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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小温柔-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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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醉气急了,开始推搡非明,他吃过非明的苦头,这一次为了暮幻他算豁出去了,被打什么的都不重要!
  这一架非打不可!
  他握拳冲非明挥去,果然,被非明截住。
  非明也被他弄烦了,怒气更盛,眼看拳头下一瞬就要挥出去,暮幻在后头拉住了他,“非明哥哥,今日是你生辰,打人不好。”
  非明紧锁眉头,强忍怒意,要不是看在暮幻的面子,他今天一定比放不过这个坏了他好事的家伙。
  碧落买完糕点赶过来,见祁家四公子在凉亭争得面红耳赤,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过来问问。
  没想到暮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不用理他,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灵活地从后头跑出来,拉起非明的手就跑,留下祁醉一个人独自在亭内暴跳如雷。
  “暮幻,你说谁莫名其妙?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黑白不分啊!”
  祁醉叉腰在亭内转了一圈,一静下来脑海中就是非明捧着暮幻小脸双唇紧贴的画面。
  该死的非明!该死的暮幻!该死的上元节!
  非明拉着暮幻一路跑回人流密集的地方,满大街都是卖花灯猜灯谜的小摊子。
  暮幻逛着逛着发现非明送她的那盏莲花灯落在了凉亭里,她想回去寻,非明不同意,说不想再看见祁醉,替她再赢一盏别的花灯回来就是。
  暮幻喜欢那盏莲花灯上诗句,觉得丢了有些可惜,好在另一个灯谜摊子前有一盏和方才一模一样的花灯,非明轻松猜出了老板给的灯谜,一脸得意地将花灯丢给了她。
  天晚了,暮幻怕林眠音担心,和非明逛了一圈就准备回府。
  回府的路上,非明难得放慢了脚步,也不让暮幻走得太快。
  暮幻突然就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她知道,下一个上元节她就不能和非明哥哥一起过了,天各一方,即便彼此惦念,再相见也不知是何时。
  “暮幻……”非明开口叫她。
  “嗯?”
  非明停住脚步,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啃嘴巴的游戏,只能与我一个人做,别的人,不行。”
  暮幻想问为什么,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再也不可能和别的少年做这样亲密的游戏,干脆回道:“我不会的。”
  非明满意地揉揉她的头,暮府近在眼前,他从怀里掏出暮幻送给他的荷包系在腰上,“这个荷包,我会一直带着,绝不离身。等到我带旧了,我们就长大了,我就去寻你,那时候你要为我再做一个新的。”
  暮幻低头盯着荷包,不敢让非明察觉她眼中的泪意。
  “好。”
  *
  暮幻在回自己院里的路上,看见了坐在廊下发呆的暮善。
  自薛怜死后,暮善一连病了几天,如今好了也是精神不振的样子,与初见时那个周身傲气的她截然不同。
  暮幻有那么一瞬是同情暮善的,她那么好争好胜的性子大多都是被薛怜教导出来的,若是她能出生在一个寻常人家,应该也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而下一刻,暮幻想起娘亲和爹爹的决裂都是因这对母女而起,些许的怜悯荡然无存。
  如果没有薛怜和暮善,娘亲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而她也就不用离开榕州,不用和非明哥哥分开了。
  她同情暮善,谁又来怜悯她呢?
  暮善也看到了她,呆滞的目光一顿,转而送了暮幻一个白眼,起身离开了。
  暮幻知道暮善在想什么,不过她不在意,她就要离开暮家了,就算没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还有林家的表哥表姐。
  回到院子,暮幻拆了发髻,简单的梳洗过后倒头就睡了,这一夜她睡得异常香甜,梦里都是非明哥哥在轻啃她的嘴巴。
  那样的感觉,她要记一辈子。
  而另一头,从外头回来的暮恒之在林眠音院外来回踱着步子,最后心一横,闷头走了进去。
  今日晚边,他心情不畅,出去透透气,独自一人骑马来到城南散心,想起这边有一家林眠音名下的酒楼,便想进去喝壶酒。
  他身上银子不多了,如今去外头哪哪都要银子,他想着就算他与林眠音如今感情不佳了,酒楼的掌柜应该不会胆大到敢要他的酒钱。
  走进酒楼,往日那个面熟的掌柜倒是没见着,只瞧见一个年纪轻轻的伙计,暮恒之没多想,点了一壶热酒和小菜,独自喝了起来。
  他心里盘算没有银子什么事都办不了,要不要先向林眠音服个软?
  总归她耳根子软,他说几句好话她应该就不会再记恨之前的事了。当务之急,还是弄些银子过来才是要紧事。
  暮恒之喝完酒,起身就打算离开,没想到这家的伙计也拦住他,要他结账。
  他当即痛骂了伙计,指名道姓要叫掌柜出来,没想到掌柜一来,他就懵了,这个掌柜他从未见过,根本不是林眠音手下的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家酒楼在几日前就转让了,新掌柜花了不少的银子久才将这么好的店面盘下来。
  林眠音将开了十几年的铺子转手出去,为何他都不知道。
  暮恒之觉得其中必有端倪,于是硬着头皮推开了林眠音的房门。
  林眠音披了件厚斗篷在桌前对账册,见来人是最不想见到之人,冷冷地将账册合拢,锁进小柜里。
  “你有事吗?”她问。
  暮恒之进门,寻思直接开口问不太合适,笑道:“噢,没什么事,就是今日上元节,来看看你。”
  “我很好,不需要你的关心。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我要睡了。”
  林眠音吹面了桌上的烛火,他才进来不久,她已经准备赶客。
  暮恒之有些尴尬,他从前也和林眠音闹过些许不愉快,可她从未像这次一样,这么长时间都冷淡对他。
  “眠音啊,咱们城南那家酒楼,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卖了。”林眠音神色不变,淡漠道:“不是‘咱们’的铺子,那是我林家的产业,从始至终,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暮恒之心里大大不快,换在从前他一定拍桌子大怒,不过如今事态不同了,林裴岩又在府上,他不敢这样。
  “有什么困难吗?难道是资金周转不过来?”
  林眠音摇头,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介意和他摊牌。
  “我爹和大哥已经在赶来榕州的路上,你也趁早叫家中的族老过来吧,等他们一到齐,我们就和离。”
  “和离?”暮恒之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问她:“你要和我和离?”
  林眠音侧过头去,同样的话,她不想再说第二遍。
  暮恒之瞧出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一气之下摔了桌上所有的茶盏子。
  “就因为薛怜那档子事你就要和我和离,你至于吗?林眠音,你是我三媒六聘正经娶进门的媳妇,你要和离?哪有那么简单!你休想!”
  林眠音没有心力再和他吵,“这些话,你留着等我爹来了再说吧,我心意已决,答不答应由不得你。”
  “呵!”暮恒之一听更来气了,“你心意已决有个屁用!只要我不同意,能给你的,只有一纸休书!”
  林眠音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她嫁妆庄铺能赚的钱,足足是他俸禄的十倍,这么一大块肥肉,他怎么舍得不要。
  可她不怕,林家自有办法让他签了和离书。
  暮恒之见她脸上意为难明的笑意,皱了皱眉头,心中没底。
  他坐下来,冷静一想,其实和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摆脱了强势的林家,他抬多少女人进门都被不会被限制。
  虽说肯定会得罪林家大哥林夕洲,难保他不会在朝堂上挤兑自己,但暮恒之自认在公务上圆滑谨慎,轻易不会被人拿住把柄。
  “和离可以,但是,你手里的那些庄子铺子,你得全部归到我的名下。”
  林眠音瞪他,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你不要进酒不吃吃罚酒!”
  暮恒之急了,眼睛瞥见桌上的锁的柜子,想都不想就抱在怀里,“要钱还是要休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罢,拂袖而去。
  林眠音追也懒得追了,他以为他拿走的是地契,可那里头不过是几本再无用处的旧帐册罢了。
  他这样的人,临到最后,也不忘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榨干她最后的价值。


第30章 
  暮恒之发现自己拿的是无用的账簿,命都气掉半条。
  他登时懊恼自己与林眠音成亲多年,除了拿银子,从来不过问她家业上的事,关键时刻连她将地契藏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是与林眠音彻底撕破脸了,就算找她拿,她也必定是不肯交出的。
  灵光一闪,他想出一计,找了个在林眠音院里伺候的丫鬟,让她找机会将林眠音的家产都拿到手。
  丫鬟是个伶俐的丫鬟,可每次找到机会溜进林眠音房里,四处翻找都是无功而返。暮恒之责骂她,说是她找不到就将她卖出。
  她偷摸进林眠音屋里的次数一多,自然就被人瞧出了端倪,最后用不着暮恒之动手,林眠音先派人将她卖了出去。
  暮恒之束手无策,偏不能用抢,只好咬着牙,暗自思忖如何逼林家答应他的条件。
  正月十五过后,叠山书院开了课。
  林眠音原是不打算再让暮幻去上课的。
  如果林家人路途顺利,再过半月就能赶到榕州,一拿到和离书,她就带着女儿回浔阳老家去。
  浔阳老家不是林眠音长大的地方,城里人大多不认识她,这也为她和离后省去了不少困扰。
  林父年纪大了,大儿子从政,二儿子接管所有产业,再没什么需要他操心的事,故而在一年前带着林母回浔阳老家,想过一段清闲的日子。
  林家最小的孙子林羡和最小的孙女林妩,自幼就长在二老身边,两兄弟一琢磨,就将林羡和林妩也送去了浔阳,找了私塾让他们安心读书,也好给二老做个伴。
  暮幻一过去,自然也是跟着他们进私塾念书的,叠山书院这头落下的课程都能补回来,不上也罢,不如给暮幻几天清闲自由的时间。
  暮幻却不答应。
  剩下的日子不多,她想每日都能呆在非明哥哥身边,即使在书院两人说不上什么话,她也觉得安心。
  还有盛妗幽,自己在榕州为数不多的好友,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离开的事情,她得好好去与妗幽道个别。
  年后来书院的第一日,一切如常,少年们打打闹闹,讨论着年里发生的趣事。
  可所有人都发现暮家两个姐妹有所异样。
  暮善愈发沉默了,在书院一天下来没有过说一句话,周身都散着戾气,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字——闲人勿近。
  她的事倒是不难猜,薛怜的事情虽是暮家秘密处置的,但暮府没有刻意遮掩消息,很快这个事情就在城里传开了。
  众人抱的都是看暮家笑话的心态,有人唾弃薛怜的不择手段,为了挤进高门大户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也有人同情暮善,有一个如此这样心术不正的生母,可怜她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以后的日子指不定会被正室夫人怎么排挤呢。
  少年们对暮善的事情心照不宣,总归暮善是没来多久的,在学堂和少女们不熟,只和几个富家公子熟络些。如今得知她娘亲是那样的人,愿意搭理她的人更是少了。
  倒是暮幻,刚一起课就向先生提出要调换位置,理由是——祁醉太闹,打扰她听课。
  祁醉再一次暴跳如雷,“血口喷人!本少爷什么时候打扰你听课了!”
  暮幻用手指着桌下,“此时就是,请你把踢我凳腿的脚收回去!”
  祁醉:“……”
  先生无奈,问暮幻想要换哪个位置。
  暮幻眉开眼笑,眼睛弯得像月亮,“我要坐到非明哥哥的旁边!”
  祁醉:“……”
  我反对!你这个死丫头,心偏到北大荒了!
  反对无效,先生再三确认这件事要不要争求一下暮恒之的意见。暮幻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我爹以后不管我了。”
  先生只好答应。
  然而众人发现,暮幻自从调换了位置之后并没有好好念书,一改从前的认真专注,开始偷偷地和非明搞出一些小动作。
  非明睡觉,她拿了书本子替他遮光。非明写字,她乐呵呵地给他研磨。就连先生讲课时,她也是支着脑袋,痴痴望着非明的方向。
  更有一次,先生课讲到一半,发现非明和暮幻的位置空荡荡的,两个人不知所踪。
  到了下午才知道,原来是暮幻课上到一半肚子饿了,非明带她翻墙出去买糖糕吃了。
  事后,先生好好教训了二人一顿,罚他们各自抄《千字文》两遍。
  非明一脸无所谓,在背后偷偷戳暮幻的腰,“哎,去你家抄还是我家?”
  暮幻低头想了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嗯……你家!”
  先生:“……”
  他第一次见有人受罚受得这么开心。
  难不成暮幻是哪根筋搭错了?
  书院得所有人,包括好姐妹盛妗幽在内,都不理解她怎么有这样的改变。
  只有暮幻自己知道,她还能和非明哥哥在一起挥霍的时间,不多了。
  盛妗幽在休息的时候,将暮幻偷偷拉去花园隐蔽的地方。
  “暮幻,你最近怎么了?每日和非明这样玩下去,你的学业不顾了?你爹不是查你很严吗?”
  暮幻的眼眸逐渐黯淡,长叹一口气才道:“妗幽,我要离开榕州了。”
  “什么意思?”盛妗幽一脸错愕,“离开?你要去哪?”
  暮幻嘟起小嘴,“我娘准备与我爹和离了,我外祖父和大舅舅已经在来榕州的路上,过不了几日,我就不再来书院了。”
  盛妗幽还没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捂着嘴再在原地踱了几步,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眼中却有湿意。
  “也就是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暮幻,你还回来吗?”
  盛妗幽的眼泪掉了下来,整个书院上下,她与暮幻最投机,暮幻这一走,日后的心事改找谁说呢。
  暮幻握住她的手,“妗幽你别哭呀,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一定还有机会再见面的。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再回来,但我保证,我会给你写信的。”
  盛妗幽眼泪还是止不住,然而舍不得归舍不得,她也是打心眼里期盼暮幻能过得更好的。
  林家的家底背景自是没得说,又是最疼女儿的,暮幻过去,一定不会有委屈受。
  “那你可不许忘了我!你知道的,我朋友不多,和书院的姑娘们看对眼的就只有你了。”
  暮幻安慰她,“自然是不会忘的,再说你不是还有你耿中表哥吗?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盛妗幽轻轻了一声,“哼,我才不要他照顾呢。”
  暮幻见她心情好转,心底也是一松,两人说了几句话,脸上又笑开了。
  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低吟,两人寻声望去,却什么人也没瞧见。
  *
  半月之后,林父林振与大儿子林夕洲赶到了榕州。
  一踏进暮府大门,接到消息的暮老夫人就迎了出来。
  “不知老亲家要来,怠慢了,怠慢了。不知亲家这次过来,所谓何事啊?”
  林振年纪与暮老夫人相仿,身体却是康健,瞧上去比老夫人年轻许多。
  他冷着一张脸,环视院内一圈,“暮恒之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暮老夫人不明所以,“恒之他还在衙里,许是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你们暮家心里会没数?需要老夫再将他那些破事再一一提个遍吗!”
  林夕洲跟在林振后头,他为官多年,气势凛然,不怒自威。
  “还去什么衙里!快派人去把他给我叫回来!还是要让我这户部尚书亲自去衙里请他啊?”
  暮老夫人怔在原地,瞧着他二人这火气,便知道必定是之前薛怜的事传到了林家,瞬间感到心力交瘁。
  都怪暮恒之自己不争气啊。
  此时,林裴岩和林眠音从后头过来。
  林振一瞧见女儿,登时走上前去拥住她,“音儿啊,你这个傻孩子,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和爹娘说一句。知道你受委屈,你娘可是心疼得整整两夜睡不着。”
  林眠音红了眼睛,内疚爹娘一把年纪仍在为自己操心。
  “是女儿不孝,让爹娘操心了。”
  林裴岩站在一边摆摆手,“先进去吧,有什么话到了厅里再说。”
  在厅里落座,暮老夫人亲自为林振倒茶,林振摆手打住,“不敢劳烦老夫人。直接开门见山了,老夫这次是为小女而来。音儿在你们暮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们林家绝不可能容忍。今日就是来与你家儿子和离的!”
  “和离?!”暮老夫人一愣,求证般看向林眠音,“眠音,可是真的?”
  林眠音一言不发,只轻轻点头。
  暮老夫人一阵猛咳起来,她早知林眠音被伤了心,竟没想她已心灰意冷至此,登时心头难过得难以言喻。
  林眠音在暮家十一年,将暮府上下打理地妥妥当当,她这个老婆子是打心眼里疼爱这个儿媳的。
  可惜啊,暮恒之生在福中不知福,竟不知好生对她,寒了她的心。
  同为女人自知女人不易,是她老婆子福薄,与这样好的儿媳缘分太浅。
  咳嗽缓过来,暮老夫人长叹一口气,“眠音啊,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知道是劝不回你了。是暮家对不起你……”
  话未说完,外头暮恒之就带着族里几个老人走了进来。
  他果然听了林眠音的话,早早地做了准备。
  林振也不跟他废话,两家人坐下直接开始商量和离的事。


第31章 
  两家长辈入座,暮恒之当着众人的面,基本的礼数不能失。他站在厅中,拱手对林振和林夕洲作揖。
  “岳父大人,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小婿公务繁忙,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林振咬牙切齿,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虚情假意,暮恒之,你别在老夫面前装什么贤良!恶心!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最好快点签了和离书,好让老夫带着音儿和幻儿回浔阳去!”
  暮恒之收起笑意,挺直腰板,“岳父大人,您这话说的怪了,恒之何时答应与眠音和离呀?”
  “你!”林振气得一个哆嗦,要不是林夕洲拦住他,他手中的茶盏就要狠狠砸在暮恒之的脸上。
  林夕洲倒是冷静了许多,来的一路上他也想过,暮恒之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松口的。
  他问:“既然如此,那好。暮恒之,我且问你,当年我林家将女儿嫁给你时,你是否答应过不纳妾?如今你可有做到?”
  暮恒之脸色顿了顿,“是曾答应过,可那时谁知道她不能给我生个儿子呢?我暮家总不能为了她绝后吧?”
  说罢,他身子一侧,向身后几个族老使了个眼色。
  领头最年长的族老开了口,“林大人,当年你们提出这个要求时,实在是我们几个长辈不在场啊,若是在场我们断然不会答应的。”
  旁边的族老也跟着附和,“就是,我们暮家子嗣单薄,到了恒之这辈儿,就剩他这么一个男丁。老夫是个糙人,您别怪我说话难听,既然你们林家女儿生不出儿子,有什么权利不让别的女人为我们暮家延绵子嗣?难不成你们林家家大业大,教出来的女儿连基本的女德都不懂?”
  林裴岩性子急,一听他这话登时就来了火气。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我妹妹还这么年轻,你怎知她日后不能怀上!再说我来的那日可都亲眼看见了!他暮恒之在外头养外室,还被外室耍得团团转,差点害了我妹妹,这笔账老子还没找你们算呢!”
  林夕洲轻咳一声,对林裴岩使了个眼神,提醒他说话注意些。
  暮恒之面露心虚,很快又掩了下去,“薛怜这件事,我也是被她蒙骗了,哪能全都赖在我的头上。”
  林眠音的手在袖中悄然握拳,她低着头,冰凉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可是你的外室女已经十岁了。”
  暮恒之一愣,只听她继续道:“你若怪我十年无所出,你再找外室生儿育女,我傻,我认。可暮善只比我幻儿小了一岁,你与我成亲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就找了外室,那时你又如何能知往后的事?暮恒之,不要为你的薄情寡义再找借口了,让人恶心。”
  听她这样一说,暮家长老面面相觑,在正妻照顾襁褓女儿之时出去找花天酒地,找舞女做外室,真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时没人敢再接话。
  暮恒之见势头不对,也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拉锯,拖着林眠音原就不是他的本意。
  他道:“既然你一心想要和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笑了起来。
  林振冷笑,“你还有脸敢和我们提条件!”
  “岳父大人别急,您先听我说完。”
  暮恒之眸光扫过躲在角落里的小人影,嘴角一弯。“和离可以,但是幻儿,你们不能带走。”
  缩在暗处的暮幻心里一惊,莫名觉得有些害怕。虽然她舍不得离开非明哥哥,但是没有娘亲的暮家,她不敢想象。
  “你休想!”
  “你做梦!”
  林眠音与林振同时吼道。
  暮恒之无所谓地一笑,“暮幻姓暮,是我的女儿,留在这里是理所应当的事。”
  林眠音气得发抖,她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卑鄙。
  他拿准了暮幻是她的软肋,只要他不肯放暮幻走,自然可以无所畏惧地和林家谈条件。
  她道:“幻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人辛苦照料着她,你除了冷脸对她提要求可有关心她半分?你为何非得拖着她不放!”
  “可她终究是我暮家的女儿,岂能容你们说带走就带走?”暮恒之道。
  林夕洲冷眼看着暮恒之,心知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他道:“那么你想怎样?”
  暮恒之回头瞧他,皮笑肉不笑,“还是大哥聪明,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你们要带走幻儿也不是不行,可她毕竟姓暮,总不能平白让你们林家带了去。除非,你们愿意将留在榕州的那些产业转到我的名下,我们就算扯平。”
  林眠音心底冷笑,所有的情感对于暮恒之而言都是虚无的,只有他自己的利益才是真的。
  林裴岩一听,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正要指着暮恒之的鼻子破口大骂,便见身边大哥慢悠悠地从袖中抽出一本奏折,心下登时松了。
  光顾着生气,倒是忘了他们早就留了一手。
  林夕洲道:“好啊,这些产业可以留给你,怕只怕你无福消受了。”
  暮恒之起初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见到他手中那金色的奏折本子猛地一怔。
  “你……你要干什么?”
  林夕洲淡笑,“当今圣上近年来在严抓官风不正、官员私德败坏,若是他知道你身为榕州知州,带头领着官员出入烟花柳巷,还养了舞女做外室搅得家宅不宁,不知道他该怎么想了?”
  这次轮到暮恒之气到发抖,他竟忘了林家大哥在朝廷摸爬滚打多年,坐到如今户部尚书的位置,怎么会是一个好对付的主?
  他一时愣在原地,身后的族老纷纷察觉到事态不对,小声在后头劝他,“恒之啊,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保住官位才是真的。”
  “是啊,你还年轻,只要仕途平坦,爬到更高的位置不愁没有银子。何必弄得鱼死网破呢?”
  三言两语,全都跌入林家人耳朵里。
  林夕洲挑眉问他,“怎么样啊,暮大人?可想清楚了?”
  暮恒之长看林眠音一眼,终是叹气说道:“好,我答应和离,幻儿你们也可以带走。但是这本奏折,你们必须留下。”
  林夕洲将奏折丢在他脚边,对下人道:“还不快去取笔墨来,让你们大人好好写和离书!”
  “不用了,”林眠音道:“和离书我早已备好,你签字画押即可。”
  很快,云嬷嬷将两份和离书呈了上来,暮幻远远地看着爹爹和娘亲按手印的背影,眼睛一酸。
  非明哥哥,再见了。
  *
  暮恒之负气离去,一夜未归,林家人连夜替暮幻和林眠音收拾行李,明日天一亮,他们就启程送她们回浔阳。
  林眠音要带走的早就收拾得差不多,在榕州的产业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几个庄子铺子也都找了信得过的人接手。
  余下的也剩一些衣裳首饰,她挑了几件不错的,让人送去杨茹哪那里,其余的都让云嬷嬷为她装箱。
  林眠音看着凄冷的屋子,心中怅然,空荡荡地疼。
  她叹了口气,领着云嬷嬷出去,“走吧,去幻儿那边看看。”
  暮幻这边收拾起来就不如林眠音那么容易。
  碧落为她准备了足足三个大木箱,心想着暮幻衣裳首饰虽多,三个箱子怎么着也够了。
  可暮幻在屋子里翻翻找找,要带走的东西远远超乎她的意料。
  “这些书要带走,还有那些衣裳全都带走,里头每一件都是方姨亲手做的。”
  “这个匣子带走,这里头可是我初学写字时非明哥哥教我的字,我全部都留着呢,必须带走的。”
  “这个木雕也带走,这还是非明哥哥送给我第一个生辰贺礼,不能丢的。对了,前几天那个莲花灯哪去了?”
  “啊,这是非明哥哥七岁那年送我的孔明锁,你们拿的时候小心些,他好不容易才解开的呢。还有这个他亲手编的竹蜻蜓,小心放,别压坏了。”
  碧落:“……”
  姑娘,这些能不带吗?
  当然不行!
  林眠音来到屋里的时候,便瞧见碧落和想衣叫苦不迭,暮幻这也想带走,那也想带走。
  林眠音一笑,又让下人再多准备一个箱子。
  衣柜里衣裳全都被搬了出来,林眠音做到榻上,陪着暮幻一起挑挑拣拣。
  快收拾地差不多的时候,暮老夫人和杨茹来了。
  今日在堂上,林眠音没能和暮老夫人好好说上话,她知道对于和离一事,暮老夫人不比自己好受多少。
  暮老夫人坐下,握着林眠音和暮幻的手眼底都是泪。
  “眠音,我知道你受苦了。是我暮家对不起你,我没能管好这个儿子,竟然他变成了这番模样。我回去细细想了,你和离是对的,他这样的人不配拖着你。”
  林眠音垂眸淡笑,“老夫人,我让人给您送去的那些银票,您好生留着,有钱傍身,以防日后不时之需。还有大姐,何掌柜我信得过,那铺子我没卖,你若是还想留可以继续在那。那些首饰你留着也行,卖了也行,张梁那孩子日后总是要花钱的。”
  杨茹点头应下,连连道谢。林眠音虽与暮恒之撕破了脸,对她这个姐姐却是还留着情谊的。
  暮老夫人几滴热泪打在手背,“好孩子,事到如今,你还事事在为我这老婆子着想。到了浔阳那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这可怜的孙女……”
  暮幻也跟着伤感起来,她拥入暮老夫人怀里,“祖母……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几人在屋里越说越伤心,最后还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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