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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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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飘远的木浆,她这才失色喊道:“震哥,这可怎么办,我把桨给丢了,咱们怎么回去啊!”
    柔福快要哭出来的颤音声中,岳震长身而起轻轻的拍着她肩头。“不怕柔福,有震哥在这里,柔福乖乖的别乱动啊。”
    情郎低沉坚定的声音传来,柔福顿时安静下来,说不出的安详平和漾在心间。
    是啊,有震哥在还有什么好怕的?上次从那么高的桥上掉下来,他轻轻的一抱不就没事了。船是划不回去了,要是风越来越大,震哥会不会和上次一样,抱着我飞向岸边呢?。
    岳震说的轻松眉头却是紧皱起来,他们现在身处湖心,要想用单桨划回去,恐怕要大费一番周折啦。
    怕什么还真就来什么,湖面上的风越刮越大,小船在风浪里摇晃的愈发厉害了。
    看到柔福虽然紧张的脸色苍白,却是紧紧的咬着下唇,乖乖的坐在那里。岳震痛惜万分的伸过手去。“柔福不要怕,快到震哥这里来。”说罢牵住她的小手,揽住纤纤细腰把她拥到怀中。
    女孩投身入怀立刻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扬起小脸痴痴道:“震哥,你要带着柔福飞回岸上吗?能飞的慢些吗,我好喜欢那种感觉。”
    闻听此言岳震险些失足掉下船去,忙把真气运于双腿死死的钉在船上。
    什么?!飞回去,还要飞的慢些!岳震暗自郁闷道,这里距岸边少说也有好几里呢,小妮子你真以为我是神仙啊。
    岳震怀抱着玉人稳稳的站在小船上,慢慢的在上下之间好像寻到了水流的规律,真气便随着波浪起伏而收发,小船也变得平稳多了。他这才敢四处观望,不由得在心里叫苦不迭,船虽稳了下来,却是在随波逐流毫无方向可言,这样下去如果一会儿下起雨来,岂不是要被浇个透心凉?
    焦急思索间的岳震不禁想起扬帆远航的大船,心头豁然一亮,风帆,我站在船上不就是帆吗!。
    “抱紧喽!柔福。”岳震兴奋的喊着,放开了搂着姑娘的手臂。
    柔福闻言又紧了紧双臂,也随之兴奋起来。要飞了吗?小妮子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歪头盯着旁边的景物。
    岳震缓缓的平举起双臂,小心翼翼的在身体两侧布了一面真气墙。有戏!猛然觉得臂上大力传来,竟然险些撕破真气墙,知道快要成功的岳震岂能让大风毁了他的真气之帆,发力催动着真气使这具帆更加厚实起来。
    就这样岳震觉着自己与脚下的船已是浑然一体,小船借着风势越来越快,劈波斩浪飞驶在湖面上。
    “哈哈哈···哈哈哈···”急速间不可抑制的快感涌上心头,岳震忍不住仰天长笑,“哈哈··再快点,再快点。”
    情郎豪气冲天的笑声中,柔福舍弃了两旁飞快倒退着的景物,把脸儿贴在那宽厚的胸膛上,微微的合上了眼睛。耳畔是爱人强劲的心跳和呼啸而过的风声,姑娘的长发随风飘扬着,就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软软的、莫名的感动冲刷着心房,不知不觉中一滴珠泪滑落眼角,随风儿远去。
    她知道今生今世将再也无法忘怀,在爱人怀抱里征服风浪的这一刻,她知道余下的日子里这火热的胸膛,将是自己生命中全部的意义。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啪’一点冰凉的水珠点在岳震的额头,举目望去天灰沉沉的,雨就要来了。他只好收起玩耍的心情,对准岸边望湖亭的方向鼓动着真气之帆。
    真气与大风的较量中,岳震衣袍猎猎飞舞,小舟越行越快,弯弯的船头已渐渐离开了水面,风浪里小船如离弦之箭射向岸边。幸好此时湖里的画舫、游艇都已靠岸去躲避风雨,没有人看到这条小船劈波斩浪而去,身后的湖面上画出了一道笔直的白线。
    转眼间湖岸在望,岳震慢慢敛起真气,昂首疾飞的小舟终于垂下了骄傲的头,借着惯性轻缓的向前漂动。
    “柔福,咱们去飞喽!”岳震俯下身臂膀穿过她的腿弯,把姑娘横抱起来。
    话音落处他已如一只大鸟般抱着玉人腾空而起,柔福的双臂绕在他脖颈上,两张脸儿近在咫尺之间,少女随风飞扬的长发拂上了爱人的脸庞。
    柔福的眼中,身旁的所有景物都已模糊,模糊的如一幅水墨画中的背景。只有面前这张面孔如此的鲜活生动,宝石一样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前方,紧绷着的嘴角唇边线条分明,呼吸间让她心慌意乱的气息扑面而来。
    将发烧的脸儿埋在情郎的肩头,虽然隔着衣物,但少年微烫的体温还是从他们紧贴在一起腰腹上传来。
    少女全身酥软中还有些微微的战栗,芳心深处不知将要发生什么,却又好像期待着发生点什么,根本没有发觉岳震已抱着她纵身跃入望湖亭。
    置身亭中,岳震这才稍稍放松下来,温软满怀的刺激也随之而至。
    感觉不到身侧呼呼的风声,柔福也扬起脸儿,霎那间四目相对,彼此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唇颊,原本已经很近的两张面孔不知不觉中还在慢慢的贴近着。
    望湖亭的暗影里,情郎的怀抱中,柔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全身燃烧一样的血液都涌上了面颊。端庄贤淑的礼教告诉她不该这样的!但心底无法抗拒的渴望却在鼓舞着她。去吧!迎上去吧!把你的心交给他,那唇上有你梦寐以求的幸福。
    少女屏住了呼吸,扬起灼热略有些干涩的嘴唇,期待着爱人的湿润。
    “吭··吭··”不该出现的声音还是出现了。“岳公子好精纯的内力,真气结帆数里之遥、转瞬即至令人佩服啊,不知公子之师是哪位高人呢?”
    “师太!”柔福听到这熟悉的语气顿时惊叫出声,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现在这番模样,触电般的把面庞藏回岳震的肩头,大羞的嚷道:“师太您耍赖啊,说好了您不跟来的嘛,说话不算数,柔福以后再也不理您啦!”
    岳震大窘的同时不禁有些奇怪,柔福的口气中听不到半分的怨愤,更像是对着母亲撒娇一般娇憨可人。
    “呵呵··谁说我是跟你来的?”那个柔和带着淡淡沙哑的声音又从他们身后传来。“老尼姑是想来看看西湖夜雨不行吗?”
    “您还耍赖,柔福不依喏···”嘴里说着,小妮子忽闪着一双妙目越过岳震的肩头向后偷看。
    柔福天真可爱的小儿女模样也感染着岳震,羞臊之情自然是淡了许多,转身轻轻的放下柔福打量着走向亭子的女尼。
    细线一般摇曳的雨丝中,出家人举伞缓步拾阶而上,虽看不清伞下女尼的容颜,但她宽松的僧袍随风而动,步履间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轻松自然。原本该是心生仰慕的岳震却骇然色变,此情此景竟让自己心头翻动着难以明状的焦虑不安,直觉清晰的感到有一种诡异的危险正在迫近。
    岳震急忙收摄心神微微垂下眼帘,抑制着浮躁的心绪,再抬眼望去便找到了关键所在。饶是他这样的初生牛犊,还是不禁倒吸口凉气,如针芒在背。
    原来女尼迈步投足之中竟如履平地,膝盖不见半点的弯曲,好像是在她落足的刹那间,半尺有余的石阶自动的陷下去一般。
    随着柔福口中的师太渐渐走近,岳震的呼吸是越来越粗重,腰身也如不堪重压一样弓了起来。短短的十几步台阶让他觉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漫长。女尼步上最后一阶时,他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打透了。

第三十五节
    啪!
这点轻微的声响,在千篇一律的细雨沙沙中显得格外刺耳,也像重锤一样敲在岳震的心上。幻像!他猛的清醒过来,真气自然而然的随心而动,震荡着衣衫猎猎飞扬。
遮在头顶的雨伞撤去,岳震这才看清了师太的面容,也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厉芒,和说话时微微翘起的嘴角。
标准的出家人打扮,灰色的僧衣僧帽白袜云鞋。宽大的僧袍虽遮住了她女性的曲线,却掩饰不住笔直的身材中淡淡的肃杀之气。柳眉凤目面如满月,看起来一团和气、安详娴静,可岳震却搞不明白自己心里对这位出家人怎么会有些厌恶和排斥?。
岳震心想道,你明明是佛门弟子,可说起佛门内功语气中不但没有半点的尊敬,眼角眉梢上还满是不屑和讥讽,实在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晚辈班门弄斧了,早知前辈您这样的佛家高手就在面前,晚辈又怎敢献丑。”既然心有些不忿,岳震的话语也难免有些生硬和挑衅。
柔福看出来气氛不大对劲,走上前挽住师太的手臂介绍说:“震哥,这位就是静真师太,从小把我带大,就如柔福的娘亲一般。”
闻听此言静真师太微微一笑,拍拍臂弯里柔福的小手,眼角淡淡的皱纹里满是慈祥。
岳震心中一颤,也不由有些后悔。柔福自小在静真身边长大,老尼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于亲人无异,自己这样做有些过份了。柔福在自己面前从未提到过父母亲,岳震猜想即便她的双亲在世,与柔福的感情也很是淡薄。如此想来,静真也算她有数的几位亲人之一,自己这样的态度岂不让玉人作难?。
冷眼旁观的静真女尼,怎能看不出少年写在脸上的心事,淡然一笑。
“岳公子还是一片赤子之心不善作伪,只是贫尼半路出家寄身庙宇,身上的武功却于佛家没有半点关系,今后岳公子就不要称什么前辈了。”
“那怎么行?!”柔福焦急抢着说:“怎么说震哥也是您的晚辈啊。”
静真不禁哑然失笑,脸上的线条柔和了许多。望着不住点头的岳震含笑道:“贫尼这边你们不必担心,不会反对你们继续交往的。”
岳震心中顿生好感,欣喜之情也将刚才心里那点芥蒂赶的无影无踪。那知静真师太面孔一板,语气异常的冰冷生硬。
“我也知道岳公子你家世显赫,还好我们柔福完全配得过你。贫尼只是想警告岳公子,倘若你若日后辜负了柔福,不管你家世如何,身后有怎样的佛门背景,老尼姑我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放过你!”
听到‘家世显赫’这几个字,柔福吓了一大跳忙要张嘴询问,却被静真摆手拦住。
“今日天色已晚,柔福你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吧。”
静真的话让岳震觉得遍体生寒,如坠冰窖,脑海中纷乱如麻一时间无法梳理清晰。眼前这位出家人可不是仅仅抚养柔福这么简单的,应该说是这个女孩的保镖才更准确一些,由此看来女孩身后的家族可能已经把自己查了个清清楚楚。
想到这些,以前一个不愿意面对的猜想又重回到岳震的心头。
‘赵’姓之所以排在《百家姓》的第一位,是因为《百家姓》是宋朝人编撰的,是因为宋朝的皇帝姓赵。
命运真是充满了无奈与巧合,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偏偏让我岳震遇到了她,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子,这个让我心仪的好女孩。诸般的迹象摆在面前,岳震虽不情愿可还是打碎了自己的那点侥幸。赵柔福,极有可能是皇室家族中的一员,她常提及的叔父是一位郡王或者亲王之类的人物,而且还手握朝中重权。
眼前岳家看似风光无限,可父亲岳飞总有一天会和皇权势如水火,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十三岁的少年猛的卷进如此复杂漩涡里,顿时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空白。
“震哥···震哥!”柔福怯生生的低唤,根本无法将岳震拉回到现实之中。望着情郎苍白的面容和那双茫然的眼睛,姑娘也是柔肠百转,亦喜亦忧还有几分迷惑。
师太充满了威胁的话语,如针刺般扎在她的心里。想想震哥巍伟男儿,面对如此不留情面的恫吓,柔福感同身受却又无力抗争什么,还要苦苦忍着去抚慰心上人的冲动,这其中莫名的辛酸让柔福险些落下了泪来。
情郎来自鄂州家世尊贵,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柔福一番欣喜之余,又有几许担忧浮上心头。
九叔向来对自己宠爱有加百依百顺,想必不会反对。但同样疼爱自己的十叔,一直就对手握重兵的将领们颇具微词,这样的成见也不免影响到他身边的人,从师太刚刚的态度就不难看出。但长此以往,总不能委屈震哥一味的退让吧?。
柔福揪心的还不是这些以后的事情,眼前心上人的姿态让她既心痛又满腹的疑惑。
没有被人威胁后的忿怒,可震哥的脸色为何这么难看?那双灵动的眼睛仿佛在霎那间就失去了神采,充满了呆滞与空洞。
“震哥,震哥你怎么啦!”
岳震这才堪堪回过神来,看着柔福眼里的愧疚与关切,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摇头说:“没事,柔福你跟师太先回去吧。”
“噢”柔福乖巧的点点头。“等雨停下来震哥你再回去,秋雨寒重莫淋坏了身子。”说罢她就要转身而去,蓦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说:“近日柔福定会陪着师尊到店里去,震哥告诉那位张伯伯不要再错过了。”
“嗯”岳震应道:“明天我要出趟门,一定告诉张老先生在店中等你们。”
柔福眼瞅着爱人寥寥寡欢的神情,只觉得千言万语哽在胸中无从说起,只是嫣然笑道:“震哥一路上小心了,柔福等你回来···”
望着柔福撑起雨伞挽着女尼离去的身影,岳震黯然伤神,轻轻的一句‘等你回来’传递着女孩涓涓深情,玉人她情深意重,更让他心似乱麻彷徨无措。柔福渐渐显露出来的身世,就如此时天空的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
柔福二人步下石阶慢慢远去,但两人低声的交谈还是飘进了岳震的耳中。
“柔福啊,你怎么这般任性,王爷不是早说过不要再管她的事了?静真也觉着他们这些所谓的文人墨客,除了整日里无病呻吟就是会惹麻烦。”
“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师太您放心。师尊她晚年如此的坎坷,好不容易有了故人的消息,柔福怎能不闻不问?”
“唉,柔福你这般善良,未必会有···”
老少二人絮絮叨叨中渐行渐远,两条身影慢慢淹没在漫天的细雨之中,只留下望湖亭上呆呆发愣的少年。
秋雨沥沥更让人凭添烦情愁绪,岳震的心里就好似此时的湖面,点点滴滴漪澜不止。
不知王爷家的千金小姐在这个年代是被称为‘郡主’还是‘公主’呢?柔福郡主,好美好温馨的名字啊。试问世上那个男人不想娶这样一位金枝玉叶却又温柔贤良的妻子,为何我却宁愿她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就因为我带着前生的记忆而来,就因为我清楚历史将走向那里?。
无数个问号盘亘在岳震的心头,也让他第一次厌烦甚至有些痛恨脑子里那些前世的印迹。
“柔福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姑娘的款款深情萦绕在心头,也犹如铅块一般沉沉的压在岳震胸口,此刻的他才体会到,什么是生命里无法承受的重量。抬眼望去,灰亮的湖面上漾起了淡淡的水雾,朦朦胧胧的轻纱般将周围映衬的如梦如幻。烟雨江南,江南锁在烟雨之中何处是归路呢?。
“呼!”岳震使劲的呼吸着挺起胸膛,仿佛要把胸中的闷气一次全宣泄出去。嗅着湿润微凉的夜风,新鲜的氧气让他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如今宋室江山已经丢失过半,要是没有父亲、韩世忠这样的将领们苦苦支撑,恐怕金人的铁蹄早就踏上了江南——这片千百年来让异族垂涎的沃土。
但大宋自立国以来,一直奉行抑武尚文的治国方略,统兵将领定期轮换、宦官监军等等如一道道沉重的枷锁,使得军方统帅们根本无法施展,老帅宗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静真师太刚才的一番话语,也许是皇室想通过这件事向岳家、向军方传递一种讯息,赵氏一族将暂时抛开对军方重臣的戒备,君臣一心全力维系这风雨飘摇的半壁江山。想到这些,岳震顿觉十分凝重也很无奈。
简单自然的两情相悦原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可放到自己和柔福身上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不管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一定会使许多人的命运发生改变,这是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
“唉,柔福啊!谁让咱们生于帝王将相之家呢?”岳震望着雨中的西湖自言自语着。
既然已经不再是一个人的事情,还是尽快回家听听父亲的意见,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于事无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去鄱阳湖解决鲁一真的事,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雨好像是小了很多,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拿定主意的岳震顶着毛毛细雨一路疾驰赶回了‘佛缘阁’。
回到后院看见自己卧室里还亮着灯火,心想一定是张、禄两位老伯在等着自己呢。
见东家湿漉漉的跑回来,张飞卿呵呵笑道:“呵呵···真是天公不作美呦,好好的一场才子佳人相会于花前月下,就这样泡汤啦。震少可曾探到人家姑娘是那家的千金?芳龄几许?也好让老禄回去禀告你娘亲早早准备聘礼哦。”
原本是老先生逗大家一笑的玩笑之语,那知却触动了岳震的烦心事。禄伯看着少爷的脸色阴沉下来,虽心生纳闷还是赶忙岔开了话题。
“这事不急,还是先让震少把湿衣换下来吧,小心冻坏了身体。”
“是的,是的。”张老先生识趣的和禄伯一起站起身说:“震少快快换上干爽衣物,稍后再到我俩的房中来一趟,有大事商量呢。”
脱下湿答答的衣服擦干身子,换上干净衣物岳震感觉舒服多了,沉甸甸的心情也轻快了许多,他这才出门拐进了二老的卧房。
还未进门岳震就已经感到酒香扑鼻,禄伯看他进来笑着说:“这些日子咱们三人总是各忙各的,今天好不容易能聚到一起。快来震少,先干了这一碗驱驱寒气。”
接过酒碗岳震也看到了禄伯满是关切的眼睛,一阵温暖流过心头,不由得有些动情道:“是啊,到临安的这些日子让两位伯伯受累了,小子我实在很惭愧!二老的功劳绝不比那些上阵拼杀的战士差半分,今后岳家军收复的每一寸国土里都有您二位的汗水,来!我代岳家上下和军中的千千万万将士敬两位伯伯一碗。”      

第三十六节
    两位老人被他的一番话语勾起了久违的情怀,顿觉先前所有的劳累和辛苦都是不值一提的。
张飞卿也曾在军中效力,自是另有一番嘘吁。“离开军营好多年了,也好久没有这种热血贲涌的感觉啦。本来老汉以为这一腔热血已经冷却,没想到天亦见怜,垂垂暮年还能有幸追随震少,能够为光复大计尽一份绵薄之力。好!只为震少这一句话,老汉粉身碎骨也甘之若饴。”
禄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就是就是,废话不说,先干了这一碗!”
‘叮’三只酒碗撞到一起,酒花随着欢声笑语洒落在房间里。
“痛快,痛快!”张飞卿放下碗拂去胡须上的酒渍笑道:“哈哈哈··老禄哇,你有没有觉着自从结识了震少,咱们的这把老骨头好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老朽此时还真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呢。”
禄伯不住的点着头,欣慰道:“震少胸怀大志却又待人坦诚,莫说是年轻人喜欢与他交往,就连鲁一真和咱们这些老头也一样愿意为他鞍前马后。”
“看我这记性!”说到这,禄伯想起了另一回事,拍着脑门说。
“掌灯时刻震少你刚刚离去,冲索多吉就和那个西辽人萧雍寻上门来,我问他们有什么事,萧雍说他刚到临安就来看看你。那小伙不错,是条汉子,只是总让人觉着眉宇间锁着太多的心事,唉!可能是把亡国失土看的太重喽。”
禄伯叹息着评价萧雍,岳震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自己短期内也不会离开,早晚会有相见之日。相比禄伯提起的鲁师傅他显得更为上心,马上问起来。
“说起鲁师傅,禄伯您可曾知道临安到鄱阳湖怎么走最快呢?”
“震少不用挂心,老汉午后便去码头订好了船只,明个一早老汉就陪你走一趟,听船家讲要是顺风的话,第三日天不亮就能到了。”
岳震闻言挠着鬓角赫然道:“什么事情您都为我打点妥了,小子岂不真成了甩手掌柜啦。我看这样吧,黄佐那里您和我一样也不是很熟,加上一路颠簸辛苦,您还是不要去啦,就留在店里与张伯盯着卖画的事情如何?”
“不妥,临安有彪子几个帮衬着,张老哥这里不会有什么差错。”禄伯面带忧色的反对说。
“黄佐一帮子都是些桀骜不逊之辈,要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老汉怕震少你年轻气盛,万一和他们闹僵了,到时候大家的面子上都过不去,怎么说他们现在也已经是岳家军,和咱们是一家人了。”
别看岳震一付自信满满的模样,其实他心里也一直打着小鼓,也一直在斟酌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腹案。
张飞卿见他拧眉思考,就出言帮着分析起来:“这些被招安的部队,和北朝时那些梁山好汉的情况极为相似,他们原先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纲常法纪,凡事全凭好恶快意恩仇,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正规军,更是肆无忌惮了,所以你也很难用精忠报国之类的道理来说服他们。”
禄伯点头道:“老哥说的不错,这次我家元帅顺利的剿灭杨么,黄佐所部可谓功不可没。听说黄佐纯粹是被你爹的气度胸襟所感,震少你也不妨在这上面动动脑筋。”
“老爹气吞山河的风采,岂是我这样的黄毛小子能学来的?”岳震笑着说:“不过老爹是老爹,我是我,呵呵··本少也想到了办法,到时候肯定能让这位洞庭一霸乖乖的放人。”
“震少打算怎么办?”两位老人家虽说打心眼里佩服他这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岳震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张伯你刚刚把洞庭降军比作梁山好汉,小子觉着很是贴切。这位黄佐就好比当年的宋江,他肯定是觉得跟着我家老爹能够建功立业,终有一天会封妻荫子、光宗耀祖,但谁敢说他手下的那些大小头目们都和他有一样的想法?所以这件事其实是好事,倘若处置得法将会省去以后的很多麻烦。”
张飞卿无奈道:“震少你依旧‘恶习不改’啊,喜欢吊人胃口,说了这么一大套也没讲究竟打算怎么办。”
“武斗、文斗随他挑!”岳震摊手耸肩道:“武斗就是各凭本领大战三百回合,文斗自然就是抱着坛子喝酒,先醉倒了就算谁输了呗。传说中的江湖好汉们不就是谁酒量好、谁拳头大谁就能当大哥吗?这就是我的办法,就这么简单。”
二老见他顽皮的模样忍不住一齐失笑,心里也都赞成他的法子,粗鲁直接还真是符合那些江湖豪强的性格。
敲定了鄱阳之行,三人的话题自然又回到了画上,张飞卿向岳震道出了最新的消息。
得知真的有人肯出三百两黄金购买这幅《将军饮马图》,岳震不禁踏踏实实的松了口气,但也注意到张老先生欲言又止的神情。
听到东家询问,张飞卿皱眉说:“老朽多次打听,可骆胖子就是不肯透露买主的真实身份,只是含含糊糊的说是荆湖一代的商旅。这话就值得推敲了,要说临安的暴发户附庸风雅想混个名声倒也可信,老汉是怕文思院设了个局等咱们入毂呢?”
岳震闻言埋头思索了片刻,抬头轻笑道:“张伯多虑了,我想这种事不大可能。骆胖子绝不敢串通官家坑字画商人,除非他是不想在这一行混了。”
“我就说吗!”禄伯拍着桌子得意道:“怎么样老哥?老汉与震少想到一块了吧。”
毕竟这幅画价值不菲而且事关重大,岳震也不敢掉以轻心。点头沉吟着:“张伯如此谨慎没错,我和禄伯走后您叮嘱彪子他们一定要小心,多做几手准备以应对不测。”说完他心道,我们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宗铣呢。
该商量的都商量过了,岳震帮着二老收拾好碗筷就要回屋睡觉,一只脚踏到了门外猛的想起柔福交待的事情,这又转身回到屋里。
两位老伯迷惑的看着一脸笑容的岳震,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张伯这几天就呆在店里吧,骆胖子那边告诉他,想交易就到店里面来交割。赵姑娘说您要找的人这两天可能会上门哦。”
张飞卿听闻脸色一变嘴角抽搐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是张口结舌难吐只言片语。
岳震不禁有些奇怪,按理张老先生应该很激动才对。忍不住问道:“怎么张伯,故人有了消息难道您不高兴吗?”
“唉!”张飞卿轻叹了一声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老人才抬起头,微微颤抖,艰涩的说:“老朽对德父遗孀心中有愧啊,既想能快点见到她,却又害怕听到她的消息,天人交战备受煎熬呀。”
禄伯站起身拍着他同情道:“张老哥大可不必如此,谁年轻时没有办过错事呢?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好在现今能有机会与故友一见,到时候见到这位老嫂子,老哥你便把当年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至于是非对错愿打愿罚,任凭人家发落就是喽。”
“不错。”岳震亦点头说:“张伯您也年事已高,老是这样心结难解,抑郁在心里,早晚会憋出病来的。”
“是这个道理。”禄伯接茬劝解道:“眼下也没有外人,老哥你就把那些陈年往事都说出来,总好过你一个人闷在心里。”
张飞卿看着岳震那双充满了鼓励的眼睛,胸口一阵热乎乎的感动。想自己大半辈子过去了,能算得上知己的也就赵德父一人,却已经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想不到老了老了还能遇到震少这样的人中豪杰,虽名誉是主从之谊,实际上更像是忘年而交的朋友。
“好吧。”张老先生整理着纷乱的思绪缓缓道来。
当年金军逼近山东之时,赵德父夫妇就已经打算南归,无奈当时德父尚有官职在身,只得由赵夫人携带着一部分收藏和两人的书稿先行,恩爱非常的夫妻二人谁也想不到,此一别竟成了永别。
山东战事胶着的时候,张飞卿偶得一只玉壶非常精美,张先生吃不准这究竟是哪朝之物,便携玉壶到山东拜望赵明诚。
赵明诚正焦头烂额之际忽见挚友来访,喜出望外之余就把身边剩下的字画、金石托付给了张飞卿。
张老先生见他心急火燎的催促自己速离,自然心生疑窦追问起来。赵德父只是说有人想在这兵荒马乱之际趁火打劫,要图谋这些字画、金石。张飞卿问起是何人,赵明诚却死活不肯透露。
张飞卿无奈也只好带着这些东西离开,由于行色匆忙竟把那只玉壶丢在了赵德父府上。
再次提到这只玉壶,张飞卿神情很激动,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悲呼道。
“谁知就是这玉壶害了德父啊!后来贴到江南的告示上说,德父企图用玉壶向金人献媚投降,被朝廷发觉将其投入了牢狱。好一个颠倒黑白的混帐世道啊!可怜他一介文人,最后含冤病死在狱中。公理何在!天道何在!”
一语过后,张飞卿郁积了多年的悲愤喷涌而出老泪纵横。
禄伯一阵默然无语低下了头,却不禁在心中自问。这样昏暗的朝廷,值得我家元帅拼死效命吗?。
岳震对官场的黑暗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不觉有多大的震动,只是不放心张老伯激昂的情绪,忙端过一盅热茶劝解道:“逝者去矣,张伯节哀吧。小子有几句话望老伯能认真听听。”
“这么多年来,您一直觉着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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