,信里怎么说?”

    柴昭粗粝的大手狠搓着里手里的信笺,一贯冷傲不惊的灰眸闪出骇人的怒意,追随他多年的云修也甚少见过他如此,半声也不敢吭。

    “困我叔父,逼我退兵!”柴昭冷笑一声,“长公主这如意算盘打的未免太好。崇旭崇诀,你们兄弟看看。”

    殷崇诀赶忙上前接过密函,“这。。。”殷崇诀剑眉紧揪道,“王爷进了皇宫就没再出来。难不成少主不退兵回朝,长公主就真取了王爷的性命?”

    “郡主在何处,眼下是否安好?”云修急道。

    “郡主留在云都,没有跟叔父一起去京师。”柴昭阴郁道。

    云修稍稍松了口气,随即道:“少主坐拥十余万精兵,我们还用怕长公主一个女人?我不信她真敢拿王爷要挟!”

    “你们俩怎么看?”柴昭不动声色的看向殷家兄弟。

    殷崇旭斟酌着道:“长公主既然真敢扣下王爷留在宫里,想必已经起了逼您退兵之意。郡主的密函就算是早来一步让您好有所准备,京师皇宫的诏书送到您面前也是早晚的事。。。少主必须早作打算,占得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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