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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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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左边的那头狼高高跃起,死死的叼住了他握刀的手臂。
    千钧一发的画面仿佛在这一刻突然停顿,静止。刚刚巨狼的选择轮到了岳震,要想保护身后心爱的少女,他不但不能退却,就算承受着锥心剧痛的手臂,也不能有所偏移。
    “哈哈哈···好!这才是真正的草原之王,我喜欢!来吧!哈哈哈···”
    身陷绝境的岳震突然放声狂笑,右手一把扼住了左臂上狼的咽喉,手臂和手里的刀不曾有半点的抖动,笑声中他的手臂和挂在上面的狼,笔直的狠狠的撞过去。一团刺眼的猩红在两头狼和一个人的纠缠中喷溅了很高,垂死挣扎的哀嚎和煞气冲天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天空,传到很远的地方。
    面色惨白的两个女孩费劲了力气,才把那只活生生被扼死的狼从岳震的手臂上拿开。活动着僵硬痉挛的手指,他咧嘴笑道:“呵呵,我没事,快去看看云彩怎么样了。”
    又惊又吓,垂泫欲滴的拓跋月,这才确信他没有大碍。紧张的情绪猛然放松,人也跟着瞬间崩溃。那还顾什么情郎已是满身血污,她整个人扑到他身上,一边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一边放声痛哭。
    “呜呜···你个傻子!傻子!马儿再好怎能比得上你万分之一。呜呜···”
诸方反应·传闻
    第二百三十七节
    正如岳震预料的那样,他们的宝贝白马,伤得很重。‘云彩’前腿内侧的肌肉被锋利的狼爪撕开,所幸的是没有伤到肌腱。这下体现了岳震草药不离身的好处,为了让白马安静的休养康复,他们又在这片与狼激战的草原上逗留了将近十天。
    小布赤趁着每天把羊群赶出去吃草的便利,就和老黄马一起,把所有的狼尸拖了回来。
    闲暇之余小姑娘把狼皮全部剥了下来,皮毛尚未晾干,她就已经掰着小指头开始算计,野利大婶、法刀和尚,巴雅特哥哥,沐家大嫂,沐家大哥···
    算来算去,仅有的七张狼皮怎么也不够分。岳震和拓跋月看到阿妹为此一脸苦闷,不禁相视摇头苦笑。‘云彩’的腿伤终于愈合,三人再次拔营出发,对狼群心有余悸的他们一路上不免小心翼翼很是谨慎。
    当他们翻过最后一座山包,看到一望无际的鱼儿海子时,这才敢真正的松一口气。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回想起来,更多了几分动人的滋味。
    就在岳震和两个女孩踏上鱼儿海子南岸的草原,开始了和巴雅特相约的屯草计划时,数千里之外的襄阳军营大开营门,迎来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元帅大喜呀!老汉给您道喜啦!哈哈哈···”
    一身风尘的禄老伯却是满脸喜气洋洋,刚刚踏进军营,他就一眼看到了迎出来岳元帅,老爷子大踏步的笑着跑过去。岳飞身后的岳雷和诸将官也跟着哄然大笑,大家早就预料到,奉命去接禄伯的云少帅,肯定会忍不住要把喜讯告诉老爷子。
    岳家大小姐银屏在一个多月前,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从临安到襄阳再到蔡州,岳家军上下无不喜气盈盈。
    “同喜同喜。”岳飞抓住老伯的手,不觉有些动情道:“这些年来老哥哥对这几个孩子的照顾之情,我···”
    “哎,元帅怎么拿我老禄当外人了?”老爷子不满的翻翻白眼,转眼想到自己的使命,他老人家马上又眉开眼笑的凑上去。“岳帅请看,这是二少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老汉我亲自送来的贺礼,恭贺元帅您喜添外孙。来人,卸车喽···”
    老人家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喝,商队你退役的士兵们,又一次在他们的元帅面前展现了岳家军的神采。
    干净利索的卸车走人,片刻的功夫,校军场上只留下了禄伯、岳家父子三人和那几位高阶将领。
    岳飞缓步巡视在堆积如山的货物之间,神情很复杂。摸一摸棕红色闪闪发亮的马鞍,抓一把草药凑到鼻尖,再拿起岳震留在草药箱里的纸片,元帅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的人。纸片上写着草药的用法和用量,儿子那些吊儿郎当的字迹跳进父亲的眼帘时,元帅的鼻子猛然间一阵酸楚,岳飞的头垂得更低了。
    元帅在一箱一箱的草药中间站了很久,最后还将纸片轻轻的放回原处,岳飞转回身来高声命令道:“传令:背嵬军统领杨再兴,速派军需官前来接收马军装备。如何分配,请杨统领自行定夺。”
    “徐贤弟,张宪不在,这些草药的入库、登记造册等等的琐事,就拜托你了。记着告诉那些军医,这些药材来之不易,让他们都给我省着点用!”交代完毕,岳元帅抬腿就走,岳云在后面的话语拉住了父亲的脚步。
    “父帅,这些鞍具是小弟的一片孝心,您就留下一副吧,不要让他白费苦心。”
    停下脚步,岳飞只是犹豫了短短的一瞬,便继续大步向前,一边走一边摆手道:“不留,不留,统统给我拿走。禄老哥请跟我来一下,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
    还想坚持的岳云正要追上去,却被走过来的徐先一把拉住。“算了吧少帅,岳帅只是不想看到马鞍就想起震少。”
    禄老伯在岳元帅的营帐里呆了整整一天,直到吃过了晚饭,大营里吹号熄灯后,传令兵才请岳云和岳雷过去。兄弟二人都明白这个时候父帅召唤,肯定是有关小弟的事情。走在黑漆漆的大营里,他们议论猜测了一路也是不得要领。
    中军帐附近是晚间营区里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二人满心疑虑的走进了父亲的私帐,禄伯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进门就发觉父帅和禄老伯的脸色凝重,气氛有点不对。岳云和岳雷相互偷瞄了一眼,各自找地方规规矩矩的坐下。
    老老少少四个男人,一样的低眉垂目静静安坐。后来的两个年轻人不明所以,可是父亲不开口他们也不敢问,只好一头雾水的闷着。禄老伯的神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又好似在跟谁生气。最后还是岳飞打破了让人难受的沉默,听口气他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禄老哥,就这么定了吧。既然小二他根本无意报效国家民族,无意为岳家建功立业,我们又何必勉强他呢?就照我说的办!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岳家,都是一个解脱。”
    “元帅!这···”禄老伯也抬起头来,看样子还是想劝岳飞改变主意,可是两人对视中老伯却闪开了视线,不只是老人家理亏,还是有些畏惧元帅的威严,老伯的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踌躇了好久才颓然说道。
    “岳帅见解合情合理,可是老汉我就是,就是觉得不公,这样一来,等于宣告二少不再是岳家子孙,等于将二少逐出了家门!”
    话说出口,须发皆白的老人突然一阵哽咽,止不住的泪水噼噼啪啪着,洒落衣襟。
    “父帅!”岳云和岳雷闻听此言,顿时如遭雷击勃然色变,双双从椅子上蹦起来,扑到了父亲的书案前。
    “父帅息怒!小弟年幼无知且又好动贪玩,可是他却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恳请父亲大人收回成命,万万不可啊!”说着说着,脸色苍白的岳云噗通跪倒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大声道:“父亲为国尽忠常年奔波在外,小弟犯下过错,也是我这个兄长管教无方,若是父亲定要责罚,那就请父帅责罚岳云!”
    岳雷根本就是有些傻了,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只懂得一个劲的跟着哥哥磕头。
    两个儿子的额头‘砰砰’的撞在地上,书案后的岳飞却开心的笑了起来。大笑中岳帅起身走过来,一手一个把儿子们拉拽起来。
    “呵呵,你们这两个傻小子断章取义,听话只听了半句就在这傻兮兮的磕头。呵呵,为父从未说过要将小儿逐出家门,你们两个给我滚过去老老实实的坐好,等把来龙去脉弄明白了再说话不迟。”
    “不逐出家门?”岳云将信将疑的看着父亲,确信父帅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出尔反尔,他才抚摸着淤青的额头尴尬道:“是是是,您说,我们听着呢。”
    岳元帅重重的点头说:“不错!你们老子我,虽不敢自称忠臣烈士,但对你们这几个小子的品行还是很有几分自信。虽说小二与我们的志向不同,可是他天性淳良刚正,走到哪里也会是个锄强扶弱的好汉子!为父我怎么可能把他逐出家门?”
    “那···”岳云看了一眼禄老伯,又把视线转回来,满脸迷惑的看着父亲。
    “唉,为父此计纯属无奈之举。”岳元帅摇摇头回到书案后坐下,苦笑道:“我只是想让你们禄伯伯,还有小二那些江湖和生意上的朋友们,传几句谣言而已。”
    “你们也都知道,如今的岳家已是树大招风,有关咱们家的只言片语,根本用不着咱们刻意去宣扬就能很快的传遍大宋。为父是要让禄老哥装作不经意的放出话去,就说我们岳家托人四处寻找,终于得到了小二的确切消息。”
    “遭金人掳掠,流落异乡的岳家二公子,在回宋的路上遭遇马贼,一番激烈的战斗后,岳家二少便下落不明。”
    “你们禄伯伯回京后,将全面接管二小在京师的生意。至于小二的其他生意,为父打算交给申屠大掌柜。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小二的名字和他这个人,将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真正了解真相的,也只有小二身边这些最核心的一些人。”
    岳飞把将要采取的行动和盘托出,话音落下,刚刚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的岳元帅,突然感到了一阵心痛,胸膛里填满了酸涩。
    军帐里重新安静下来,两位少年军人领会了父亲的意图,他们心绪也变得和父亲一样很复杂。尤其是岳云的心里翻腾着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少帅怔怔的看着父亲,轻声问道:“有必要这样吗?小弟终归还是要回来的。”
    和儿子静静对视的岳飞,轻轻的摇了摇头,指着案上的包袱说:“这是小二的媳妇托你们禄伯伯捎回来的,家里人人有份,你们两个也一人挑一件吧。”
    “媳妇?!”
    岳云和岳雷异口同声的惊叫起来,岳雷惊奇的问道:“小震在那边娶妻了?!那得回来拜天地,拜爹娘呀。”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却也同时间恍然大悟,父亲刚刚那些看似莫名其妙的举动,原来真的是事出有因。小弟怎么可能回大宋光明正大的拜堂成亲?金枝玉叶的帝国公主还在那里等着他呢!以小弟的个性,他绝不会让这种天大麻烦来威胁家里人。
    看清楚里面的关窍,两个儿子顿时一脸敬仰的看着父亲。父亲这一招虽然无奈,却也非常高明。
    不是我们岳家小二大逆不道,藐视皇家,胆敢不回来娶帝姬,而是他‘下落不明’。
    第二天大早,身负着双重使命的禄伯,就找到了烽火堂留守的吴阿大,把岳震的书信和岳元帅的指令,一起交给了他。尔后,马不停蹄的老爷子又跑到闽浙商帮设在襄阳的商号,申屠希侃得知了商队改道西夏的变化,禄伯当然要告诉他,将会发生的事情。
    随着禄老伯心怀悻悻的踏上归途,有关岳家二公子的传言也悄然弥散开来。
    纷纷扬扬的流言传播的很快,自然也就引发了一些人的忧虑。在淮帮和闽浙商帮高层的干预下,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各种版本,并未给商队和贩运私货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有临安的汇丰号和漱玉斋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光环。
    隆冬将至,送走了禄伯的申屠希侃终于等来了冲索多吉,两家商队一起登上浩浩荡荡的船队,逆水西行。
    多吉对岳震传言的真假心知肚明,他也不会蠢到去问申屠为什么。作为岳震贩卖私货在吐蕃最大的合作伙伴,他更乐意看到现在的态势,更乐意看到岳震把重心移到他这边。踌躇满志的吐蕃商人一路上和申屠谈笑风生,当然不会在意申屠的商队里,有几位神秘的客人。
    初冬的凤凰山虽然冷清,但依然是绿意融融,不像千里外的高原那样寒风肃杀。
    书房外静真师太款步而来,发髻高绾,衣袍素雅,手捻佛珠的妇人渐渐走近,守在门外的龙如渊赶忙躬身行礼。虽然隐约听闻,这位与帝姬最为亲近的妇人已经内力尽失,但龙大公子对静真师太还是充满了好奇,因为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妇人,比那位阴阳怪气的福王爷,更让龙如渊感觉高深莫测。
    含笑颌首,师太推门走进书房,房间里已经燃起了暖炉。柔福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并没有因为有人进来而抬头。
    “丫头你真的决定要去了?”
    “嗯。”少女的眼睛没有离开书案,语气里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师太您请坐,这是很早就决定下来的,与那些传言无关。我们从西北直接进入西夏,不再绕道吐蕃。”
    “唉···”师太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静静的坐下,捻动着佛珠闭上了眼睛。“为何要逃避呢?我倒是希望丫头你的西夏之行与震少的传闻有关。更希望你是先去找找震少,有些话还是当面问清楚的好。”
    柔福慢慢的抬起头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的修炼,不但让少女的眼眸如夜空寒星,娟秀的面容之上也满是威严凛然。
    “问清楚又能怎样呢?”眼睛闪过一丝哀怨,这一瞬间的柔福,仿佛才是那个梅家桥头翘首凝望的少女。
决意西行·家园
    第二百三十八节
    那一抹似曾相识的温柔,只是在她的眉宇之间停留了短短的一瞬,便又被浓重的迷惑和惆怅所掩盖,她低下头去,看着写满字迹的一张纸笺。
    “这张纸上写满了他的所作所为,是我令那些龙卫彻查而得来的。为何我愈是想接近他的生活,却愈发看不清楚他呢?”
    柔福眼神迷离的盯着那纸笺,好像是说给静真听,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这里写着他从鄂州开始到离开江南的种种行径,却没有一件是他亲口告诉我的。万千财富信手拈来,挥洒而去,襄阳大捷,仙人关战役,收复蔡州···这桩桩件件都有他的影子,神秘的鬼杀,神秘的烽火堂,神秘的西北贩私大网,神秘的让我感到了恐惧。”
    静真师太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奇,依旧是那种淡定从容的笑意,她绕过书案踱到少女的身后,把手放在了柔福的肩头。
    “呵呵,他有他的世界,你有你的天地。世上亲如父母儿女,近似夫妻爱侣,谁又能把谁真正看透呢?话说两头,若是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似清澈之水,一眼望穿,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抬起白皙的手掌,搭在肩头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这只手能给她母亲一般的温暖。
    “或许是我错了,或许是我们都错了。”柔福的声音更加低沉。“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遇见了。”
    抽出手掌,轻拍着柔福的手,静真轻声笑说:“呵呵,小小年纪却好似看破红尘一般,是非对错哪有这般容易论断?就算是错,也要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西夏与吐蕃高原一路之隔,丫头你离开天宁寺后,转道一探又有何难?”
    “咯咯···”这次是柔福展颜笑了起来。“师太您为何对我信心十足?西夏天宁寺卧虎藏龙,大国师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宗师。您凭什么觉得我可以安然回归?”
    她身后的静真笑容一敛,郑重的说道:“也许你面对的迦蓝叶,和我曾经面对的迦蓝叶有所不同,但是我可以肯定是,丫头你的天宁寺之行,必将出乎你的意料。”
    “那好吧!”轻轻拨开肩头的手掌,站起来的柔福,转眼又变回煞气凛然的招讨府总管。“那就让我去见识见识大宗师的另外一面吧!从他废了您内功的那一刻起,这就是我的宿命,也是迦蓝叶的宿命!”
    秋去冬来,草原滩水洼子里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茬。
    洼子边上高高的草垛下面,岳震吐着淡淡的白气,用叉子挑起一捆青草甩上去,垛子顶上的拓跋月接过去完成下一道工序,一圈一圈的码好,踩实。
    这个季节的草半黄半绿,水分还没有完全挥发,挑在叉子上还是很重。这些天来,他们都是固定的上午割草打捆,下午再把割下的草垛起来。工作很枯燥,也很累,岳震也真正体验到了游牧人家的辛苦。
    现在有远方湛蓝的鱼儿海子作为参照物,岳震再也不用担心会走错方向,他们一路向西走走停停,每一个驻留营地之间的距离,也都大约是一天的路程。
    他们在每一处营地停留十天左右,离开的时候就会有高高的草垛留下。岳震想到沙柳越来越近,他们也不再需要过多的装备,所以离开的时候,他总要在营地上留下一些木棍、绳索之类的东西,岳震和拓跋月当然是希望这些东西,能给将要迁来的绿洲牧民们提供一点点便利。
    岳震也记不太清楚是第几个营地的时候,他们不能再走了。因为羊群开始了母羊产仔的高峰,这是牧人们一年当中最忙碌辛苦,也是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两个女孩昼夜轮换着去照顾羊群,岳震看她们两个都熬红了眼睛,暗自心痛之中便提出来也要参与,却被两个女孩子严词拒绝了。拓跋月和小布赤非常一致的认为,这可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
    被排除在外的岳震也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主动分担了做饭的工作。每天除了给忙碌辛劳的两女做饭,其余的时间他还是割草打垛。
    羊群每天都有新的成员诞生,小小营地的空气里飘着欢快和淡淡的奶香。两个女孩也很是心疼岳震,每天早上都要为他准备一碗热腾腾羊奶。
    平平淡淡的日子因为忙碌而充实,每当岳震直起腰休息的片刻,望着不远处平静安详的家园,他总是要恍惚走神一会。偶尔还会想起前世里那一首令人悠然神往的歌谣,回荡在记忆里的歌声,正是他此时为之陶醉不已的生活。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我的天堂···
    巴雅特、沐兰枫率众会师而来,不但打碎了岳震平静的生活,也宣告他们的储备冬草计划已经顺利结束。夜晚的篝火旁,巴、沐两兄弟各自捧着毛茸茸的狼皮帽子,聚精会神的听着小布赤说起和狼群的激战。
    小女孩绘声绘色的讲述,很容易让倾听的人深陷其中,身临其境。手指滑过小臂上狼牙留下的伤痕,岳震也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天惨烈的情形。听到狼群最后不顾一切的围攻拓跋月,而被他们一网打尽,巴、沐二人的神情变得很复杂,尤其是巴雅特的脸上明显的挂满了伤感。
    直到小女孩的故事悠然结尾,巴雅特望着手里草原之王留下的毛皮,轻声长叹。
    “唉!狼就这个样子,月亮第一个射杀了它们的伙伴,它们也就认定这个仇人。除非将它们整群歼灭,要不然就算是追踪千里,它们也会和仇人不死不休。”
    沐兰枫定定看着篝火,眼瞳里的光亮闪烁跳跃着。“不错!在大草原上,狼性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生存法则,不管是谁伤害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也会和狼一样战斗到底!所以我们要不断的壮大自己,准备迎接任何敌人。”
    有些狂热的语气落进岳震的耳朵里,引起了他隐隐的担心,咧开嘴笑笑,他不着痕迹的点头说:“是啊,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就不会畏惧任何敌人,草原上才能有真正的和平。”
    “和平?”巴雅特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来看着他,摇头说:“草原上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和平,就像兰枫所说的那样,这里的人和野兽都充满了狼性,在这里进攻和掠夺被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怎么可能有和平?”
    “哈哈哈···”沐兰枫也跟着大声笑道:“在别人眼里,我们也是一群狼,而震头领你就是狼群的首领。哈哈哈···”
    小布赤立刻不满的噘起了嘴,气鼓鼓的说:“不许瞎说,阿哥才不是狼哩!我阿哥是好人也是大英雄!再瞎说,帽子不送给你们了!”
    岳震和拓跋月相视而笑,巴雅特赶紧把狼皮帽子紧紧搂在怀里,冲着沐兰枫挤眉弄眼的说道:“是是是,你阿哥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好汉子!是吧,兰枫?”识趣的沐兰枫当然也是一个劲点头,嘻嘻哈哈的蒙混过去。
    小女孩这才转怒为喜,拉起拓跋月吵着要回去睡觉了。
    两个女孩回去,只留下来岳震他们三个,巴雅特看似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火堆说:“我听到不少敕勒人说起沙漠里的事情,关于红毛鬼和库莫奚人的战争,小羊倌你怎么看?”
    “我?”岳震先是被他问的一愣,随即有些紧张的反问道:“怎么啦?绿洲人带出来什么新消息了吗?”
    “那倒没有。”巴雅特摇摇头,抬眼看他说:“十冬腊月的,他们肯定不打了。不过是战争就会分出一个胜负,不管是库莫奚还是红毛鬼胜了,他们都是不会满足只在沙漠里称王称霸的,到那时候,青宁原上的财富和来往不绝的商队···”
    巴雅特的意思不言而喻,布哈峻、沙柳还有迁徙出来的绿洲人,都处在沙漠的边缘,任何一个沙漠里的强大部族崛起,都是他们潜在的敌人。
    可能出于对红头鞑靼人的厌恶,岳震用力的皱皱眉头道:“最好不要让红毛鬼赢得最后的胜利,我实在非常的讨厌他们!”
    “呵呵···”一直静静听他俩说话的沐兰枫摇头苦笑起来。“呵呵,库莫奚人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了解了库莫奚人的历史,恐怕震头领你就不会这么想啦,争斗的两族并无本质上的区别,而且据我所知,库莫奚人比红毛鬼更聪明,更难对付。”
    想到拓跋月说起过乌兰绿洲的十年前之战,岳震挠头道:“库莫奚人的战斗素养,我是早有耳闻,至于他们的历史我就不太清楚了,兰枫,你说来听听。”
    “说穿了,库莫奚人和契丹人不过是同种异族,也有人讲,他们根本就是一个种族而演变出来的分支。”沐兰枫一边回忆一边说:“你也知道,我们沐家和纳速家的上一辈,都曾经在大辽国的军队里服役,据我们的老一辈讲,早年叱咤风云的几支大辽军团里,基本上都是以库莫奚人为骨干。”
    显然在来这里之前,他俩就议论过这个问题,所以巴雅特并没有什么惊奇的表情,倒是岳震有些微微的诧异,脱口问道:“那也不怎么样呀?大辽的军队在女真人面前,不一样也是不堪一击吗?”
    “让人觉得诡异之处就在这儿。”沐兰枫摇头道:“老一辈子人曾经说过,大辽国之所以那么快的败亡,主要原因是因为大量的库莫奚人临阵倒戈,向女真人投降。”
    “哦!有这回事?”岳震瞪大了眼睛,想起了沐兰枫刚刚给库莫奚人的评语:聪明!
    在汉人认为堂而皇之的能屈能伸,保存实力的思想,在一些其他种族的世界观里,是一种让人极为鄙视的行为。再想想,库莫奚人在十年前就已经懂得了骑兵与步兵的配合,岳震暗暗同意了沐兰枫的观点,库莫奚人,比红毛鬼还要不好对付。
    尽管如此,岳震还是问出了心里最后一个疑问。“听绿洲人说,沙漠里的库莫奚人已经在昆都伦生活了很多年了,他们应该和你说的那些库莫奚人有所区别吧?”
    沐兰枫先是点点头,随即又很坚决的摇头说:“区别肯定有,但是一个种族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记得小时候,我听纳速家的一位老伯讲过,库莫奚人从来就不在乎面子和名声,他们可以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东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凶狠的敌人不可怕;面对凶狠且善于战斗的敌人,你只需要比他更凶狠,只需要比他更高明的战术。但是集凶猛、善战、狡猾于一身的敌人,该怎么去对付了?
    岳震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凉气,他也很清楚的感觉到了两个兄弟的忧虑。
    他站起来分别拍拍巴雅特和沐兰枫的肩头,伸展着腰肢笑道:“呵呵,不管库莫奚人再怎么刁钻难缠,他们得先要过了红毛鬼那一关。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绿洲人尽快站稳脚跟,自力更生,咱们也好趁机发展壮大自己。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回去睡觉。”
    正如岳震和巴雅特开始预料的那样,绿洲牧人们行进的速度很慢,等到他们和敕勒人结伴而来,已经快要到了吐蕃历的新年。
    小布赤恋恋不舍的将羊群拆散,分送给从营地前经过的乡亲们,小姑娘伤感的明白在照顾羊群和跟着阿哥之间,她只能选择一个。把羊圈里最后的十几只羊和他们的帐篷,留给了一对敕勒族的中年夫妇,岳震,拓跋月、布赤结束了这一段难忘的草原游牧生活,和巴雅特、沐兰枫一起启程返回布哈峻。
    途经一处处新建的家园,岳震和他的伙伴们都要经历一次令人感动的盛情接待。不管是绿洲人还是敕勒人,大家都知道,珍贵且足够越冬的牧草,是这些年轻人们为他们准备的。
    也许是说着顺口,大家还是喜欢把这一片崭新的家园家园称作‘乌兰’,这些壮壮实实心地善良的各族小伙子们,被乡亲们亲切的叫做‘乌兰的雄鹰’。
    一直到了鱼儿海子的最西边,才看不到牧人的帐篷和勒勒车,更为壮观的场景,也就出现在了岳震他们的面前。海子边上原本七零八落坑坑洼洼的河滩地,已经被札比尔和他的族人们整理的平平整整,阡陌分明。金发鞑靼人用雄壮的肩头拉着最原始的犁具,开垦了大片一望无际,孕育着无限希望的土地。
美丽神话·娘
    第二百三十九节
    鞑靼农夫不但善于开荒,也更善于建房。走进札比尔他们的草顶土屋,岳震不免有些感叹有些恍惚,仿佛重回乌兰绿洲,一切都未改变。
    听到岳震一个劲的夸奖自己能干,札比尔反倒挠着乱蓬蓬的金发,不好意思了。安排好他们的住处,札比尔笑嘻嘻的把岳震从两个女孩身边拉走,出了屋子岳震才看到巴雅特和沐兰枫已经等在外面。
    “哈哈···你们这些家伙要干嘛?”看到他俩一脸难以抑制的兴奋,却又有些惴惴的样子,岳震警惕的笑问道。
    巴雅特凑上来热切的眨着小眼睛说:“好几个月没洗澡,我都快被自己的臭气熏晕了,札比尔要带我们去海子里洗洗,你敢不敢去?”
    一阵恶寒涌上来,岳震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也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洗澡?你们几个一定是疯了!海子里的水已经结了冰啦,下去还不冻成冰棍子?不去不去,我可不陪你们几个发疯。”
    好像早已预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巴雅特转身对沐兰枫道:“你看怎样,我就说这家伙肯定不去吗。好了,札比尔不要理这个没胆鬼了,咱们去。”
    明知是这小子的激将法,可是看着他们三个勾肩搭背的摇头晃脑的模样,岳震还是忍不住一阵热血上涌,一边笑骂着一边追上去。
    “去就去!谁怕谁呀。哈哈,待会你小子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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