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衡门之下-第2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忽见两侧近卫收拢,严严实实挡在了四周,她才又抬了眼,身侧男人的手臂一动,收了回去。
  伏廷早已注意到她模样,挥了一下手,便叫左右遮挡住了,手臂也将她揽紧了些,以身挡着,免得她不自在。
  直到都护府门前,左右才散开,让大都护的马入府。
  早有仆从立门等候,上前牵马伺候,不敢延误。
  罗小义是个活络人,眼下又有了精神,笑嘻嘻地打马过来说:“三哥与嫂嫂回了府便好了,我也苦了一遭,今日定然也是要蹭上一顿饭才回的了。”
  伏廷下了马,将栖迟接下来,说了句:“自己吃。”
  罗小义不以为意,笑着下马,跟上他入府。
  栖迟先一步进了府门,穿过廊下,直到书房门口,既没看见新露和秋霜,也没见到李砚。
  她还想着出了这样的事,该叫他们急坏了,却不想根本没见到他们。
  叫了个仆从问了一句,仆从禀报说,世子连日里总去军中,二位侍女也总出府。
  她便明白了,一定是去打听她的消息了,料想城中铺子也没少跑。
  伏廷已走了过来,问了句:“府中可有大夫?”
  以往她还没来时,他为省花销,从没在府中安排过大夫,只用军中的军医,如今府上有没有,自然只能问她。
  栖迟看向他,已然觉出一丝不妙:“有,怎么了?”
  他推开书房的门,迈脚进去,一边解刀,一边说:“治伤。”
  她跟进门,就见他抽下了腰带,解开军服,衣服剥下来的一瞬,她便蹙紧了眉:“你为何不早说?”
  他肩后中衣上一大滩干涸的血迹,那军服因是蟒黑的,又厚,穿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脱下了才发现。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为何他一路话越来越少,原来是因为扛着伤。
  先前居然还说没事了。
  伏廷随手扔下军服,看了看她,声低缓不少:“不是致命伤,血也止了,我有数。”
  他还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只不过入了皮肉,少不得钻心蚀骨的痛楚,一路下来忍耐了不少。
  话刚说完,便听到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三哥你……”
  罗小义是来找伏廷的,刚到书房门口就见到这么一幕,眼都瞪大了。
  伏廷看他一眼:“你慌个屁,去叫大夫!”
  罗小义不敢耽误,一阵风似的跑去叫大夫了。
  栖迟胸口有些难受,捂着口转开眼。
  尽管他说的轻巧,看到那中衣背后的血迹,她还是不舒服,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
  他为何就不能爱惜自己一些。
  很快,罗小义就将大夫给拽了来。
  这大夫其实是当初栖迟从光王府中带来的,只因当初来时担心旅途劳顿,她怕李砚会身体不适,这才特地带上的。
  伏廷除了上身衣裳,袒露肩背,坐在榻上。
  大夫将他身上那副用以应急的膏贴子接下,清洗伤口,换药包扎,麻利地料理好了,连药方子都没开。
  只说伤势并无大碍,只因大都护身强体健,寻常人怕是要卧床休养的,竟叫他扛过去了。
  伏廷听了点头,拿了干净的中衣套上,看向栖迟。
  她在一旁坐着,脸上泛白,怏怏无力的模样。
  他问:“被吓到了?”
  “没有,被药味熏的罢了。”屋中的确弥漫着股药味,她闻了不舒服,捂了捂口。
  伏廷说:“那别待着了,先出去吧。”
  栖迟站起来,走出门去,深吸了两口气。
  伏廷看着她背影,想想不放心,转头对大夫说:“去给夫人也看看。”
  说完一头倒了下去。
  罗小义正在门口看着,忽见他三哥一头倒下去,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昏过去了,连忙跑到跟前唤:“三哥!”
  栖迟也回过了头。
  大夫在旁看了看,说:“无妨,大都护只是睡着了。”
  罗小义这才吐出口气来,心想他三哥也真是能扛,这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还挨着箭伤,就这么没事一般撑了回来,不累才怪了。
  栖迟跟着松了口气,低声说:“先让他睡吧。”
  大夫不敢忘大都护的吩咐,躬身出门,来向她请脉。
  罗小义跟着出来,见状道:“嫂嫂是该瞧一瞧,看起来气色不好。”
  她摸摸脸,想着连日来的确不大舒服,点了下头。
  ……
  罗小义先去吃饭了。
  主屋里,栖迟端坐着,伸出手。
  大夫在对面仔细把完脉,又询问了她近来可有不适。
  她说:“常有恶心反胃,料想是马上颠簸所致。”
  大夫诧异:“县主竟还历经颠簸,实在是我见过女子之中身体最好的了。”
  她随口问:“何出此言?”
  大夫更加意外:“县主难道对自己的身子一无所觉不成?”
  听了这句,她才留了心:“怎么?”
  大夫忽而笑了起来,倒叫她反生莫名了。
  “县主自光州而来至今,得一大喜啊。”
  ※
  伏廷醒过来时,先看了一眼窗外。
  外面日光如常,他按了下后颈,起了身。
  两个仆从进来,送来了清洗的热水和饭食。
  他先吩咐去将罗小义叫来。
  仆从退了出去。
  待他洗漱过,也用了饭,栖迟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他已醒了,她站在门口,一时没作声。
  伏廷正往身上套上干净的军服,眼睛看着她,原还想着去主屋看一下,不想她先过来了。
  栖迟已换过了衣裳,头发也梳回了端庄的云鬓,一双眼如有话说一般,在他身上流连了一遍:“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一整日了。”
  伏廷这才知道为何还在白日,原来他睡了这么久。
  他看了看她神色:“你在等我醒?”
  她眼神游移一下:“算是吧。”
  伏廷虽受用,却还是看出她神情不同,不止是眼神,就连语气也不同往常,他问:“有话说?”
  栖迟两手交握住,看他穿着军服,先问了句:“你这是要出去了?”
  伏廷扣上腰带:“嗯,要入军中。”
  她唇启开,又合上。
  他已瞧见了:“有事直说。”
  “是有件事……”栖迟轻声承认,忽而转过头,捂着嘴干呕一声。
  罗小义正好走到门口:“三哥叫我?”
  伏廷还看着栖迟:“你没看大夫?”
  忽而想起在路上就好几回见她这样了。
  栖迟掩了掩口,说:“看了,没病。”
  他这才看了眼罗小义:“叫你去营中布防,先去外面等我。”
  罗小义知道这是防范突厥的大事,不敢耽误,只是觉得眼前二人古怪,看看他,又看看栖迟,挠了挠鼻子走了。
  伏廷站到栖迟面前:“何事?”
  走之前,还是要先听她将事说完。
  栖迟脸上莫名多了两抹红晕,一只手抚在小腹上,想着罗小义还在等,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再说吧。”
  伏廷仔细看了看她脸色:“你真没生病?”
  “嗯。”她点头。
  他再三打量她一番,才拿了马鞭出门。
  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般。
  伏廷一路走一路转着手里的马鞭。
  罗小义跟在他身后道:“知道三哥防着突厥狗,但你这一路就没好好歇过,还受了伤,只睡一日哪够。”
  伏廷一个字没听,思来想去觉得栖迟那模样不对劲。
  明明干呕了好几次,却又说没病。
  “女人作呕是怎么回事?”他忽然问。
  罗小义一听便笑了:“三哥怎的问起这个,我只听人说一次作呕坏肚子,一直作呕怀小子,谁知道真假啊。”
  伏廷想着栖迟捂着嘴,一只手抚在小腹上的样子,一脚跨出府门,停住。
  罗小义跟着停下,看他两眼沉黑地敛在眸中,手里马鞭捏紧了,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三哥?”
  伏廷忽将马鞭往他身上一抛:“先不去了。”
  说完转头,快步往回走。
  罗小义捧着他的马鞭,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栖迟还未离开书房,先叹了口气,不知该不该好笑。
  刚才本想说的,可最终却又好似开不了口似的。
  身前忽而罩下一层阴影,她头一抬,伏廷去而复返,站在她眼前。
  他盯着她,从上而下,看了好几遍,忽而问:“多久了?”
  栖迟眼眨一下,脸上微红,侧过身去:“什么多久了?”
  伏廷挡着不让她回避,手臂在她腰上一揽,将她扣到胸前,另一手贴上她小腹,盯着她,喉头滚了滚:“多久了?”
  栖迟红着脸想:看来不用她说了。
  昨日那大夫问她为何对自己身子也一无所觉,她才想起到现在还没来月事。
  大夫说她自光州而来至今,得一大喜。
  这一喜,在她腹中。
  她看着在她面前低着头,胸膛微微起伏的男人,轻轻移开眼,低语一句:“何不问你自己。”
  这么说便是承认了。
  伏廷站直,手抹了下嘴,心里有一处像是被狠狠地抓住了,难以置信:“你居然……”
  他舔住牙,没说下去。
  居然从那么危险的境地里走了一遭。
  一旦想起先前种种险况,若有意外,简直无法想象。
  栖迟看了看他,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
  她又何尝不意外,难怪连大夫也说她身体好。
  伏廷眼睛盯在她腹上,又看她的脸,一步未动,心里却已波涛翻涌,嘴角扬起,又抿上,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第六十二章 
  偏厅里; 大夫接受了一番问话; 跪拜离去。
  伏廷紧跟着走出来,在廊下漫无目的地走动了两步。
  直到此时问过了大夫; 确信栖迟的确安然无恙,他才算彻底放心。
  他伸手摸怀,又想摸酒; 可过了寒冬腊月需要驱寒的时候,也不用再时刻提神; 怀里并没有再装着酒袋了。
  日暮时分,斜阳将尽,在廊前拖出他一道斜影;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忽然有些好笑。
  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三哥?”罗小义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
  伏廷看他一眼,站直了; 脸色也摆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罗小义直笑:“我已经听说了。”他指指大夫离去的方向; 眉飞色舞的。
  他先去了趟军中,再过来时正好瞧见大夫从偏厅里离开; 原先以为是他三哥的伤出事了,去问了一下; 不想竟问出了个喜讯来。
  “三哥; 说实话; 你可高兴坏了吧?”
  伏廷说:“我是你不成?”
  罗小义啧一声:“是了,三哥素来稳重,自然是在心里高兴了。”
  伏廷知道他是在揶揄; 今日却也任他去。
  “可要庆祝一下?”罗小义忽然问。
  伏廷看他一眼:“哪来的花头。”
  罗小义一下子又认真起来了:“这算什么花头,你打父母亡故后就一直一个人到如今,如今嫂嫂就要为你添丁进口了,怎能不庆祝?”
  伏廷听他提及父母,抿住了嘴。
  罗小义一下反应过来,讪笑:“我不该提这茬的,没别的意思,反正就是替三哥高兴呗。”
  他跟着伏廷多年,比起其他人更深知他的过往。
  伏廷父母早亡,但这段过去,他几乎从来不提。
  左右跟随他的人要么是军队下属,要么是下级官员,也只有他这个当兄弟的清楚。今日一不小心说溜了嘴,实在是有些不应当。
  “三哥,要不喝一盅吧。”他岔开话。
  伏廷站了一瞬,说:“也好,喝点儿吧。”
  罗小义见他发话,才又轻松起来,拍一下腿:“好啊!”
  说着又止不住嘿嘿的笑起来。
  他这个人生了双圆眼,一笑就特别明显。
  伏廷抬脚踹他一下:“别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有孩子了呢。
  ※
  栖迟在主屋里坐着。
  身边早已被围住。
  新露和秋霜在她面前恭敬下拜,规规矩矩地见了礼,起身后俱是一脸的笑:“恭喜家主。”
  李砚在她面前站着,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小腹:“太好了姑姑,我这是要有弟弟了,不,也许是个妹妹,反正都好。”
  新露和秋霜听了他这又乱又急的话语,皆掩口而笑。
  李砚连日来因着实在担心栖迟安危,为了第一时间等到斥候的消息,坚持要住在军中,连带新露和秋霜也一并只能在那里伺候着。
  今日收到消息后他们匆匆赶回来,正好见到栖迟随同伏廷一同从书房里出来。
  当时那情形,用李砚的话来说便是,他姑父的脸色倒是没瞧出什么,可一只手紧紧扶在她姑姑腰后,姑姑却又面颊微红,瞧着没有半点事,却又好似很有事。
  当时还不知道缘由,随后他姑父让他们来屋里团聚,适逢一个婢女送来大夫交代的安胎汤药,才叫他们知道了这消息。
  顿时翻天覆地一般,新露和秋霜都快要喜极而泣了。
  原先他们只顾着担心栖迟安危,哪里会想到人不仅没事,还多出了一个呀!
  这简直是喜从天降。
  于是新露和秋霜立即行了大礼,跪拜道喜。
  李砚也是惊喜地有些语无伦次了。
  栖迟看着他们这模样,有些好笑:“被你们弄得如此郑重,我倒是没想到。”
  新露道:“自然要郑重了,家主此后有了大都护的骨肉,一定会更得大都护疼爱,料想以往那些波折都不会再有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呀。”
  栖迟听了心思轻动。
  她原也意外,但现在已平静许多,这个孩子来了,突然,却又顺理成章,一瞬间就让她明白她已与他有了更深的联结。
  的确是好事,她与他之间从此后不只是彼此了。
  她莫名的想要笑,又看了看他们,还是收敛了:“行了,莫要再说这个了,倒叫我生出负担来。”
  新露一听那还得了,看了看秋霜,又扯一下李砚衣袖,笑着道:“那家主还是好生歇着吧,我们这便退去了。”
  李砚原本还想问她此番出去可有遇到什么惊险没有,此时都不敢再提。
  临走前,他还有些感慨:“姑姑可千万要好好休养,这不管是个弟弟还是妹妹,可也是我们光王府的宝。”
  刚才他就在想,若是他父王还在世,不知该有多高兴。
  栖迟看着他:“你才是光王府的宝。”
  李砚不好意思地笑了,又叮嘱了两句,才随着新露秋霜一同离去。
  待他们都走了,栖迟随手拿了本账册翻了翻,又放下。
  忽而想到,若是光王府一如往昔,北地也重振了雄风,这孩子身兼光王府和安北都护府两重荣光,不知该是何等的荣贵。
  可惜如今北地还未完全复苏,光王府也一蹶不振。
  她转回神,心说:总会好起来的……
  坐到此时,不觉有些乏了。
  知晓原因后,感受似也明显多了,她去榻上躺了下来。
  原本只是想小歇片刻,不想竟睡着了。
  ……
  天已黑了。
  后院外,罗小义打着飘的走了。
  考虑到伏廷身上有伤,只想随便喝点儿的,他也抢着替他三哥喝,这才喝多了,告辞的时候舌头都发硬了,直感慨几句他三哥是太高兴了,就赶紧溜了。
  伏廷走到主屋门口时,嗅了下身上的酒气,朝垂着的门帘看了一眼,想起栖迟现在闻到点味道就不舒服,转头叫了几个仆从吩咐了几句。
  低头进门,就见栖迟在榻上安安静静睡着。
  他走过去,垂眼看了看,她侧卧,身姿纤软,大约是有了身子不舒服,睡着了还细细地蹙着眉。
  几个仆从端着水进来。
  他手挥一下,示意送去屏风后,拿了绒毯给她盖上,转头出去。
  恰好看见新露在,他问了句:“她可有好生用饭?”
  新露忙敛衽屈膝回:“家主都有用饭,只是还有些不舒服,吃的不多。”
  他点点头:“记着好生照顾。”
  新露何尝听他吩咐过这些小事,心中替家主一喜,抬头已见他大步回到房中去了。
  ……
  栖迟醒来时,身上盖着绒毯,坐起身,理了理衣裳,看见屋中亮着灯火,屏风后有轻微响动,一道人影立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是伏廷。
  他已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刚刚清洗过,换上了宽松的衣袍,看到她醒了,走了过来,衣襟微敞,露着一片胸口。
  栖迟两手搭膝,眼波扫来,眼角微微挑起,有种别样的风情。
  他看了一眼,又多看了一眼,衣袍一掖,在她身旁坐下。
  栖迟瞬间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你喝酒了?”
  伏廷嗯一声,低头问:“闻着难受?”
  就是怕她闻到味道难受,才特地清洗了一下,他此时有箭伤还不能碰水,否则便直接洗澡了。
  栖迟摇一下头,没觉得多难受,只是觉得味道有些浓,看了眼他的脸,他脸色如常,唯有两眼似是多出了些迷蒙,沉黑如墨地落在她脸上,竟有了些深远的意味。
  她问:“好好的喝酒做什么。”
  伏廷说:“小义说想庆贺一下。”
  原本也没那个心思,只是听罗小义提及早亡的父母,忽就意识到,这世上就快要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出来了。
  且是唯一有血脉联系的人了。
  于是才点了头。
  栖迟自然明白是要庆贺什么,没想到他们如此在意,竟叫她有些受宠若惊了,低低说:“原来你们如此高兴。”
  伏廷眼扫过去,她半身斜倚在榻上,微微倾向他这边,他能清楚地看见她一根一根的长睫。美人娇柔之态,连言语都软绵绵的。
  他手一伸就将她揽到了胸前,低头看着她:“难道你不高兴?”
  栖迟正当身软的时候,被这一揽就紧紧贴上他胸口,抬头时脸都摩挲过了他的衣襟,下颌扫过他的胸膛,那触感好似黏在了她脸上,她一时有些心不在焉,微微挑起眉头:“什么?”
  伏廷被她这神态一惑,言辞低沉:“为我生孩子,你难道不高兴?”
  栖迟眼睛动了动,只因那句‘为我生孩子’太过直白露骨,伸出只手抵在他胸前,轻轻说:“你这是在冤枉我,我可没这么说。”
  他是她夫君,她为他生孩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也只可能与他生,何来这一问。
  伏廷脸上一闪而过地笑了一笑,手没松开她。
  此时的她分外乖巧,浑身软得不像话。他收着手臂,心想就像个收敛了翅膀的家雀,可见怀孕对女子而言真是不小的改变。
  他捏一下她下巴:“你也只能与我生孩子。”
  栖迟心猛地一跳,仿佛方才所想被他猜到了一般,眼睛掀起,又垂下,好几次,才落在他脸上,低语:“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神情都与往常有些不同,好似多了些情绪似的。
  伏廷脸更低了些,想亲她,但又怕口中的酒气叫她不舒服,忍住了,脸挨在她颈边,把她抵着胸膛的那只手拿下来,握在手里,伸入衣襟。
  那只手慢慢往下。
  栖迟的手穿入他的衣袍里,入手皆是紧实的触碰,他的脸低着,目光凝视着她。
  她眼神闪躲,回避不开。
  忽的,她的手碰到那一处,脸一下烧红了,埋在他胸前。
  伏廷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你看我是不是喝多了?”
  声不觉低哑了许多。
  她咬住了唇,不语。
  伏廷舌抵住牙根,抓着她的手,侧过脸来看她的表情。
  栖迟没有抬头,眼中是他腰下的衣摆,衣纹在她眼前一下一下的动。
  她唇咬得更紧。
  许久,伏廷的手还按在她手上。
  她松了唇,低语一句:“是真喝多了。”
  伏廷在她颈边低笑一声,呼出一阵酒气。
  他不是个克制不住的人,只是面对她需要费些事。
  外面忽然传出一个仆从的禀报声,说是有突发要务,有下官来请。
  他说了句:“知道了。”语调又恢复四平八稳的模样了。
  栖迟本还靠在他怀里,一听有别人的声音,立时抽出了手。
  再掀眼时,才发现伏廷已去屏风里一趟,走出来时已经又清洗过,换了衣裳,眼睛还在看她。
  他眼神已然清明,沉渊一般盯着她,收拢了被弄散的衣襟,收束起早已松开的腰带,随手拿了块布巾过来,给她擦了手。
  “等我回来。”
  栖迟倚在榻上,直到看着他出了门,看了看被他擦过的手,又羞又恼,暗自腹诽:这男人真是越发的坏了。


第六十三章 
  翌日; 日上三竿; 秋霜才进了主屋。
  原是想着有了身子,家主应当会多睡会儿的; 谁知进去就见她已经好好坐着了。
  新露正伺候她喝温补的汤药,一面叮嘱着:“家主切记以后走路要慢些,不要劳累; 千万不可动了胎气……”
  栖迟放下药碗,用帕子拭了拭唇; 点着头,心中却是叹息。
  如此紧张,若是叫她们知道了在古叶城经历的险况; 还不得吓死。
  她如今已经算小心了,因着养胎,能不出府就不出府; 事情也只在府中处置。
  想到此处; 再看到进门的秋霜,便知她是带着事情来的; 趁势便岔开了新露的话:“料想是商队的事来消息了。”
  秋霜称是:“家主英明,商队的事都处理好了; 先头回来的反而是后来被救回来的那批; 由家主的护卫护送着; 带着货都交接好了;后头到的才是运送牲畜幼崽的那批,直到牲畜交付给了各胡部,古叶城那群护送的人才离去的。”
  “是么?”栖迟倒是有些意外。
  秋霜笑道:“可不是; 这一通下来耗时颇久,听商队回来的人说牲畜到了各部手里都算不得幼崽了,那古叶城商号家的护送下来,不知费了不少饲料谷物,心疼的要命,倒是省了北地不少草料了。”
  她说得好似见过的一般,绘声绘色的。
  在栖迟出境期间,各胡部就已接到鱼形商号家从国中各地送来的牲畜,其余各家商号供给的要慢些,但胡部里催的急,总算也都陆续送到了。唯有境外这一批是最晚到的,却也是最肥壮的一批。
  据说是仆固京亲自接的手,老人家很是诧异,得知这批牲畜来之不易,还感慨了许久鱼形商号的仁义,更是感慨大都护维护北地事事亲为,领着部族中人表了番忠心。
  栖迟听了也好笑,先前策动那独眼替她护送商队回到北地,不想对方办得还挺尽心。
  她自然不信这是独眼忽然有了什么商人良心,这种人她见得多了,明哲保身之徒,哪头有利哪头偏,无非是畏惧伏廷那日的威压罢了,真要说,怕的也是安北都护府的兵马。
  不过事情办得好,她也高兴,吩咐说:“将拨账的账册取来。”
  秋霜忙去取了过来。
  这些账册当初栖迟特地命令避开伏廷藏着的,后来暴露了,临走去古叶城时也就干脆在房中放着了。
  彼时是以为失去了依恃,大有让伏廷随意看自己家底的意思,然而离开这么久,他却并未翻开过一回。
  等她这趟回来后才听新露说,她离开的那段时间,伏廷根本就不怎么回府,大多时候都是宿在军中的,也就难怪了。
  秋霜将账册送到她手中,又递了笔过来。
  栖迟翻开,用笔写了数目,勾画几下,很爽快地就拨了出账。
  当初答应给那独眼双倍报酬,现在还多付了一笔,就当是酬谢他替各胡部多养了一阵子的牛羊了。
  合上后她吩咐说:“叫解九安排得力的人手再去古叶城一趟,与那独……商号家的东家立个共惠的协定。”
  秋霜认真记下,只是不太明白,问了句:“家主为何有此安排?”
  照理说那境外的古叶城不过一个贸易小城,经此一事,再不敢做拦截商队的事了,又何须再特地去立个协定呢?
  栖迟坐在榻上,调整个姿势,她有了身子后害喜不算厉害,就是容易乏,经常坐一会儿就要寻个倚靠。
  “立个协定,双方商队行走都有保障,我的商号可放心经古叶城出去,他的商号也不用担心我报复回去,大可以入北地经商。”
  她将胳膊搭在软垫上,又说:“叫去的人办得细致点,此后协定里也可吸纳其他商号加入,如此一来,北地其他商号也可放心往外经商,外地商号再进来北地,这样可以加速北地好转,对我们商号也大有好处,何况我还是立这协定的,可稳价,可稳市,以后好处多的是。”
  经商最厌的便是胡来的竞争,突厥人暗中捣乱且不管,也得防着此后再出什么岔子。
  所以商人经商,大多以和为贵,不到万不得已犯不着撕破脸皮,毕竟不是做一笔就收山的买卖,打这地头过,与他们能互惠互利是最好的。
  原本栖迟上次亲自去一趟古叶城,就抱着这个想法了,可惜刚跟那独眼挑明就被他劝跑路,接下来一连遇险,此事只有交由下面的人去办。
  不过经此一事,再由下面的人去办,那独眼料想也不会敷衍了。
  秋霜听明白了,这是又想着北地长远的打算了,这要是真立了规矩,往后北地商事得繁荣许多才是了。
  难怪要特地走一趟那境外,想想也是后怕,为了北地能重振,家主也真是够尽心的了。
  也只在心里琢磨,秋霜手上没耽搁,很快又取了纸墨过来请栖迟写协定内容,怕她受累,东西都特地放在小案上,送到她眼前来。
  栖迟是早就在心里拟好了的,坐正执笔,下笔很快,洋洋洒洒,顷刻便写满了两页纸。
  正忙着,一个仆从走到了门口。
  新露看见,即刻出门去问话,回来后收着手站在一旁,并不敢打扰栖迟忙碌。
  栖迟余光扫到,笔未停,问了句:“何事?”
  新露这才开口:“大都护命人传话过来,事情还没忙完,今日家主也不必等他。”说到此处,脸上止不住的笑,“恕奴婢多嘴,大都护如今对家主真是越来越贴心了。”
  以往何曾说过这些小事呀,又想起大都护特地吩咐她要好生照顾着家主,愈发替家主高兴。
  栖迟停顿一下,眼珠轻转。
  她是知道为何的,昨晚便有仆从来报过一回了。
  伏廷临走时说了句“等我回来”,她当时都被他那举动弄得心不在焉的,也没在意。
  没想到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就差了个人来报,说有事要忙,叫她好生休息。
  大约是真担心她会等着了。
  不想今日他又命人来报了一回。
  “的确多嘴。”她唇边挂着丝笑,大概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也没顾上琢磨伏廷是在忙什么,毕竟手上还在写着协定,分不得心。
  待到写完了,秋霜吹干了墨,捧着要走,栖迟又问了句:“商号中可还有其他事?”
  她这趟出境许久,自然是要过问的。
  秋霜停下来,想了想道:“说起来还真有件事,边境一带的药材价格近来涨的厉害,家主这协定立的也真是时候。”
  栖迟听了抬起了眼:“药材涨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