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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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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记得飞箭尖头带钩,取时要先入半寸,才能退出那钩角; 而后从斜向再用力拔出来;刀入三寸; 皮肉外翻。
  但这些要在她面前说出来,便像是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炫耀自己有多威武一样; 还有可能会吓着她。
  他又嗯一声:“没了。”
  栖迟不语了。
  男人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她的背靠着他坚实的胸膛; 他甚至一条腿都要压在她身上。
  比这更亲密的都经历过了; 最近时他们简直连在一起; 不分彼此。
  可眼下只是这样,她竟也能面红耳赤。
  她收了神,不想了; 闭上眼。
  ※
  因在军中,伏廷起得比平常更早。
  外面日夜巡守,脚步声不断。
  他睁了眼,先看见胸前紧靠的女人。
  她睡得安分,这一个姿势几乎一夜没变过,他也像是自后拥着她睡了一整夜。
  伏廷一手撑在榻上,无声坐起,看着她的侧脸,散在榻上的青丝,伸手摸了一缕,在指间捻了一下,又放下。
  这样,忽然叫他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亲昵。
  下了榻,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他便干脆利落地穿戴好了,出了帐门。
  一个近卫端着水过来,臂搭布巾。
  只在帐外,天还没亮透,仍有凉风,他却已习惯了,挽起袖,抄着冷水洗漱。
  拿起小刀刮着下巴时,远处操练声已起。
  他手停一下,说了句:“叫他们声小些。”
  近卫称是。
  “三哥。”
  伏廷放下小刀,抹了下下巴,转过头。
  罗小义领着仆固京过来了,后面跟着仆固辛云。
  “大都护,近来在府上叨扰够了,又来军中叨扰,实在心中有愧。”仆固京见礼道。
  仆固辛云跟着他垂下头行礼。
  伏廷说:“既如此,料想仆固部也诸事繁忙,你们差不多也该回了。”
  罗小义闻言一愣,诧异地看了眼他三哥。
  仆固部是有功之部,他三哥一向是很礼待的,还是头一回说这种逐客般的话。
  仆固京似也有心要走了,接话说:“大都护说的是,是该回了。”
  仆固辛云悄悄抬了下头,看了眼伏廷。
  罗小义笑着开口,权当圆场:“下次再来,料想各部中都有新景象了,眼下的确是太忙碌了些。”
  仆固辛云忽而小声开口说:“下次再轮到我们仆固部来,至少也得两三年后了。”
  “那你就是大姑娘了。”罗小义打趣,顺嘴说了句:“三哥你说是不是?”
  伏廷点头:“到时候便可寻个仆固部的勇士了。”
  罗小义笑出声来,连仆固京都笑了,一面看了看孙女。
  仆固辛云低头无言。
  伏廷束着袖口,冲他们一颔首:“军中还有操练,就这样吧。”
  说完转身走了。
  罗小义这才追上去,小声问:“三哥,我可是听错了?你方才是在逐客不成?”
  “不用废话。”
  伏廷眼不拙,昨天那马坠的及时,他不是没数。
  一个本就没留心过的小姑娘,在他眼里连熟人都算不上,更谈不上计较,只是不喜这种小把戏,早些回去就算了。
  也免得再叫李栖迟觉得不好打发。
  ……
  栖迟被新露伺候着梳妆完毕,用了一碗小米淡粥。
  外面已是日上三竿。
  渐渐人声吵了起来,似有行马声。
  她捏着帕子拭了拭唇,起身正要出去,迎面撞见伏廷走了进来。
  “仆固部的人要走了。”他说。
  栖迟意外:“这么快?”
  朝外面看了一眼,果然是仆固部的人在牵马。
  她心说莫非是昨日一番话说重了,叫人家小姑娘难受了不成。
  来者是客,要走了,也不能没有表示。
  她说:“那便送送他们吧。”
  伏廷已安排好了,拿了马鞭在手里说:“他们自军中走,要走一段近道,路不好走,你就不用去了。”
  栖迟想了想:“那我骑马与你一道去。”
  伏廷看她一眼,走出去,吩咐一句:“牵匹马来。”
  新露闻言,立即去为家主取了披风来。
  栖迟披在身上,边系边出了帐门。
  仆固部轻装简从来的,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很快就收拾好了。
  军中出了一队兵护送。
  一行人上了马背,整装待发,忽见大帐方向,大都护和夫人一前一后骑着马过来了。
  仆固京连忙调转马头来道谢:“怎敢有劳大都护和夫人亲自来送行。”
  伏廷说:“无妨,走吧。”
  栖迟跟着他,不疾不徐,看见队伍里的仆固辛云。
  小姑娘穿着云纹胡衣,头发绑成一束,坐在马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下的马,似乎没想到她会骑马,随即就转过头去了。
  出了军营,一路无话。
  直到上了山道,道路难行,众人走成了细细的一列,才彼此有了话语。
  栖迟看那窄道,羊肠一般,不过只一段,过去便是坦途。
  再左右看一眼,的确要比走官道省了一大圈。
  伏廷自前面回头说:“跟紧了。”
  她抓着马缰,看了一眼山道下方,虽不深,却也有些危险。
  再看前面,伏廷的马走得笔直,她的马似找到了头目一般,循着他的马走,一点没歪,很顺利地就过去了。
  上了坦途,忽而传来轻轻的歌谣。
  栖迟看过去,是仆固辛云在唱歌,唱的是胡语,回荡在众人耳边。
  有的仆固部人甚至在跟着唱。
  栖迟赶上伏廷,问:“她唱的什么歌?”
  伏廷看她一眼,说:“不知道。”
  栖迟有些不信,他连突厥语都会,岂会连北地自家的胡语不懂,何况仆固部也与突厥很有渊源。
  她又问一遍:“你真听不懂?”
  他抓着缰绳在手上绕了一道:“不懂。”
  栖迟信了,也不问了。
  伏廷岂会不懂。
  那是北地胡部的情歌,唱给有情郎听的。
  但既无瓜葛,他不需要懂。
  歌声停时,队伍也停了。
  仆固京又回头来向大都护和夫人见礼,请他们不必再送了,到此便可以了。
  伏廷打马出去一步,示意他过去说话。
  是要说些民生上的事。
  栖迟自马上转头,看向仆固辛云。
  她也正着这里。
  “保重。”如初见时一样,栖迟冲她笑了一下。
  仆固辛云回礼,没说话。
  伏廷话说完了,打马回来,扯缰转了方向:“不回军中了,直接回府。”
  接着又说一句:“放心,李砚会有人好生送回。”
  栖迟听他还提及侄子便笑了:“他如今跟着你们大有变化,我倒没那么担心了。”
  伏廷没说什么。
  道上,仆固辛云看着他们走远。
  仆固京在旁拍了拍她的头,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胡语。
  她垂下头,默默无言。
  别人看不出来,自家祖父岂会看不出来她这点心思。
  仆固京劝她:大都护是驯服这北地八府十四州的人,这种男人是天上的雄鹰,不服驯的,除非他眼里有你,才会收翅。
  可他眼里已装了别人了。
  ……
  至瀚海府城门口,伏廷将随行的人遣回了军营,只带着近卫跟着。
  一入城,他的马踩到平地,就行快了。
  栖迟有些赶不上,一夹马腹,让马小跑着,才追上去。
  “你走太快了。”
  伏廷放缓了马速,看她一眼:“你分明也能追上。”
  她马术不差,他看得出来,不过是碍着县主之尊,在城中顾及仪态罢了。
  果然,就听她低低说:“你要我在这城中追着你跑不成?”
  伏廷嘴角一动,忍了笑,看了眼眼前宽阔的大街,日头照着,人不算多。
  忽而想让她少些庄重,反正在他面前也不庄重过那么多回了。
  他说:“不妨试试。”
  语毕,策马驰出。
  栖迟蹙眉,看着他箭一般的背影,又看了眼身后紧跟着的近卫,觉得被他们看了热闹,反倒不好意思留着了。
  她戴上披风兜帽,抓紧缰绳,疾驰出去。
  一路疾行,快到都护府时才看到伏廷骑着马的身影。
  随即又不见了。
  栖迟已数次被这男人故意的行径耍弄过,本想不追了,可已要到府门口了,干脆还是一路驰马到底。
  到了府门外,她灵巧地跃下,将缰绳递给仆从,就进了门。
  伏廷早已进了府,立在廊下饮了口酒袋里的烈刀烧,好笑。
  他没事逗弄她做什么。
  转头,就看见栖迟快步而来。
  她很少这样走得迅速,上一次这般急切,好像还是为了她的侄子。
  伏廷看着她斜斜绾着的鬓发,微挑的眉,走动时轻轻抿住的唇,低头将酒袋塞进怀里,两条腿站直。
  栖迟走在廊下时还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他,待走到主屋外,忽而伸来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门合上,伏廷抱住了她。
  她一惊,推他。
  这还是白天。
  他已抱着她走向床。
  一放下她人,就跟着压了上来。
  ……
  又如上次一般的折磨。
  栖迟身颤轻曳,不自觉地就忍了声。
  到后来一条胳膊勾着他颈,化作了水一般,又像是故意的,在他耳边低语一句——
  怎么这么急。
  很快她就不说话了,是说不出来了。
  一旦他真狠了起来,便叫她无法思索了。
  伏廷身紧绷着,被她这句话弄得紧了牙关。
  直到看见她无力思索的脸,才算放过她一回,缓和了一些。
  女人面若桃李,如花盛放。
  他对这样的李栖迟,简直百看不厌。
  ……
  李砚回来时,已过去许久了。
  罗小义送他回来的,如常要去教他习武,走至廊下,看见他三哥自房中出来,笑着说了句:“仆固部的事忙完了,接下来三哥也可以好生歇上一阵了。”
  伏廷翻折着军服上的领口,嗯一声。
  罗小义顺嘴问:“嫂嫂呢,不是与三哥一同送人去了?”
  栖迟跟在伏廷身后走了出来,脸颊尚有未退尽的红晕。
  李砚唤她一声:“姑姑。”
  她应了,声轻飘飘的。
  罗小义笑着搓两下手:“嫂嫂,我今日也留在府上吃饭可行?”
  “行。”栖迟冲他笑笑,瞥一眼伏廷。
  他立在那里,长身挺拔,已将军服整好了。


第四十二章 
  其实罗小义说了些什么; 栖迟都没怎么听。
  全然就是顺着他的话在接罢了。
  伏廷军服整好了; 朝她看了过来。
  看了一眼,又去看罗小义:“还有事?”
  罗小义忽而觉得这一眼不善; 好似嫌他妨碍了他们似的。
  他方才就觉得他三哥和嫂嫂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一个整着军服; 一个红着脸,却又不像是吵了架的样子。
  他嘿嘿笑一声:“我们方才是不是打搅到三哥与嫂嫂了?”
  听到这话; 栖迟脸上更热,只是还能压着,镇定地一笑:“没有的事。”
  罗小义拉一下李砚; 解释:“只不过世子一回来就要来见嫂嫂,我才跟着过来的罢了,可不是有心打扰。”
  被卖了的李砚听到姑父那么问; 虽不明缘由; 还是怕他不悦,忙说:“我没什么事了; 这便回院里去了。”
  说完又看栖迟:“姑姑,我回去了。”
  “嗯。”栖迟仍回得心不在焉。
  罗小义走之前问一句:“三哥与嫂嫂也还没用饭吧; 可要吩咐了一起?”
  栖迟谁也没看; 低低说:“不了; 我在房中用。”
  伏廷说:“你去吃你的。”
  罗小义听他三哥这么说,又是在赶人的架势了,赶紧走人:“我还是与世子一同吃吧。”
  说完拽一下李砚; 一起走了。
  伏廷这才转过身,面朝向栖迟:“你不累?”
  栖迟乍听到这句,脸上刚退下的热度又要起来了,紧接着又听他说:“跟出来做什么。”
  不禁看他一眼,他眼里沉黑,偏偏脸色整肃。
  她眼移开,口中轻轻说:“我没说错,你这人,果然还是坏的。”
  伏廷看着她,声沉沉的:“就因为在白日?”
  她脸又红了,眼勾在他身上,不做声。
  他被她眼勾着,脚一动,忽而走近一步,低头说:“不是说了,这事我说了算。”
  栖迟眼轻轻一转,低语:“你就是这般做大都护的?”
  伏廷并不在意这点反击,颔首:“不错,这北地八府十四州都是我说了算,你也一样。”
  她想着今日何止是丢了一回的县主仪态,脸上的红褪了又起,差点又要说一句“莽夫”。
  对上他黑定定的眼,又忍住了。
  伏廷这才又问一遍:“出来做什么?”
  她说:“想唤人来备汤沐浴。”
  他抿唇,忍了笑,是因为知道原因。
  她方才,身上出了汗。
  那一幅汗津津柔弱无骨的样子似还印在眼里,他摸一下脖子,停了回味,绝不会说出来。
  想起她的侍女还没回来,他才说:“唤两个婢女来安排。”
  栖迟唤了一声“来人”,转身进了房。
  伏廷看着她进去的,不妨碍她,先去书房。
  ……
  罗小义吃了个饭,又教了李砚一番,就时候不早了。
  听一个下人说他三哥人在书房,他这回才总算放心地过去找人。
  门一推开,却见伏廷正从屏风后出来,身上套着衣服,似是刚擦洗过身子的样子,他啧一句:“三哥大白日的怎么如此讲究。”
  伏廷身上穿着便服,将衣袍一掖,系着腰带说:“又有什么事?”
  罗小义说:“先前不好妨碍三哥与嫂嫂,我没直说。”
  伏廷说:“少废话,直说。”
  他这才笑着说:“是好事,我自军中回来时特地去过问了一下胡部买卖的事,其他铺子都还没有动静,唯有鱼形商号那家已着手做了,这不就想来告诉三哥一声。”
  伏廷看着他:“他们动作这么快?”
  “是啊,我也惊奇,因此才特地来与三哥说的。”罗小义感慨:“这牛羊牲畜毕竟是活物,要找货源,要安排人手,还要规划好运送的商路,哪一项不需要费时费钱的。这才多久,仆固部可才刚走呢,那家商号便已进展得这么快,我只能说,可真他娘的财大气粗,否则哪有这本事!”
  他语气里全是羡慕。
  伏廷一只手折着袖口,又想起那日议价,那柜上的说他们商号到底有多少家铺子具体都不清楚。
  “同样都是做买卖,为何他们家总是格外尽心?”他忽而问。
  罗小义被他问的一愣,挠两下鼻子,想了想说:“这家向来是尽心的,料想正如仆固部所言,是仁义之商。”
  伏廷思索一瞬,说:“随我出去一趟。”
  罗小义也不知他忽而怎么了,赶紧跟上他。
  ……
  新露和秋霜回来时,天色将晚。
  栖迟在胡椅上坐着,换了身衣裳,在饮茶汤。
  屋中一直没开窗,气息一直没散出去,最多的是沐浴热汤的香气,隐约的,是其他的气味。
  栖迟觉得那是伏廷身上的气味。
  她在他军服上闻到过不止一回,被他抱着时闻得最清楚,不难闻,很独特,大约是专属于这北地男人的气息。
  “家主。”秋霜近前,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番有关胡部买卖的事。
  她和秋霜回来前顺带去几个铺中走了一趟,得知进展顺利,便赶紧回来了。
  栖迟凝神,听完后,点点头。
  是她特地吩咐要越快越好的,手下才能办得如此迅速。
  新露在旁,一面点灯一面道:“大都护和罗将军似是一同出去了,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了。”
  栖迟闻言,放下茶盏,起身坐去榻上,招一下手:“拿新账来,趁他不在,我看一会儿。”
  几乎一整日都被伏廷弄得心不在焉的,她想找些事情做。
  新露去为她取了来。
  她拿了,又道:“去外面守着。”
  新露和秋霜一并退了出去。
  一直守到快入夜了,秋霜忍不住推一下新露,小声提醒她:莫叫家主看了,大都护一直不回,就不叫她休息了不成?
  新露进了房,却见家主已经倚在榻上睡着了,悄悄拿下她手中账册,仔细收了起来。
  正要回头来叫醒她,外面传出秋霜唤大都护的声音。
  她忙垂手退了出去。
  伏廷出去一趟,到现在才回。
  进了门,就见栖迟倚在榻上。
  他刚在想这么晚了竟还没睡,是她精力太好了,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已是睡着了。
  他看了眼床,又看了眼她。
  她睡觉一向安分,一动不动,灯火里长睫轻掩,安宁得有些不真实。
  他手一动,才察觉还拿着马鞭,放了下来,走近,俯身,一只手臂伸去她颈下,一只手臂伸进她膝弯。
  对他而言,栖迟很轻,抱在怀里,轻轻松松。
  走去床沿,踩着地上的绒毯,脚步无声。
  栖迟却忽而醒了。
  她先看见男人的胸膛,他穿着简单的月白胡衣,不是什么细绸锦缎的,也有些旧了,认出来,这是他的便服。
  再看见男人刚毅的下巴,往上是他的脸。
  她睡迷糊的思绪回来了,才意识到他正抱着她,接着想起自己先前在看账,她扫一眼榻上,又扫一眼房门,见已合上,料想是新露秋霜都安排妥当了,才算放了心。
  眼睛又看向伏廷,一眼先看到他的唇。
  他的唇很薄,惯常的抿成一线。
  就在几个时辰前,这双唇还落在她身上,叫她出了一身的汗。
  只不过依旧没亲她唇。
  已到床边,伏廷放下她,才看见她已醒了。
  他抿着唇,要站直。
  衣襟忽而被她拉了一下。
  他垂眼看她:“没睡醒?”
  “醒了。”她嗓子未清,声有些哑,没来由地问了句:“你亲过别的女人么?”
  伏廷说:“什么?”
  栖迟对他这语气不陌生,知道他已有些不悦了,眼轻动,缓缓说:“听说你是北地女人惦记的情郎,我才这般问的。”
  他鼻间出气地笑了一声:“我不曾听说过这些。”
  北地这么多事,每一年都是在困苦艰辛中挣扎过来的,他还有闲情管自己是不是别的女人惦记的情郎?
  只要突厥别惦记着他就是好事了。
  栖迟说:“你根本就没回答我。”
  这没来由的一问,完全是想到就问了,其实问完自己也有些诧异。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转头拉开被衾。
  伏廷直起身,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目光扫过她唇上,只当她还没完全清醒。
  他说:“没有。”
  栖迟转头看他。
  他被她盯着,又说一遍:“没有,只有你。”
  栖迟被“只有你”那三个字给撞进了心里,愣了一下,连方才在问什么都忘了。
  伏廷看了看她模样,走去屏风后,抄着盆中的凉水洗手。
  他没亲过别的人,除了她李栖迟。
  ※
  仆固部走后,都护府便恢复如常,又是安安静静的了。
  一大早,栖迟醒了,还以为已经很早了,转头却见身旁已经无人。
  坐起身,新露进来伺候了。
  “大都护刚刚出府了。”她不等家主询问就开了口,一面过来伺候她穿衣。
  “又要入军中?”栖迟问。
  罗小义昨日还说仆固部走了,就可以好好歇上一阵子了,怎么他又忙起来了。
  “不知,只看见罗将军在外等着。”
  栖迟想起来,昨日他们就一起出去过,可能是真的有什么事吧,没再问了。
  ……
  伏廷走在府门外,身上军服齐整,腰上挂着佩刀。
  罗小义牵着马走到他身边来:“三哥,不是叫你歇一阵子,怎么又忙上了。”
  伏廷拿了缰绳,站在马前:“北地这么多事,你替我干?”
  “那你昨日还认了我的话。”
  伏廷认他的话不是说自己,是说栖迟,仆固部走了,她可以歇着了。
  他还有北地一个大摊子,如何歇的了。
  他翻身上马,问:“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罗小义道:“按你说的,我留心着那商号了,真是没话说,办事太利索了,就这一晚,我再去过问,又是一番进展,料想不用多久胡部就能与他们交易了。”
  昨日他跟着他三哥在城中转了一圈,到入夜才回,将城中那家鱼形商号的铺子几乎都看了一遍。
  他三哥叫他留心一下买卖的事,他便很上心的照做了。
  他又道:“这家不仅有钱还办事快,听闻他们家在北地又多出许多铺子,又如此仁义,以后说不定还会再帮咱们的。”
  伏廷忽而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罗小义一愣:“三哥问什么?”
  “你说他们家忽而在北地多出了许多铺子?”
  罗小义点头:“是,是三哥叫我留心,我才察觉的。”
  伏廷问:“何时的事?”
  罗小义想了想:“约莫就是我们自皋兰州回来之后,简直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止瀚海府,下面各地也都多了许多。”
  伏廷想着昨日见的那一家一家的铺子,不是寻常散漫的买卖,是一家连成一体的大商号,各有分管,井然有序。
  他沉思良久,翻身上马:“替我传份文书过去。”
  罗小义跟着上了马背,问他:“传什么?”
  他说:“我要见他们东家一面。”


第四十三章 
  李砚在院中练着一套罗小义教的招式。
  收了最后一招; 他往边上看; 腼腆问:“姑姑,如何?”
  栖迟今日特地来关心他的学业; 问到他习武如何了,他便练了一手给她看。
  她收着手站在边上,看着他笑:“我看不出好坏; 只能说你比起先前结实了一些,总是好事。”
  李砚抹了把额上的汗; 笑了笑,觉得这已是夸赞了。
  走到她身旁去时,正巧看见秋霜自院外匆匆而来; 一路小跑,他不禁奇怪:“这是怎么了?”
  栖迟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人一向规矩; 很少这样。
  秋霜跑到跟前说:“家主; 有要事。”
  栖迟见她脸色有些不对,立即问:“怎么了?”
  秋霜小声说:“都护府传了文书; 大都护说要见东家。”
  栖迟一愣,竟有些没回味过来; 还问了句:“哪个东家?”
  秋霜急道:“我们商号的东家; 自然就是家主您啊!”
  栖迟脸上一凝; 将这话仔细回味了两遍。
  伏廷怎会想到见商号东家?
  “你没弄错?”她还有些不信。
  秋霜连连点头:“绝不会有假,罗将军将文书送去了铺子里,下令要尽快递送给东家; 说是大都护亲自下的令,不可有半点延误。”
  栖迟惊讶过后,很快就镇定了,想了想:“可曾说了缘由?”
  “不曾,”秋霜说:“只说了要召家主来见。”
  她沉默,理着头绪。
  李砚全都听到了,还没弄明白。
  她姑姑是商号东家,姑父却要见东家,那不就是兜了个大圈子,却是要见他姑姑?
  他知道自古轻贱商贾,从不敢将姑姑暗中经商的事往外说,不免有些担忧,看着栖迟,悄悄问:“姑姑,要紧吗?”
  栖迟思索了片刻,冲他笑笑:“你不用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此事我自会料理。”
  李砚素来相信姑姑,乖巧地点头:“我只能帮姑姑守口如瓶了。”
  “嗯,如此就够了。”她说完,看一眼秋霜,往院外走。
  秋霜会意地跟上。
  到了院外,栖迟才说:“暂时不明原因,先不要慌乱。”
  目前都护府里知道她有这身份的只有秋霜与新露,还有李砚。
  伏廷是因为什么要见她尚不清楚,她不能自乱阵脚。
  她想:还是待他回来再说。
  ……
  午后申时三刻,栖迟将账本一册一册地收好,锁入柜中。
  正在妆奁前坐下,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她立即起身,走出去时,面前已迎上男人的身影,她一脚已跨到门外,险些要与他碰到一起。
  伏廷收住脚,看着她:“要出去?”
  “没有。”她退一步,让他进来。
  伏廷看了看她,进了门,抽了腰后马鞭扔在一旁,转头去案头上拿了只茶盏。
  栖迟看着他,他似是又忙了什么回来,胡靴上沾了些灰尘。
  她见他拎着盛凉水的壶,随手倒了一盏,走过去,将刚煎好的热茶汤倒出一盏,递给他:“喝这个吧。”
  伏廷端着凉水正要送到嘴边,看见她递来的,眼落在她脸上,放下了手里的,接了她的那盏,喝了一口。
  茶虽精贵,但加了太多东西,反而不解渴。
  他喝了,还是端起凉水喝了一口。
  又看她一眼,其实对她的举动有些受用。
  栖迟看了看他的脸色,问:“听闻那胡部买卖的事进展得挺好?”
  伏廷嗯一声,又喝了一口凉水,放下了。
  “那些商户,可顶用么?”她又问。
  伏廷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鱼形商号的那家,“还好。”
  说着看她一眼:“为何问这个?”
  栖迟说:“秋霜今日外出采买,看见小义自那鱼形商号家的铺子里出来,似是宣了什么命令,回来告诉了我,我还以为是进展不好,这才问起。”她说着,在往想问的事上慢慢靠近:“小义可是真宣了什么命令?”
  伏廷也没瞒她:“没什么,是我想见一见那家东家。”
  “为何?”她终于接上自己想问的。
  伏廷又看住了她。
  她暗暗捏住手心,道:“我只是好奇,因何你身为大都护,却想要见一个商人。”
  伏廷说:“探探他的底。”
  他走去屏风后换衣服。
  罗小义先前也问过他,为何非要见一个商户的东家。
  他回答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此不计得失地相助都护府,一次,他可以相信是出于仁义,两次,却未必了。
  那位东家根本都不是北地之人,甚至都未曾到过北地,却可以放弃商人逐利的本性,数次相助都护府与北地,未免太过奇怪。
  过往几年,曾也有几大都护府出面,说要替他在圣人面前进言,详叙北地艰难,让朝廷重视。
  他留了个心眼,并未多言。
  到头来,却不过是想从他这里获得良驹精兵做交换。
  未能得逞,那几大都护府最后好话都说给了自己,并未替他的安北都护府说过半句话,反而是争着去朝中要钱了。
  他一路走到今日,从不相信天底下会有平白无故的好事。
  朝中尚且讲利益,何况是本就重利的商人。
  一家本就财力过人,如今又在北地各处蓬勃的商号,尚不完全知根知底,已与都护府扯上诸多关联,还渗入了民生关节。
  北地多年艰苦,刚有起色,他不得不谨慎。
  栖迟却还站在小案旁,想着他的那句话。
  她不好问得太过详细,自然也不知他要探什么底,一时反倒更没底了。
  她往屏风后看,伏廷没完全走进去,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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