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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生活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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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痘
“小姐; 小姐。”马掌柜跪在地上抱住秦蓁的小腿; 被秦蓁嫌弃的甩开“我是一时糊涂啊,念在我在铺子这么多年; 求您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现在知道求饶了?秦蓁觉得好笑“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犯了事,求饶就可以网开一面,官府还要不要开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小人也是鬼迷了心窍,以往太太在时; 尽管路途遥远,但账本是必查的,我也不敢造次。”马掌柜畏畏缩缩的“后来太太去了,铺子挂在武国公府下,账本交给府里的管家查。可想来他们看铺子并不是武国公府正经的产业,看的也、也是马马虎虎。”
“有次我账目记错了,出入不小。交上去才意识到,本以为这掌柜定是不保; 没想到竟无人发现。”他抬头心虚的望着秦蓁“我从铺子里弄钱,一开始只是从盈余中混点酒钱。再然后我才大动账本。至于安人进来,我实属无奈啊,家里人不知道我整天提心吊胆,只当我在铺子里受器重发了大财。我好面子就没能拒绝他们。”
马掌柜已是涕泗横流,磕头不止“小姐,若说有罪,府里监管之人不也有罪。不能全怪我啊”到这地步; 还在死鸭子嘴硬。
“那我拿掉你的掌柜之位,你把吞掉的银子吐出来,我就饶过你如何?”秦蓁捏住眉心,余光瞟过马掌柜。“可以当然可以!再好不过。”只要性命无虞,他什么都愿意。“我家里就有一个账本,记得清清楚楚,绝无欺瞒。小姐一看就知,我是诚心恕罪的。”说完又磕了几个响头。
秋诗收到秦蓁的示意,带人赶往马掌柜家,果然搜出一本账本。带回来给秦蓁一看,短短三四年贪墨了百两黄金,平头百姓就是用一辈子都用不完。
马掌柜还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地位没了可以再拼搏,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秦蓁放下账本,拍拍手,进来几个大汉绑住马掌柜就往外拖。
“小姐,您说放我一马的,您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您说的!您说过的!”尖锐的叫喊声越来越遥远,直至消失在偌大的武国公府。
秦蓁悠闲的喝茶解腻,刚刚吃的石锅鱼还是油腻了些。“我答应放过你,可舅妈那可不答应。”马掌柜虽是铺子里的人,但他更是武国公府的家生子,卖身契都在府里压着。她若是直接处理掉他,岂不是越过舅妈去?再说了舅妈向来严苛,行为处事一板一眼,定会公正处理。既能卖舅妈一个面子,又能给自己省事,何乐而不为?
秦蓁现在感觉无事一身松,要不是张掌柜突然跪下,她都险些忘了他。“张掌柜,这出戏看得可还开心?”
“老夫愧对太太的托付,愿意自请辞去掌柜一职。”说完以头抢地不愿抬起。秦蓁知道张掌柜没参与贪墨,也就是想吓吓他,没真想辞去他,铺子一下辞去两个掌柜还不大乱?“我已知晓你的事,的确存在监管不力。但罪不止于此。”
张掌柜缓缓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秦蓁,他刚刚领略了秦蓁雷厉风行的一面,没想她居然会放过自己一马。“觉得不可思议?我对下人要求不高,只要忠心耿耿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我都会好生对待。”果儿在后面猛的点头,她家小姐可是难得一遇的好主子。
“此话太太也曾说过,没想这么多年了又在小姐这听到。我愧对太太的嘱托,其实马掌柜做的事我都明白,起先也想去理论,可管账本的是武国公府的人。马掌柜一家又是家生子,稍有风吹草动他们都知道。我根本无处说理,这么多年才看着他贪墨银子。”张掌柜眼里蓄着泪“小姐可否再给我一次机会弥补以前犯下的错误,老奴定不负所托。”
“那就烦请张掌柜了。”张掌柜热泪盈眶,头磕的砰砰作响。
*
日头正毒,秦蓁一只手挡着光,一手拎着手绢扇风,膝盖上的账本光影斑驳,黄黄白白的晃眼。“蓁儿,你看我这套拳法如何?我偷偷托人弄来的,还没给人看过。”陈明睿打的浑身发热,碍着秦蓁在,只是微微扯开领口。
“你别看了,事不是解决了么,怎么还天天看账本。”他伸手按在账本,秦蓁这才抬起头来看他打了一套新拳法。
不得不说陈家爷爷虽然读书上没什么造诣,习武倒颇有天赋。招式花枪有板有眼,身姿飒爽。秦蓁眼睛尖,看见陈明睿脖子后有个红点。“陈家爷爷,你最近是不是吃的太好?我看你都上火了。”
“和平常一样啊,没什么特殊的。”陈明睿被问丈二摸不到头脑,停下一脸疑惑的望着秦蓁。“你脖子上都长痘痘了,可是最近背着我吃好的!”陈家爷爷单纯,逗逗他已经成为秦蓁的小兴致。
“哪里?”陈明睿翻开衣领,准备拿手去摸。“等一下!”秦蓁喝住,她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向陈明睿。他的颈脖和隐隐露出的后背,布满密密麻麻地红点,想起秋诗的话,秦蓁指着陈明睿,语调上扬“陈家爷爷,你出痘了?”
事发突然,秦蓁不敢耽搁,匆匆跑去福寿阁。只说今日在阆风书院,看见陈明睿身上有红疹,又将京郊出痘的事全盘托出。老太太十分重视,请来大夫确诊,不出所料果然是出痘了。
消息如风,一瞬间在武国公府传遍。陈明睿被送回归义侯府,但府里的人并没有放下心来。出过痘的人都知道,这病就是九死一生,能不能挺过去全看老天爷命数安排,命大的活过去还要担心留不留疤,更别说多如牛毛的福薄之人。
大房和五房炸开了锅,和陈明睿接触最多的就是一同上学的几个男孩。五房上上下下人人自危,宋昊宋明与陈明睿同进同出,时不时他还在五房吃上一顿。喊来大夫给两个孩子号脉,不出所料两个孩子都染上。尤其是宋明年纪最小,从确诊到出痘不过短短一个下午。宋昊病情相对稳定,意识清晰,但浑身发痒,被宋芳苓看着不让挠。
大房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宋子琦最先发病,症状比陈明睿严重的多,这几天一直发烧,今天更是书院都未去。沈氏只当他换季气候变幻大,惹了风寒,没未往出痘上靠。直到陈明睿的事传来,她拉起宋子琦的袖子一看,好家伙痘子都快长到腕上。
沈氏瘫软在地上,宋子琦是她唯一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在乎!她晃过神来,冲出院子“大夫!快救救我儿子!”东院人声鼎沸,沈氏的哭喊,宋思颖的嚎叫,还有进进出出的脚步声一个不落的传到西院。
宋思佳听得心里忐忑,好几天了刘姨娘房门紧闭,除去送饭的丫鬟谁都不见。现在东院又出了事,宋思佳总觉得隐隐不对劲。她在房里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眼刘姨娘。
“娘亲?”她敲敲门,无人回应。“娘亲?你在里面么?东院出了大事,子琦他出痘了。”还是没有声响。宋思佳心中疑惑,刘姨娘明明没有出门,为什么没人回应?莫不是出了意外?她越想越后怕,用力推开门。
“啊!”一声尖叫在西院响起,只是这声尖锐的叫声被淹没在东院的哭喊声中,最后消失殆尽无人知晓。
*
一个武国公府就出了三个痘子,沈氏着急上火忙不过来,还是老太太下令把大房和五房隔离,只准进不准出。大门也关上,暂时不欢迎任何来客。其实消息一出,京城的大大小小连路过武国公府都会绕道,更别说会有访客。威严壮阔的红木大门紧闭,只有各大名医进进出出。
疫病一出,各个院子基本没了往来。秦蓁待在汀兰水榭,心里焦急,每过一会儿就要掀起袖子查看是否出痘。只有她和果儿知道,她也是接触过陈明睿的。
不知陈家爷爷怎么样了?还有子琦,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都要没事才好,秦蓁默默念叨。心里打鼓,砰砰声,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她在房里来回踱步,双手不知应该放在何处,只能反复在在胸前揉搓。
整个武国公府弥漫着醋味,老太太下令每个房里都必需消毒。秋诗也端来一盆,和果儿一起往犄角旮旯撒去。看小姐走走晃晃好几回,秋诗只当她在为宋子琦焦急。“小姐,我听说老太太请了太医,小少爷又是个福泽深厚的,定没有问题。”“太医可说什么?还有归义侯府也请了太医?”
“太医才刚去,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知道情况。至于归义侯府,陈少爷是唯一的嫡子,奴婢猜着应当也是请了的。”秋诗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相告“小姐何时这么关心陈家少爷了?”
秋诗只是随口一问,秦蓁连忙否认“有么?我只是觉得要是我发现的早些,说不定陈家爷爷不会这么严重,心中有愧而已。”秋诗也没多想,安慰自家小姐“都是命数,小姐别把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秦蓁默默点头,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还好并没有出痘。
*
武国公府笼罩在一片乌云下,从发现到现在已经好几天。几位少爷的情况并未好转,就连一开始病情并不算重的宋昊,也高烧不止,昏迷过去。怕再有人感染,除开几个出过痘的奴仆可以接触他们,其余人一概不能接近。
对于秦蓁而言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她并没有发痘,坏消息是秋诗早日来报,陈家爷爷仍在昏迷中,没有清醒的迹象。
本想抄字帖,平静心情,可越抄心越乱,字迹越发潦草。“啪”秦蓁把笔放下,将抄好的字帖揉成一团,狠狠的丢在地上,发泄心中的焦虑。
秋诗端茶进来,便看见一地的纸团。她默默的收拾好,沏壶热茶送给秦蓁“小姐,刚刚我听娘亲说宫里也出痘了,贤妃生的四皇子昨个发病,今日就快不行了。”
秦蓁猛地抬头,眼里都是震惊,这场病来的太过蹊跷。原本只是京郊几个偶发病例,怎么带来武国公府的?是真的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宫里的痘又是谁带去的?一切的一切都如武国公府上空的乌云,遮天蔽日不见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存稿箱的更新,电脑已经送去修了,希望明天可以好!
所以明天应该是不更新了,大家明天不用等了QAQ
刚好我趁着这个时间去弄下教师资格证的面试认证,出门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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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机
四皇子是贤妃所生; 比德妃生的三皇子小了几天; 是圣上最小的儿子。自小生的聪明伶俐,很讨圣上欢心。这次突然发病; 暄和殿里里外外围了三四层,汤汤水水灌进去不少,人却没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从发病到离世不过四五天。
贤妃的痛哭声夜夜回荡,激起停在房檐上的乌鸦。一声声悲鸣响彻天空; 飘飘荡荡落在武国公府里。
老太太三天没合眼,曲嬷嬷端来的饭菜也只是动了几筷子,没吃几口。“太太,好歹吃几口。府里还靠您撑着,少爷们吉人自有天相。”老太太推开饭菜,双手抚上额头,曲嬷嬷见状向前帮她按按太阳穴,老太太闭眼长叹一口气“宫里传来消息; 四皇子薨了。”
曲嬷嬷手下一顿“这么快?奴婢前几日才听说。。。。。。”
“素儿,我怕啊,我怕子琦昊儿明儿撑不过去。府里子嗣不丰,若再出个什么意外,我怎么和老爷交代?”老太太打断她,连曲嬷嬷的闺名都喊出来,可见多么焦急。
“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只能求老天垂怜。”人各有命,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曲嬷嬷默默的帮老太太揉头,老太太拍了拍曲嬷嬷的手,主仆二人一时无言。
*
沈氏听闻四皇子薨的消息,当即昏过去。宫里什么名贵药材没有,太医更是不胜枚举,便是这样四皇子都没救过来,那她的子琦怎么办,还有救么?醒过来的沈氏,不顾众人的阻拦,要往宋子琦房里冲去,被宋旭一把拦住。
宋旭人高马大,单手把沈氏抬起拎回正厅“你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乱!”宋旭朝沈氏吼去,沈氏一愣,眼泪直流“四皇子没了,我的子琦不能出事。我要和子琦待在一起,我要照顾他,你别拦着我!”说完就想跑出去。
宋旭一个眼疾手快,沈氏撞在他身上,弹倒在地“我俩的事,和子琦无关。宋旭你不要因为我,耽搁子琦,放开我,让我去!”沈氏挣脱不开宋旭,只能恶狠狠盯着他
“然后呢,你也染上。府里没有精神再照顾一个病人,子琦是你的孩子,思颖就不是?你也要为她多想想,她可不能没有娘,你不要再任意妄为。”沈氏这才注意到一旁哭泣的思颖,这几天她为宋子琦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没有多余精力关照宋思颖。
现在看见宋思颖反倒冷静下来,她起身抱住宋思颖。“思颖,娘亲没事,莫怕。你弟弟会好的会好的。”宋旭见沈氏清醒,放下心来。他走出正厅对小厮耳语两句,似在商量什么。只见小厮低声点头退下。
宋旭站的挺直,军队的习惯让他格外挺拔。双眉紧皱,眼神深邃,这病太过蹊跷,是谁在背后做鬼?无论是谁,他都要找出来,敢伤害他家人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五房的情况更糟糕,两个孩子出痘状况没有得到遏制,如今脸上都是红疹。陈氏还算冷静,不像沈氏大吵大闹,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宋明房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仆人。双手紧握,骨节发白,手里的手帕被拧的变形。她终于卸下慈母的幌子,不再关注宋昊,整日整日的守在宋明房边。
明儿,你千万要好起来。你是娘亲的希望,万万不能出事。陈氏心中默念。归义侯府动作不断,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还能再有个孩子,所以明儿千万不能出事!
相比宋明这边的人来人往,宋昊这边就冷清的多,除开宋芳苓,便只有几个奴仆。宋贤倒是来过几次,但大多数时间都被陈氏留在宋明边上。宋芳苓冷笑,果然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现在爹爹心里满满当当都是陈氏和宋明,哪还有她和弟弟的位置,就连下人也是会见风使舵的,阳奉阴违的还少了?只剩她和弟弟相依为命,昊儿一定一定要无事。宋芳苓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一下两下头磕在冰冷的地上,祈求老天爷看到她的诚意。
*
红木大门紧闭,台阶积起一层薄灰,门口的街道无人问津。宋昭儿踏上台阶,被扬起的灰尘迷住眼睛,一旁的男子帮她吹去。宋昭儿摆摆手,示意她并无大碍。
武国公府没落了?她不过四年未归,府里落魄成这样?蓁儿信中没说过啊。带着疑惑她敲开武国公府的大门,开门的是吴大管家,见是宋昭儿很是讶异“昭儿小姐,你怎么赶着这个点来了?”宋昭儿翻个白眼,武国公府现在还有这规矩了?归家需要踩着点。
“进来吧,昭儿小姐。戴上这个,泡了醋的。”吴管家递给宋昭儿一方浸满白醋的帕子,示意她戴在脸上。宋昭儿虽不解何意,但在吴管家的坚持下,她还是覆在脸上。又给身后的男子亲手戴上,一前一后进了武国公府。
府里人人神色匆匆,不见往日欢声笑语。到处都是弥漫的醋味,还有丫鬟拿着艾叶烧了,挥舞在风里。宋昭儿一路走过,被呛了好几次。府里可是出了疫病?她跟在娘亲身边多年,这仗势还只在乡下出鼠瘟见过。
满怀不解,她去了福寿阁,给老太太请安,顺便也想问个明白,不料居然在那见着秦蓁。老太太知道秦臻和宋昭儿交好,四年前宋昭儿一家出海未能回来过年,秦蓁还为此哭了脸。所以一听见宋昭儿回来了,她就把秦蓁喊来。一来让她俩叙旧,二来秦蓁在汀兰水榭多日未出,想来也苦闷,让她出来透透气。
果不其然,二人相见紧紧相拥,蹦蹦跳跳的。“昭儿姨妈,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信里没见你说过。”
“我不是写了信予你说不日将回来?”宋昭儿一拍头“哎呀,我忘了。我从海上走水路来的,顺着运河就过来了,恐怕信还在路上。”
“来了就好,我想死你了。你可看在我写的那么多信的份上,回来过年一次。”秦蓁注意到身后的男子“昭儿姨妈,这是?”
宋昭儿迎着秦蓁和老太太好奇的目光,脸红的低下头去小声说了句“他叫许繁是我心上人,这次回来就是想把亲事定了。”男子摸摸她的手,昭儿一脸娇羞倒在他怀中。
秦蓁嘴巴惊得可以塞下鸡蛋,昭儿表姨一家是潇洒自由没错,可没想对亲事也是如此。老太太脸色微变,一息后恢复正常。宋昭儿至今未上族谱,严格上算不上宋家人,她的亲事只要父母同意,外人没什么可说道的。能回来和大伙说声再办亲事,已是仁至义尽。“昭儿,这次就你俩来京。你爹娘不回来?”
宋昭儿心情愉悦,语调都带着一丝欢快“回大伯母的话,娘亲在江浙还有些琐事。处理完了就会上京,年前应该能到。”老太太点头,又望了许繁一眼,模样算不上俊俏,但面容和煦,嘴角带笑应该是个好相处的。
“对了,大伯母。我看府里又是艾叶又是醋的,可是出了事?还有子琦、思颖怎么不见人,贪玩去了?”话话都戳中老太太的心,刚刚明媚一会的心情,瞬间变得灰暗“子琦害了痘,如今生死未卜。你切记莫去大房和五房瞎转悠,昊儿和明儿也害上了。”
“出痘?”宋昭儿从怀中掏出个本子,前前后后翻了几遍,最后停在一页“其疮皮不薄,如赤根白头,渐渐赤肿,而有脓瘥迟者,谓之大痘,此里证,发于脏也。其疮皮薄如水泡,破即易干,而出无渐次,白色或淡红,冷冷有水浆者,谓之水痘,此表证,发于腑也。【1】可是这个症状?”
秦蓁是见过陈明睿身上的痘,连忙点头“昭儿姨妈在何处见过?”
“我们一家出海,偶然到过一个海岛。上有孩童发病如此症状,但服食当地特有的东艾草可痊愈,病症重的附上前胡、甘草、生地、玄参、连翘、茯苓、木通、蝉蜕、麦门冬、川芎、陈皮、当归、生姜水煎服也可不日而愈。娘亲觉着神奇,就将病症和方子记下。我手里这本就是记载病症的本子。”
老太太听闻可以痊愈,从椅上一跃而起,走下来握住宋昭儿的手“此等神药,你可备着?”宋昭儿被老太太弄得神色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我从海上直接来的,东艾草有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昭儿表姐你把话说完啊,可急死我了。”能救陈明睿,秦蓁也很激动。
“只是那海岛上人与我们或有差异,这方子还未在大魏试过。药理我又不甚熟悉,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若真有不同,这救命的药可就变成了害人的毒。”宋昭儿的水平就半吊子,她可不敢轻易尝试。“要不等我娘亲来了,我们再试试?”
三个孩子出痘已经好几天,哪能再拖到四房入京?现在药石罔顾,再治下去也是等死,不如一试,死马就当活马医了。“昭儿,请你一试!”老太太紧紧抓住宋昭儿的手,眼中是这几日难见的希冀。宋昭儿有些难堪转头看了眼秦蓁,她也是满脸苛求的望着自己。
宋昭儿只觉得骑虎难下,她这是又给自己挖了坑啊。
作者有话要说: 【1】《证治准绳·幼科》 > 集之六·心脏部四痘疮(下)
这节里面关于水痘的症状和方子都是医术里的,东艾草纯属我胡诌,千万不要相信啊。
古代出水痘、天花基本上就算是gameover了,这里我给宋昭儿一个金手指,可能会有点夸张,还请大家包涵。
当然水痘和天花不同,水痘没有天花辣么厉害。所以这里也是有一点小夸张,大家可以看作书里的水痘介于水痘和天花之间~
这章是我在外地的网吧码的,太吵了码字码的慢,还请大家见谅~
我要后天才能回来,如果有时间我会去网吧码字的,么么哒
求收藏小天使们,爱你们
☆、温暖
众人远远的看着婆子给宋子琦服下汤药; 心都是揪起的。沈氏摇摇坠坠; 手按在胸口,眼睛片刻不眨的盯着儿子。宋昭儿也很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配药,往常都是娘亲定制剂量,写方子,她只是打打下手。再来她对药理的研究更注重食疗方面,虽然有名医在侧辅着; 她心里还是没底。
由宋子琦试药还是宋旭决定的,那天老太太把大伙喊在一起,简短的说了东艾草的事。又着重说了此方子还未在大魏试过,府里要有人试药才好。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三个孩子都用药,万一有岔子,武国公府年轻一辈可就没了。
大房和五房起初还挺开心有救自己孩子的法子,可一听这方子还不完善都发了怵。陈氏的意思是宋昊是家里长辈; 年纪又比宋明大,底子厚实些,让他试药最好不过。宋芳苓听了也不顾淑女风范,跳起来指着陈氏鼻子骂道她蛇蝎心肠,就想害死宋昊好让宋明上位。虽然宋贤出面呵斥,但宋芳苓爱弟心切,失了理智大吵大闹的不得安宁。
事没解决,又闹起来; 宋旭关键时刻站出来,不顾沈氏的反对定下宋子琦试药。实在是没法了,宋子琦病的最重,这两天是米汤都喝不进,命若游丝。他不像宋昊宋明,再也等不得,这才让他试药。
快要入冬,夜里风大,地上的落叶摩挲作响。武国公府灯火通明,沈氏坐在子琦的房前,手里是一杯放凉的普洱。风丝丝入骨,浸的沈氏手脚冰凉,但她没有在意,一心一意挂在子琦身上。忽然身上一暖,她抬头是宋旭给她披了件狐毛大麾。
“茶都凉了。”宋旭给沈氏的茶杯拿来,沏上一壶新茶,放在她手里暖暖。
“谢谢。”沈氏轻声道谢,眼神始终盯着紧闭的房门。“琳琅你宽心,我问了大夫,若是方子没问题明日子琦的烧就退了。”他试探的抚上沈氏的手,见没有被推开,又用力的握了握。“子琦是我的儿子,虎父无犬子。他老/子战场上九死一生,没理由他被小小水痘打败。等他好了,老/子要好好锤炼他,让他壮如牛!”
沈氏丢来眼刀子,神色却是嗔怪“我可不许你把儿子养的太壮实带去战场,还是安安稳稳一辈子的好。”宋旭见妻子不那么紧张,揽过她抱在怀里“子琦会没事的,往后他的路怎么走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沈氏沉默静静窝在他怀里,不一会儿稍稍放下心的她疲惫的睡去。
宋旭替她拨正乱了的发,多久了俩人不用见面就争吵,可以安静的说上一两句,事总会变好的不是么。他望了望屋内,子琦你要给老子挺过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差谁都不行!
*
秦蓁本也想熬夜等消息,但被老太太打发回了汀兰水榭。在房中等的无聊,歪头睡去。迷迷糊糊被果儿喊起,见果儿满脸喜气就知宋子琦的烧退了。
披上衣服赶去东院,大伙都在。听大夫说烧退下,痘也没再长,不出几日便可痊愈。沈氏终于放下心来,抱着宋思颖喜极而泣。
秦蓁向前说了句恭喜舅妈,被兴头上的沈氏一把抱在怀里。秦蓁愣住,多久没被人这样揽在怀里,似母亲的气息,她贪恋这一息的温暖,闭眼紧紧拥着沈氏。宋旭站在一旁,高大的身躯,为三人遮挡阳光,脸上是爽朗的笑颜。
秦蓁看得痴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武国公府萌生家的感觉。她有遮挡风雨的“父亲”,有温柔如水的“母亲”,有宠爱自己的外祖母,就算只是片刻的温暖她也愿意,因为这是家的味道啊。
四人的温暖悸动,仅限于此。宋思佳躲在院门口往里张望,听说宋子琦没事,长出一口气,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说不上来,转身朝西院跑去。
*
宋昊和宋明喝下药好上不少,就连最晚服药的陈明睿烧都退下,一场风波总算过去。
病是好了,事还没完。宋子琦的病刚刚好转,宋旭就抓着主使。与其说是宋旭查到的,不如说那人根本就没想掩藏。宋旭不过问门房最近可有不寻常的事,就什么都知晓了。
刘姨娘的亲眷上月来了两次。她是家生子,家里有人在京郊的庄子做事。上月探亲时,她听说京郊有人出痘,就托了亲戚弄了病童的贴身里衣,混在宋子琦的衣物中。这才让府里男童都染上水痘。
事查出,沈氏很是讶异。刘姨娘四年前小产后就不太正常,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顶多是在自己院子发几场疯癫,谁能把这事和一个疯婆子联系在一起?
宋旭带人去西院捉人,踢开刘姨娘的房门才发现。刘姨娘出痘多时,因没得到治疗,浑身没有一块好皮,黄黄白白的留着浓水,偏偏又命大还剩一丝气息。若不是冬天,周围定要围起一圈圈的臭虫。
顶着腥气,宋旭命人给她灌了汤药。将她锁在西院,等病好些就提审。宋思佳想替娘亲辩白几句,可事实摆在眼前,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只能在宋旭鄙夷的目光下,悄无声息的自个儿回房待着。
一切恢复平静,但宋昭儿累趴下,为了熬制那几碗药她许久没有闭眼。听见宋子琦好转她刚想休息就被陈氏抓去五房熬药,一来一往圆脸都被熬出个尖下巴。现在病情稳定了,她把方子抄给大夫,总算得了个清闲,天天往汀兰水榭跑,美名其曰叙旧。其实她跑这儿吃食来了。
汀兰水榭挨着福寿阁,老太太心疼秦蓁,怕她思乡心切,特意嘱咐自个的小厨房做些西南菜时不时送去。宋昭儿江浙美食吃的多,可西南菜不多吃,偶然在秦蓁这尝了一次,便没事来晃悠两回蹭蹭吃的。
秦蓁只觉得好笑,“昭儿姨妈天天往我这里钻,也不怕许公子想的紧。”正在吃乳扇的宋昭儿险些呛到,被秦蓁一通拍背才缓过神来,脸色通红“我们还没成亲,他不能随意进出后院,我就是想见也见不着啊。”伸手就要把沾满乳屑的手抹在她的绣帕上。“你个小丫头片子,就会挤兑我。等你也有心上人了,看我怎么整你。”
“别别别,好姨妈,手下留情。”秦蓁把绣帕举过头顶,这是她绣了好几天的,可不能弄脏了。“那是什么宝贝,见你绣几天了,莫不是绣给心上人的。我家蓁儿还真早熟,会怀春了。”宋昭儿打趣道“且拿来给我看看。”不等秦蓁回应,一把扯下放在眼前细细观察。
“蝈蝈、元宝、毛笔”她一个个辨认“还有一匹马?蓁儿你心上人爱好兴趣颇多啊。”
秦蓁从她手里夺回来,小心翼翼的摊开“这是给子琦他们绣的荷包,不是姨妈你说他们最好带个药草包在身边,好的快些?药理什么的我帮不上忙,绣个荷包聊表心意。”又一针一线绣起来。
“一个,两个。。。。。。”宋昭儿心中默数“不对啊,蓁儿。家里就三个病号,你可绣了四个花样。”
秦蓁眼神躲闪“归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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