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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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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几天都下着小雨,留恋在山林里的猎人们纷纷返家,春季的雨林里不但潮湿冰冷,而且猎物也各自避雨,不会有很好的收获。
    检查一遍羊圈里的窝棚,岳震这才放心的回到土屋。擦擦头和脸上的雨渍,他就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漫天细雨,怔怔的想着心事。
    听格桑大叔讲,每年这一阵子雨下过后,夏季就要来到。真快啊,两个月转眼间就这样过去了,想想冰天雪地里,大叔把自己救回来,就好像昨天刚发生的事情。而且按照土古论的计算方式,百日酣的药性已将近失效,真气的苏醒应该进入倒计时。
    已经发生的,将要发生的,岳震不禁在春雨中黯然伤怀。用不了多久,秋季,冬天都会接踵而至,到那时,我就会离开这里,离开大叔和阿妹。
    丝丝细雨终止了一切户外活动,这让岳震觉得有些无聊,不过屋外坡上的绿草,每天眼见着都在疯长,也让他知道放牧的黄金季节即将来临。
    深夜,盘膝打坐的岳震猛然睁开眼睛,他跑到屋外的雨中伏地倾听。
    有马蹄声,但是很远,很不清晰,什么人会在下雨的深夜赶路?胡乱猜测着回到土屋,擦干头脸,岳震继续打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乱哄哄的,很不安宁。没办法静下来,他索性躺在土炕上,想着明天一定要回临山原看看大叔和阿妹,想着想着,在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他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血!睡梦里漫天的血色把岳震惊醒了,感觉到后背阵阵冰凉,身上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拉过毛毡围在身上。
    披着毛毡,呆坐在黑暗中,他再无一丝睡意,不安宁的预感也越来越重。好不容易等到天空微微发亮,岳震甩掉毛毡冲进细雨。
    雨天的清晨没有晴天那么亮,雾霾霾的,水滴带着雾气挂在灰白的天幕上。身上的衣袍慢慢被雨水浸透,凉冰冰的衣服让岳震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惊慌失措的他一边抹去挡住眼睛的水渍,一边拼命的狂奔。
    快了,就要到了,格桑家的小院子,土屋遥遥在望,岳震却蓦然止住脚步。血腥气,地上依稀可辨纷乱的马蹄印,真的出事了!
    紧张的快要窒息的他,猛地吸着气,已经缺氧的大脑才回复一点点清明。心在狂跳着飞快的跑向小院,他无法抑制的,狂乱的呼喊着。“大叔!阿妹!你们在那里!阿妹,阿妹,快回答我!格桑大叔大叔!大叔你怎”
    一头冲进院子,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格桑,岳震眼前一黑,踉跄着扑到大叔身旁。
    一柄巨大的斧头砍进格桑的胸膛,鲜血沿着伤口汩汩往外渗。岳震哆哆嗦嗦的脱下袍子想堵住流血,可是伤口太大了,他堵住这边,那边又流出来。
    “大叔!大叔!您说句话啊,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告诉我,怎么才能止住血!”雨依旧在下,依旧模糊着岳震的视线,他挥手抹去,血水,泪水,雨水混在脸上,也没有他的心绪混乱。
    血色清晨的细雨中,他哭喊在恩人的身旁,绝望正在一点点的吞噬着他。
    顾此失彼压着伤口的手,猛然被一只大手抓住。“小羊倌,是你吗?”
    “是我,是我!大叔”岳震一阵狂喜,也用力抓住格桑的手,摇晃着。“大叔,快告诉我,怎么做血就不流啦!快点,您的血流得太多了。”
    “咳··咳··咳··”格桑一口一口吐着血,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没用了,小羊倌,没用了。你看着我的眼睛,大叔想听到你答应我,看着我”格桑一边摇头,一边断断续续的吐血,岳震慌忙捧着大手跪在他身旁。“小羊倌,大叔不会看错,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你答应大叔,一定要找回布赤,从今往后你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咳咳··”
    “阿妹怎么啦?她在哪里?”这才想起来,布赤肯定也出事,岳震追问着,想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但是大叔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有嘴唇还在不甘的蠕动着,岳震慌忙把耳朵贴上去,勉强的听到。
    “布赤被红毛鬼抓走了,找回来,把她找回来还有··替我给她做一件吴州锦的袍子,记得要绣一朵一朵雪莲”
    岳震到现在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噩梦。他闭上眼睛,希望睁开眼时自己还在水洼那边的小屋里。一次次的闭上眼睛,又一次次的睁开,他甚至疯狂的捶打着脑袋,想让自己从梦境中醒来。
    但是,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一切就在眼前,无法更改!
    冰冷的双手,冰冷的躯体,冰冷的心房,还有那双失去了神采,却不肯闭上的眼睛。
    他走了,带着无尽的牵挂;他走了,只留下一个卑微的心愿。
    抱起大叔慢慢僵硬的身体,岳震再一次和死亡如此接近,他仿佛回到不久前,回到和完颜昌生死对决的那一刹。那一刻是求生的**,催发着潜能。而此刻的他,正在被毁灭的**一点点吞噬。
    “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人怀抱着冰凉的亲人,一声声发狂的仰天怒吼着,野兽一般的吼声,回荡在临山原。直到他声嘶力竭,喷出一口黑血,岳震腿一软,抱着大叔跪在雨中。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仍在不停地呐喊。大叔和阿妹,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灭顶之灾?难道是因为他们太善良,善良到被人夺去生命时,也不会想到‘报仇’两个字,只会想到为亲爱的女儿,再做一件漂亮的袍子。
    跪在地上的岳震,剧烈的颤抖抽搐着,他仿佛要被痛苦撕裂。满腔的愤恨也好像随时就会撑爆他的身体。
    内心深处,格桑就是他异族的阿爸,虽然不似父亲那样名震千古,却让他觉得更真实,更亲切。没有了,眼睁睁的看着阿爸死在自己怀里,眼睁睁的看着阿爸痛苦而遗憾的离去,自己去无能为力,他淹没在悔恨的浪潮里。
    他恨!恨这该死的春雨,没有雨,阿爸还在山里;
    他恨!恨那些该死的凶手,虽然阿爸只能说出,红毛鬼,这三个字;
    他恨!他更恨自己,若是昨晚听到动静就赶过来,他幻想,悲剧便不会发生;

第一百七十八节
    “阿爸,原谅我不能好好的安葬您了,我要立刻去找阿妹!”
    魁梧的吐蕃猎人,静静的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岳震跪在那儿,用额头撞击着地面。对亲人的誓言,全都埋在心里。阿爸,您一定要保佑我找到妹妹。阿爸,我要用仇人的鲜血,为您染红归去的道路!抬起头来,他眼睛里只有无边无际的黑色,这一刻,身上的血液好像和躺在那的阿爸一样冰冷,这一刻,他更像是一只失牯的幼兽。
    拿着从阿爸身上取下的巨斧,拿起阿爸的弓箭和柴刀,他疯狂的撞击着土屋的每一面墙壁,一直撞到土屋轰然倒塌,把亲人掩埋在里面。
    最后看一眼坍塌的家园,岳震喃喃自语:“既然善良不能换来安宁,那就让我**吧!那就让我去毁灭!”
    骑着幸存的老**马,他踏上了征途,沿着泥泞的马蹄印一路向东。
    岳震走后不久,三大马贼的联军赶到,纳速虎夫妻留在封锁线上,其余的头领们也先后见到这里发生的惨剧。
    没有人会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表现愤怒,但是除了次丹堆古自己,其余的几位头领都在暗暗地咒骂着这个罪人。若不是该死的驼子为了保存实力不肯死拼,红毛鬼到不了这里,这些可怜的人也不会死。
    阿罗目无表情的命令部下,去安葬这些无辜的人。富察带着人四处探寻蹄印,刘子翼停在了格桑家的土屋前。
    让刘子翼很迷惑的是,小赤兔为什么会有些激动,他没有洞察过去的神通,也没有牲灵那种能够辨别气息的能力。但是种种迹象还是让他明白,这里曾经有人活着,而且这两个幸存的人,已经沿着红毛鬼留下的足迹,一前一后向东面追去。
    所以当富察回来告诉大家,残匪分成两股,一路往东,一路往西。刘子翼马上就表示,他们羌刺负责东窜的红毛鬼。
    不是刘子翼判断有误,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岳震也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
    把老**马赶到一边,岳震伏在小土堆的暗影里。一路毫不停歇的追赶,虽然耗尽了他的体力,但是也让他彻底的冷静了下来。整齐而众多的马蹄印告诉他,仇人很多而且都是训练有素,自己若是因为仇恨冲昏了头脑,也将和阿爸一样的下场,妹妹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冷静,一定要冷静。伏在潮**的草地上,岳震在暗夜中,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慢慢接近的身影。
    突然间失去目标的那个身影,显得很警惕。暗中看着他的岳震更是吃惊不已,因为这人根本没有马,竟然只凭双腿的力量追到了这里。岳震隐约有些明白,这个人应该不是仇人一路的,至于他为什么跟着自己,抓住一问便知。
    松开手里的大斧头,岳震轻轻的抽出柴刀,屏住呼吸,看着他犹犹豫豫的走近。
    可能是一天来亡命的追赶,已经让他疲劳欲死,也让他的警觉降到了最低点。岳震闪电般的扑过来时,那人手里的刀,只是象征**的挥挡了一下,便被岳震的柴刀砍飞出去。
    “不要杀我,我是你的朋友!”岳震一脚把他踢翻,柴刀压在他脖子上的时候,那个人抢先说道,用的是吐蕃语。
    岳震早有这样的猜测,所以并没有打算真的干掉他,看他举着双手老实的躺在那。岳震松松手里的刀柄,仔细的打量这个自称是朋友的人。一眼看去,看出他绝对不是吐蕃人,岳震又是一用力,冰冷的刀刃贴上了他的喉头。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不是我要跟着你,是因为我们有一群共同的仇敌。”异族少年指指远方。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脸已经很近。若不是他微微带卷的头发和胖乎乎圆鼓鼓的面庞,岳震几乎把他认作汉族。不知道为什么,岳震突然觉得一阵亲切,便收起了柴刀,坐在他身边问道:“你是那个部族,叫什么名字?”
    “我们没有部族,我是蒙古人,名字叫巴雅特。”
    岳震不由一愣,吐蕃这块高原上,蒙古族是一个很稀少的族群,他们不是应该在遥远的北方吗?
    “你也不是吐蕃人,告诉巴雅特,你是汉人还是女真?”他**乱想的功夫,巴雅特也坐直了身体,一双小眼睛紧紧的盯着岳震。
    皱皱眉,岳震不满的问道:“怎么?汉人怎么啦,女真人又怎样,别忘了,现在你还是我的俘虏!”
    巴雅特脖子一耿,口气比岳震还冲。“不怎样!假如你是汉人,咱们就可以做朋友,如果你是女真人,哼!我还没有失去战斗能力。”
    “哦?”能够感觉到巴雅特暴烈的戾气,岳震虽然有点不明白,这个蒙古少年为什么有这样的爱憎观念,但是岳震不想节外生枝,尤其是即将面对强大而未知的敌人。如果能有一个盟友帮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疑惑的上下看看巴雅特,岳震用汉语说道:“我是汉人,来自江南临安府。”
    扑通一声,巴雅特好像泄了气的皮球躺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还好你是汉人,不然我可真没力气跟你打了。”
    岳震现在最关心的是仇人的信息,看情形巴雅特要比自己知道的多,所以他紧追不放的问道:“你为何追那些畜生,你和他们有什么仇恨?”
    “畜生!没错,他们就是一群畜生!”巴雅特咬着牙愤恨的说道:“我们全家赶着马群在沙柳歇脚,碰到西夏人追杀这群畜生,他们要抢我们的马,阿爸就不让,畜生们杀了阿爸、阿妈!唔唔唔··杀光了我们全家!”说着蒙古少年通通的捶打着地面,泪流满面。
    同仇敌忾,没有比这个更容易让人觉得亲近。岳震拍拍巴雅特的**口,低声道。
    “不要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泪水在亲人的尸首前已经流干!站起来,拿起你的刀,我们的血债要让畜生们用血来偿还!”
    他的声音很低沉,却无疑是一剂催化剂,催化着这个蒙古少年。巴雅特重新坐起来,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咬牙道:“不错,报仇!我从沙柳追了一千里,就是要杀光这些畜生!为我的亲人报仇雪恨!”
    “好,一起干!杀光他们!”岳震伸来一只手掌,热切的看着他。
    “杀光!一个不留!”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摇晃着。
    即将崛起的风云人物,在这个夜里,遇到了他的第一个臂膀,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遇到第二个、第三个···但是后来很多人都知道了,前方那些逃窜的匪徒,是他第一块血淋淋的垫脚石。
    两个心怀激荡也忐忑的少年,抓紧时间回复着体力,仇人越来越近,苦战就在眼前。
    从巴雅特的嘴里,岳震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得知他们正在追击的匪徒,已经是草原上的众矢之的。岳震没有丝毫的高兴,相比杀光这些该死的红毛鬼,他更加担心布赤妹妹的遭遇,他也就更加心急如焚。
    巴雅特的另一个坏消息更让岳震如坐针毡,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
    红毛鬼在临山原作案后,分成了两路,另一队往西边去了。一路狂追下去的岳震,只能暗暗祈祷,老天开眼,妹妹就在前方,还没有遇难。
    唯一让岳震有些振奋的是遇到巴雅特,蒙古少年常年跟随家人在大草原上贩卖马匹,他通晓草原上的各族语言。而且他还曾近距离的接触过红毛鬼,知道这些畜生来自昆都伦沙漠的深处,也就是说,红毛鬼对这里的地形,远没有他们两个熟悉。
    他们两个只有一匹老马,幸好两个少年都是体力惊人,可以轮流的跟着老**马跑。又是一天艰苦的追赶,第二天的傍晚,终于让他们看到了仇人的背影。
    相比累到要死的少年们,红毛鬼骑兵的境遇更加凄惨。从肃州开始,西夏铁鹞子就从没有放松过血腥的追杀,一直杀到青宁原的布哈峻,这种残酷的追杀才算告一段落。但是,没有食物,没有休息的红毛鬼,又掉进青宁马贼集团的包围圈,走投无路的恶魔们便看到什么抢什么,一路上犯下的血案,远不止临山原一桩。
    岳震和巴雅特爬在一个小山包上,看着停下来的红毛鬼,虽然两双眼睛都在喷火,但是两个人也都明白,报仇之路还很漫长,也很凶险。已经是惊弓之鸟的红毛鬼,停在一片开阔地上,周围视线良好。
    鞑靼,巴雅特在岳震的耳边介绍着这个民族。鞑靼人,天生就比其它种族高大健壮,因此这个种族也就滋生了强烈的侵略**。
    这个种族也有很多的分支,最大的两个族群就是红头鞑靼和**头鞑靼。相比红头发的鞑靼人,**头鞑靼**格比较温和,他们自己种植,放牧,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不像红毛鬼这样,以烧杀抢掠为基本的生存方式。
    岳震点点头,一样的低语道:“好,小说整理发布于wwW。l⑹KXS。cΟM等到后半夜,畜生们最困乏的时刻,咱们**上去干掉哨兵。记住,今晚的任务是试探他们的本领,能杀则杀,不能杀便不可恋战。我已经失去了亲人,不想再失去你这个兄弟!**们睡了,咱们也休息,你先。”
    巴雅特转过头去,他怕岳震看到自己**乎乎的眼睛,兄弟这两个字,从这个夜晚开始,就深深的刻在了蒙古少年的心底。
    看着蜷缩在一旁的伙伴,听着巴雅特的呼吸慢慢均匀,岳震也闭上眼睛,他不是要睡觉,是要趁着一点点的时间,把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
    太过疲劳的缘故,身体里熟悉的金色显得有些暗淡,流转的有些呆板。这是最佳的修炼时间,岳震静静的吐纳呼吸,药息轻快地运转起来,脑海里的金色慢慢变亮,强忍的困意也渐渐变弱。脑子越来越清明,随之而来的异象也让他有些吃惊。若不是红毛鬼营地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岳震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股意念,一直在监视着那边。
    但是他肯定,这个影像绝不是看到的,这样的距离,眼睛不可能看得这么清楚。
    药息终于恢复到金灿灿的颜色,红毛鬼的影像也变得更加清晰,岳震甚至能够看到靠在马上打瞌睡的哨兵。
    红毛鬼哨兵身旁的那匹马,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的警觉起来,抖着大耳朵四下观望,带着那个哨兵也从半梦半醒中惊觉。
    岳震吓了一跳,赶忙收回那股意念,哨兵的影像也就蓦然消失。夜色中,睁开眼睛,这对他来讲太神奇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识?完全只用意念就可以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这种感觉很玄妙,也很新奇。停了一会,急于证实的岳震再次紧闭双眼,用意念向红毛鬼的营地探去。
    没错,就是这样,因为这一次是全神贯注,影像比上一次还要清晰。
    不用太久,岳震就把红毛鬼的营地,包括前前后后的地形,把握得清清楚楚。一个个进攻计划,不停地推想着,否决着,再想一套,再否决,直到一个完整的计划酝酿而成。岳震睁开眼睛,推醒了熟睡的巴雅特。
    “兄弟。”摘下格桑阿爸的弓箭,递给巴雅特,岳震指着侧方那个黑黢黢的小土包,伏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显然巴雅特开始还有些抗拒,随着岳震一点点的展开计划,以及各种各样的应变预想,蒙古少年忍不住频频点头,倾听的神情也越来越专注。
    “好了,兄弟去吧!记住听不到大队的马蹄离去,千万不要回到集合地。”
    两个少年近乎于狂热的对望了一眼,各自转身,**口贴着地面像蛇一样,蜿蜒匍匐着左右分开。
    一手柴刀,一手大斧的岳震,一点点的向前滑行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闭上眼睛,他根据脑海里的影像,不断的调整着方向,滑行,前进,再前进。雨后被践踏过的草地,一片亮,一片暗,也就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直到感觉和那个红毛哨兵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尺,岳震静静的停下来。藏在一片暗影中的他,微微抬起头,猛然睁开的眼睛里,闪过一缕嗜血的光芒。
    无声无息的跃起,宽大的斧刃划过,一蓬刺眼的血雾飘荡起来。仿佛是为这一场野兽与野兽之间搏杀,燃亮起的一朵猩红的礼花。

第一百七十九节
    从那以后,每当回想第一次杀人的情景,岳震还是很羞愧。那个红毛哨兵很魁梧,面如凶神恶煞,但是当锋利的斧刃划过他咽喉的时候,那张凶残的脸上,还是闪过恐惧、绝望,还有乞求。
    岳震的手不可避免的抖了一下,致使那个哨兵没有能够立刻倒下,他拼命的张大了嘴巴,却不能吸到一口救命的空气。恐怖令人作呕的情形,顿时引爆了岳震脑子里的闷雷。
    轰隆隆!他仿佛看到善良的格桑阿爸,也曾无助、乞求、绝望的眼睛。
    **!你们这些冷血的禽兽,你们根本没有乞求怜悯的资格!
    血腥染红了眼睛,仇恨让他如一头恶兽,迅如奔雷的砍柴刀,让那个痛苦万分的哨兵彻底得到了解脱。岳震则不理飞溅而来的血雾,扑向另一个背对着他的哨兵。
    虽然红毛鬼的斧头够锋利,岳震却没有看到哨兵托着下巴的手臂。从下向上的斧刃砍断手臂后,力道已失,但是强大的惯**还是砸碎了他的下巴,突如其来的痛苦让这个巨汉的发出一声嘶鸣,好像来自地狱的声音。
    “呜嗬嗬···呜呜嗬···”
    岳震还在犹豫是不是再给他一刀,结束这个令人生厌的声音,一支木箭飞来,钻进哨兵的脖颈,破管子一样的嘶叫嘎然而止,另一边的巴雅特也开始动手了。
    巨汉庞大的身体‘扑通’砸在地上,不好!岳震想到没想,转身就跑,耳边响起一匹战马被惊醒的叫声。
    身后营地里顿时炸开了锅一样的乱起来,岳震没有回头,只是玩命的狂奔。隐约听到弓弦的颤音,他头皮一麻顺势向前翻滚。嗖!一支铁箭钉在身旁的草地上,他不敢立刻起身,在草地上又翻滚了几遭,这才起身飞奔,跑动中不停地变向,翻滚,尽管这样,还是有**魂不散的冷箭撕破了他的衣衫,划破他的皮肤。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岳震不得不扔掉大斧头,它的重量已经开始拖累速度了。
    追来的箭矢越来越少,他稍稍放缓了速度,松口气,终于跑出弓箭的**程。隐约听到马蹄声传来,岳震知道今晚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巡视着周围的环境,他猛然加速向一片洼地跑去。
    岳震赌的就是,红毛鬼不会这么快就能够全军而动。按照他的应变方案,巴雅特现在已经骑着老**马,在侧后方尾随着这一小队追兵。
    一个翻滚,落在草洼的暗影中,岳震迅速的跳整着呼吸,顺手**出一颗小石子。
    偷袭者的身影猛然间消失,鞑靼马贼显然有些迟疑,停了下来。十几匹马凑到一起商量片刻后,他们散成一个包围圈,向草洼围过来。十几个鞑靼人只顾着黑乎乎的草洼子,谁也没有注意,追上来的巴雅特赶走老**马,正在慢慢地接近着他们。
    一声令人惊悚的叫声中,一个红毛鬼跌落下马。失望的巴雅特,急忙收起弓迅速的转移到另一处暗影。
    夜色很好的掩护了他们,同时也让弓箭失去准头。巴雅特本来瞄准的是鞑靼人的脖子,木箭却钉进了那人的后背。
    突然遭到不明方向的袭击,鞑靼马贼有些慌神,尤其是和落马者同一方向的那几个,首尾难顾不知该如何是好。仰面躺在草洼里的岳震看得却是清清楚楚,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的目标是最近的那个红毛鬼。
    距离太近了,鞑靼人听到风声时,已经来不及反应,小石子狠狠的砸在他的脸颊上。岳震的力道可想而知,他甚至来不及哼一声就被掀翻下马,晕死过去。
    早已蓄势待发的岳震腾身而起,一个起落就窜上马背,一手扯动缰绳,用柴刀的刀身拍向马屁股。
    希律律,马儿吃痛的蹦跳着,岳震这才发觉自己错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这匹失去主人的劣马,高头大马狂暴地上蹦下跳,只是在原地打转转。敌踪再现,其余的红毛鬼立刻吼叫着围上来,岳震没办法只好滚下马背。
    伸手**出一把石子,甩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红毛鬼,岳震怒吼着迎上前去,狭路相逢,后退只有死路一条。
    巴雅特也看到了岳震的危机,蒙古少年也顾不得隐藏身形,一边开弓放箭,一边飞快的向这边靠近。
    冲在前面的几匹马受创最重,它们的目标太大,被岳震这样一大把石子打过来,几匹马无一例外的吃痛狂跳,猝不及防的鞑靼人通通被掀翻落马。最倒霉的一匹马被石子打到眼睛,惨烈的嘶鸣中,马和骑士一起狠狠的砸倒在地上。
    被摔得晕头转向的红毛鬼,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岳震已经杀到,手起刀落,一个鞑靼马贼的咽喉则被干净利索的洞开了。
    噗!腥热的鲜血喷溅到脸上,岳震哪有时间去管?俯身捡起鞑靼人的斧头,他又扑向另一个刚刚站起来的鞑靼人。
    草原上的骑手一旦下马,战斗力锐减。再看到满脸血污的岳震,即便凶悍的鞑靼人,也不禁有几分胆寒。‘当’的一声巨响,两把大斧头撞到一起,岳震手臂酸麻,鞑靼马贼也不好受,再拼一斧后,岳震的余光看到已经有人围了过来,情急之下的第三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鞑靼人的斧子被砸飞,岳震的柴刀闪电般劈上了他的脖子。
    狼嚎一样的惨叫,又一个红毛鬼倒下,岳震也顿时身陷包围。
    远处的红毛鬼看到他混在同伴中,只好收起弓箭催马围过来,但是巴雅特手里的木箭却没有放过他们。跑在最前面的三个红毛鬼先后落马,剩下两个气急败坏的鞑靼人,拨转马头向巴雅特冲去。
    两把狭长锋利的马刀,两匹疾风一般的战马,扑向巴雅特,两个咬牙切齿的鞑靼人,在他们眼里,站在地面的的人已然变成了三截。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蒙古人,是大草原上驯服过无数烈马的蒙古人。
    看似一个极其荒谬的动作,巴雅特一闪身,撞向一匹飞奔而来的高头大马,马上的鞑靼人眼前一花,巴雅特已经高高跃起,双臂抱住马颈,整个身体荡起一道优美的弧线,用膝盖把鞑靼人重重的撞飞。
    “得得··”稳稳坐上马背的蒙古少年一带缰绳,希律律···疾驶的战马高高扬起前蹄,应声而止。
    不去理会跑到前面的那个鞑靼马贼,巴雅特拨(1*6*k*x*s手机站wa^p。1^6^kχs。c○М)转马头向岳震那边冲去,蒙古战刀高高举起。加速,再加速,挥刀劈砍。围攻岳震的一个红毛鬼,嚎叫着像一截树桩被伐倒般倒下去了。风一样冲过去的蒙古少年一拨马头,兜个小圈,再次举刀杀回来。
    岳震身边的包围圈立刻崩溃,巴雅特轻巧的收刀,把手臂递给了岳震。“上来!红毛鬼的大队快到了!”
    两只手抓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发力,岳震大风车一样飞到伙伴的马背上。
    “得!···”首战告捷的两个少年夺路而逃,把隆隆的马蹄声,留在了身后。
    鞑靼人舍洛夫脸色铁青,看着片刻前的战场,他高声喝止了想要追出去的下属。短短全军整队的时间,三死六伤,受伤的战马躺在那悲鸣。舍洛夫也很年轻,原本以他的资历还不能够成为一百多人的头领,原因只有一个,头领们相继死在了亡命奔逃的路上。
    “我们走!”恨恨的挥挥手,舍洛夫率先拨转了马头。他很肯定的认为,那两个人是想把他们带进埋伏圈,这样的战术,是经验丰富的马贼们惯用的。
    “不要忘记大酋长的命令!”看到有人还勒马站在原地,舍洛夫回头恶狠狠的喊道:“大酋长命令我们向东,向东,尽量吸引更多的敌人!”
    “驾···”
    “驾驾···”
    鞑靼马贼离去后的清晨,岳震和巴雅特回到了这里,也看到他们丢下的三具尸体。
    岳震还在回想着昨夜的战斗,心有余悸,巴雅特已经跳下马,开始在尸体上搜寻起来。岳震皱皱眉,强忍着心中的厌恶,看着他把从尸体上掏出来的东西摆在一起。
    巴雅特不满的摇着头,挑出一张大弓后,又仔细的筛选着铁箭,从箭尾,箭杆,到箭头,只有完全合格的,他才放到箭壶里。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岳震释然间也跟着跳下马挑选武器,心中不免有些惭愧。更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稍有不慎就将万劫不复,就将和躺在地上的尸体一样,被别人搜身。
    有了新的弓和箭,巴雅特于是把格桑阿爸的弓箭还给他,岳震当然舍不得丢弃,把弓箭牢牢的捆在老**马的马鞍上。
    这边收罗了一包,向前走走,就到了鞑靼人昨晚的营地。巴雅特依然面无表情的,翻弄着一个哨兵的尸体,岳震主动的走向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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