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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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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莫吹破了牛皮,呵呵···”中印虽出口戏弄,可打心眼里喜欢这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叮嘱道:“震儿牢记,珠子切莫不可离身,就是沐浴时也不能摘下。”
岳震也暂时放下弓的心事,点头说:“震儿记著啦,这就是您和那位老祖宗说的‘聚灵珠’,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是舍利吧?老是戴块死人骨头在身上···”
‘绑’还没等他说完,脑门就狠狠的吃了一记暴栗。
“混帐小子口没遮拦,竟把圣物说的如此不堪,着实讨打!”中印气道:“小小孩子你懂什么?这颗宝珠承天地之造化,能聚日月之灵气。要不是老祖宗见老衲苦苦哀求动了恻隐之心,怎会便宜你这无知小子,还敢出言无状,气死老和尚我了。”
“是是,小子该打,嘿嘿嘿,爷爷不要生气喽。”岳震忙揉着脑袋嬉皮笑脸的认错。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这东西能带着自己的灵魂和意念穿越时空,的确是了不得的宝贝。
见他这副模样,中印那还有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神色严肃郑重道:“老衲不会计较你从那里来,也不问你前生是谁,只当你便是原来那个震儿。可你记住了,宝物有德者据之,日后你若倚仗此物为非作歹,就算追到天涯海角老衲也不会放过你!谨记守护岳家、忠君爱国、拯救苍生。”
岳震也收起了顽皮神色,正正经经的鞠躬施礼说:“爷爷放心,小子绝不会祸害无辜,只是爷爷有些话不敢苟同。”
“你?”中印见他目光炯炯的和自己对视,毫无畏缩之色,把责备的话语咽了回去。只是丝毫不让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说来听听。”
“守护岳家,震儿责无旁贷,不用爷爷督促小子也不会有半分懈怠。拯救苍生吗?只要是我有这个能力也不能推诿,大丈夫立于世,总不能只为自己打算。至于爱国,也勉强说的过去,但小子以为,天下之大那里才是国之疆界?宋国是国,那吐蕃、大辽、西夏就不算国吗?不过小子答应爷爷,有生之年决不会与大宋为敌!关键就是这忠君二字···”
讲完这些,岳震停了下来。眼神里精光闪动,直勾勾的看着中印。
“敢问爷爷,假如有一日君要害我父亲,要害我岳家,震儿该如何呢?是否还要一直忠下去引颈待戮!”
看着完全陌生犀利的眼神,听着少年渐渐严厉的话语,中印也不禁一阵心惊肉跳,心虚的口舌结巴,一时楞在了那里。良久才迟疑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
岳震明白要想打破老僧的观念,不下猛药是不行的。
“自古鸟尽弓藏的事情还少!?有多少忠勇之将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倒在君主的屠刀下。伴君如伴虎,爷爷凭什么以为我父亲能逃脱!”
不等中印有所反应,他撩起长衫砰然跪在老僧人面前,坚定如铁道。
“岳震在这里对天起誓,无论何人,如愈对我父不利,愈对岳家不利,神来杀神,魔来弑魔,哪怕是天王老子也要取他项上人头!岳震也绝不受制于人铸成大恨,到那时就算杀尽天下人又有何用?!震儿别无所求,只听爷爷一句话,行!还是不行!”说完后一头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当地,震的屋里砰然回音。
“小弟,呜呜···”岳银屏泣不成声扑到岳震的身边。
原来二人长谈中天色已晚,银屏早已经和赵妈一起熬好了粥饭,过来瞧瞧小弟是不是真的可以进食。进得外间正看到岳震轰然下跪语气激昂,便怔在那里有些痴了。
耳畔回荡着‘神来杀神,魔来弑魔’‘杀尽天下人’,银屏心里如开锅般百感交集。
小弟还在襁褓时,母亲就恶疾缠身无力拉扯这个孩子。尚幼的银屏便担起母亲之职,从蹒跚学步到咿呀初语,一路磕磕绊绊深含着银屏的心血。所以在她的内心深处,岳震的位置可不是一个弟弟这样简单,其中复杂的感情就算银屏自己也未必能说清楚。
后来小弟慢慢长大,可天不见怜,总是病病歪歪。每当看到他在家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银屏即欣慰他刚强又不免痛在心里。
今日听和尚爷爷说小弟顽疾尽去,虽略有缺憾,但仍让她觉得乌云散去满心欢喜。
泪眼中小弟笔直的跪在那里,恍惚间消瘦的背影渐渐高大起来,宽宽的肩能扛起一座山,厚厚的背能为家挡风遮雨。
猛听得‘咕咚’一声,小弟已把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银屏心中大痛,顾不得再想其他冲了进去。
任凭姐姐痛哭着擦去额头眉间的鲜血,却没有顺着姐姐的拉拽起身,岳震依然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盯着中印和尚。
你当中印心里好受?
孩子个头不高跪在地上也就刚过他的膝盖,看着膝前这张稚气未脱带着血渍略显狰狞的脸,只觉得煞气扑面。中印心里却无半点怒气,反而竟有一丝莫名的期待紧张和从未有过的酣畅痛快。好!好一个小煞星!岳侯有这么个人物忠心守护,还用老和尚我操心?恐怕是要为那些意图不轨的小人们多念几遍‘往生经’喽。
想到这里中印顿觉一身的轻松,仰天大笑绕过岳震向外走去。
“哈哈哈···我才懒得管你呢,现在爷爷我饿了,你个小倔驴要是想跪在那做磕头虫,老爷爷我定给你带碗稀饭回来。呵呵··”      

第四节
    岳震一阵欣喜轻松,扶着姐姐的手臂想站起身来。那知眼前一黑晕倒在岳银屏的怀里。
嘴里嘟囔着手也没闲,将岳震安放在床上,就探手叨住他脉门。
银屏虽是一头雾水,却也不敢怠慢,忙收起悲泣飞奔出门唤周伯夫妇张罗起来。
中印把岳震脱了个精光扶坐起来,收紧绳扣将‘聚灵珠’绑在他额头,珠子正贴着眉心大穴。一切妥当,中印盘膝在他身后,双掌抵住后心微阖双目,顿时老僧的胡须无风自动,岳震额头的珠子也仿佛感应到了猛然华光大作,把已经暗下来的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此时岳震已悠悠醒来,只觉得脑门温热却强光刺目睁不开眼,背上紧贴着一双炙热的手掌。明白一定是和尚爷爷在为自己治疗,便不敢胡思乱想,收摄心神安静下来。
开始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随着中印不断加力,岳震只觉得爷爷的两只手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吸盘,巨大的吸力穿过身体的经脉已挺进到眉心。奇妙的是脑门上的那团温热像有人指挥一样,随着吸力缓缓的流进身体,温热所过之处是说不出的舒服,他连忙咬牙才忍住了想呻吟出声的欲望。
暖流越进越多已经快要到达背心,此长彼消吸力就慢慢的变弱。猛然间听得爷爷闷哼一声,双掌上的力道陡变,由吸变推带动着暖流在身体里快速流动起来。
这个时候,岳震才体会到爷爷说过的苦头喽。暖流越来越热,让他觉得好像有一团火在身体中流动着、燃烧着,所到之处如针芒扎心痛苦万分,疼的他天旋地转浑身颤抖,却也不敢出声强忍着。
岳震觉得彷佛经过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煎熬,痛楚才渐有减弱的迹象,他不知道是自己已经麻木了,还是真的已经过去。
哪知刚刚松口气,针扎的痛苦还未消散,冰冷和灼热又交替着袭来,时如烈日暴晒汗如雨下,一会又像掉进冰洞血液都被冻结。他渐渐的觉得感知已慢慢离开身体,自己像一只孤舟跌宕在波涛起伏之中。
直到中印把他浸入热水开始拍打穴位,岳震才稍稍缓过来,隐约能嗅到扑鼻的腥臭。
谁知好景不长,中印给他擦干身体,对屋外喊了声‘换水’,新的一轮痛苦又开始了。就这样周而复始,岳震自己也记不清是第几次被泡进澡盆,反正他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一声痛呼彻底昏死过去。
‘噼啪’蜡烛爆了个灯花惊醒了熟睡的岳震,忽明忽暗摇曳的灯光中他睁开眼,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手臂上传来发丝掠过的微痒,隐约能嗅到姐姐熟悉的淡香,他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晕死前的种种事情。凝神倾听到身旁均匀的呼吸,岳震不禁一阵鼻子发酸,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姐姐还是一直守护在床边。
怕惊醒姐姐不敢乱动,岳震轻轻的侧过脸来,正好对着近在姐姐清秀的面容。
以岳震的审美观来讲,姐姐不能算作美女,可能是生于军人家庭的原因,给人的观感是英气十足而缺少些柔媚。
望着微蹙的弯眉,闻着姐姐呼吸间淡若兰馨的味道,岳震心头涌动着从未有过的充实,一派祥和安宁。
就这样岳震痴痴的不知看了多久,直到睡梦中的银屏缩了缩肩头。他这才责备自己糊涂,要是让姐姐这样睡到天亮,不着凉才怪呢。心想着,忙拿捏着撩被起身,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轻轻的拽过搭在床边的长衫,又轻轻的披姐姐身上,岳震这才倒退着离开床边。
转身正要吹灭桌上的蜡烛,却听到姐姐在轻唤着‘小弟,小弟’。他暗骂着真笨,惭愧的回过身就要答应。这才发现姐姐只是梦呓了两声,又沉沉的睡去。
岳震见姐姐睡得这么香,索性就大着胆子把她横抱起来,放进还有些温热的被窝,这才熄灯退到了外间。
这边厢房蜡烛被自己吹了,外面的堂屋也就跟着暗下来。
对面厢房透过窗棂传来淡淡的烛光,岳震猜想大概和尚爷爷住在里面,可又不敢确定的乱闯,凝神聚目往里看去。“鬼头鬼脑的看什么,还不进来。”听到中印的声音,他这才放心的挑帘往里走。
虽说光线不是很强,可还是能看出老和尚明显的疲态。岳震忙恭敬的作揖道:“为了震儿的身体,让爷爷您操劳了。您先休息吧,我正想出去转一转就不打扰您。”
“小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坐那。”中印没好气的说:“昨晚为了你,院子里的人折腾了一宿。你小子却睡足了又要去骚扰人家清梦,讨打。”
岳震只好干笑着坐到老和尚身边,见他眯着眼四处打量。中印又责备起来:“小子莫非还没睡醒,眼都睁不开啦?”岳震苦笑支吾着心想,我冤枉啊,习惯了前世明亮的灯光,猛的在烛光里看东西,这是自然反映吗。
中印见他一副糗模样暗笑起来,起身又点了一只蜡,从床角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卷轴铺在了桌上。
岳震一瞧熟悉呀,人体经络图,大小诊所医院挂的满墙都是。
“小子你一身先天灵气,却像一个捧着金饭碗的乞丐。来,先让爷爷教你,如何把灵气运于眼关、耳窍。”
岳震不敢懈怠,睁大了眼睛随着老和尚的手指在图上转动,竖起耳朵唯恐错过只言片语。就这样一老一少,一个不厌其烦的教,一个聚精会神的聆听。时间也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中印熄灭了蜡烛,撇了一眼闭目打坐的岳震心里叹道,不愧是入老祖宗法眼的人物,天赋悟性都堪称上上之选,进度之快着实令人惊羡。
片刻后岳震行功完毕,忍不住想要试一试,运气于双目穿过窗棂向院子里看去。哇!太奇妙啦!花朵上飞舞的蜜蜂竟然这般清晰,翅膀下颤动的绒毛都能一览无余。
看着他一脸狂喜的模样,中印暗暗点头嘴上却不肯放松。
“小子不要稍有寸进就沾沾自喜,练功一道无捷径可寻,谨记循序渐进苦练不辍才是正途。好啦,今日就到这里,老爷爷我有些困喽。不要慌着去吵银屏,先去前院给你母亲问安行礼。唉,夫人她也揪心着你呢。”
岳震满心欢喜的告退出屋,迎头撞见了从自己屋里出来的姐姐。
“小弟,昨晚你在和尚爷爷屋里睡的?”银屏醒来发觉自己睡在弟弟的床上,不觉有些羞愧,草草的洗漱完毕跑了出来。
“是啊。”岳震答道:“老姐你再多睡一会,我去给母亲请安。”
银屏楞了一下,‘老姐’这个称呼实在是有点怪,转念一想和尚爷爷的话,也就释然,小弟还认得我这个姐姐,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想着接口说:“小弟你刚刚好一点,日子还长着呐,以后再去吧。姐姐要和周妈先去准备母亲的膳食。”
“那正好,我也能帮你们呀。”说着岳震跟着银屏出了门。
银屏回头笑道:“小弟莫要胡闹,那有大男人进厨房的道理?”
“大男人怎么就不能进厨房?我以前···”惊觉差点露馅,岳震忙改口道:“我以前不是听说宫里那些伺候皇上的御厨,都是大男人吗?”遮掩完才觉冷汗流了一背。
银屏掩嘴回头笑道:“嘻嘻,那小弟你是不是想进宫做个大厨呢?”
岳震白眼一翻嘴一撇:“谁稀罕?我以后只为老姐和家里人做饭,别人休想。”
一阵欣慰伴着淡淡的伤感,银屏缓下了脚步,最后还是满心的欢喜淹没伤感,忍不住出言调笑说:“那以后娶了媳妇呢?嗯。”看着面红耳赤的小弟,银铃一样的笑声飞扬在院子里。
猝不及防的岳震大窘后也不肯吃亏。“老姐你笑的真好看哦,是不是想起了营里的那位少年将军,干嘛脸红喽,别跑啊,哈哈哈···”
姐弟俩欢笑着一路跑进了前院。
后院里,中印房间,老和尚动情的喃喃自语道:“终于有笑声了,终于···”
在厨房里一通乱搞的岳震被姐姐和赵妈轰了出来,一脸郁闷的蹲在厨房外面不平的想,谁知道古代人做饭这么麻烦?老姐说的对,以后还是少进厨房为妙。
姐弟二人捧着热腾腾的早点进了母亲房里,岳夫人见到病病怏怏的儿子活蹦乱跳,自然是满怀的高兴,唤到床边上下抚摸了个遍。开始岳震还有些不习惯,可毕竟母子血肉相连,片刻的功夫,岳震就忙活起来,一会儿给母亲喂饭,一会儿又爬上床去给母亲捶腿。左一句‘老妈今天气色真好’右一句‘哇,怎么皱纹不见了’逗的夫人扬起了眼角眉梢。
岳夫人周妈虽有些惊诧,显然银屏此前已经交代过,这让岳震顺利的混过这一关。
服侍母亲吃过早饭,姐弟出了房门,岳震却收起笑容想起了心事。银屏推了好几把,他才醒过神来,念念叨叨道。
“母亲这样可不行啊,怎么也得出门呼吸点新鲜空气呐,要是靠周妈背来背去也不安全,摔着喽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说完不再理会银屏,挠着脑袋自顾自的走了。
进得后院才想起和尚爷爷也在休息,岳震就依在门廊边呆呆的出神。
也不知道在宋朝有没有轮椅这种东西,有的话要到那里去买呢?恐怕是没有,缺少合金和塑钢材料很难做出这样精巧的东西。那该怎么办啊?我一定要推着老妈出去逛逛,还是想办法做一个吧。心随意动,岳震在脑海里回忆构思着轮椅的轮廓。
“小子又发什么呆?可是练功出了岔子。”
身后传来中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岳震苦笑着回身行礼。心想,难道告诉您我在想着怎么做轮椅。
放下心事,岳震陪着中印在院子里散步。院落虽然不大,好在人也不多,各忙各的也没人过来打扰他们。
中印也趁着机会给他讲起了吐纳的一些基本常识,碰到岳震略有不明白的地方,老和尚就听下来比划着演示一番,两人就这样边转边讲倒也不觉得乏味。几圈过来,岳震已经把练气的注意事项熟记于胸了。中印也觉得差不多了,俩人这才回到居住的后院。
岳震看到桌子上准备好早饭,才想起来忙活了大早还没吃呢。不由的奇怪道:“和尚爷爷,我好像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怎么不觉得饥饿哩?”
中印颌首道:“不急,没被炼化灵气还在滋养着脏腑。不过总得想办法,要是等到灵气散尽再开食,肠胃恐怕要受损的。”岳震心想这还不简单,脱口而出:“那就加大活动量呗,不忙吃饭先出去跑几圈。”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傻小子说风就是雨。”中印哑然失笑道:“爷爷我也不吃喽,进宫里找皇甫讨些药材。”      

第五节
    岳震绕着院子跑了十几圈,气喘吁吁,可偏偏没有饿的感觉,无奈回房硬着头皮吃了点东西,把剩下的往厨房端去。见周伯正忙着劈柴担水,便甩掉长衫帮忙,周伯劝阻不及只好由他,人口不多无需多少储备,一会的功夫就干完了。
闲着没事的岳震坐在院门前的石阶上,望着远处的营房间忙忙碌碌军士的身影,不经意间竟有些恍惚。
“小弟,想什么呢?”身后淡香袭来,银屏已经和他并肩坐在石阶上。
银屏只是随口问问,没等他开口回答又接着说道:“今天营中传信说父亲又获大捷,剿灭洞庭水寇,还收服一员名叫黄佐的大将,从今后咱们岳家军也有了水军战船。”
岳震听得大为兴奋,追问着:“老姐快详细说说,歼敌多少,缴获多少战船?”
“这我那里知道。”银屏娇笑道。“我只知道,至从改制为后护军以来,父亲领军战无不胜,各路匪患尽除,经过不断的整编,现在岳家军大概有十万多人了。姐姐今早便差人给父亲报信,告诉爹爹小弟你已经全好了,双喜临门呀,父亲和大弟一定高兴的要命。”
看着姐姐满是骄傲与憧憬的笑颜,岳震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哦,父亲还没有走上与金军正面对抗的战场,也就是说离含冤入狱还有一段时间。想着后世传颂的岳飞大战金兀术中的各种传奇故事将要在身边上演,很有可能自己还有份参与,岳震不由热血激荡,意往神驰。
“哎,小弟,和尚爷爷回来啦,怎么这么多人?”姐姐的声音打断了岳震的思绪。
果然,中印在前面领着,后面跟着一小队推车挑担的军兵。姐弟俩忙起身迎了上去。
帮着众军兵把大包小盒、瓶瓶罐罐、最后还有几十坛子酒一齐搬进后院,岳震则像模像样的把军士们送出院门,作揖道谢了一番。
军士们连忙回礼,心中也自有一番比较。久闻元帅的二公子体弱多病,所以从不出院到营里玩耍,大家也生疏的很。今日一见大家无不在心里感叹,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元帅大公子已是人中龙凤,二公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隐约还要胜过兄长几分,想必日后定有一番大的作为。现在军中私下里已经有人称大公子‘少帅’,待二公子长大成*人提马从军,又该如何称呼呢?小少帅、二少帅、军士们一路上议论纷纷。
银屏则给和尚爷爷打下手,平日里没少煎汤熬药的她对药材不算陌生,可今天真的见到成形的灵芝、巴掌大的首乌、整盒的参片等等,还是有些眼晕。
“爷爷不是说小弟的病已经全好了吗?”银屏忍不住问道。
中印一边忙活配药,一边说:“病已痊愈,多年亏欠下的身体要好好补一补才成,与同般大小的孩子比起来,震儿低人家整整一头呢。”
岳震回屋时药材都已经配好分成小堆,看着中印把配好的药材一堆一堆倒进酒坛。岳震不禁有些头大道:“爷爷,你不会是让我把这么多酒都喝完吧?”银屏也帮腔说:“是啊,和尚爷爷,这样喝下去,小弟以后岂不成了酒鬼。”
“你们两个懂什么,这些是鄂州酿造坊专供皇宫的陈年佳酿,能助药力行走于各处经脉。震儿先天不足,后天若想进补得法,这都是必不可少的药引子。”老和尚说完再不理会他俩,继续低头忙碌着。
见姐姐的脸上有些担忧,岳震忙大大咧咧的笑道:“喝就喝,昔日关二爷温酒斩华雄是何等的英雄气概,今日本小将军就尝上一尝。”说完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提起一坛酒不敢大口小抿了一下。
哎?酸甜微辣入口,岳震不禁一愣。怎么以前偷喝舅舅的酒那么火辣辣地。想着不觉又大大的灌了一口,酒坛却被中印夺了过去。
“小子不许偷喝,要等一旬之后,药力方能散入酒中。”
“哇呀呀,还本将军的酒来。”
银屏正被弟弟耍宝搞怪逗的笑作了一团,赵妈过来说午饭已经做好。
岳家这座曾经略显些压抑的院落,从此便是欢声笑语不断。
近几天趁药酒尚未泡好的空隙,中印便把‘养生经’传给了岳震,待他记熟了口诀和纲要,就开始督促着他按照经书里的要求行功理气。
说起‘养生经’可不简单,中印大师年轻时偶得古代奇书‘养生决’,主要讲的是道家修身练气的一些心得,中印觉得非常有道理,便带在身边时常揣摩研究。后来又把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补进了‘养生决’去芜存菁后,正式撰名为‘养生经’,经书集佛、道两家的智慧于一书,也是中印大师毕生的心血。
岳震这一阵日子过的特别充实,大早起来就开始在院子里跑步,随后帮周伯挑水劈柴,吃过早饭后就要盘膝打坐,来完成和尚爷爷交待的功课。晨跑了没几天,就觉得院子太小不过瘾,请示过姐姐后,第二天就开始出院围着大营跑。还缠着周伯去营里找了一对大号的木桶,扁担也不用,每日用手提着到井边去。
没几天营里就传开了,元帅家的二少爷每日在诺大的军营里奔跑,却是脸不红气不喘,还有人见他提着两支装满水的大桶健步如飞。
而银屏小姐的担心不幸成为现实,岳震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宋朝的美酒,开始还是浅斟薄饮,慢慢就发展成了每日一坛。不过药酒的功效还是非常的明显,岳震的食量越来越大,一个月的功夫就超过了周伯,看的银屏笑在脸上,喜在心里,对小弟饮酒也不再过问了。
岳震以这样的速度消耗着贡酒,中印有点吃不消了,这不,眼看着药酒告罄,老和尚忍不住唠叨起来。
“臭小子把御酒灵药当水喝,害老爷爷我一大把年纪还得恬着脸去讨,哎,老衲岂不是作茧自缚。小子还笑!还不赶紧运功化解药力,待我回来检查功课若不满意,定罚你打坐到天明。”
点头答应着,岳震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忙拉住爷爷问道:“爷爷经常出入鄂州城,可知城里知名的能工巧匠是那位?”
“震儿,你找工匠要做什么?”
岳震心想成不成还不一定,故作神秘低眉合十道:“天机不可泄露,说不得,说不得。”
老和尚见他把自己的模样学去十足,抬手赏了他个暴栗,哑然失笑。其实老和尚放心的很,虽说这小子来历不明,通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岳震纯良的天性让中印很是满意。
“鄂州城里工匠大都集中在作坊街”,中印想了想说:“要说比较知名的,要算是街尾‘寻根坊’的鲁一真喽,可听说这个人脾气很坏,自伺手艺高明得罪了不少官家人。震儿最好是莫与这种人来往,免生是非。”
中印前脚出门,岳震后脚也跟着溜了出来。最近他可以算是鄂州营中的风云人物,一路上熟悉的、不熟悉的兵士、将官都与他打招呼,岳震心想正好,忙找个脸熟的问清楚了作坊街怎么走。
出了营门,岳震难免有些忐忑,毕竟这是来到宋朝后第一次走出家门。
走完一段不太长的土路,踏上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岳震渐渐放下心来。虽说鄂州是南宋时期江南著名的大城,可在他这个后世人的眼里,勉强能算个中等规模的城市。而且放眼望去,如棋盘一样的街道泾渭分明,想迷路都难。
放下心事也放慢了脚步,岳震便开始慢慢悠悠的打量着四周的景物。
嗨,这个年代的环境卫生还搞的真不错,整条街清洁有序只是略显冷清一点。看来真的要走到集市街上才能看见店铺和商旅。
果然,随着街道两旁的店铺越来越多,周围的声音也逐渐嘈杂起来。岳震知道自己已经距离城中心的集市街不远了。又穿过两个街口,犹如有人打开了一扇哄乱的大门,各种叫卖、吆喝扑面而来,要穿过集市街才能到作坊街去,一路走过去还不吵死了。岳震皱皱眉想,还是绕个远从下个街口转弯吧。
谁知道他快步走到街口,这里不但乱哄哄的吵闹着,而且还有些箭拔弩张的火药味。
哦,要打架!岳震不由停住了脚步,仔细的看了看这群情绪激动的人。
少数民族?岳震倍感新奇,这些似曾相识的民族服饰让他看的有些眼花缭乱,像蒙族,又好像是新疆人,还有的干脆就梳着三个小辫,岳震记得这是契丹人特有的标志。
“你们姓萧的也太欺负人了!”
“对,西辽会馆不能让你们萧家说了算!”
“##※×××···”
“我们耶律家绝不答应!”
汉话夹杂着民族土语,让一旁的岳震听的莫明其妙,一头雾水。眼看着群情激昂场面将要失控,有一些火气大的已经开始推推搡搡。这时从街里面跑出一个人,用标准的汉语喊着。
“大家切莫动粗,雍兄弟请大家过去,要是当街斗殴引来巡检司,大伙面子上都过不去。”
“好吧,既然萧雍出面,咱们就听听他怎么说。”
于是有人带头,众人遂停止了争吵,三三两两的往街里的一处院子走去。
岳震跟着人群走进街道,抬头扫了一眼他们进的院子,见门上挂着‘西辽会馆’的牌匾。暗道,这一定是西辽商人们集中的地方,刚才是因为某种利益起了纠纷,这个叫萧雍的想必在他们中间有些威望。萧雍,岳震念叨着,忍不住想起了前世小说中的那个大侠萧峰。噗哧,他忍不住自己笑出了声,真是那跟那啊?。
穿过这条街,再回转一个街口就到了岳震要找的作坊街。
虽是人来人往也很热闹,但比集市街安静了许多。岳震一边浏览着各色招牌,径直向街尾走去。
寻根坊,就是这里了。相比前面各家热闹红火的场面,这里却是出奇的冷清。岳震不由暗道,爷爷不会搞错了吧?鄂州城里最有名的工匠作坊里怎么连个顾客也看不到?,怀疑归怀疑,岳震还是举步走进店里。
进店四处一望,岳震知道找对了地方。店铺两边陈列着木柜桌椅、条几板凳还有大小木盆、木桶等等,还散发着木料香气,看上去虽不是多么精致,但也能看出是真材实料,中规中矩。
店里的小徒弟见客人进来,无精打采的上来支应。“敢问小爷有什么需要,咱们寻根坊是鄂州手艺最好的铺子。”
岳震看他一付有气无力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礼道:“请问小师傅,贵坊当家的鲁师傅可在?方便的话,麻烦请他出来一叙,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想请鲁师傅看看能否在贵坊订做。”
“又来碰钉子!你们这些人怎么不长记性啊。”小徒弟低着脑袋嘟囔着,他那知道岳震耳聪目明听了个清清楚楚。
岳震自觉脾气不错,也忍不住有些上火拧起了眉头,还没等他张嘴,小徒弟话已出口。      

第六节
    “对不起小爷您,我师傅早已挂斧封锯,不再替客人做活了。”说完竟溜达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座、脑袋一歪看着天花板;对岳震不理不睬了。
“姓什么也没用的,前些日子鄂州城尉亲来,也没见着我家师傅,小爷还是请回吧。”
中印正在家里鼓捣着药酒,见他一脸忿忿,气呼呼的回来,知道定是吃憋了。扔过去一坛酒道:“怎样,名不虚传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凡是有些本事的人,脾气个性难免有些古怪。越是这种人一旦交心却也坦诚的很。”
岳震半坛子酒下肚气也消了许多,听爷爷这么说也觉有些道理,有机会再去一趟吧,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第一次出门,可有什么奇闻趣事说给爷爷听听。”
和尚爷爷这么一说,倒让他想起了‘西辽会馆’和萧雍这个人,好奇的问道:“咱们宋国不是和辽人打过仗吗?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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