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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攻略-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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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顿了顿,抬头问他:“你的意思是……”
“保住她。无论如何保住她。她是皇上如今唯一的支柱,只有她在,皇上才会抛下手足之情,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夺回皇位。”
*
就在澜春想尽办法要接近甘泉宫时,皇后却先去了一趟甘泉宫。
出人意料的是,被抓回宫来的人并没有寻死觅活,没有绝食抗议,反而一日三次都按时吃了,也不管送上来的是什么,冷菜冷饭也好,馒头清水也罢,她一点不剩全部吃下去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胖了一圈。
皇后看着她圆润的脸,轻声说:“看样子你倒是过得不错。”
这是昭阳第一次看见她,传说中的皇后,后宫之首。
她果然和传闻中一样高贵典雅,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昭阳顿了顿,说:“皇后娘娘想必过得也不错,皇上离京,四王爷归来,原本我还在想您该如何自处。如今看来……恐怕我该跟您说一句恭喜才是。”
她是在周川出事的,周川是太傅旧地,如今与皇后颇有渊源。这件事思来想去,不难想明白。
她只是万万没想到,皇帝口中那个受人侮辱、无依无靠的皇后竟然会和四王爷是一路人。太傅清廉一世,大概死都没想过女儿会背叛自己,背叛皇帝。
“恭喜就不必了。”皇后看她片刻,“你心里恐怕也喜不起来,现如今最恨的便是我。若不是我从中作梗,你已经到了金陵,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你都有他护着。”
昭阳慢慢地问了句:“他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他?”
“他是待我不薄,可他也从未待我好过。我在这宫里当了十来年的皇后,所有人都拿我当笑话看。我算什么?”皇后笑了两声,再问一次,“我算什么?”
人不人,鬼不鬼。
从前跟着老四时,没名没分,见不得光。后来跟了皇帝,有名有分,可是仍然什么都算不上。她是条孤魂野鬼,根本没人在意。
她看着眼前的昭阳,忽然问自己,若是有机会重来一次,她真的愿意做那个名满天下的太傅之女吗?不,她不愿意。
她宁愿做一个和眼前这个女子一样的人,不论出生多么悲惨,不论多像浮萍无依无靠,可至少被人放在了心里,烙进了生命里。皇帝愿意为了她冒天下之大不韪,那样一个明君,那样一个一丝不苟的帝王,可以为了她金屋藏娇,与太后对峙。
可是自己呢?
皇后的耳边反反复复回荡着早晨在坤宁宫听见的那番话。
她很快就要失去皇后之位了,可其实她也不太在意这个位置。她在意的不过是等待十余年,熬过了漫长的时光,她把生命里最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了一盘棋上。
她不过是颗棋子,却到最后也没能被下棋的人放在心上。
她缓缓地垂下眼眸,忽然问昭阳:“你说,被人爱着到底是种什么滋味?”
可是不待昭阳回答,外头忽然有人通传:“皇上驾到——”
老四来了。
她和昭阳同时抬眼望去,苍白的日光里,只见那个面色如日光一般苍白的人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第98章 立皇后
第九十八掌
从外间的苍白阳光下踏进大殿之中,老四的目光定格在昭阳面上。
他是知道老二兵分两路赶往金陵的,一路是皇帝自己,一路是护送这个女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五千大军竟然有一大半都用来保护这女人,而老二自己却只带了两千精兵。
她到底有什么神通广大的地方?
是老二当真对她有情,用情至深到自己都不顾,还是这只是一个单纯的障眼法?让更多的兵力去保护她,所以宫内的人会以为老二取道周川,对周川设防,反而忽略了河西那头?
他走近了些,一步一步逼近昭阳。
昭阳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警惕地望着他。可只有一旁的皇后注意到一个细节,昭阳的左手无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眉头微蹙,眼神阴郁了几分,定格在昭阳的腹部。
老四平静地看着昭阳,头也没回地问左后方的皇后:“她和老二是什么关系?”
皇后顿了顿,说:“算得上是……枕边人。”
老四笑了:“他那样一个正经人,也会要一个没名没分的宫女当枕边人?后宫那么多人,他一个一个都睡不完,还会找个枕边人当消遣?这可真是奇了。”
“有什么稀奇的?”昭阳轻声说,“你们顾家的人不就喜欢这么干吗?横竖女人都是用来糟践的,给不给名分都是你们说了算,我们算得了什么?”
她看了眼皇后,又把目光转向老四:“你们顾家的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老四眼神一眯,倒也没生气,只笑了两声:“你倒是胆大。”
他走近了些,忽然伸手在昭阳脸上摸了一把,吓得昭阳连连退后,抵住了桌角。
“你这姿色倒也不错,唇红齿白,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他嗤笑两声,“既然喜欢当枕边人,要不,你也来当我的枕边人?”
昭阳的脸色沉了下去。
“怎么样?横竖跟着老二也没名没分,倒不如跟了我,我给你名分。”他漫不经心地笑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姿态慵懒,“我这人不喜欢捡别人的破鞋,但老二既然愿意为了你一反常规,金屋藏娇,倒也看得出对你有几分上心。我喜欢看他被人抢走东西时的模样,不管是这江山,还是女人,我都想抢过来。”
皇后站在一旁一动不动,面色却忽然变得苍白,白到近乎透明。她死死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可他却一眼都没瞧她,只盯着同样面色惨白站在桌前的昭阳。
“他心里没我,你抢了也是白抢。”她兀自嘴硬,哪怕心里已然慌到不行。
怎么办?
这个人似乎已然病态,不论是身还是心,都病得不轻。
老二笑了,一眼看破她的心慌。这种滋味实在有趣得很,像是猫捉耗子,他悠闲自在地看着那耗子慌里慌张的模样,无需费力便能手到擒来。
皇后却忽然开口:“你要纳她为妃?”
“妃?”老二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不,我要立她为皇后。”
想想看吧,当老二远在金陵,听见自己的女人被他立为皇后时会是怎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大概会气急攻心,会破口大骂,会在失去江山以后又失去心头挚爱,这种滋味,大概可以和他当初失去皇位与母亲时相提并论了吧?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景,他整颗心都像是活过来了,哪怕这具身躯已然腐朽,哪怕心知肚明自己活不长久,这样的喜悦都足以让他再多支撑一些时日。
他苦了那么多年,老二也休想好过!
昭阳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皇后的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所有的话在这一刻吞没在肚子里。她什么也没说,只忽然间大笑两声,转头深深地看了老四一眼,仰头转身离去。
熬了这么多年,她到底什么也没等来。
她的青春里塞满了这个男人的身影,她独守深宫的十来年里全凭那些回忆支撑着度过,可是他终于回来了,要将她赶出坤宁宫,要撤销她的皇后之位,要将他唯一的正妻之位交给老四的女人。
她努力仰着下巴,可是那些眼泪不是为了失去皇后之位而流,是他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毫不在乎地将那些话说出口?
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她吧。
他不在乎她会不会难过,不在乎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棋子已然发挥完所有的作用,就是丢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迎着苍白的日光走下了高高的石阶。
摇摇欲坠的不止身体,还有灵魂,还有那颗破碎的心。
*
皇后回了坤宁宫,大殿外候着两人,她认出来了,是老四从淮北回来时贴身伺候的两个姑娘,一个叫紫燕,一个叫青霞。
那两人见她来了,也不行见到皇后该行的礼,只仰着下巴说:“沈娘娘回来了。”
她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个人。
紫燕笑道:“想必沈娘娘也知道,皇上此番回宫,宫中很多事务都要处理,无暇抽身来管沈娘娘这边的事。但咱们姐妹是皇上的身边人,很多事情皇上抽不出空来,咱们只好帮他办了。这坤宁宫速来是皇后的住所,沈娘娘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您看看,这是不是也该……”
她意有所指地停在那里。
皇后明白她的意思了,却没说话,目不斜视地与她擦身而过,迈过台阶朝里走。
紫燕急了:“沈娘娘,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好歹吱个声啊!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你看不起我,难不成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
皇后倏地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冷冷道:“穷乡僻壤来的丫头当真不懂规矩,我就算不是皇后了,也还是这宫中的娘娘,皇帝的嫂子。皇上见我尚要尊长嫂之礼,你是哪里来的东西,见了主子不下跪,口口声声要把我赶出这里?你真当这皇宫是你家开的不成,人人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紫燕的脸色骤然变了,柳眉一竖:“哟,您还真把自个儿当什么娘娘?要谈长嫂身份,你也不看看自己怎么吃里扒外与小叔私通!这节骨眼上倒跑来和我谈礼仪了。我还把话搁这儿了,我不怕你,我是皇上的知心人,这么多年一直伺候着他。他在淮北吃苦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喝,现在还有脸摆什么娘娘身份了。你不过就是一枚弃子罢了,作什么把自己抬这样高?”
青霞伸手去拉她:“紫燕,别瞎说话——”
“我瞎说什么了?我说得哪句不在理了?”紫燕咄咄逼人。
皇后倏地回过头来,沉声道:“来人,这贱婢对着主子还敢大呼小叫,忒没规矩!给我掌嘴!”
紫燕还当她在虚张声势,却不料当下就有两个太监走上来,一人拉住她一边胳膊,脚下照着她膝盖后头一踹,让她吃痛跪了下去,膝盖扑通一声磕在了地上。
她正欲出声大叫,哪知道一个壮实的嬷嬷当下带好了皮手套,照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清脆的把掌声,皮套子打在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惨叫一声,可声音还没完,另一记耳光又下来了。短短一会儿工夫,那嬷嬷已经连续打了十来下,她的脸皮已然破了,鲜血都淌了出来。
可那嬷嬷脸不改色心不跳,仍旧狠狠掌着嘴。
紫燕含糊不清地大叫着什么,仔细听可以辨认出是咒骂皇后的话。
皇后只是冷冷道:“不知悔改,接着打!”
青霞吓得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匆匆拎着裙摆就跑了。她一路往外头跑,问清了皇帝在哪里,一口气就跑到了甘泉宫。
皇帝已经出来了,见她慌里慌张的样子,眉头一皱:“做什么跑这么急?”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带着哭音嚷嚷:“主子,您快去坤宁宫看看紫燕吧!她就要被沈娘娘打死了!”
皇帝顿了顿:“沈娘娘为何打她?”
“奴婢与紫燕去请沈娘娘早日搬离坤宁宫,紫燕言语间有些冲撞了娘娘,哪知道沈娘娘恼羞成怒,派人掌她的嘴。那嬷嬷戴着皮套子,打个没完,紫燕的脸都破了,再这么下去,她就要生生被打死了啊!”青霞花容失色,面带泪光。
老四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子,这是事实,可他也是护短的人。不管是他的猫猫狗狗,还是他身边的人,但凡旁人欺负过来,他一准要对方好看。
青霞也是算准了这一点的。
可哪知道在这节骨眼上,老四竟然笑了,那苍白的面容一笑之间仿佛繁华尽开,天地间的美都集中在了他一人身上。
他一眨眼,一弯唇,寒冬腊月都成了春暖花开。
“哦?她冲撞了沈娘娘?”他微微笑着,歪了歪头,竟无端有那么几分可爱,“这么说来是她犯错在先,那就让娘娘消消气吧。”
“主,主子?”青霞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可是再这么下去,紫燕会被打死的!”
“死就死吧,她若是死了,娘娘会开心些,那她也算死得其所。”
老四微微笑着,抬脚走了,再也没看青霞一眼。
青霞扑通一声跌倒在地,面如死灰。当初老四曾经为了她和紫燕,将在路边出言不逊的几个贵家公子折了手脚,她曾以为自己和紫燕是不一样的,她们陪他在那冰封之地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他总该将她们视为红颜知己,视为患难之交的。
可结果呢?
结果她们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死了就死了,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而坤宁宫里忽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一个身穿青衣的太监挺直了脊背姿态从容地从偏殿进去了,他面容如玉,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似有温软清风。
李勉给皇后请了个安,唇角微扬:“小的替太后传话,不知可否与皇后娘娘一议?”
☆、第99章 杀回京
第九十九章
隆冬腊月,铺天盖地都是雪。
皇城的琉璃瓦不见了,京城的宽敞街道不见了,青山色彩尽失,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
方淮的大军总算到了金陵,为免惊扰百姓,军队驻在城外,因天寒地冻,城内源源不断地供给粮食与生活用品到军营,一时之间,素来富庶的金陵城也有些捉襟见肘。
短短半月,皇帝似乎苍老了很多,那个总是一丝不苟、意气风发的人如今愈来愈沉默寡言。
他似乎在等着什么,可京城一直没有传来昭阳的消息。
方淮不善言辞,想出言安慰,可到头来也只能说出一句:“这时候,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皇帝没说话,他很多次夜里做梦,梦见昭阳,梦见她站在乾清宫高高的石阶上,明明漫天都是雪,她却赤脚站在那里,只着单衣,怔怔地望着远方。
有时候也会看见她坐在离宫前那一个夜里,她就这样把头放在他肩上,轻飘飘地说:“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了你这糙汉子。”
是啊,他常常回想起在江南时候的那些场景,当他与她走在弯弯曲曲的小巷里时,她是那样无拘无束地说着未来,说着她要如何嫁给一个糙汉子,生一群小萝卜头,不需要大富大贵,但求自由自在。
可是到头来他什么也没能给她,还剥夺了她唯一的自由。
他总在夜半时分醒来,下意识地抹把脸,才发现眼角隐隐有泪痕。
可是白日里,他仍旧是那个眉头紧蹙的皇帝,他与武将议事,与各地官员传书,与京城内的朝臣暗中通信。
甚至不敢问起昭阳的现状。
他只想一刻都不等,抓住机会重返京城,将老四和老四的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
春节到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年。宫中也换上了大红灯笼,精致窗花,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的景象。
也就在除夕的晚宴上,老四喝了杯酒,对着一众朝臣轻描淡写地说:“朕回宫也有两个月了,前朝的事一直忙着,对于后宫之事就有些懈怠了。”
大殿中顿时陷入了岑寂之中,奏乐的宫人见皇帝说话,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老四把酒杯搁在桌上,因身子太虚,而那酒却有些烈,他抬手捂住嘴,眉头紧蹙,咳嗽了一阵。
一旁的青霞赶忙上前替他拍背。
他好容易停下来,抬头看了眼四面八方的目光,唇角微弯:“朕要立皇后。”
众人哗然。
新帝却毫不动容,任由下头的人交头接耳,只最后才扔出最叫人震惊的一句:“来人,拟旨,朕要立定国公之后,陆家嫡女陆昭阳为皇后。”
朝臣顿时沸腾了。
定国公之后?定国公难道不是一早死了,而陆家上上下下全部流放淮北了吗?怎么莫名其妙冒出一个陆家嫡女来?
太后与一众女眷在慈宁宫设宴,消息传来时,她面色丝毫未变,只说了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看了眼皇后,皇后近日来一直病怏怏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此刻坐在那里面色如水,安静得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前来报信的宫女说了什么。
倒是那一众妃嫔、朝廷命妇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问陆昭阳是谁。
太后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在这慈宁宫里初见那宫女那天,她跪在地上,不论自己如何威胁,就是不肯妥协。其实很有定国公的气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可惜她与定国公是站在对立面的,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抬头瞥了眼皇后,她让身边的宫女去给皇后添杯青梅酒。
“天寒地冻的,皇后脸色不好,喝杯酒暖暖身子。”她轻声道。
皇后起身谢恩。
她也只是轻轻弯了弯嘴角:“一家人,何必多礼?”
众人都注意到了,太后仍将沈氏称为皇后,哪怕如今已是老四在位,宫中都称沈氏为沈娘娘,早就不是什么皇后了。更何况乾清宫才刚刚传来旨意,说新帝已经拟旨另立皇后,太后这句话就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了,总让人觉得话里有话,别有用意。
皇后抬头,与太后有那么片刻的目光对视,她能看见那其中窥探的意味。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又坐了下来,端起那杯酒。
从前父亲是不让她喝酒的,闺阁女子,哪有喝酒的道理?是后来认识了他,被他往离经叛道的方向带上了路,从此一去不回头。她与他共饮,虽无流觞曲水,但有山花虫鱼。她与他去郊外放风筝,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只有欢声笑语。她做了太多父亲不希望她做的事,最离谱的便是如今这般,做了老四的棋子,助他一臂之力将皇帝赶出了宫。
她在夜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时也曾想过,若是父亲泉下有知,必然会暴跳如雷吧?
可他忽视了她一辈子,临死前也仍然紧紧握住皇帝的手,说着要他早日登上大位,兴我大兴。
她到底算什么呢?
可如今她做的这一切,想必父亲就是在世,也绝不可能忽略她了。
她搁下酒杯,胃中暖洋洋的,久违的温暖让她觉得舒坦了很多。她轻飘飘地抬头看了眼太后,眼中已有了尘埃落定之意。
*
新帝册后之事是举国大事,次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朝臣的劝阻对于明君兴许有用,但对于老四这样刚愎自用的人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他心里痒,朝臣挠不到,那他就必然要做可以止痒之事,谁人都阻止不了。
定国公是大奸臣,当初陆家满门流放那日,全京城的老百姓都跑出来了,跪在长街两侧山呼万岁,老天开眼。而新后竟然是陆家遗留下来的嫡女,是罪臣之后。
各地的折子像是雪片一样涌入京城,可是没有用。
“让中书省拦了,朕不看,全是些陈词滥调。”老四懒洋洋地推了,因天气寒冷,身子骨不好,他连早朝都懒得上,十日里能有两三日上朝就不错了。
而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位新帝不止挑心情上早朝,更因为阴晴不定,上不上朝没个谱,从来不会在免早朝的前一日告知朝臣。于是一个月里,大半时日都能看见朝臣们天不亮就顶着风雪入宫上朝,可在乾清宫外吹着寒风苦等不知多久,才终于等来司礼监的宦官通传一声:“今日早朝免了,诸位大人请回吧。”
在这样的日子里在殿外站上半个时辰,浑身都僵了,可身子冷是其次,不知多少人寒了心。
赵孟言便在这样的日子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看看外面的天,问了句:“今天上早朝了吗?”
小厮答:“没呢,大人们又在外头候了大半天,最后等来的还是那句免朝。”
赵孟言弯唇笑,望望天:“他也该回来了。那人喜欢作死,那就全等着被人轰下台吧。”
只是下一刻,他又想起了那深宫之中的人,笑意慢慢地消失了。
老四真的该死。千不该万不该招惹上陆昭阳,须知他若是不触及皇帝的底线,恐怕皇帝会顾念手足之情,给他一个机会安度余生。如今他打上了昭阳的主意,喝,真是找死。
*
消息传到金陵时,皇帝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意。他将桌上的册子信件一应拂到了地上,几乎忍不住怒吼出来。
皇后?
老四要册昭阳为皇后?
他自己无法做到的事,还没能来得及实现的诺言,如今竟然被老四那个孽障抢先一步!
他不会蠢到相信老四对昭阳一见钟情,这一招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老四想宣战,想报复,想从心理防线上击垮他。
他几乎是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桌子轰的一声倒了下去,四分五裂。
方淮进来了,默默地看着地上的满目狼藉,最终只弯下腰去捡起那些必要的信件,整理完毕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何必动怒呢?您知道他为的就是这个目的,要看您火冒三丈,要看您受不了,看您苦苦煎熬。”
“那他成功了。”皇帝咬牙切齿,紧紧攥着拳头,最后霍的抬起头来,“京中的重臣都联系过了吧?他手下那个叫谢中钦的人,赵孟言谈得如何了?”
“他好像还有几分傲骨,无论如何与赵孟言投缘,都不愿背叛旧主。但赵孟言倒是打听出来他随同四王爷先进京,一家老小都还在淮北,正准备举家迁去京城。赵孟言推测说,四王爷的大部分属臣都是如此,家眷都还在淮北等候入京。”方淮说。
皇帝沉默片刻:“非常时刻,也应用非常手段。派兵去看着那些家眷,先控制起来。不需从金陵调兵去,让驻守淮河一带的淮河军前去。”
“是。”方淮领命。
皇帝来回踱步,最后又问:“周川那边如何了?”
要率兵重返京城,同时不引起老四的主意,必须有最周全的计划。老四想必一直盯着河西这边的,他若是原路返回,只会打草惊蛇。而昭阳就是在周川出事的,若是走周川那条道,老四一定不会察觉,但前提是周川的官员都是沈家的旧部,太傅不在了,如今都是皇后的远亲。
他须得想个法子,带兵从周川回去。
册后大典就在元月底了,离今只有半个多月。
必须赶在那之前。
否则他就算重回京城,再夺皇位,也只能抱憾终身。
☆、第100章 出深宫
第一百章
皇帝正在金陵千方百计打通周川回京之路,天寒地冻的日子,家家户户都挂着大红灯笼,贴起了窗花,闭门不出,躲避寒冬,外头却忽然有人求见。
方淮进来回禀说:“像是宫里来的人。”
他递了只锦囊过来,说是外头的人递进来的。
皇帝拿了过来,那只红底绣金线的锦囊看着确实是宫中之物,他打开绳结,取出了里头的一把小木梳,表情顿时一怔。
那木梳看得出已有些年头了,因常年被人握在手里已有了斑驳的痕迹,又颇为光滑,尾部有两个刻得歪歪扭扭的小字:子之。
他记得它,十一岁那年母亲的寿辰上,他亲手送上了这把自己雕刻的小木梳。
那时候澜春还嘲笑他:“二哥真是太小气了,我都送了母后一把金镶玉长命锁,你居然就送一把破木头!”
他没好意思说这是出自他的手,只能低低地呵斥一句:“就你知道孝顺!”
木梳是太后的,那外头的人……
他一顿,抬头大步走了出去。
府邸不算大,临时安顿一下罢了,皇帝也不在意这些虚的。何况他不是要在金陵久留之人,京中还等着他,他不想让自己过得太舒适,忘记了此行的初衷。
几步功夫就出了府门,他瞧见外头停着一辆马车,乌木做的车厢不甚起眼,外头站了四个穿便服的侍卫。
“是太后派来的人?”皇帝负手立在门口,瞧着那辆马车。
他话音刚落,车帘忽然动了动,有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来,轻轻地撩开了帘子。马车上,大皇子探了个脑袋出来,怯生生地望着他:“父,父皇……”
皇帝几乎是怔忡片刻,才叫了他的名字:“奕熙?”
小小的人站在马车上头,他走近了些,伸出双臂将大皇子抱下马车,放在地上:“你怎么来了?”
奕熙仰头望着他:“母亲跟儿子说,儿子若是想当父皇的孩儿,就应当来金陵追随父皇。”
皇帝张了张嘴,闭口思索片刻,才低声说:“你,你可知现如今京城里坐在皇位之上的是谁?”
奕熙的脸色白了一点,却仍然执拗地说:“是乱臣贼子,趁边疆生乱夺走父皇皇位的奸人。”
“那你可知如今我已不是皇帝,这皇位也岌岌可危?”
“儿臣知道。”
“那你依然还想做我的儿子?”
“是。”
皇帝低头看着那张神似四弟,却也神似自己的小脸,多少年来他对他缺乏父亲的关心,甚至一个月也见不上一次面。他忽视这个儿子,更没有对他产生多少父子之情,可到头来这孩子竟然一门心思跟着他。
皇后的心思如何,他不清楚,但人是太后送来的,并且是对他大有益处的大皇子。四弟只有这一个孩子,如今自己的昭阳在他手上,他的儿子却也在自己手中,算是扯平了。
皇帝看着奕熙,仍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为何想当我的孩儿?”
皑皑白雪之中,小人立在那里,顽固地说:“因为我想做一个和父皇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为天下做实事,想看国泰民安,太平盛世。”
皇帝忽然间仰头大笑,再看奕熙茫然无措的表情,他蹲下身来摸摸奕熙的头:“好孩子,那父皇就等着那一日。等着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天下,为百姓做实事。”
他拉着奕熙往府里走。
既然皇后能同意把奕熙送过来,那么周川那边想必已经通了。回京在即,还有太多的事需要安排。
可他已然等不及。宫中那人不知现下如何,他的昭阳,他自打离京后便失去了她,这段时日仿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
新帝选在正月底册封皇后,大典当日,宫中上上下下都换上了喜庆的大红色。
皇后搬出了坤宁宫,不需要任何人去传达旨意,她带人收拾好了一切,自行去乾清宫请旨,要搬去很偏很远的玉华宫。
老四坐在大殿上望着她:“你前几日不是还打了紫燕一顿,就因为她要你搬出坤宁宫吗?怎么今儿想通了?”
皇后离他有些远,面上表情也很朦胧,看不真切。她轻声说:“新后已经册封了,也是时候把她的宫殿空出来了。我打你的宫女,是因为她对我太过放肆,我虽身份尴尬,眼下什么也不是了,但与她相比,我至少还是个主子。”
老四没说话。
皇后仰头望着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从前那个四皇子,可他穿着龙袍,坐在乾清宫的宝座之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那个四皇子了。他还会有很多的后妃,但那其中并不包括她。
她还以为自己苦等十年,终于是盼来了春天,可是那场春天早就已经在当年死去。自那以后的每一季春天,哪怕春暖花开,哪怕百花齐放,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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