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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伐-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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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那个七品主事说话,那边使者的车队里面,已经响起一阵叫嚣声,地上的矮子更是愤愤不平的骂起来:“大,大胆,竟然有辱我国号,我定要……”
洪过抬脚对着那个矮子脸上狠狠踹了一记,那矮子吃受不住,趴在地上一阵干咳,竟是吐出一堆槽牙来。这情形看的那个七品主事好不心惊,不断猜测眼前这个书生到底是什么人,怎的如此嚣张跋扈。
“大,大你个头,”洪过指着那个礼部主事大骂:“你这不开眼的狗东西,把一群骗子引进来不说,还帮着骗子欺凌自己人,你他娘的眼睛是不是当屁眼,都用来放屁了。什么狗屎高句丽,一个当年被大唐灭国五六百年的东西,也敢出来到大金招摇撞骗,弟兄们,给老子打骗子,生死不论,放倒一个老子赏五百文。”
如果要说别的,或许这些极北之民还不大清楚,可大唐的威名实在太盛,即便是几百年后的东北,即便是这群刚从通古斯冰原走出来的野人,也多少知道大唐的威名,更遑论那些个汉人契丹人渤海人,这些当年无不臣服在大唐武威之下瑟瑟发抖地民族,对大唐的恐惧已经是刻在了骨子里,当他们听到洪过说,那个什么高句丽国是被大唐灭国的,首先信了几分。
等到洪过放出赏格,轰的一下,整个人群炸开锅了,一个普通的女真猛安谋克的正兵,一个月下来才能得到两贯钱,还未必能够足数发放,现在洪过张口就是打倒一个给五百文,这里所有人当时就疯了一样冲进来,挥着拳头见人就打,甚至连那个穿着金国官服的礼部主事,也被人两拳放倒在地。
洪过这次算计失误了,他放赏格太早,竟然连自己都没等跑出去,就被人群围上来。幸好他身子骨结实不少,不时地挡开舞动的拳头,饶是如此,身上也多少了挨了两下:
“靠,让开,冲我威风什么,正主在后面呢……谁他娘的打我,打死了没人给你们兑付现钱……靠,我就你们放倒就成,没叫你剁脑袋,放下放下,我地新衣裳啊,又被你们给毁了,喂喂,你小子别走,赔我衣服……”
洪过狼狈不堪的挤出人堆,抬眼正看到了同样狼狈的答不也,他嘿嘿一笑:“老货,不进去放倒几个,一个就是五百文呢,你一个月也才八贯俸禄吧。
”
答也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靠,老子八贯月俸不假,不过还有旁地东西拿,粮食布匹马料一应俱全,犯不着跟这些混账东西去挤。”说话,他对着洪过眨眨眼:“你帮老哥出气,老哥谢谢你,不过呢,这事人多了好应付,如果老哥掺合进去了,怕是朝廷就会只收拾老哥一个,那个时候老哥可应付不来了。”
洪过莞尔一笑,谁说这些大头兵不明白事理,答不也虽然粗豪,可也明白什么是“法不责众”,尽管他说的罗嗦,基本的道理也算是说清楚了,今次的事情,当官地不去掺合的话,朝廷最后只能去处罚几百名女真兵,每个人身上均摊的责罚怕是轻
正想着,那个答不也爬到了洪过身边,“老弟,你说实话,这些家伙是不是真的使者?”
洪过懒懒的站起身,一边收拾身上皮袍,一边慢声道:“你们金国朝廷连馆伴都派出来了,还能有假么。”
答也脸色微变,然后压低声音道:“老弟,今天这事怕是真地闹大了,老哥在上京还有亲戚,不如先去躲躲,老弟你门子硬,自是不会害怕这些番人,不如留下来……”
就在这时,他们两人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你们两个谁也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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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雍,也就是完颜乌禄,现在真是欲哭无泪,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招惹上那个祸害了,还是甩不掉地狗皮膏药,好像黏上自己了。
在完颜秉德之乱中爬上了会宁府尹的高位后,不到半年时间里,这位金国地宗王,皇帝完颜亮的堂弟,就攀上了高枝,一跳之后竟然是顶替了卢彦伦地缺,升任了礼部尚书。按照六部排名,吏户礼兵刑工,这礼部排名还在兵部之上,他的官运竟是比在合剌朝廷时代还要亨通呢。
这时值年关了,各藩国各臣服部族的使者开始陆续抵达上京,向他们的共主——金国皇帝——敬贺新年,自然,金国的使者也纷纷派出去,前往西夏和南宋去祝贺新年。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礼部是最忙的地方,不单单要接待各国各部使者,还要负责安排朝廷的新年庆贺大典,新年时候一应的祭祀仪式,甚至是对朝廷百官发放的犒赏等等,每到这个时候,礼部的大小官吏就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三半的用,即便是一部尚书也不能例外。
今天就应该是高丽使者抵达上京的日子,完颜乌禄虽然不大熟悉礼部上下的人事,可也知道,这毕竟是一国使团到达,即便朝廷对高丽不冷不热的,但是谁让女真人的按出虎水完颜氏出身有些模模糊糊,当年被称为完颜氏始祖地完颜涵普竟然是从高丽国到达辽东,然后落户生根,入赘到按出虎水完颜氏,所以这个朝廷上的不少女真贵族,尤其是一些完颜皇族的宗王,对那高丽都有好感,他这礼部尚书要想稳稳当当干下去,就必须去向那个高丽使团稍稍示好。
所以,虽然礼部的事情非常繁忙,完颜乌禄还是抽出身子,亲自迎接到了上京北城,就在前往迎接的功夫,那完颜乌禄还在腹诽,这些高丽番仔真是有毛病,放着南城清闲的城门不走,偏要走北城然后招摇过市再进南城,完全是多此一举。
还没等到北城的北门齐化门呢,完颜乌禄就听见街上百姓不断地高喊“打人了,打起来了”,不仅呼喊,那人流竟是逆行出城而去,看的乌禄心中当时就是忽悠的翻了个。
果不其然,远远看去正是高丽使团,连马车都是金国驿站地,非常好认,至于另外一方么,乌禄着实认不出来,就算认出来又如何,无论这些人如何势大,竟敢与藩国使团发生冲突,还动手打人,告到哪里都是要好好收拾收拾的。
完颜乌禄看到高丽使团被人群殴,当时脑门见汗了,在他看来,这大金国的百姓死上十个八个都不是事,可是外国使团成员,不要说死掉,即使是有个受伤地,对整个礼部来说都是天大的责任。
见到了高丽使团被打,完颜乌禄几乎是下意识的命令:“立即拘捕肇事者,全力营救高丽使者。”
让完颜乌禄尴尬的事情就此发生了:
那些打人地家伙,不要说是守城的武卫军无法喝止,就连他这个堂堂尚书三品大员的帐都不买,无论完颜乌禄如何喝止,甚至于跳脚气急败坏的痛骂,那些家伙该打人还是照打不误,如果有武卫军敢伸手拉人,当时就是一个拳头过去,武卫军都是汉人,哪里敢与女真兵交手,自是落荒而逃了。礼部倒是有几个小官想在新任尚书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下,可是他们也不必武卫军强太多,各自带个乌眼青回到了完颜乌禄面前。
终于,乌禄看到了两个似乎领头的家伙,背对他们在商量如何逃走。
这下乌禄可算是抓到正主了,当即二话不说,摆手就将那两个领头的家伙围在当中。只不过,他没想到地是,这是他更大尴尬的开始。
他走到两人面前一看,当时一颗心就是不断下沉,那个书生太面熟了,怎么回事,这个煞星时隔半年又在上京出现了,难道说,皇帝又想打开杀戒?不对啊,前阵子不是听说这个家伙还在河东折腾么,他是什么时候回来地?
几乎是硬着头皮的,乌禄要求洪过停止斗殴,没想到地是,洪过好像非常好说话,当即对着人群吆喝几声,刚才还是打的正欢地女真兵和随从们,听到他的叫喊,立时放手不打了,但是,洪过的叫喊真真让乌禄几乎噎死:
“行了,别打了,从现在开始再动手的,老子不给赏钱。”
当人群慢慢散开,乌禄向地上一看,那高丽使团简直是惨不忍睹:
人,全撂倒了,甚至连大牲口都被人放倒在地,大部分似乎都还有口气,只是胳膊腿不住的抽抽着,出气多进气少,看样子这口气也喘不了太久了。
车辆,全体散架子了,车上的物事扔了一地,怎么看都好像是被人洗劫一空。
完颜乌禄有些抓狂了,这时的他顾不得洪过的赫赫凶名,几乎是跳着脚指着洪过大吼:“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高丽国的使团。”
洪过漫不经心的晃动下脑袋,舒展着身子,慢声道:
“高丽使者?老子打的就是这群棒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第一第一百二十二章 洪过进城,鸡飞狗跳
子?完颜乌禄不明白什么是棒子,他也知道怕不是什知机的没探寻下去。但是,无论他早想如何想法,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再由不得他这个礼部尚书了。无论洪过以前有过什么名声,无论洪过如何被完颜亮宠幸,今天的事情都必须拿住他再做定夺,可是,一想起那洪过在上京和汾州干的事,心头不禁惴惴,开口的时候竟是少了几分底气:
“那,那个,洪过,洪改之,”
随着这声招呼,洪过的目光落在乌禄身上,虽然脸上带着微笑温和的表情,那眼中却是射出一道厉芒,刺的乌禄有如受惊的猴子一样,身子禁不住就是一哆嗦,连称呼都急忙换了:
“洪先生,那个,今天这事,你总要给个说法,对不起了,跟我们去武卫军都统司暂坐吧。”
按照乌禄的预想,以洪过前次在上京的威风,还有刚刚挟汾州之威归来,所以才敢在齐化门外殴打高丽使团,想必自己话一出口,洪过定然拒绝,他正好将这件事扔给身后的武卫军处置,谁让武卫军都统司衙门就在齐化门后面呢,等到武卫军接手后,乌禄自己赶快溜去皇城,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礼部能处置的了,还是扔回皇帝堂哥自己去看着办吧。
就连其他人,如洪过的随从林钟马三吴四六等人,或是女真兵将答不也他们,也都是如乌禄想象一样,那洪过刚刚如此强势,现在岂会甘心被人随便处置,定然是奋起一搏地。林钟马三等人早就暗自抄家伙在手,只要洪过一个眼神,他们就冲上去,说不得了,情况紧急,先把洪过救下来再说,大不了最后让韩王出头保住洪过呗。
至于答不也想的更是简单,那洪过是为了救护他才被如此刁难,现在不乘着人手多把事情搅浑,难道还要等着朝廷派人过来清查,然后把自己也揪出来?倒是那些女真兵想的最是简单,洪过刚才许了赏格的,现在要是因为被抓赖掉赏钱,他们日后到哪里去要?在这些女真兵将看来,不过是打了几个骗子而已,即便真的是什么狗屁使者,他们个个都是国族勇锐,朝廷还能真的拿他们如何?所以,女真兵们竟也开始慢慢掏出兵器,整个场面霎时变得暗流涌动杀气四溢。
站在场中的乌禄哪里感觉不到,就在林钟等人掏家伙时候,他还能勉强沉住心神,不过是一群汉人小子罢了,自己身后站着武卫军,还会怕这些汉人?可是,当女真兵将掏刀子了,乌禄可真站不住了,一群精锐地国族兵士要闹事,可不是武卫军能镇住场面的了,乌禄甚至怀,那些个蛮性冲上来的女真兵,会不会连他这个礼部尚书一发宰了?就算日后朝廷能替他昭雪,可他完颜乌禄的小命一样没了,昭雪不昭雪的顶个屁用。
想到这里,即便是大冬天的,乌禄地额头开始见汗了,干咳了几声,正待他说话,忽听对面的洪过笑道:
“好啊,去就去么,反正我也要进城,就去一趟武卫军的衙门又能如何,不过,说好了,我跟你走了,我地队伍可都要一起进城,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干下的事情与他们无关,这些弟兄们跟着洪过跑了几千里的路,也应该回家看看,尚书王爷可不能难为大家伙。”
完颜乌禄愣住了。可以说。洪过是担下了所有罪责。用他一个人换了在场所有人地平安无事。这个人什么时候如此重义气了?还是说他洪过脑子出问题了?不过。洪过如此顺从。给乌禄带来了另外一个麻烦:
难道说。完颜乌禄真地要亲手将洪过。扔进武卫军都统司衙门?以洪过地身份。乌禄一旦这么干了。怕是会被朝廷里几位新贵一起恨上了。
可要如果不去这样做。刚才自己说出地话。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乌禄自己食言?
思来想去。完颜乌禄小心地试探下:“洪先生。你。那个。武卫军都统司衙门。肮脏不堪条件艰苦。你真地确定要住进去?”
不等他把话说完。在场地人就炸了锅。谁都不是傻子。完颜乌禄如此说辞。摆明了是想食言啊。敢情这位礼部尚书大人根本就不敢抓洪过。刚才不过是作秀摆摆姿态。没想到洪过如此不上道。呃。或者说是太上道了。这么顺顺当当就担了全部罪责。让礼部尚书都没法下台。
乌禄那般说辞。旁边有人不干了。此人就是新任地武卫军都统韩易。刚刚赶过来地他。没等见到洪过地人。就听到了完颜乌禄地那番话。气得他火冒三丈。他妈地。你乌禄是个饭桶。不敢招惹洪过。也犯不着在这边恶心我们武卫军吧?
就见韩易排开众人,几步抢到了洪过面前,恭恭敬敬的抱拳拱手道:“葛王殿下说地不错,武卫军肮脏龌龊,实在不适合接待洪先生,不如这么办,我这就亲自将洪先生送去礼部暂时休息,等到陛下处置过此事后,韩易定要与洪先生畅饮几杯,韩易虽然是幽云人氏,却也是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正想与先生结交,惜乎今日并非说话的场合,来人,立刻安排洪先生马车入城,直接去礼部。”
洪过闻言立即追问:“那我的随从……”
韩易大手一挥:“好说好说,全部进城就是,洪先生的人还信不过么。”
那边的完颜乌禄当时就毛了,天啊,这韩易忒毒辣了,竟然把洪过这个家伙推去了礼部衙门,这关人押人的事与礼部什么关系啊?
可是,就在完颜乌禄想要上去阻止的功夫,韩易的身子“恰好”挡在了洪过与乌禄两人中间,大手抓住洪过手臂,好似十分亲热地“把臂”而行,不仅如此,乌禄身后夹上来两个武卫军的千户,笑嘻嘻的拉住了乌禄的手臂,无论乌禄如何叫骂,在场几人就如没有听到,径直进城而去。
半个上京城都轰动了,当年的上京屠夫,今天的汾州杀疯子,那个生吃人肉,渴了喝人血,每天必吃一道清蒸人脑的洪过洪改之,回来了!
金国地上京城就好像传染上瘟疫似的,从北城的北门齐化门开始,只要在街头喊声:洪屠夫回来了。那些叫买叫卖的人就像是身后跟了恶鬼,撒开脚丫子能跑去街尾,这还不算,一步不停的径直回去家里,进门二话不说,关门闭户窗扇堵的严严实实,然后不顾婆娘男人地叫喊,用最低的声音告诉家里人:屠夫洪过回来了。
本来在街上巡视的上京府官差,从听到消息地一刻起,就抄小路跳院墙爬屋顶,飞也似的向着家里跑,一路上还没忘记褪下身上的官衣,连那腰刀和铁链都
在地上,生怕这些东西把那个屠夫惹来。
那些本来还有些发懵的牧民胡人,听到身边匆匆跑过地人高喊‘鬼差来了’,立时吓得脸色煞白,也跟着跑回了歇脚的地方,谁想到,那些客栈寺庙这个时候一起关严了门户,这些外来客不得不在外面捶门咒骂,好容易才有胆大的稍稍打开道缝隙,在门外客商千恩万谢声中放他们进去。
整条大街上,到处是扔下的肉子,皮货还有灯笼糖果糕点等过年的玩意,那个场面叫人看着好不心酸,知道内情的明白,这是因为洪过回京了,不知道地,还不以为上京城被人洗劫了。
韩易脸色尴尬的看着洪过,谁想到洪过倒是面色如常,坐在马车上笑呵呵地望着前方,就在那里,一个人影哧溜消失在大家视线里。
吴四六是第一次来上京,看到眼前情形不禁嘀咕道:“这他娘是遭灾了么?大过年的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怎么看着比太原城还荒?”
林钟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吴四六不要说下去,没想到前面地洪过哈哈大笑:“遭灾,是遭灾啊,整个上京遭的是洪灾啊。”
吴四六没明白过来,兀自嘀咕着:“洪灾?洪灾?大冬天地还能山洪爆发?这不是见鬼么。”
韩易早听出了洪过话中自嘲的意思,也跟着干笑道:“洪先生,愚夫愚妇而已,不必介意,陛下对先生的信重还是一如往昔的。”
轻轻抖下皮袍,洪过朗笑道:“洪过现在不过待罪之身,所谓信重就不要再提,只是呢,”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见韩易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才笑笑道:“我自是跟随韩大人去礼部,至于我这些随从么……”
韩易乐了,只要你本人在就没问题,谁还管你那些随从啊,是以笑着道:“洪先生放心,等下我们自己进皇城,你的随从自行安顿就好。”
听了这话,洪过也就安下心了,林钟答不也这些人会去哪里他心知肚明,这些人的安全暂时不会有问题,可是,等下自己的安全会不会是个问题呢?
本来洪过想低调一些,低调进城,低调进宫,低调回家,平平安安的过个新年就完了。谁能想到,他不想出事,这祸事竟然自己堵着门找上来。洪过的准则非常明确,你不招惹我我不得罪你,你若开罪我,我杀你全家。他今天的地位全部建立在赫赫杀名上,为了维护他的名声和地位,也必须要收拾高丽的使团。
现在好了,天知道此事的完颜亮,会不会是气得暴跳如雷的,面对一个盛怒之下的完颜亮,感觉自己暂时对完颜亮没有了使用价值的洪过,着实心中有些不托底了:难道说,今次就是自己一道坎?
到了南北城之间的神居门,那些守卫的武卫军兵将,一个个如临大敌,刀出鞘箭上弦,洪过甚至在城头上看到了巨大的床子弩,他不禁咧咧嘴,看向了身边的韩易。
韩易脸上没有半点尴尬之色,不仅如此,还对着迎上来的一个千户朗声道:“加强戒备,快到年关了,谁他娘的给老子惹事,让老子过不好年,老子让他一辈子过不好。”
闻言洪过不仅心头苦笑,这位武卫军都统大人地话中,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在警告自己呢。
进了神居门,整座南城有如死城一般,街上不仅看不到一个人影,甚至各家各户的宅院中,都被一种让人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洪过甚至能从南城中嗅到一丝死亡的味道,若非身在公元十二世纪的中国,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游戏中的亡灵都市。
想也知道,这南城也是一早知道了,洪过洪屠夫回来了。
洪过自嘲的笑笑道;“还好,没看到出城地车队,大家还是对朝廷满有信心的。”
闻言,韩易一翻白眼,心说,你回来就把全城吓到这个地步,还有心思说笑,看着吧,不定多少人在家里做小木人,盼着你倒霉呢。
守卫皇城的依旧是侍卫亲军,不过,在中间又增加了一支装束迥然不同的部队,看到洪过发愣,韩易解释道:“陛下将诸位开国宗王的亲兵猛安谋克集中起来,更名叫合扎猛安,与侍卫亲军共同守护皇城。”
洪过心中一动,这明摆着是完颜亮并不完全信任侍卫亲军了,开始用第二支武力牵制以前的御林军,看来,从完颜合剌地死中,完颜亮看到了很多问题,他如此想着,脸上只是淡淡道:“哦?就是不知合扎猛安的统,是哪位将军?”
韩易微笑着道:“驸马都尉,平阳长公主之夫,殿前都点检徒单特思大人。”
洪过点点头,徒单特思是完颜亮妹夫,能有这个地位一点不奇怪。也不多说,在一队侍卫亲军和一队合扎猛安士兵的护持下,他大步走向了位于皇城东部地尚书省,随即,在一干尚书省大小官员的瞩目中,他昂然走进了礼部官衙中,他这个样子不像是个等待处罚的罪犯,倒好像是个凯旋而归的大将军。
看到洪过如此做派,有些个尚书省地小官,对着他的背影好一阵吐唾沫,“啊呸,什么东西,一介卑下佞臣,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敢在尚书省里招摇,等下就有你哭的时候。”
也有些人心有余悸的望着洪过的背影,半晌不敢说话,不过在这些人的眼中,闪动着莫名地神采,也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洪过还真是没把自己当成罪犯看,事实上,从刚才来的路上,他已经大致捋出点头绪来:
那高丽自从唐末五代时候立国开始,就一直与雄踞中国东北地国家不够友好,与辽国几次大战互有胜败,总的来说是辽国败得多些,以至于让高丽人将领土从汉江一直扩张到了整个朝鲜半岛。接着又和女真人大战连连,那个时候地女真人虽然还没建立国家,部属军队也不是很多,依然将高丽人打得头鼠窜,以至于后来高丽人用一万三五千精锐军队,才在战场上扳回了些面子,要知道,完颜女真人在阿骨打起反辽兵时候,才能聚集两三千人兵力,由此大致可以看到高丽军队的战斗力了。
到了辽国末年,女真起兵后,女真金国,高丽,辽国,围绕着鸭绿江入海口地保州发生了一番争夺,争夺的结果虽然是高丽吞下了保州,但是金国和高丽之间也结下了心结,纵然有不少女真贵族对高丽抱有好感,但是,女真是个什么民族,洪过心里太清楚了,好感不能代替土地,一旦有土地的好处,相信那些女真贵族立马会翻脸不认人。
如此的话,这次高丽使团
事情,怕不是没有转机。
就在洪过静静思索的功夫,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鬼哭狼嚎之声,吓得他几乎坐到地上,靠了,这里应该是金国的尚书省,是金国朝廷的中枢吧,怎么搞的和动物园似的,又是马嘶又是人喊的,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不够,现在的洪过已经培养出足够的耐心,重新在椅子上做好后,喝了一口茶又静静思索起高丽的事情,屋外的事情到现在为止都与他无关,他就不必去关心一些没必要关心的事情。
坐了一会,就听屋外那喧嚣声愈发的响起来,然后只见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夹着寒风冲进了一道人影来。
洪过定睛看去,一下愣住了,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上京?他想到了很多可能,无论何都没猜到会是眼前这个人来救他。
就见一个玲珑地身形,裹在一身雪白的貂皮大氅里,脚踩一双同样质地的皮靴,一手拎着马鞭,一手持着猎弓,正用一双美目望过来,这个人,除了韩王家的郡主完颜芷雅,还能是谁。
完颜芷雅一眼望见洪过,二话不说,上来拉起洪过的手腕就向外走。洪过愣了下连忙道:“不能就这么走了,只要我一走开这里,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完颜芷雅声音清冷的道:“那好办,我们就去那能说清的地方。”
说话,两个人已经是走到了礼部官衙地院子里,到了这里洪过真是苦笑不得,只见院子里不过二十个人,全是自己熟悉的面孔,从林钟马三齐七吴四六翟云,到答不也那个滑头,最让洪过意外的,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久违的人物——翟平,此时也是手持兵器一脸肃容的坐在马上,深深的注视了一下翟平,本来已经好似醉人相仿地年轻人,微微侧过头,躲开了洪过的目光,就在这一刻,洪过笑了。
回身望去这些人业已逼住了礼部的大小官员,那股子气势汹汹地模样,让人丝毫不怀,他们只要愿意,这大金国的礼部官衙就会是人头滚滚落地。
洪过跟在芷雅身后跳上一匹马,急忙喝令:“快走,合扎猛安和侍卫亲军不是好相与的。”
众人答应一声,掉转马头就这样飞驰出了礼部官衙。
他们身形一出,整个尚书省都轰动了,很多官几乎将眼珠子瞪了出来,从上古夏商周三代以来,何曾听过有人胆敢硬闯朝廷最高官衙啊,这些人到底有没有长脑袋,就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么?
后果如何,洪过还真没去管,此时尚书省门前只有几个被放倒地侍卫亲军,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军队,不乘这个机会溜走,难道还要等别人集结了大队人马进剿不成?
本来门禁森严肃穆无比的皇城内,突然冲出了二十几名奔驰的骑士,将皇城内大小人等吓得几乎背过气去。这些骑士绕过了尚书省南面的庆元宫,直奔那皇城正中心的皇极门,也就是完颜亮日常居住的内宫而去。
守卫内宫皇极门地,是整整三个谋克的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士兵,这时见到一群人策马而来,当时如临大敌地挺枪持刀戒备起来,将整个皇极门围得严严实实。
洪过在皇极门前打个转,高声对领班合扎猛安的一个谋克长道:“请通禀大金国皇帝陛下,就说大宋书生洪过洪改之请见。”
一听“洪过”这个名字,那个谋克长吓得身子一哆嗦,咧咧嘴才斥责道:“大胆,宫城禁地,胆敢明目张胆地策马叩阙,你不想活了么。”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洪过也是豁出去了,如果今次这件事说不清楚,不要说他自己,怕是连身边的芷雅也要跟着受牵连,况且,整件事自己业已大致整理出头绪,也不是完全没有扳回一城地希望。
洪过纵马在皇极门前来回飞驰,扯着嗓子大喊:“洪过请见大金皇帝,洪过请见大金皇帝。”
见到洪过如此作为,那些跟随来的家伙也一起高声喊叫起来:“洪过请见大金皇帝—”
见到洪过如此放肆的举动,守卫皇极门的谋克长心中忧急不已,今天这事透着邪门呢:这么一大群人是如何闯进皇城的?纵马在皇城内奔驰竟然没人来管?现在可好,都堵住了皇极门了,还是一个救兵没有,这一切都让人极度奇怪。
虽然对方只有二十来人,可那谋克长的本职是保卫皇极门不失,即使手上兵力远超洪过一方,也不敢把手下兵马调开围捕洪过等人,再有,这些侍卫亲军与合扎猛安都是在内城守卫,身上都是长短家伙,没有一柄弓弩,按照道理来说,一旦皇城这边出现警讯,内宫里的守卫就应该拿出弓弩赶来参战,可是,从洪过堵住皇极门开始,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不要说内宫的救兵,连皇城上空的警讯都没人传达,真是太邪门了。
洪过这边心里也在着急,他这样堵住内宫的宫门,是对整个金国皇权的挑战和冒犯,若是整件事不立刻解决,怕是越拖延下去,这件事越发不好收场了。现在他,就好像被人架在火堆上烧烤似的,真是上不能下不得了。
就在洪过忧急的当口,突然身后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洪改之是否需要人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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