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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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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乾信服的点点头,低声道:“我们是职业军人,我们从很小就被训练着怎么骑马打仗,别的什么也不会。”
“是吧,只有咱们这些整天泡在军营里的人才明白,什么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人的生活出了打仗就是训练,吃喝拉撒睡,自然有人去管。但是我们一个部族不行,我们不可能养活职业军人,在敌人来犯时,我们的羊倌,农夫,车夫,猎手···每一个都是战士,等打跑了敌人,我们依旧各司其职,自己养活自己。”
以拓跋月为首的乌兰少年们,都安静的看着头人,安静的聆听。虽然大家都明白他的话也不尽然,但是没有人插话,更没有反对。
“师叔,我明白了。可是就这样回去,就算皇帝看在师叔的面子上,不责怪,正乾自己也会觉得过意不去,这···”
“呵呵,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岳震拉着阿妹的手,笑着站起来。“行了,我也明白。你们今夜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呢,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如何这件事办得妥当,还要顾及到你们小皇帝的面子。正乾将军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再见。”
岳震一声令下,大家纷纷起身,各自向施礼李正乾道别。
离开铁鹞子的军营,回去的路上,年轻人们都很安静。就连平日最喜欢插科打诨的巴雅特,也眯着小眼睛若有所思。
远远看见屋前红彤彤的火塘,青稞饼的香味扑鼻而来,大家这才欢呼着跑过去。冲到近前,看到等候在火塘边的拓拔硕风、古斯大叔和老人家们,让岳震夫妻俩顿觉回家的温暖。大家打打闹闹的抢食中,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填饱了肚皮,拓跋月带着阿妹回房收拾,男人们三三两两的围坐火塘,不免说起了驻扎在不远处的铁鹞子。
鞑靼族长诺尔盖大叔忍不住好奇的问到:“咱们的新家水草丰足,今年又新开垦很多的粮田,养活他们这支队伍应该不算吃力,震头人为何不让他们留下呢?”
几位老人的视线也随着问题一起转到岳震这边,他抚摸着圆鼓鼓的肚皮,惬意的眯着眼睛笑道:“呵呵,不瞒诸位,刚刚我乍听到的时候,也有点动心了。可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就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为了保卫咱们的家园,让人家不相干的人的流血牺牲,从情理上说不过去。”
“再者说,如果真让他们留下来,咱乌兰欠西夏这个人情,未免太大了点。我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脚上的泡是自己走出来。乌兰人的家园,要用我们自己的鲜血来浇灌,这样我们才能在这片土地上挺起脊梁!”
拓拔硕风带头,老一辈的族长们一起击掌喝彩。“好!有志气!”
岳震坐直了身体,伸出双手示意大家静一静。“今天凑巧老少爷们都在这里,我也正好有话和大家说。”
环视着安静下来的老老少少,他沉声道:“种种迹象表明,情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乌兰部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战争。因为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不再满足于掠夺牛羊粮食,他们会把乌兰人赶尽杀绝,然后霸占我们的家园。”
“让他们来!”札比尔挥舞着粗壮的臂膀道:“为了乌兰的子孙后代,我们不会吝惜鲜血和生命!我们也和头人一样,不会畏惧任何敌人!”
“呵呵,好,有信心我们就赢了一半。”岳震咧开嘴笑着说:“要想再赢另一半,就要看我们如何准备了。”
“我宣布,从明天开始,乌兰各部族都要进入备战状态。首先就是要分成两部分,三十岁以上的叔叔大爷,老爷爷,老奶奶们,由各位老族长带领,您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保证各个地方仍旧正常的农耕,放牧。这对您们来讲并不容易,因为我要抽调所有的年轻人,尽快组成一支部队。”
察罕图老人和诺尔盖异口同声的说道:“没问题!我们保证不拖你们的后腿!”
古斯大叔却不满的翻着眼睛喊说:“为什么只要三十岁以下的,这样不公平!别看大叔我年纪大了,照样能打趴像札比尔这样的毛头小子!”
“老爹···”
“怎地?不服气啊,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哄笑声中,札比尔缩缩脖子,好像见到猫的小老鼠一样,不敢顶嘴了。
岳震强忍着笑意摆手说:“大叔放心,现在只是最初的训练阶段,等到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怎能少得了您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呢?”
安抚了不爽的鞑靼老族长,他接着道:“大方向是这样,但是各部族都还有各自具体的工作。鞑靼要从带出来的粮食里分出一些,炒熟做成行军干粮;野利大婶您要带着族人出去走一走,采购药材盐巴,也不必走得太远,沐大嫂那边就能解决很大一部分。察罕图爷爷你们敕勒人,就是要抓紧时间套马,驯马,我们很快就会需要最强壮的驭马了。”
拓拔硕风趁他停下来的空隙,**来说:“小震,现在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就是打造战车,需要大批的工匠,光靠鲁师傅他们三个是肯定不行的。”
“呵呵,不需要,爷爷您放心,我们年轻人保证能做好的。”看肩朔风老人对自己的话将信将疑,岳震掰着手指头道:“您想,鞑靼人天生就会建屋造房,那些的下料取材的重体力,难不倒他们。敕勒人祖祖辈辈都和勒勒车打交道,拓跋箭手个个心灵手巧,我们还需要工匠吗?我就是想让他们亲手打造自己的战车,并且熟悉战车的每一个部件。”
察罕图老人掳着胡须点头说:“好,这样就能随时随地的解决车辆上的小毛病。”
“正是这个道理!”岳震把视线转向几位年轻的伙伴,眼睛里燃起来热切。“飞驰的战车上,有最强壮的鞑靼勇士,有箭不虚发的拓跋射手,有经验丰富的敕勒车倌。这就是一个小的战斗堡垒,几百个这样的堡垒组成的战车军团,还有什么能让我们畏惧!”
“没有!”巴雅特和札比尔同样的一脸狂热,跃跃欲试。
沐兰枫的眼睛里却闪过一阵失落,岳震的计划里,到现在还对雪风只字未提,他当然不会甘心。“那我们呢?咱们回纥雪风该做些什么?你不但是乌兰部的头人,也还是雪风的最高首领。”
岳震当让听得出兄弟的怨气,却也忍不住要拿他开开玩笑。“是啊,兰枫你不说我还真就疏忽了。要是打起仗来,我和雪风不在一处怎么办?我现在就认命你沐兰枫为雪风的指挥官,明天就回布哈峻。”
“我不干!”气急败坏的沐兰枫刚刚跳起来,实在憋不住的岳震已是捧腹狂笑,他这才知道又被耍了。
小兄弟们看到沐兰枫被捉弄,立刻前仰后合的笑作一团。老一辈们已经领会了岳震的意图,拓拔硕风带着大家纷纷回去休息了。
长辈们离去,四个兄弟更是无所顾忌的东倒西歪的靠在一起,岳震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兰枫,你还真的回布哈峻,不过稍等两天咱们一起走,我要去见一见达布拉结活佛,你的任务路上再细说。”
听到任务这两个字,沐兰枫立刻来了精神,盘腿坐起来纠缠道:“干吗要等到路上才说,现在就讲,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和札比尔头顶着头,躺在地上的岳震想想也对,也就坐起来靠到他身边。“兰枫,首先我要让你明白,我们乌兰战车军团的成与败,有一大半都系在你身上。”
“哇,这么严重···”巴雅特和札比尔也收起散漫的神色,凑了过去。
“一点都不夸张,因为在我的计划里,兰枫带领的回纥轻骑,将是咱们战车军团的第一个敌人。如果把战车部队比作一把刀,那回纥雪风就是一块磨刀石,负责把这把刀打磨锋利。兰枫你明白我的意思?”
沐兰枫恍然大悟,又不禁一脸激动的拍腿叫绝。“太绝了!雪风不但是草原上速度最快的骑兵,而且我们还要不少人曾和沙漠人交过手。把我们当作假想敌,才能让战车军有充分的实战经验。”
“说得好,就是实战!”岳震也振奋道:“所以我要求你们,必须不分时间地点的折磨这些菜鸟战车兵,目的就是让他们熟悉每一块草地,熟悉每一道沟坡,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能在草原上驾车飞驰战斗。只要不闹出人命和重伤,随你们怎么折腾!”
“哈哈哈···”沐兰枫立刻开心的仰天狂笑,笑到爽快之极才低下头,不怀好意的上下瞄着巴雅特和札比尔,又爆出是一串阴阳怪气的笑声。
“嗬,嗬嗬嗬。你们这两个家伙就等着吧,我保证把你们伺候的舒舒服服。”
他的怪笑把屋里的拓跋月都引了出来,出来就看到恶形恶状的沐兰枫,还有一对苦瓜脸的札比尔、巴雅特,她看着有趣,也就走过来坐到丈夫身边。
“不要怕他!札比尔,咱们两兄弟同心合力,一定不会输给这个家伙的。”巴雅特拍着战友的肩膀打气道:“你负责鞑靼武士,我主管敕勒车倌,赶明再找拓跋族的兄弟姐妹们好好商商量量,咱们一定不会输给他!哈哈,只要撑过了刚开始的熟悉期,谁让谁难看还不一定呢。”
在小眼睛兄弟的一番鼓动之下,札比尔也找到了信心,两兄弟咬牙切齿的和沐兰枫叫板。沐兰枫当然丝毫不让的跟他们舌枪唇剑,但是岳震两口子同时看出来,两方面有点色厉内茬。
毕竟战车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他们谁也没有底。
铁军卸甲·王旗
第二百八十九节
三兄弟之间的叫嚣,很快就演变成了战术上的争执,互不服气的在地上摆起了石子推演。岳震当然也乐意听听他们的理论,他最明白,战车和骑兵的较量,焦点是在战车该如何利用强横的冲击力,有效的分割大队骑兵。
热烈的讨论还在持续,打着哈欠的岳震看到夜已经很深了,这才想起来一个重要问题还没有商量。
“停,打住各位。这些细节现在只能纸上谈兵,等到你们真正较量起来,孰优孰劣也才有说服力,但是以我看来,关键还是临战的应变。”
制止了他们继续辩论下去,岳震伸了个懒腰道:“你们也都知道,我已经答应放铁鹞子骑兵回去。可是就让他们这样原封不动的回国,却伤了西夏皇帝的面子,有点不懂得好歹的嫌疑。你们看着该怎么办呢?”
沐兰枫三个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争论里挣脱出来,表现的都有些愣神,巴雅特的小眼睛不停地转着,率先发言道:“要是按我的意思,让他们把战马留下,走回去。”
岳震想也没想,就摇头否决了这个主意。“让他们穿着那么重的盔甲走回西夏,有点不厚道了。再说就算把战马给咱们,巴雅特你应该清楚,咱们哪有这么多能熟练控马的骑士?不好,不好。”
“就让他们把武器留下来。”札比尔的提议,立刻让大家一齐点头,岳震连连叫好道。
“好,好,这是个好主意。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想法了。好,今晚就到这里,明天还在这里集合,一起去铁鹞子大营,都回去睡个安稳觉吧。哈哈,你们这些家伙的幸福时光,从此结束啦。”
进到屋里,岳震就被诱人的清香所吸引,目光也就落到了小桌上。
“咯咯,这是阿妹特意留给我们的果子,我等你回来一起吃呢。”妻子从后面推着他,两人一起走到小桌前。
“好甜啊,这是娘图岛上的?”咬了一口酥脆多汁的野果,岳震惊喜的问道。
拓跋月一边品尝着甘甜的水果,转述了从阿妹那里听来的讯息,美丽的大眼睛里流露着无限的向往与憧憬。如果说储量惊人的木材,是让岳震感到了惊喜,再听到工匠们在岛上发现了铁矿,他就陷入了那种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复杂心境。震惊,兴奋,还有一点点眩晕。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助乌兰,老天,谢谢你,谢谢你慷慨的···”
“嘘嘘,轻点。”拓跋月指指里屋,笑眸飞嗔着仰望屋顶的丈夫。“阿妹睡得正香哩,铁矿又不能吃,不能喝的,至于这样开心吗?”
“傻媳妇,那比吃喝的东西可金贵的多!”放下半个果子,岳震拉着妻子的手一起坐下,尽力的压抑着兴奋的情绪。“鞑靼农夫有了铁矿,就彻底摆脱古老的农耕生产,跨进了一个新的时代!咱乌兰以后就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再说咱们的武装力量,也会因为铁矿的存在,变得更加强大!”
“是哦,我们以后的箭就和军队的一样,都是铁箭头了。”拓跋月不禁被丈夫打动,想到了自身最实际的改变,随即也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铁矿的开采容易吗?把石头炼成铁一定很难吧?”
岳震晕乎乎的大脑被注入了一剂清凉,妻子的问题让他慢慢冷静下来,点头沉吟说:“是啊,开采和冶炼都不容易,而且周边的环境也要毁了。”
“那,咱可要好好想想了。”想起阿妹描绘的仙境一般的岛屿,拓跋月皱起了弯眉。
轻轻点着头,岳震喃喃道:“是啊···”他明白在这个时代,没有人能比他更懂得环境污染的危害。为了加速部族的发展和强化武力,就把上天赐予的大宝库毁于一旦,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这也是整个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最大难题。
转念一想,他挥挥手笑道:“嗨,现在还不知道储量多少,值不值得开采呢,先不想这么多,等问过程家父子,再作打算。”
他们宽衣准备上床睡觉时,岳震掏出了怀里包着圣旨的小包,想起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办。他披着衣服坐到桌前,把圣旨反过来铺在案上,拓跋月拿来了笔墨。
:君王盛情厚意,小弟与部族万众,无不感激铭记。
但小弟斟酌再三,却觉得一千党项儿郎远离亲人家国,为乌兰抛洒热血守卫家园,甚为不妥。弟不忍,亦不敢承当,所以只好辜负君王一片良苦用心,让正乾将军率部返回。小弟的种种为难之处,还请君王见谅。
“咯咯···”坐在丈夫身旁的拓跋月,看着这些字迹,捂着嘴笑了。
岳震放下笔,挠着大头赧然笑道:“嘿嘿···好久没有写过字了,更没有时间练习,是不是太难看了?”
拓跋月轻轻的打了他一记,笑说:“瞎说,我家夫君的字方方正正,好看着哩。我是笑你这么一个动不动就跟人拼命的莽撞家伙,咯咯,还能写出这样文绉绉的词句,原来我家男人还是个才子哩。咯咯···”
“是地,是地,多谢贤妻夸奖。”这家伙顿时来了精神,捋着并不存在的长胡子,得意洋洋的说道:“等打跑了敌人,咱们夫妻双双把家还,为夫再苦读十年寒窗,去考个状元回来如何?”
娇妻正要笑骂他大言不惭,里屋却传来小阿妹半梦半醒的声音。“你们两个又要去哪里啊?这次一定记得带上我。”
夫妻两个急忙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再没有下文,想必是小姑娘翻了身又睡去了。两人这才相视而笑,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再次捉笔,岳震在刚刚那段话下面又写下几行小字。
君王明鉴,正乾、正坤两兄弟与君王车笠之交,莫逆于心,确可视为心腹,生死相托。既君王已将正坤调回国都,镇守大内,为何不让他们兄弟团聚,共效君命。正乾果敢勇猛,忠心耿耿,是兴庆城卫指挥的不二人选。小弟愚见,请君王斟酌。
李正乾再看见这道变成信件的圣旨时,已是第二天的上午,岳震也没有打算瞒他,把其中内容给他解释了一番。
“多谢师叔成全!”李正乾不由分说的跪倒磕头,岳震强行把他拉起来时,雄赳赳的一个威武大汉,已是虎目通红。
“我们虽然也是皇室宗亲贵胄,可是因父母早逝,两兄弟自小相依为命,从军后亦不曾远离。”说到兄弟手足之情,铁血军人也不免唏嘘哽咽。“师叔大恩大德,却不让正乾磕一个头,弟弟知道了也会怪我这个兄长的。”
看他作势又要下跪,拓跋月赶忙阻止道:“万万不可,你们是国师的弟子,为你们兄弟出点力,本是我们分内之事。再说,我夫君只是向皇帝推荐你,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呵呵,在陛下心目中师叔的英明神武和谋略见识,绝对是这个!”李正乾戚容尽敛,笑呵呵的伸出了大拇指。“师婶放心,这事准成!”
岳震摇头而笑,看看四周整装待发的铁鹞子骑兵,他对正乾说:“昨晚我们回去商议了一下,决定委屈你们留下所有的军械武器,这些是我们乌兰当前最需要的东西,还请正乾将军与将士们好好解释一下···”
不等他说完,李正乾眼睛一瞪拍着胸脯道:“师叔这是哪里话,您对大夏的贡献,我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这就去。”
看他转身就走,岳震急忙开口叫住,李正乾回头说:“要不我们把盔甲也留下,有敌来犯时,师叔和您的族人也能多一层保护。”
“叫你回来就是想说这个,但是我只要你们战马的护甲,正乾将军舍不舍得?”
李正乾微微一愣,不是舍不得,而是他不明白师叔要去马甲,有何用处。可是他转念一想,又不由暗骂自己多事,小师叔这般聪明绝顶的人物,必定另有深意,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猜透的。
不说他,就算拓跋月和岳震身后的几个兄弟,也是一头雾水,只有巴雅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一双小眼睛烁烁放光。
“师叔师婶稍等,正乾这就去办!您让我们把命留下来都没问题,还有甚不舍得地!”李正乾挥挥手,大踏步的跑出传令。
军令如山,指挥官的命令很快就让营地中央堆起了两座小山,一边是马匹的宽大护甲,一边是密密麻麻的军用武器。得知可以立刻启程回国,将士们虽然没有放肆的欢呼雀跃,但从他们的脸上,还是不难看出激动喜悦之情。人逢喜事精神爽,手下的动作也自认比平常快了许多,不大一会的功夫,刚刚还是帐篷林立的营房就变成了一片空地,堆积如山的马甲和兵器,愈发显得醒目。
铁鹞子骑兵整齐起的列队完毕,李正乾带着三个兵士走来,兵士每人手里捧着一方平平整整叠在一起的布匹。
“师叔请看,这是临来的时候,皇帝陛下御赐我们的军旗。这一面绣的是吐蕃文字,这一面是回纥文字,最后这一面是大夏文。”说到这里,李正乾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垂头道:“师叔让我们回去,夏文的军旗,就给我们留个纪念吧。”
拓跋月上前接过了两面旗帜,心急的小布赤拿起一面,和沐兰枫一人一边展开了大旗,也巧了,正是回纥文的那一面。
“嗬!”巴雅特和札比尔惊呼出声,引得岳震侧目观瞧。月白色的大旗,滚着波浪纹的黑边,正中央血红色的‘乌兰震王’,夺人心魄。右上角用金线绣着一只斑斓猛虎,旁边是一行小字,虎威天下。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小布赤力气小,大旗脱手而去,沐兰枫一上一下张开双臂,手中的大旗在风里猎猎飞扬。
李正乾和大家不一样,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面旗帜。可是大风好像赋予了旗帜鲜活的生命,在风中舒展飘扬的军旗,让他突然泛起了一丝悔意。因为他知道,追随这面旗帜的生活必定Ji情飞扬,必定可以领路不一样的血色年华。
观看的人,受军旗的威势所摄,心潮起伏。但是手擎大旗的沐兰枫,不知不觉的回到了永生难忘的那一天,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来吧!回纥的勇士们!就在今天,让这片大地听到我们的呐喊!就在今天,让这片大地为我们的勇敢而颤抖!”
那天,已经远去,但是却永远的留在了雪风汉子们的心里。那天,又恍如昨日,历历在目,那天我们身陷绝境。他不是回纥人,但是却和回纥人一样,身上流淌着不屈忠贞的血。是他唤起了我们的勇气,我们无所畏惧的跟着他冲向数倍于己的强敌。从那以后,我们跟着他,有了让亲人安居的家园,有了亲如一家的部族,现在还有了一面旗帜。
沐兰枫如一根血肉之躯的旗杆,笔直的站立在大旗下,又仿佛他根本就是旗帜的一部分,迎风飞扬,胸怀激荡。
拓跋月恐怕旗帜的一角抽到布赤,上前拉着阿妹稍稍后退。她不是容易被点燃热血的男儿之身,可是她知道,自己肯定管不住自己的手,这双手肯定会绣一面一样旗帜。不一样的是,她要用拓跋人的文字,来表达对丈夫的热爱和忠诚。
诚如她想的那样,札比尔和巴雅特紧握双拳,着呼啦啦飞扬的旗。札比尔仿佛已经看到,王者之旗的后面,一个个雄壮如山,鞑靼人的身形。
巴雅特喃喃自语道:“敕勒人也该有这样···”
可是迎风招展的旗帜下,望着旗帜上那个陌生,却是属于自己的名字。岳震的心绪复杂至极,尽管他很抗拒这面旗帜背后所有的涵义,但是他也清晰的感觉到了,在旗帜展开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已经重重的压在了肩头。
在他眼里,血红血红的字迹,宛如一只只狰狞的兽,他知道它们需要饱食鲜血,但他不知道,这些鲜血是自己的?还是族人的?抑或是敌人的?
大家怔怔的看着王旗出神,只有一双眼睛没有停在旗帜上,她稍显稚嫩的心灵里感觉到了亲人的悲哀与孤独。
她轻轻地走到阿哥身边,把手贴在他冰冷的手掌里,仰起了头。“阿哥不要害怕,在我们心里,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王,永远是我们的亲人。你就是那只勇猛无畏的大老虎,有你在,我们才有快乐和幸福。”
临别指点·开工
第二百九十节
握住阿妹传递温暖的小手,岳震笑了,尽管笑容还有些苦涩,但是他慌乱的心房已渐渐安静下来。
是啊,为了亲人和明天,我的路还很长,很长···
该说的都说了,李正乾挥手让士兵们归队,本该告别离去的他,欲言又止。岳震看出来他有话要说,拉着他离开了众人。
“师叔您把我推到城卫长官的位置上,还要替我出出主意才成。您也知道,兴庆府的城卫衙门混乱无序,让我们毫不费力的就闯了进去,您看我执掌城卫后,该怎样去除这些弊端,把城防整顿一新呢?”
“呵呵,正乾将军这是,未在其位,而先谋其政啊。好,很好,呵呵···”
岳震拍着他的肩头笑道:“咱们里应外合轻巧破城,这种事你是很难遇到了。不过你说得对,兴庆城卫的警惕性确实太差,这个不难解决。只要你隔三差五的演练咱们当夜的突袭,动不动就搞得鸡飞狗跳,还怕士兵们不草木皆兵?”
“但是正乾你记住,演习之道贵在奖罚分明。玩忽职守者,不管你的嫡系铁鹞子,还是原有的城卫士兵,一定要重罚不可心慈手软,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效果。”
李正乾心领神会的感谢着挥手告别,回到国都后,西夏仁宗皇帝果然毫不犹豫的任命他为兴庆府城防长官,这是后话不提。没有人知道,百年后,让一代天骄饮恨丧命的西夏都城,是不是从李正乾以后,才有了坚不可摧的城防?
送走了铁鹞子,岳震带着一干兄弟和鞑靼壮汉们搬运东西的时候,鲁一真和程家父子兴匆匆的找来了。
看着几位工匠一律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岳震知道这些大师级的人物,正处在醉心于创作的癫狂时期。他没有猜错,鲁一真见到他根本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摊开一大叠图纸,一张一张的开始演说,滔滔不绝。
“震少请看,这是根据拓跋老爷子的回忆,我们设计的常备战车。这是四马拉动的重装战车,可载三人并且携带大量的战斗武器。这是两马拉动的轻装战车,可载两人,虽然携带的重型武器有限,但是贵在灵活机动,可以用来闪击毫无防备的敌人。”
“在襄阳,震少曾经利用拒马枪阵,帮助步兵阻击了骑兵。所以大力师傅就据此设计了这种拒马车,在保护固定目标时,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震少,还记得,你嫌弃笨重的床子弩吗?我把它稍加改造,同轮盘一起装在战车上,可以没有死角的向四周发射。嘿嘿···虽然精准度强差人意,可是咱现在有鞑靼大力士不停地装箭发射,就好比乱棒打苍蝇,杀伤力还是很可观地。”
“这是草料车,这是运粮车,这个可厉害了,车厢硕大必须用八马拉拽,像不像一个会跑的小房子?没错,这是长途行军时,让弟兄们轮流休息的运兵车。”
岳震有些眼花缭乱的看着这些图纸,不知不觉就沉醉在他们的奇思妙想中,原本还是一个空洞的理论,也在脑子里变得很立体,很清晰。得知他搞到了数量足够多的马甲,鲁一真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战车的动力有了切实的保护,抗击打能力成倍的增长,战斗力自然也就成倍的放大。
若不是札比尔大呼小叫的跑来,打断了他们,相信这次赋有历史意义的讨论,一定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
“小力哥,小力哥,帮帮忙。”鞑靼人年轻的族长飞奔而来,手里拎着那根李正乾最喜欢的兵器,狼牙棒。
圆滑善谈的程小力,依旧秉承了他们父子间的传统,很快就成为了部族里老少爷们都喜欢的家伙。而且超强的学习和领悟能力,也让他很快的掌握了部族里的通用语言,成为老爹和鲁师傅的贴身翻译。
接过狼牙棒,小力咧咧嘴,忍不住笑骂道:“呵呵,这么重的大棒子你还嫌轻,还要加重!札比尔你真是个变态的家伙。”说归说,他还是爽快的答应道:“明天就带你回岛上的铁匠棚,不过这种兵器想加重,就得先化成铁水再往里加料。”
听过程小力的解说,札比尔又要回了狼牙棒,上下端详着,眼睛里尽是钟爱不舍。小力用胳膊肘顶顶他说:“怎么,信不过我的手艺?傻小子,我和老爹一起给你弄,肯定比你这根破棒子强百倍。”
“既然札比尔喜欢,那就费点事用小炉炼些矿石,给他重铸一根好了。”大力师傅显然很是偏爱这个一头金发的憨直小伙,也提醒岳震想起来有关铁矿的问题。
有以前和几位工匠合作的经验,岳震对冶炼也是略通一二,知道所谓小炉,就是那种很简易的冶炼炉,产量极其有限。生产过程中的废弃物自然也不多,对周边环境的危害,也可以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程师傅,以您的估算,咱们娘图岛上的铁矿,有多大的储量?”
听岳震问及这件事,程大力又道出了心中的顾虑,主要还是恐怕处理不当,给刚刚站稳脚跟的乌兰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大家一番交流,三位工匠才明白他的担心不在于是否开采,而是大肆开采带来的负面效果。
可不是吗,整排的大炼炉一开,立刻就是浓烟滚滚,遮云蔽日,废弃的矿渣很快就会堆积如山,周围的动物,植物,土地,水流都会受到影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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