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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生活录-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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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这些信笺誊抄两遍,做上标记,一份留在府内,一份按标记剪碎由萧生带去云中。”秦蓁在武国公府抄书抄惯了,此时倒有些感激五爷爷无事就罚她们抄书的好了,抄的字迹清晰,一会儿便抄好一张。“嘱咐萧生,不可将信笺交于一人翻译,最好是一个标记给一人看。等他拿回来我们按着标记重新排列,就可得到完整的信息。”
“陶陶,真是聪颖。是我疏忽了。”谢梓安赞许的说道,“还有一事,为夫想请你帮忙。”
“何事?”秦蓁奋笔疾书,头也未抬起。
“早些日子,瑞王同我讲圣上身子愈发不行了,如今求道问佛起来,正重用德妃所觅的一高人。”谢梓安放慢语调,不知如何开口,停顿片刻后,说道,“是药三分毒,那高人的药丸究竟有无用处不得而知,但三皇子一脉其心可诛。返京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瑞王所想能不能成也在此一举。陶陶,我想请你给宋旭宋将军写一封家书。”
秦蓁抬起头,在知道谢梓安与瑞王交好后,她便明白谢梓安娶自己是有拉拢舅舅的意思。她如今同谢梓安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愿意帮忙,只是舅舅哪儿并不好办。“舅舅为人正直,对圣上忠心不二,让他帮瑞王,恐怕不易。”
“圣上当年将爵位以宋将军年幼为由交给现任武国公,老太太在尚未分家,可若将来老太太仙去,分家了这爵位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谢梓安拉住秦蓁的手,帮她捂得热和些。“宋芳苓嫁的是大皇孙,陈婉音嫁的是奉国侯府的大少爷,背后站的事三皇子。他们任意一个继位,于你于我于宋将军都不是好事。他要拿回爵位,只有二皇子继位才行。况且瑞王并不需要宋将军做什么,只要他不做什么便好。”
秦蓁明白,五房无论是宋芳苓还是五奶奶赢于大房都是灾难,想起当初被迫和亲时自己吃下的药,浑身疼痛的躺在床上翻身都困难。她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对于五房她实在没个好印象。“要我写些什么?”
“你只需将我刚刚同你讲的利弊分析给他,再附上瑞王开的条件。宋将军是个聪明人会明白的。”谢梓安心中不愿秦蓁卷入政治的漩涡中,能让她少接触就少接触。“后续的事我有人会接洽,你不用担心。”
秦蓁点头,打算将信笺誊抄完毕后,写信让萧生一起带去。“我也来抄吧,一人抄眼睛都要熬花。”
“你白日当值,已是辛苦。不过是抄书,没什么难的,你早些休息吧。”秦蓁拒绝他,谢梓安眼里的血丝清晰可见,她不想他再劳神。
“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等你抄完了一同上塌。”谢梓安坚持,秦蓁也没推诿。不过到深夜时,他熬不住一天的劳苦,趴在桌上,眯眼睡去。
秦蓁拿了件外衣,披在他身上。看着他逞强的样子,忍不住偷笑。揉揉眼睛,继续誊抄。等一切都弄好,天已大亮。
“你抄了一晚上?”谢梓安听见外头打鸣,醒来见秦蓁在装信,关切的问道。
“嗯,还行不是太累。。。。。。”秦蓁露出疲惫的笑,站起想喊水替他洗漱,刚起身便觉着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后仰倒。
谢梓安眼疾手快将她抱住,安置在塌上。“大夫!喊大夫!”
*
秦蓁没有大碍,或者说还是喜事,她已有一月的身孕,算算日子就是过年那段日子怀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懒惰使人退步,我更新啦!!
大家有没有想到爹爹的秘密是这个!!!!
☆、孩子
最近渝州城的百姓都知道; 知府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倘若你早些时候出来; 路过知府的府邸,正赶上他出门。你就会瞧见红光满面的知府; 对着你咧着嘴,关切的问道:“这么早出来,可得要注意保暖啊。”
哪怕你走远了,也能见着知府大人热烈情不自禁的笑容。
对于这点萧生最有发言权,他天天顶着谢梓安大大的笑脸; 觉着浑身不自在。哪怕是犯了错,他也笑眯眯的轻轻的扶萧生起来,说声:“无事,人无完人,哪有不犯错的。”
你见过吃惯了肉的老虎,突然改吃素的么?萧生对此只有四字评价:毛骨悚然。
谢梓安的笑容全来自一人,或者说来自一颗小豆芽。那个静静卧在秦蓁肚子里,前不久才被人揪出来; 现在可是全家人的重点保护对象。
秦蓁见着左边一个做小衣的秋诗,右边一个端着药碗的白术,外加正面一脸认真盯着自己肚子看得果儿。身子微微向后靠,“小姐,垫个垫子。”秋诗放下针线,眼疾手快的在她背后塞了个软垫。
“谢谢,秋诗。”她点点头,抚上一如既往平滑没有起伏的肚子。“秋诗啊; 这孩子还小,也不知是男是女,你就做小衣是不是早了一点?”她谨慎的问一句。
果然秋诗蹭的一下站起来,“小姐,别看现在早。从冬天开始做做到秋天,小少爷明年一年的衣服都有的穿了。”
“我可以帮着做几件。。。。。。”
秋诗马上制止,“那可不行,奴婢娘曾说过怀孕的女人,最好不要动针线。伤眼睛不说,生出来的孩子还会是斗鸡眼的。”
对于此类坊间传闻,秦蓁向来是听过便忘,不过看着秋诗格外认真的样子,也打消了自己做小衣的念头。“那白术,这药咱能不喝么?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没好处。”
“不行,夫人身子弱。得喝!”白术跨着脸,将手上热气腾腾的药递给秦蓁。“喝过这月,往后夫人都不需喝了。”
人人都有执着的地方,白术的执着就在药材上。前几日秦蓁传出有孕的消息,她就一头扎进要堆里,挑选出好些个上等的药材,结合秦蓁的身体状况,写出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方子。
有了谢梓安的支持,秦蓁是不喝也得喝。明白自身处境的秦蓁,闭眼将碗中的药一口闷,张嘴接下白术递来的陈皮,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她拍拍肚皮,年儿,娘可都是为了你才吃这么苦的药。
“那果儿,你又是做什么呢?”秦蓁感到面前的目光灼灼,刚刚她拍打肚皮的行为引来果儿的不满。
“少爷说了,要我们好生盯着您。”果儿履行对谢梓安的承诺,片刻目光不离秦蓁的肚子。
秦蓁扶额:“如今他在我肚里,恐还没个黄豆大小。我觉着身子同往日并无差别,你们都围着我反倒让我不自在了,仿佛地里长出个金馍馍,谁都想尝一口。”
大伙被她的比喻逗笑,倒没了刚才的紧促。秦蓁也明白,女人的头一胎总归比较惊险,还是小心为上。只是她从就不是个娇小姐,能自己做的也爱自己动上几分,一下子成了手不能提肩不扛的宝贝,浑身不自在。
自打谢梓安同她商量要个孩子,药便停了的。没想这个孩子这么迫不及待的来了,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喜。
谢梓安年纪不小,旁人如他这般大小,早就是子女成群,环膝而嬉。他顾念秦蓁年幼,身子骨单薄,不提子嗣之事。又不曾亲近别的女子,身边没个一儿半女的,难免冷清的一点。
秦蓁想年儿的眉眼要似谢梓安深邃,脸型似自己最好,两个酒窝挂在嘴边讨喜的很。她脑中浮现出拼凑的模样,怎么样都奇怪的很。她甩甩头,暗自觉着自己好笑,什么样都已注定,等生下来便知,哪劳得她多想。
可听谢梓安说京中暗涌流动,圣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哪天圣上真的不行了,瑞王定要回京去的。那时一场恶战必不可少,她心情忽然低落,摸摸平坦的小腹,希望那天晚一点到,她想和谢梓安一起迎接孩子的出生。
好在孕妇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瑞王妃来看望她,想起她热情的目光,秦蓁的担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
*
傍晚,谢梓安归家时,看见秦蓁软软的倒在塌上,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耷拉在脸上,烛光透过层层睫毛,更衬的根根分明。红软的小嘴,微微翘起,仿佛做了个甜美的梦。
他伏下身子,轻轻吻上嘟起的红唇。秦蓁迷糊的睁开眼,“你回来了?传膳吧。”
她想起身,喊秋诗上饭。被谢梓安抱住压在塌上,动弹不得。“不饿,再等等吧。”
秦蓁见他疲惫,想来今日事物繁忙,他既想休息片刻就随他去吧。她摸摸他额边细软的碎发,帮他一缕缕理好,别在耳后。“今日累着了?”
“嗯,年后事多,都压着一时半会做不完。”他身子下滑,将头放在她的腹部。“怎么没个声响?爹爹在同你说话呢。”
“才多大呢,耳朵都没长,你还指望他回应你。”秦蓁笑的厉害,肚子微微颤抖。“听瑞王妃说,真会动了起码得四个月。”
“说来也神奇,想在还是平的,那么点大。明年他就能爬了。”谢梓安倾听着子虚乌有的声音。
“是啊,然后他渐渐长大,会喊爹爹娘亲。”秦蓁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他的碎发,“咱们要担心他的学业,担心他的嫁娶。到最后咱们都老了,他也就长大了。”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她拍了谢梓安一下,她可没忘苏氏嫌弃陈婉音的模样。
“都成,只要是你我的孩儿,男女都是漂亮的。”谢梓安对自己的长相颇为自信,至于男女他倒没多想,“不过男孩儿得像我,女孩儿像你。”
“为何?”
“女孩儿像你生的讨喜,将来求亲的人踏破门栏,我嫁妆能少准备一份。”谢梓安憋笑,“男孩嘛,像你未免太矮了一点!”秦蓁听闻将他推起,气鼓鼓的说道:“原来相公一直嫌我腿短来着的,要不给你找个个高的服侍你?”
“不过是是玩笑话,怎么吃起味儿来。”谢梓安笑着点了点秦蓁嘟起的小嘴。“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欢喜。”
“哼,还嫁妆。你莫忘了咱们可收了表姐的定亲信物。”秦蓁说起这茬,谢梓安眼皮直跳。宋思颖的活泼劲儿要是给了她的孩儿,那家中可就热闹了。
“不做数如何,咱们把玉还回去?”谢梓安讨好的说。
“怎么嫌弃我们武国公府了?”秦蓁寸步不让,“呵,男人!”
谢梓安看着闹小脾气的秦蓁,瑞王诚不欺我,怀了孩子的女人就像野猫,一碰就弓起身子,毛根根树立,是个小炮仗。
他将她抱入怀中,好生劝慰:“都是为夫的错,武国公府人杰地灵,养出的姑娘一个个都水灵。。。。。。”
外头听墙角的小丫头,用帕子捂嘴偷笑。
白术站在一旁盘算着,孕妇情绪不稳,对身子不利,还需再加味药才好。
*
谢梓安日子过得舒坦,可同父异母的谢梓锦就不怎么舒服了。
他前两日同朋友押/妓,被谢彦抓了个正着,家法处置后,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就不能把你的性子收一收?”苏氏看着心疼,嘴里忍不住念叨。“谢梓安如今可在西南,正是咱们的机会。你不把你爹爹哄好,反而还去胡闹,你要气死我不是?”苏氏好不容易趁着过年把禁足给解了,她不想再因着儿子又进去。
“你爹爹现在多宠那个妖精,指不定你又要多个弟弟了。到时候他愈发不喜你,你就去哭吧!”苏氏想着这个就气,谢彦讨个小的长得又和文秀有几分相似,已有好几月踏都不踏进她的屋子。“你爹心里只有文秀,往日碍着镇国公府不敢去见她。现在翅膀硬了,大力培养谢梓安,往后我看这侯府也是他的。”
谢梓锦听得不耐烦,“娘,你就喜欢说丧气话。如今圣上多宠德妃娘娘啊,外祖父也沾着光。等三皇子继位后,府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谈及娘家,苏氏脸色好上几分。“可镇国公府这辈是没人了,你外祖父就生了三个孩子,唯一的儿子瘫在塌上,香火算是断了的。你别总想着依仗你外祖父,将来自立门户了,靠的还是自己”
“我打生下来,就没见过舅舅。这么多年了,既不见得好,也不见得去了!”谢梓锦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苏氏一巴掌打在他痛处,激起他浑身一颤。“娘!”
“你舅舅是你外祖父的心头肉,有些话你同我说了就说了,在他面前不得造次。”苏氏警告他,“大哥他原来身子骨就不成,我幼时还见过他几面。再后来宫变,京城那么乱,每家每户死了多少人。你舅舅不禁吓,害了病这才缠绵于塌上。身染重疾,还传染。这么多年过去,他的院子除开几个丫鬟进出,别人都是不敢靠近的。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你要对你舅舅客气点。”
谢梓锦瘪嘴,不过是个废人。“娘,”陈婉音端着药,也不知听了多久,敲敲门。“我给相公送药了。”
苏氏一个白眼翻过去,“自家的相公都留不住,还得去外头打野食。陈婉音你这个夫人做的可真是无能啊。”
陈婉音低眉,并没回答。慢慢将药吹凉,舀起一勺送到谢梓锦的嘴边。“我听说你院子里的绿珠有了?若是生个男孩儿,你就认下来吧,从小养到大,说不定会认你这娘。”
陈婉音拿药的手颤抖,眼神中漫出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过渡章节,当然也含了一丢丢信息!
明天见么么啾
☆、前奏
怀到四个月时; 秦蓁彻底推翻之前对小豆芽的看法。原觉着他因是像了谢梓安; 乖巧听话,待在肚子里好吃好睡; 并不闹人。
现在可好,会动了,成天想着在肚子里翻跟头,搅得秦蓁胃里难受的很,夜里也不怎么睡得好。她轻轻的抚动肚子; 想让肚子的小豆芽安静点。“哪都好,怎么这点随了你娘我,从小就是个捣蛋鬼。”
谢梓安最近愈发忙起来,常常好几天不归家,待在瑞王府同瑞王彻夜长谈。秦蓁的心揪起,看来那一天离得不远。西南悠闲的日子把她养乏了,浑身发着懒劲,一想到京城的勾心斗角; 朝堂争斗,她眉心是化不去的忧愁。
有一日,谢梓安难得的回来了一个大早,太阳尚未落下,天边刚扬起一段彩霞。他手里提着从集市上买来的酸枣糕,哼着小曲进了房。
秦蓁被小豆芽闹得胃口不佳,偏爱一点酸食。谢梓安带的酸枣糕正中下怀,甜中微酸; 软糯爽口。她捻起一块放在嘴中,也顾不上食不言寝不语,薄唇微启:“今日回来的甚早,可是有喜事相告?”
“你当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谢梓安心情好大,仿着秦蓁的样子,吃下块酸枣糕,眉头皱起,吐出来。“这么酸,不也撒点糖,小心牙齿酸倒了晚上吃不得东西。”
秦蓁笑笑,她就爱这一口,撒了糖反倒腻的慌。“什么喜事,可愿分享一二?”
“宋旭宋将军愿意帮瑞王,算不算得上是个好消息?”谢梓安伸出手替她抹去嘴边的糕渣,就着手里的残渣舔了一口,那神情似乎沾过她脸的酸枣糕格外香甜。
“舅舅他愿意帮忙?”秦蓁不敢置信,舅舅为人刚正不阿,对圣上忠心耿耿。从刘姨娘的事便可窥见一斑,他心中礼法规制的地位摆在前列,无论刘姨娘出自什么目的,或是对他如何诉衷肠,作为妾妄想妻之事就是大罪。
帮一个王爷去谋皇位,于圣上是不忠。舅舅为官二十载,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秦蓁原想的是,舅舅权衡利弊后估计会按照谢梓安所说不作为,等京城风起云涌时,舅舅不出手便是助了瑞王。这样既没背叛圣上,也算是给瑞王一个交代。
现在舅舅居然主动站在瑞王一边,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舅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梓安揉揉她的碎发,笑的温柔:“都说怀孕的女人,爱胡思乱想,今天可算是见着了。宋将军不过是看清了局势,识时务罢了,哪会有什么事?”
秦蓁想从他的眼神中,探究出真相。但他眼神清明,清澈见底,一览无遗。她怀疑的问了句:“真的?没出事?”
“真的没有。”谢梓安将酸枣糕递给她,“不过有件事还需同你说,宋将军既答应于我们合作,便有诸多事宜需商讨。萧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信笺涵盖的秘密太多,我不放心飞鸽传书,就让他亲自带回来。如此一来,又需得等些日子了。”
秦蓁没什么异议,关乎圣上血脉,的确是谨慎的好。只是舅舅那真的这么简单?她偷瞄谢梓安一眼,都不见他神色有异。她倚着椅子,微微后仰,抚上隆起的肚子,也许真是她多想了。
谢梓安没说,宋旭突然答应合作,确有内情。
事还得从年关说起,京城今年格外冷,大雪连下半月,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街上不见行人。京郊好些个农民血本无归,庄子里的菜被冻死无数,光是武国公府就亏损严重。
这个年,武国公府过得紧凑。陈氏为了省钱,将银丝碳换成了霜碳,差的不太多就是发热慢一点。
平日烧惯了银丝碳突然换成霜碳,老太太年迈不适应,年关里害了病。这病也奇怪,起初老太太认为是普通的风寒,过不了几日便会好,结果拖拖拉拉几月都不见得身子骨爽利。
她也就多留了个心眼,把屋内烧的碳,拿了一小撮,送去外头的查了一番,果然里面下了毒。这毒一下要不了人命,但积年累月的用着,堆积在体内排不出去,年迈体虚的扛不住,出现发热,咳嗽等病症,最后身体亏空而亡。
老太太心下震撼不已,她大致明白是谁下的手。可这碳经过多道人手,她若是想不认,随意推给一个丫鬟便是。若真闹大了,她一句老太太仗着年长欺负后辈,再给大房背上个黑锅,谁有讨不了巧。
老太太盘算着把屋内的碳换掉,给宋旭写了封家书,说起此事。五房的心太大了,已经容不下大房。她本是为着老爷的心愿,努力的维护着表面的和睦,可事到如今,再不早些打算,大房的人便要被赶尽杀绝了。
宋旭收到信时,当场震怒。他对五房不是没有怨言,但说穿了还是一家人,又是圣上下的圣旨将爵位给了五房。他想着等宋贤去了再将爵位拿回来也不迟,然万万没想到,五房会对老太太下手。
稍稍想想便知为何,老武国公去时,将众人喊至塌边,再三强调老太太在时,不能分家。五房是觉着宋旭近年年年立功,官阶升了两级,恐圣上那天一个龙心大悦,便把爵位还回去了。
若是老太太去了,五房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分家。到时候就算圣上再怎么喜欢你大房,也不能把五房的东西分回去,毕竟分了家就算不上一家人。
五房的算盘打的响,大房也不是吃素的。此事确是触及宋旭底线,瑞王又抛来橄榄枝。唯有瑞王继位,五房的野心才能被遏制。
如此宋旭能答应合作也是有理有据,不过老太太发话秦蓁怀着孩子又是第一胎,最重要的是心绪稳定,吩咐下人,千万要瞒着秦蓁。
谢梓安见秦蓁窝在椅子上,像一只蜷缩在阳光下慵懒的猫。他想了想,还是等孩子出生后,再同她说老太太的事。
*
陈氏望见福寿阁好些天没有动静,老太太已许久没有见人,嘴角勾起微笑,翻书的手不自觉的加快。
“夫人,今日份的碳送去了。”画壁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地面“天渐渐热了,咱们还要送么?”
“送,当然要送。”陈氏把书放下,“大嫂年纪大了,又染上风寒。吹不得风,屋子的窗得关上,这炭火不能停,明白么?”
画壁点头,眼神里是惊恐。她是陈氏从江南带来的,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她的身旁。陈氏的变化她看在眼中,原来一个清高不知世间污浊的女子,变成一个功于心计满腹坏水的女人,所需的时间原比她想的要短。
陈氏在江南时,有才女的美名。若遇上灾祸年间,她还会召集富商开仓济浪,为穷苦人家布粥。但现在,画壁想起院子里的几个姨娘,好几年了无所出就算了,一个两个的接着生病、出事。画壁手心里发汗,她替陈氏做了太多的错事,她害怕有一天会轮到她
“记着事情做得漂亮点,老太太人老了心可老精着呢。”陈氏想着就生气,那个老不死的嘴上说着不管府中事,但借着三嫂的手,对中馈指手画脚,她能独自决定的事务少之又少。她是武国公夫人,是这府里最为尊贵的女人,偏偏处处受人压制,以她的心气如何能忍下去!
她长出一口气,挥挥手让画壁出去。这丫鬟忠心不假,但胆子太小,替她做起事来畏手畏脚,好几次险些坏事。她拾起书,继续翻看,好在她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圣上看中三皇子,她有着陈婉音这层关系,与镇国公府搭上过几回。
只需老不死的一死,把家分了。等三皇子继位,爵位落到明哥儿头上,她的付出就有了回报。她终于能实现年轻时名扬天下的夙愿,她便能证明女子也能同男子一样,凭着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
她心里顺畅,看书入了神,没注意宋贤早早归了家。“还看书,京城可要变天了!”他一声喝道,把陈氏拉回现实。
她起身将宋贤的外衣脱下,“老爷急匆匆的回来,宫中出大事了?”
宋贤坐下,望天:“圣上今早在朝上,吐血了。”
“那现在怎么样?”陈氏捂嘴,顾不上宋贤,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圣上身子骨一向不错,近来又受了东海仙人的仙丹,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哼,仙丹?我看是夺命丹才是。”宋贤对镇国公府没有好印象。“人生老病死是循环往复,岂是一颗丹药可打破的?圣上服了丹药,夜御数女,身子早就败光了。我听闻现在,圣上都昏迷不醒,这若是一觉睡过去了,京城可要大乱。”
陈氏心慌,外头似乎真的要变天了。
*
好在当日夜里,圣上悠悠转醒。
不久后远在西南的瑞王收到一份圣旨,圣上病重,召他回京一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希望大家喜欢
☆、夜袭
这一天来的比秦蓁想象的要早; 消息传到时她肚子里的豆芽刚刚五个月。她明白谢梓安要启程了。
衣服要收拾好; 里衣得多带几套,一忙起来他就容易忘记洗。还有笔墨纸砚; 他用惯了西南的竹泊纸,换别的怕写不出字来。
秦蓁一大早便在忙碌,抚着肚子把谢梓安的衣服一件件理好,又打散。她握着衣服,最后生气般的把衣服全部打乱丢在塌上。
秋诗替她拾起:“小姐; 少爷下午就要出发了。再不收拾来不及的。”
秦蓁如何不知,“我想着若是衣服乱了,笔墨丢了,他是不是就不能去了?”她怀孕后情绪起伏颇大,“原先的我是支持他去夺自个儿的东西的,可如今我变了,我倒希望他就是个普通人能陪我好生的待在西南。”
她头低着,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啦在衣上; “我原以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走时我还能笑着送他。但我真的做不到,我害怕,秋诗我真的在害怕。”
秋诗揽住她,无言的安慰。她与秦蓁相伴这么多年,晓得自家小姐是个重情之人。偏偏又逼着自己洒脱大气,往往是事后一人苦闷烦恼。
“少爷和瑞王都是有福气的人,他们所想定能成。小姐莫要杞人忧天; 好好将养着,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等少爷回来了便可一家团圆了”
旁人总是看的透彻明了,秦蓁用手抹泪,最后一步了,她不能扯住谢梓安的脚步。
“你瞧瞧我还有什么没收拾的,我怕我忘记,到时候让他好找。”秦蓁压着嗓音,手上动作不停歇,将东西捋好连带着叹息收进包裹里。
*
门外站着等候多时的侍卫,秦蓁扫了一眼,认出其中好些个是何将军的部下。
其余不识的都是生面孔,但从手上一层层老茧看来,是练家子无疑。
瑞王做足了准备,他与谢梓安先行入京,何将军在后头跟着分三路兵马停在邕州、淄州。稍有风吹草动,快马加鞭一日可到京城。
至于跟在瑞王身边的这些侍卫,则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乔装做普通仆人一同入京。
还有北边的舅舅,他的队伍停了一队在雍州。若是真的出了事,也可接济一二。
如此一想,秦蓁放心不少。把收拾好的包裹递给谢梓安身边的仆役,她向前替他理了理衣领。“路途遥远,你须得注意身体。京城事多,劳心劳神的还在后头。”
谢梓安同样舍不得秦蓁,他原以为圣上吃那药丸需得一年两年的才会扛不住。他能陪着秦蓁看着小豆芽出生,没曾想圣上毕竟是七旬之人,身子骨耐不住这一补,比他预想的要发作的早。
他俯下身子摸摸秦蓁拱起的肚子,看来他没有那个福气见着孩子第一面:“我把眉娘,阿燕召回来,保护你。她们原是江湖中人,武艺了得普通人进不了身。不过性子洒脱,会有点不服管教。要是惹你生气了,你记着我回来秋后算账。”
秦蓁垮着的脸被她逗笑,有点哭笑不得:“我几时成了你心中小肚鸡肠的人,半点是容不得人了?”
谢梓安捏捏她的脸:“陶陶,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等着我的好消息。”他望了眼外头,太阳晒在头顶,是出发的时候了。
秦蓁抱抱他:“去吧,莫让瑞王等你。”
谢梓安转身踏上马车,深深的回眸里是浓厚的不舍。
马蹄声渐行渐远,秦蓁眼里湿润。跑出门外,旁边是担心受怕的秋诗果儿。
她在马车后头大声喊道:“一路平安,长毋相思!”
不知调皮的风可有把爱人的挂念送去,只知灿阳依然灼灼,盼归的爱人泪水涟涟。
*
啪,一声打在德妃脸上。
“爹!”德妃不解,眼神中有薄怒。她好不容易趁圣上病了,回家一趟。刚到家就遭了此举,高高在上管了,自是不服。“您要打我也需看看我的身份,你打的可是皇家的人!”
镇国公苏及远显然怒了:“你最好还有点自知之明,记着自己的身份。记着你要做的是什么!”
“圣上不是已经病倒了么,本宫瞧着也就是最近的事儿。”德妃不以为然,她等这一天太久了,嫁给圣上的每一天都让她无比恶心。
苏及远气不打一出来:“你是不是自作主张把药的剂量加重了?”镇国公府给圣上找的‘仙人’配置的药丸,单吃并无功效,既不伤身也无益处。
但若配上秘制熏香,早晚会让人神情大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些都是以亏空身体为代价,万不可急于一时,否则一命呜呼。
苏及远本想着慢慢的耗死圣上,一来不引人注目,二来也给了他准备的时间。
三皇子还是太小,他不能保证此时圣上去了。三皇子能顺利即位。
“你有没有想到,圣上已经怀疑我们了?”
“不可能,那药单独查根本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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