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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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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希望阁下的本事如嘴一般厉害。你放心的转过身来,本人还未杀过汉人,今天就算要破例,也不会在你背后下手的。”
岳震心中大定,这就是对方的破绽所在,这个年代的学武之人不屑在背后偷袭。嘿嘿,错过这个机会,待会就让你后悔莫及。拿定主意的他,便不再抵抗来自身后的杀气,心中一片空灵,脑海里却能清晰的感知着四周的一切,包括身后之人轻微的呼吸。
从未有过如此玄妙的感觉涌动在身体里,岳震明白这就是杨大哥所说的,武者最高的境界:心中无惧无畏无我亦无敌。只有手中的刀传来阵阵暖流,犹如一对与自己血肉相连的精灵,急切的等待着自己去召唤它们。
此时的岳震,嘴角含笑抬头仰望着星月朗朗的夜空,仿佛身后根本就没有人一样。屋顶上的来客显然想不到他这般应对,一时也觉无措,两人就这样僵持起来。
“唉···”两人对峙了良久,来人轻叹了一声说:“尊驾身手如此了得,想必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为什么要替满身铜臭的商人卖命呢?”
岳震闻言心中一乐,第一回合的交锋自己稳占上风,凭气势就迫的他耐不住性子。嘴里依然淡淡的说道:“兄台此言差矣,首先本少爷的确是个无名小卒,第二嘛,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正是本少爷之物。”
“哦?”身后传来吃惊的语声,“这么说,你作的了主喽?”
“不错,兄台意欲何为呢?”岳震趁他心生惊诧之时,不着痕迹的转过身来,两人就这样一个房上一个地下,仔细的打量着对方。
看着来人单薄的身形,岳震不禁微微诧异的暗道,这位也太瘦了吧,这样的人也能打家劫舍?虽然来人背光而立黑巾蒙面,岳震好像看到了他惊骇的表情。
说起来也真是玄妙,两人遥遥相望,但房上之人突然有些急促杂乱的心跳声,岳震却也清晰的纳入耳中。他不禁心中又是一宽,此人年纪应该与自己不相上下,搏斗的经验也应该相差不大吧。哼!难得对手短暂心神紊乱,本少岂能放过如此良机。
手随心动,双手的拇指突使暗劲,‘刷’两只刀鞘激射而去,一对闪亮的钢刀左上右下遥指着屋顶之人,岳震已如矫健的猎豹弓起了腰身。
“咦?”来人刚才显然是被岳震的一张娃娃脸搞迷糊了,胡乱猜测间猛觉霸烈的刀气扑面而至,也不知他从那里变出一柄兵器,从上而下划了下来。等岳震看清楚这是一把黑乎乎的刀时,两人有若实质的刀气已经撞到了一起。
‘噗噗噗’犹若破帛之声,本来已蓄势扑上去的岳震顿时觉察到一股怪异的气旋,撕破了周围的气场疾旋而来,他不敢大意,右手刀瞬间撩劈,‘噗’的一声又堪堪的劈碎了这道气旋。
‘吭!’与此同时屋顶之人闷哼了一声,破解岳震的刀气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岳震不禁冷汗浃背的暗骂自己,轻敌乃武者大忌!如若对手经验老道,拼着被刀气所伤,待自己跃至半空时再劈下这一刀,岳震呀,岳震,你就算没有变成死人,恐怕也是重伤倒地啦!。
俩人第二回合都吃了些闷亏,也都清楚的了解对手的实力,谁也不敢轻易妄动。于是又回复到一开始的局面,两人一上一下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来人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在岳震的耳中犹如渐渐密集的战鼓,他只得不停的提聚全身的真气,衣衫猎猎舞动中准备着迎接石破天惊的雷霆一击,再也不敢像方才那般托大的抢攻了。房上之人也是苦不堪言,本来占据着地利的优势,现在却被逼得与下方之人拼气势,虽是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贸然飞身,率先发难。
僵局!如果是杨再兴之类的人看到此时的情形,一定会笑破肚皮。两个愣头青小子在这里傻呵呵的拼蛮力。
忽觉对方的气势慢慢的弱了下去,岳震惊疑不定中依然不敢放松警惕,直到房上之人开口说话,他这才放缓了紧绷的神经,顿觉一阵酸软乏力涌上来。嗨,看来以后要接受教训了,这种对峙比真刀实枪的打一场还要累人。
“尊···尊驾好功夫!”来人率先减弱气势,自然要费力抵抗一阵岳震慢慢收起的压迫,才调匀了气息。
只听他说道:“尊驾如此年轻却有这般的成就,在下甘拜下风。可是···”他词锋一转咬牙说:“可是《将军饮马图》在下志在必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你我若是在此一战,必将惊动不相干的人,未免伤及无辜,尊驾可有胆量到城外一战,到时,谁能活着离开,画便归谁!”      

第二十七节
    岳震一阵气苦,本来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说来说去还是要强取豪夺,本少爷怕你不成?。
一路走出屋门的岳震只觉得血脉贲张,没错!谁能活着离开这画就是谁的。我要为姐姐而战!为父亲而战!为岳家军的十万将士而战!。
“尊驾真要为了这身外之物,不惜与在下作性命一搏?”他似乎还是想要说服岳震。
岳震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只要你现在转身离去,本少爷只当是忽发兴致夜游了一次皇城。”此时的他浑身的血液仿佛要被熊熊的战意点燃,怎会半途而废?。
那人一阵气结:“你···你···”却也是理屈词穷,干气没办法,知道多说已经无益,仍是不见什么大的动作,黝黑的刀已擎在了手里。
用手扶扶腰后的画轴,岳震把双刀插在脚边的地上紧紧腰带,盯着月光下的黑衣人一字一句道:“你要的东西就在本少的身后,有本事就来拿!”殊死一搏不可避免,那人瞬时冷静下来,紧缩的瞳孔在夜色里闪烁着诡异的血红,一样死死的盯着岳震,手里的黑刀缓缓举过头顶,犹如一匹择人而噬的恶狼露出了长长的利齿。
岳震一跺脚双刀受真气所激飞射而起,他这才双手一探稳稳的握住刀柄,电光火石间如行云流水潇洒至极。手腕一转右手刀微微上扬护在胸前,左手却转到了身后,握刀的手臂与钢刀一起紧紧贴在后背。
看到岳震这般的起手式,那人身形一滞,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用乌刀一指岳震,张嘴想要说什么。那知人家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废话少说,要战便战!先吃本少一刀,嗨!”岳震暴喝一句已弹射而至,钢刀如一条银亮的匹练当头劈来。
‘当’一声脆响,那人无奈之下只好撩刀上磕,打算撩开岳震力劈而下的钢刀,那知两刀一触大力传来,紧握的刀险些被砸落,他只得猛弓腰身将巨力卸于腿上,双脚滑着地皮疾退。‘当当’岳震却是得势不让人猛劈不止,黑衣人避无可避的又硬拼了两刀。
岳震第四刀劈来时,黑衣人已经退了七八步远,明白这一刀无论如何也不能硬接了,于是就借着后退之力一拧腰肢侧滚到一旁。
“哈哈,阁下若是就这两把刷子,还是赶快走人吧,莫耽误了本少爷登山一赏皇城月色。”岳震忽然失去了目标只好收刀,嘴里不忘阴损的奚落着。
黑衣人哪有功夫和他斗嘴?胸中的怒意都使在刀上,只见他单掌拍地,身体如巨鸟般贴地而飞,乌刀挟着寒风直扑岳震的膝盖而来。
‘地趟刀!’岳震心中一惊,杨再兴曾于他说过这路刀法,这种刀术就是牺牲身体的平衡专攻对手的下三路很难对付。本来这路刀法比较适合身材短小之人,而来人身高臂长使出来更显威力十足。他可不敢傻的用腿去碰锋利的刀子,只得跺脚跳到一边。
谁知那柄乌刀却像恋上了岳震的双腿,无论他跳到哪里,刀如附骨之蛆般转瞬即至,搞的岳震手忙脚乱像个青蛙蹦来跳去,一时间狼狈不堪。
好在贴地而攻也是极费体力,黑衣人不可能一直这样滚动不停,他趁岳震闪避远离站起身来歇一口气。两人都是气喘如牛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眼睛却不忘死死的盯着对方。
岳震仗着真气精纯,不待完全回复便又突然发难,依旧是大开大阖以力降敌。有了前车之鉴,黑衣人决不与他拼力气,还是照方抓药专攻他的下盘。岳震也有妙招,见他翻滚而来便发力猛跳,一味的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虽说自己费些力,但黑衣人要想靠近他,就得耗费双倍的体力。
就这样纠缠了一阵后,黑衣人已经觉得阵阵胸闷气短,不敢陪着岳震这样耗下去。
其实岳震也好不到那去,一通发力猛跳下来也觉得有些喉咙发甜眼冒金星。但看到黑衣人无奈之下站起身来,心中庆幸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
黑衣人改变了策略,退而求其次不再想着杀敌,却把目标瞄在了岳震的腰带上,千方百计的想要挑断腰带待画轴落地再伺机抢夺。
几个回合下来,岳震就发现了对方的意图,可黑衣人仗着身法飘忽,招招都不用实,一沾即走,而且刀法异常的杂乱,有些招式岳震根本闻所未闻,所以应付起来自然非常吃力,慢慢体力上的那点优势也损失殆尽。
而黑衣人放弃了擅长的‘地趟刀’更是苦不堪言,不但要面对岳震势大力沉的右手刀,还要分神提防他藏在身后的左手,不禁一阵阵气馁自责,暗想今夜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只有岳震自己心知肚明,他双刀在手根本就使不出一招完整的左手刀法,纯粹是摆样子唬人。若一旦让对手觉察岂不糟糕,所以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表面上两人如穿花蝴蝶一般,身形交错煞是好看,可他们心里都明白战局陷入了胶着,谁也无法在短期稳占上风结束战斗。
刚刚拨开对手正面的虚招,岳震猛觉不妥时黑衣人已经变招,突然间他刀交左手,右手握拳轰向岳震的太阳穴,乌刀却如毒蛇吐信般悄无声息的钻到肋下。
“断流刀!”岳震顿时色变惊叫出声,百忙之中拧身歪头向黑衣人怀里撞去,因顾忌到他的身份不敢伤他,只得瞬间提起仅存的一点真气顶过去,‘嘭’两人顿时撞了个满怀,双双如滚地葫芦般摔倒在地。
岳震也顾不得什么狼狈啦,一纵起身刀指黑衣人喝道:“阮纪秦是你什么人!?”
黑衣人先是听他喊出断流刀,大惊失色中被岳震撞了个正着,摔的头昏脑胀时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明白这个少年可能是友非敌。咬牙坚持的最后一丝气力便瞬时消失,整个人四仰八叉的瘫在地上,摘下蒙面的黑巾大口的喘着粗气,那还有力气回答岳震的问题。
岳震看他顺手把刀丢在了一边,知道他一定与阮纪秦渊源不浅,看来是不用打了,也把双刀插回地上,苦笑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刚还生死相搏的两个年轻人一躺一坐仰望着满天的星辰,两道粗重的呼吸声慢慢平息下去。
“阮纪秦也算是我的老师吧,我叫宗铣,我爹是宗颖。”黑衣人调匀了气息率先说话了,知道这两个名字对岳震来说都很陌生,就补充了一句,却让岳震跳了起来。“我爷爷就是宗泽。”
“你就是开封城破后逃出去的宗大帅之孙?!”扑过来的岳震蹲在他的身旁惊喜道。
听到岳震口中的大帅二字,顿时勾起宗铣心中的许多往事,想起了祖父壮怀激烈的一生,想起了开封保卫战中慷慨赴死的父亲,满腔的忿恨涌上心头。“呸!谁稀罕那个狗屁朝廷封的什么元帅,我只知道宗家上下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没有一个软骨头。”
旁人听来这些都是大逆不道,岳震这小子却顿觉气味相投,嘿嘿笑着躺在了宗铣的旁边说:“不错,混帐朝廷的官职不提也罢,我叫岳震。”
“哦!”黑衣人猛的扬起头看着他,随后又艰难的躺下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鹏举叔叔家的小二吧,我还以为你病死了呢?想不到啊,几年的功夫病秧子脱胎换骨啦,阮师也教过你?”
岳震毫不客气的给他一肘笑骂说:“你小子咒我!阮纪秦师傅我只是久闻大名,却没见过他人,不过他的断流刀谱却在我身上。”说完他以手为枕就像在自家床上一样翘起了二郎腿,望着闪闪的星河轻吁道:“要不是我姐,恐怕我这条小命早就完了。”
“哎呦!”挨了他一记宗铣吃痛骂道:“死小子,你还来!信不信我去鹏举叔那告你一状,说你小子目无兄长以下犯上!”
“嘻,得了吧你,我早打听清楚了,你比我哥小,咱俩谁大还不一定呢?”岳震嗤之以鼻。
宗铣面有得色笑道:“当然是我比你大喽,现在身份也搞清楚了,乖乖的把《将军饮马图》交给本大哥吧,哈哈哈···”
岳震鱼跃而起道:“想的美,不给!”看着宗铣脸色沉下来,他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正色问道:“你是不是想把画拿到宗爷爷的坟前烧了?”见他微微颌首,岳震转过身去负手眺望着紫阳山说:“如果真的给你,你这一把火烧的就是我岳家军十万将士的军粮。”
说罢不理一脸错愕的宗铣,依然是背对着他,把自己因为什么做生意,遇到的难题,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唉,虽说朝廷混帐至极,可我老爹和当年宗爷爷一样的死心眼,抱定精忠报国不放手。你说我能不帮?更不能眼看着我姐作难袖手旁观。我想就算是高价卖出了此画,也不能算亵渎宗爷爷的英灵,你觉得呢?”
半天听不到宗铣的答复,岳震不由有些气恼,心道,他怎是这样不明道理之人。回过头来时却见宗铣单掌托腮以肘支地,面带笑容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看到岳震期盼的目光,宗铣洒脱的一笑也蹦起来和他并肩而立,目视着群山说。
“小岳,你做的好!哥哥好生羡慕你,能为岳叔叔添一把力。”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伤感道:“可惜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不能为父亲、祖父分忧,子欲孝而亲不在,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放手去做吧,哥哥我支持你。”
岳震一阵感动,也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想不出什么恰当的话来安慰,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宗铣怔怔的想着心事,醒转时便觉气氛太过沉重,笑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打不过你小岳,哥哥我只好放弃喽。嘿嘿···”
“等等,我说宗铣你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地,凭什么吃定我了?不行,这事咱俩还得好好理论理论。”岳震也不想提起那些让他伤心往事调笑道。
“哈哈哈,小岳你说的不错,这个小弟你是当定了。怎么?哥哥我难得来临安一次,小弟你不盛情款待一番,未免太不仗义了吧。哈哈哈···”宗铣看着满脸郁闷的岳震顿觉神清气爽,拉住他说:“走,不但要管吃还得包住哦。嘻嘻···”
哥俩携手一路嘻嘻哈哈的回到了‘佛缘阁’,怕惊动别人依旧是越墙而入。
回屋看到多吉睡得正香,岳震不由摇头苦笑。心道,我俩拼死拼活的打了半宿,这位大哥倒也睡的踏实。顺手搬出一张小桌,两只小凳,从厨房中收罗了几样小菜和两坛酒,哥俩就坐在月色中开怀畅饮。
听岳震问起他和阮纪秦的关系,宗铣抿了口酒悠然回忆道。
“城破当日袁爷爷与孙伯护着我趁乱杀出了城,因为金兵在南归的路上盘查甚紧,我们无奈只好往西而去。”      

第二十八节
    “可怜袁爷爷六十岁高龄又受了伤,待我们逃到京兆时,老爷子一病不起,没几日便撒手故去。孙伯和我掩埋了他老人家后,便开始过着飘零江湖的生涯。”虽是寥寥数语,但千里逃亡中的艰辛闻者也能体会几分,宗铣停下来把一杯酒轻轻的洒在地上,顺手拭去眼角的泪滴。
“不错。”宗铣接过杯道:“从那时起我就铭记,我这条命已不再属于我一人,就算再苦再难从不敢轻言放弃。前年在潞州截杀完颜宗罕时身中十几刀,心想着快不成了,就是凭着这一股子求生的意念挺了过来。”
“宗铣你这是何苦呢?就算你杀了完颜宗罕,金国还会派其他将领带兵来南侵。这种高级将领的身边肯定是高手如云,不是我说你,这岂不是飞蛾扑火一样的不智。”
可能是这一类的话听的多了,宗铣只是淡然一笑道:“小岳你不必劝我啦,从孙伯死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接过这把鬼刀时就立下了这个志愿,只要我不死就绝不罢手。”说到这里他不禁挺起了胸膛:“几年下来,金国已经有七个万夫长死在我手里,大名府一带提起‘鬼杀’这个名字,金国的达官贵人们无不吓得屁滚尿流。”
岳震默然无语,人各有志丝毫勉强不得,既然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旁人多说也是无益。
“呵呵···说着说着扯远喽。”宗铣笑道:“孙伯是‘地趟刀’的嫡系传人,也就把一身的武艺教给了我。后来偶遇西去的阮师,他老人家就动了收我为徒的念头,可我还是拒绝了。”
“哦!为何?”岳震大奇,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宗铣苦笑着说:“是我的资质太差,阮师曾说过要想练好‘断流刀’,必要舍弃以前所学的右手刀法专心致志。可我怎能弃‘地趟刀’再学它艺,这不是对不起孙伯的一番苦心?阮师也没有勉强就教了三招断流刀法,我把这三招称为保命三式。”
“阮师傅可曾说过怎样才能左右兼备?”岳震急忙问道,看来他也曾遭遇和自己一样的问题。
“太难啦!”宗铣摇头说:“当年阮师见我的地趟刀法略有小成,也觉弃之可惜,就在双手运刀上动过一番脑筋。唉,可惜我太笨了,怎么练也不得精髓。”
岳震大急道:“快说说!当初阮师傅是怎么教你练的?”
“呵呵···小岳别急嘛,先给哥哥我倒杯酒润润嗓子再说。”宗铣嘻笑着说。
“刚才咱俩没动手之前,我看你左手刀隐于身后就觉着眼熟,可你小子愣是没给哥哥我说话的机会。”宗铣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着说:“小岳你的右手刀已趋大成,若是能和断流刀左右相融,啧啧啧,了不得呀!放眼天下还有几人能胜过你。”
“宗大哥!宗大爷!求您啦,少说两句废话行不行?”岳震不由急得抓耳挠腮。
“哈!”宗铣本想开怀大笑猛然想起已是夜深人静,这才忙收口挤眉弄眼道:“这声大哥可是你自愿叫的,以后不许翻悔哦。”
岳震一个劲的抱拳拱手:“是是是,小弟被你这位无良大哥打败了还不成,快说吧。”
“阮师常居岭南你是知道的,他冥思苦想了良久无意间想起了岭南的采茶姑娘。”看着岳震一脸愕然,宗铣解释说:“阮师说采茶之人不但要左右手齐动,还有根据茶牙的好坏分置于不同的竹篓之中。你想啊,天长日久下来,双手能不灵活自如?”
“难道说,要练好双手刀,我还得跑到岭南采几年茶不成?”岳震一脸苦闷道。
宗铣摆手说:“不用,阮师想了个办法,就是买来两种谷物掺在一起,让我两手各挑一种分别放在一边。唉,就这一项,哥哥我练了两月有余才勉强过关。”
岳震眼睛一亮,追问道:“那就是说,宗哥你已初窥双手刀的门道喽?”
“嗨,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宗铣泄气说:“接下来便是四种谷物混在一起,左右各拣两种分置。唉,你是没有亲身尝过那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啦,十余斤谷子挑下来眼酸臂麻,身上的衣物全部都得湿透。按阮师的话说,什么时候练到在一炷香的时间挑完,才能达到一心二用,左右兼资的圆通境界。”
一心二用!岳震的心猛的狂跳几下,不错,要想双手用刀这四个字就是关键所在呀。阮纪秦的办法虽说不怎么高明,却也是针对性很强的。
他心思百转间种种想法一齐涌上来。前世里武侠小说中描写的双手互搏,也不完全是杜撰而来。绘画界的有些奇才也能左右开弓,两手可以绘出不同的图案。
“可怎么才能做到一心二用呢?”岳震不经意间自言自语道。两只手不禁玩起了前世苦练过的游戏,一手画方一手画圆然后再左右互换,念叨了片刻他猛的一拍大腿脱口而出:“习惯!就是要养成左右各行其事的习惯!。”
宗铣被他吓了一跳,先点头后摇头说:“不错,可这又谈何容易。小岳你也不必太过执着,这种意境讲究的是个浑然天成,一味强求反而不美。”
岳震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更明白若想练到阮纪秦所说的境界,必须要下一番扎实的苦功才行。
“宗哥所言极是,练武和做人一样脱不开个‘缘’字,就如咱们兄弟二人分别多年,这不又因缘份所至聚到了一起。莫说那些不相干的事喽,来!为咱们的重逢干一杯。”
“好,小岳这话哥哥爱听,来为这一世兄弟的缘份干啦!”
两兄弟虽说都是尽量压低声调,但两人的心底却依旧炙热。只因为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遥想着父辈们当年并肩浴血,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袍泽之情,在两人的心头激荡着,要不是深更半夜的,恐怕他们推杯换盏之间早就放声长笑了。
“这样飘零在江湖上,宗哥你靠什么为生呢?”岳震一直对江湖生涯充满了好奇。
宗铣可能很少有这样放怀畅饮的机会,已经有些面酡耳热。他听闻此言放下酒杯笑道:“当然是做强盗喽,哈哈哈···”
看着岳震嗔目结舌的模样,他强忍着笑解释着。
“其实我方才跟你提起的‘鬼杀’不止我一人,它代表了一个松散的组织,活动在金军占领的伪齐境内,专门刺杀金国的大将和伪齐的汉奸高官。你想,每次行动目标的哪个家里不是金银满地?这些都是掠我大宋失地臣民的血汗钱,我们怎能放过?哥哥我现在可是深藏不露的大富翁哦,要不资助你这个小奸商一把?”
没有理会他调侃的语气,岳震脑子里正一个劲的犯迷糊呢。也不能怪他,后世传说岳飞的故事很多,但大多是人为美化后的版本,对这一段真实的历史背景很少提及。
伪齐?岳震只是模糊的记得宋朝廷南逃后,金人扶起了一个傀儡政权国号称‘齐’,至于皇帝是谁疆域怎么划分,他一概不知。而这些最常识的问题又不方便乱问,只能通过别人的只言片语慢慢在心里积累。
宗铣见他傻愣愣的出神,以为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拍着胸脯说:“小岳你不用客气,支持你们岳家也是支持抗金大业,需要多少尽管开口。”
岳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摆手,“宗哥不可,这些钱财都是那边的义士们用命换来的,小弟拿来良心难安。叔伯兄弟都有家小要养活,那些受伤致残的又没有朝廷抚恤,那一样不需要钱?这个话宗哥以后休要再提啦。”
见他面色郑重绝不是虚假的客套,宗铣心中感动的无话可说,重重的拍了拍他肩头。
“宗哥,你方才说松散的组织是什么意思?”
“就是伙伴之间相互帮助,干完一票立刻散伙。”见他还是不甚明白,宗铣仔细的解释起来。
“在北方失地活跃着很多的抗金队伍,规模和声势比较大的有这么两支,一支叫‘红袄军’首领是杨应儿,另一支就是王彦大叔的‘八字军’。他们也是各有特色,杨应儿喜欢带人乔装打扮混进城池,夜里攻击金人首脑的官宅,而王大叔擅长在路途中伏击金人。他们一有大的行动必会通知我,我的任务就是趁乱刺杀金人首领。”
岳震前些日子和晏彪他们闲聊时,说起过这个‘八字军’,当时还曾暗笑古人真是蠢的可爱,在脸上纹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那还不让金军一抓一个准?。
今天又听宗铣说起他们,而且让岳震不解的是,每当提到王彦这个名字,宗铣的表情古怪还要偷瞥自己两眼。哎?他觉着这里面有事情,便问起了宗铣。
听小岳问起王彦其人,宗铣不由的一脸尴尬暗怪自己多嘴,支支吾吾的说道:“王大叔和你父亲的恩怨由来已久,不是咱们小辈能妄加评论地。小岳你要是真想知道,等下次见了鹏举叔一问便知吗。”
“哦?还有这回事?”岳震被他挑起了好奇心。心想,北方的义军首领能和父亲有什么过节?当下就不依不饶的要宗铣说个清楚。
宗铣无奈只好含糊交待说:“鹏举叔和王大叔当年都是祖父帐下的将官,其实也没有什么私人恩怨,说白了就是领兵打仗的理念不同,所以才互相看不惯。加上王大叔那个人词锋刻薄,听我爹说两人曾多次当众吵起来,有一次还动手了呢?王大伯被你爹揍了个灰头土脸。”
“嘿嘿···”岳震忍不住失笑出声,笑道:“俺家老爷子出了名的儒将风度,王彦大叔一定是把老爹惹急啦,他们到底因为什么呢?”
“嗨,这该怎么说哩?”宗铣挠着头。“你爹打仗‘勇’字当头,从不言退缩,善用奇险之兵,常常上演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当然伤亡自然要比其他的部队大。而王大叔善守,从不轻易犯险,所以他的队伍几乎很少伤亡。”
说完宗铣摊手用无辜的眼神瞅着岳震说:“这些是小时候听俺爹说的。”
岳震恍然轻笑着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思绪。前世爱好军事的他,就曾经有过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历史上的著名将领全是攻击型的呢?
后来他才慢慢悟出了其中的奥秘。说的难听点就是古代士兵的命不值钱,所以才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说法。即便有个别的防守型将军出现,部下的命虽说保住了,但没有大的战功,必定会被父亲他们这类铁血军人视作庸才废物。
想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为了一些毫无意义的纷争瞬间就化为乌有。心中曾无限向往的金戈铁马,让岳震不由的泛起一丝厌恶。
“唉!这是何苦来着?”对以前的一些认知产生了动摇的岳震不免叹息起来。
宗铣以为他说的是岳、王两人的争执,点头说:“不错,我爹和祖父生前在两位叔叔中间调解过多次,但他们谁也不肯放下成见。所以知道鹏举叔在南方为帅,王彦大叔说什么也不愿回朝廷带兵。”      

第二十九节
    岳震淡然一笑说:“这也没什么可惜的,像我父亲这般死心塌地的为朝廷卖命,未必就是什么好事情。”
想到‘志同道合’这个词,岳震心里一亮,干脆把宗铣也拉上自己的战车,无论是功夫身手还是他在北方的人脉,都可以成为晏彪他们最有力的支撑。想到这些,这家伙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开口问道:“宗哥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在什么地方落脚?”
“哈哈···现在才发觉悔之晚矣。”岳震又毫不客气的偷袭了他一拳,嬉皮笑脸道:“放着宗哥你这位金牌杀手不用,你以为我傻啊,小弟这里有那么容易白吃白住?哈哈··想暗算本少,我挡,我挡挡挡···”
两人又嘻嘻哈哈的拳来掌往着嬉耍了一阵,宗铣想起了正题住手回答道。
“河北义军他们从不过江,因为这一阵子金人提防的很紧,我暂时没什么事就跑到泗州。那知刚到就听说《将军饮马图》的事,我是独自一人过江而来。”
这次轮到岳震挠头了,心中是喜忧掺半。喜的是消息传的这么快,没几天的功夫竟飞过大江。忧虑的自然还是那拨可疑之人,既然不是宗铣带来的同伴,肯定是还有别人再打画的主意,可谁又敢确认他们是一伙?说不定好几批人琢磨着出手抢夺呢,还真麻烦哩。
看着他一脸为难宗铣会错了意,认为他有什么事碍于身份不好出面解决。拍桌道:“虽说哥哥单身而来,有麻烦小岳你尽管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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