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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了你的邪!-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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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
该说点什么?
这他娘的还能说什么?
宜妃捂着胸口质疑道:“你早先还说不中用!”
宁楚克颔首:“是不中用啊,对着别人都不中用,唯独想着宁楚克才能站起来。”
“你就不能把蜡烛吹了想着她办事?”
“……”有道理,有想法,不愧是宜妃娘娘,但还是不行啊,“上次我精精神神的坐那儿,郎氏一伸手,我就不中用了。这办法儿子还能没试过?全试过了!不行就是不行!”
宁楚克的脸上直喇喇写着:你当我傻?我还能不想吃肉?
宜妃胸闷,真的胸闷,都说膝下有子才有依靠,她不觉得。摊上胤禟这么个儿子笃定是要折寿的,能不能撑到享福那天还是个问题。
“那你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用绸布不是一样的?面料软,还透气,收紧些就成。”
听罢,宁楚克眼前一亮,她早先钻了牛角尖,真忘了还能这么着。看她笑得像个傻子,宜妃心里更憋——
我,翊坤宫主位,四妃之一,到底为什么要和你讨论裤衩的改良问题?
眼看宁楚克兴致勃勃准备回阿哥所去,宜妃赶紧把人叫住:“额娘给你保证,铁定让宁楚克格格做你福晋,你给我安分些,少折腾听到没有?”
宁楚克一脸的感动:“额娘真好,等儿子娶了福晋,我带着福晋一块儿孝顺您!想想宁楚克那爽利劲儿,你们婆媳笃定合得来!”
……
宜妃前脚送走胤禟,没多会儿又迎来康熙,康熙坐下之后就叹气,宜妃替他捏肩膀,捏了一会儿就被康熙牵到旁边坐下:“爱妃别忙活了,坐下陪朕说说话。”
“皇上可是有烦心事?”
康熙点头:“还不是为了老九。”
因为董鄂氏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康熙生怕宁楚克也不是个好的,担心坑了儿子,就派了人去卧底打听,这才多久?他就发现崇礼这闺女比董鄂氏还要能耐!
“前头额图浑府上的事爱妃听说了?”
宜妃不明白:“听是听说了,可崇礼都分出去单过了,侄子闯了祸还能攀扯上他?”
康熙回说这不是重点,跟着就把尚书府那头的乐子说给宜妃听了。因为当时没外人在,知情的全是亲戚家的格格,谁也不敢往外说,就怕被查出来惹祸上身,这事就没传开。没传开不代表没发生过,康熙觉得宁楚克这气性太大了,并且胆子也不小,脸皮还厚。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宜妃笃定附和康熙,皇上您说得对。
可她没得选,老九认准了她,只能娶她,大兄弟不认别人,那怎么办?
既然接受了这个设定,宜妃觉得儿媳妇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气性大怎么了?九门提督府的格格并且还是未来九福晋能没点气性?胆子大怎么了?比畏畏缩缩来得强!脸皮厚怎么了?老九那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宜妃凤眼一挑,轻飘飘撂下一句:“好哇!可算让臣妾听明白了!皇上今儿个就是来扎臣妾心窝子的!”
眼瞧着把马蜂窝捅了,康熙一个激灵:“爱妃别恼!朕心疼你都来不及!这话从何说起?”
宜妃还是那般模样:“皇上这不是指桑骂槐?这后宫里头臣妾气性最大脾气最差胆子不小脸皮还一等一的厚!照皇上说的,臣妾同宁楚克格格倒是处得来,那正好,就指她给老九做福晋,要换别人臣妾就不认了。”
康熙真忘了这茬。
张嘴之前没想清楚,他这会儿后悔了。
看宜妃赌气,康熙跟着就认了怂,左右老九就是个成日瞎搞胡搞的,给他指个温柔贤惠的那是糟蹋别人家闺女,这么想提督府那个也还成。
他们两口子咋过日子康熙才懒得管,先把宜妃安抚好才是真的,否则后宫里头又要热闹了。
康熙正在说“爱妃觉得好就好,就指她给胤禟做福晋”,就有个小宫女站在门外报信说陈庶妃来了,问皇上娘娘见不见。
宜妃同陈庶妃从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俩没任何交情,乍然听说人在外头,她还愣了愣。宜妃看向一旁的康熙,康熙满是无所谓,说她想见就见不想见打发走。
康熙都这么说,宜妃就吩咐道:“你问问她有什么事。”
不多时,小宫女问清楚了,回说:“陈庶妃说九阿哥抱走了皇上赏她的猫,她使人去要,没要回来,她还说……”
宜妃看她欲言又止的,就虎着脸问:“还说什么?”
“她还说九阿哥欺人太甚,九阿哥对她派去传话的小太监说:‘你说这是你宫里的猫?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不?’”
这还真是老九的作风,宜妃转过头笑眯眯看向康熙:“这事臣妾拿不定主意,皇上您说该怎么办?”
康熙心里想的是,选秀之后立刻给胤禟指婚,指婚下来之后让钦天监挑个最近的好日子赶紧把祸害凑作堆,并且要第一时间把他轰出宫去自立门户!
怎么办?
摊上老九那流氓做派还能怎么办?
认栽呗!
康熙尽量心平气和吩咐说:“就照九阿哥说的,他爱怎么办怎么办。朕,天下之主,日理万机,管不了这等琐事。”
陈庶妃最终也没能把猫要回去,她叫姜姜那猫头也不抬,喜宝叫一声胖崽,蠢猫颠颠儿就凑上去了,仰头等鸟大王吩咐。当时陈庶妃就垮了脸,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遇上喜宝又是个除了宁楚克谁也招呼不住的人来疯,它仰头一顿好笑:“瞎了你的眼同我们九哥抢东西!”
“那是我的姜姜!”
“你叫啊,接着叫,叫它一声看它答应不!”喜宝从架子上扑腾下来,站在刚养出点肥膘的猫咪面前,一翅膀呼它脑门上:“你说,你是不是鸟的猫腿子?你是不是胖崽?”
傻猫乖乖巧巧的坐在地上,老老实实听喜宝训话,听完一声喵。
陈庶妃给气了个倒仰。
今天这回事,最气人的不是没把猫要回去,而是正主压根没露面,她就让个扁毛畜生打发了。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鸟!
一主一宠都不是东西!
前次的事就让陈庶妃遭了冷落,这回本来想借猫说事,闹一场顺带也能让皇上想起她,不闹的话,真的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结果,她给闹疵了,还成了后宫里的大笑话。
陈庶妃回头就病了一场,给气的。宜妃那头什么表示也没有,至于九阿哥,日子还是一样的舒坦,过了没几天还跟着封了贝勒。在这回受封的所有皇子之中他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唯一没大婚没领差遣的一个。
圣旨下来之后,就有许多人不服气,反正老八就想不明白,八福晋也气得慌,关上门还说呢,老九都封了贝勒,自家爷怎么也得是个多罗贝勒,凭什么同他一样呢?
凭什么?就凭皇帝高兴,凭宁楚克前头瞎写的那篇文章让康熙上了心,虽然还没狠下心来执行,她功绩不可抹杀。
大臣们也看不明白,他们私底下有些议论,却不敢说。
这事又上升不到朝廷的层面,充其量就是皇上的家事,他给九阿哥升个贝勒爷怎么了?就胤禟这出生,就算半点能耐也没有,纯粹是个废物蛋子,升上去也是迟早的事。
只要他不犯傻,往后还能封郡王封亲王,谁拦得住?
第42章 鸡汤
莫说别家; 就连九阿哥内定的岳父也想不明白,听说那搅屎棍封了贝勒; 崇礼一惊; 待下朝后他赶紧凑到哈尔哈身边,问是不是真的。
坚信自己一定听错的还不止崇礼; 他一问; 边上人就竖起耳朵。
这次的事情,礼部尚书哈尔哈最有发言权; 本以为能得到个否定的答案,只见哈尔哈嫌弃的瞅了女婿一眼; 没好气道:“你没听到皇上说的?”
崇礼满是不信:“这么说还是真的?”
哈尔哈恨不得给他一下; 嘴上没把门的蠢货!“你把还字儿给我收回去; 九阿哥如今的确是贝勒爷,贝勒爷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哈尔哈说完就走,走出去两步又想起来; “上回外孙女过来老头子我都没见着,你让宁楚克多来走动走动; 别拘着她!”
“福晋还说让她安分点,眼看就要选秀了。”
哈尔哈真恨他当初给闺女找了个这么蠢的女婿,想说大选是我礼部承办的有什么可操心?这会儿边上又有其他同僚; 有些话不好明着说出口,他琢磨过后就是一串骂:“我外孙女温婉贤淑气质高洁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用得着你这做阿玛的操心那么多?选秀的日子我还能不知道?我比你个蠢货清楚多了!就得趁着还没选多走动走动,等婚事定了她走得开?以后嫁了人更是见一回都难!”
崇礼:……
“是是是,岳父您说得对; 小婿铁定把话带到,让福晋好生安排。”
得了准话,哈尔哈心满意足丢下崇礼走了,崇礼伸手抹了把虚汗,慢吞吞往衙门去。他走了几步就被人拍了拍肩膀,扭头一看,是少有的几个看他还算顺眼的武将,都在挤眉弄眼:“你可是堂堂正二品九门提督,在岳父面前这么怂的?”
崇礼抬起胳膊肘顺势捅了一下:“换做是你你不怂?”
“……我就没有这么能耐的岳父!这老头子真是清新脱俗,他同武将处不来,和文官也不亲近,有一两个至交好友全是同样的德性,简直就是朝中一股清流。”
“你福晋总归不像哈尔哈?”
崇礼特地瞅了一眼他岳父远去的背影,笃定老爷子听不见他说话,才嘀咕一声:“我福晋像岳母,性子别提有多好,平日里拿我当她的天看!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让她站着她不敢坐着!我让她吃面她不敢喝粥!……”
崇礼靠着吹牛收获了许多羡慕眼神,当然也有人眼里写满了不信,只是无凭无据不好辩驳,就准备回去问问自家婆娘,问她同觉罗氏熟不熟,觉罗氏真像崇礼说的那样好气性?
晚些时候,崇礼忙完衙门的事回府去,第一时间同福晋分享了九阿哥封贝勒这个事。他说完还一番感慨:“他升一升也好,总比嫁个光头阿哥强,九阿哥一没大婚二没领差事就能同八阿哥平起平坐,皇上还挺疼他。”
没给觉罗氏插嘴的机会,崇礼摸了摸八字胡自言自语说:“也对!拿我来讲,几个儿子里头我最疼舒尔哈齐,不是因为他小,是因为他最蠢最憨,做阿玛的不照看着点日子得多难过?皇上理应是一样的,能耐儿子不用管,愁的就是这些傻货。”
是!舒尔哈齐是不如老大福海机灵!整日里就知道吃跟个小猪似的!可那也是觉罗氏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让崇礼这么评价下来,她一点儿也不高兴!!!
看崇礼伸手去端茶碗,她一把将碗盖压住,微笑着春风满面的问:“老爷您方才说啥来着?我儿子怎么着?”
说溜嘴了!
崇礼毫不犹豫打了自己的脸,麻溜改口说:“我说王氏陈氏袁氏生的都是傻货,只福晋生的福海和舒尔哈齐最机灵最招人疼!好福晋,咱们不说这个,岳父让我给你传话来着,说趁着距离选秀还有段时日,让宁楚克多去尚书府走动。”
“我阿玛原话是这么说的?”
“……那不重要,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崇礼还在咧嘴笑,心里想着九阿哥倒是命好,傻人有傻福。他那点心思明着摆在脸上,觉罗氏一眼就看出来,提醒说让他出去别乱讲,事情尘埃落定之前也不许和同僚吃酒,就怕喝醉了胡言乱语。
“福晋放心,你就算不相信我的口风,也得相信我的人缘。我就和岳父一个样,走出去都没几个人乐意搭理!”他说着还砸吧嘴,“我就感觉皇上近来看我的眼神不对,那眼神里既流露出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凶狠劲儿又带着愧疚,应该是没想到九阿哥这么稀罕咱闺女,都把原计划给打乱了,又觉得那王八蛋配不上我们宁楚克,封贝勒顺理成章!”
觉罗氏听着挺像那么回事,差点让他洗了脑。
崇礼说了个尽兴,觉罗氏听得昏头涨脑,实在挺不住了就起身去了鹤鸣院,她差点忘了把这个消息分享给闺女。
胤禟换过来之后消息就满闭塞的,乍然听说九阿哥封贝勒,他一个没坐稳险些跌到地上去,嬷嬷手快扶了一把,这才避免了屁股摔成八瓣儿的惨案。
觉罗氏瞪他一眼:“学了这么久的规矩,怎么还这样毛躁?额娘知道你高兴,当初人人都说九阿哥不中用,就你眼光独到,等选秀之后赐婚下来指不定得有多少人羡慕你,高兴很是应该,可你得稳住,别得意忘形。”
胤禟真想问问她,你是咋看出我高兴的?
我忒么都想摆个奔丧脸了,还高什么兴?
早先夸九阿哥那是挺自己,如今封贝勒同他有屁干系?都是宁楚克折腾出来的!提督府这格格可真能耐啊!
胤禟不想去假设什么,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假如二人没做交换他能否凭自己的本事赶上这趟……唯独只想问宁楚克凭什么?她凭什么?
白捡个贝勒头衔胤禟一点儿也不高兴,他宁愿看宁楚克晨间让上书房先生罚写大字晌午挨皇阿玛一顿板子转身再挨额娘一顿削,让她知道天潢贵胄不好当!皇子不仅仅是会投胎,也得有本事!
然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几大个月她还在宫里活蹦乱跳的,不仅没出纰漏,反倒还混成了贝勒爷。也是旁人不知内情,要是知道不得指着他鼻子骂一句吃软饭的。
胤禟气啊,皇阿玛日理万机不常同儿子相处,额娘那头也就三天两头见一面,他们没识破也就算了,老十在搞啥?他到今天还没认出宫里的九哥是个冒牌货!咋对得起穿一条裤衩长大的情谊?
得亏胤禟知道的事情少,到今天胤誐对他九哥的崇拜已经升级成了盲目崇拜。前几天,康熙最终落实了九福晋人选,才惊觉等着娶福晋的还有个老十,他就把人召至御前,问本人怎么想的。
老十前几年丧母,康熙对他就多几分心疼,他提了好几个出身顶好的给老十挑,让随意挑,喜欢哪个就直说。结果那傻货听完一圈,先撇嘴,后摇头,看过来的眼神里直喇喇写着:没别人可选了?皇阿玛您眼光也够差的。
老实人比那些狡猾狡猾的还能气人,康熙险些就一口老血,好在他当皇帝这么多年,哪怕别的素质没提高太多,抗打击能力是真好,险险稳住,又说既然都看不上,你自个儿提个名。
老十只记得册子上写的,上头没罗列的那些还真不了解,他偏头想了想,嘿嘿笑道:“皇阿玛您等等,等九哥过来咱们再商量。”
“是你娶福晋,又不是老九娶福晋!等他干啥?”
“……我说不好,九哥有成算,他一准不会坑我。”
康熙恨不得一个砚台呼他脸上,我是你爹!是你亲爹!我还能坑你吗?
这时候胤誐也觉得不对,他笑得更谄媚,说:“儿子不是那意思,就是想着皇阿玛您日理万机,恐怕顾不上去仔细调查,九哥就不一样,他最知道别家的笑话,最知道哪个婆娘不靠谱娶回去就是丧门星。”
也是神奇,听老十夸老九一通,康熙心里还挺痛快的。
到底没痛快多会儿,他跟着又是一顿好骂:“你就没点儿自己的想法?娶个福晋都要老九拿主意!”
“九哥说了,人蠢就得听话,别太有自己的想法。”
康熙最后也没犟得过老十,只得使人将祸头子找来,当着她的面问老十,将军府的好不好,宁楚克撇嘴,老十就说不好。总督府的好不好,宁楚克接着撇嘴,那还是不好。
“满洲八旗出身贵重的都让你否了个遍,你还能看上谁?”康熙真觉得自己是欠了他俩的,都说对皇子别要求太高,只要安分守己不结党营私都是好的,能护则护。
康熙觉得,摊上这两个祸害还不如看儿子们争来斗去,他们争来斗去想圈就圈想削就削,老九老十才烦人,要收拾吧过了,不收拾吧气人!纠结到最后总还是惯着,至多不过臭骂他一顿!谁让是亲儿子!
对厚脸皮来说挨顿骂不痛不痒,他俩屁不疼。十福晋人选也最终定了个蒙古格格,这还多亏宁楚克不了解对方,从没听过对方的事迹。
这一茬胤禟尚且不知情,给他知道这打击还能更大一些。
胤禟一脸的痛心疾首,觉罗氏再瞎也看出来了,他没在得意。
“怎么九阿哥封贝勒你是这个表情?还是担心他起势了会变心?”觉罗氏满是慈爱,给灌了好大一碗鸡汤,让她放心九阿哥不是这种人,又说就算他真是这种人,前头那册子已经将应届秀女里头出身贵重的得罪了个七七八八,想另择福晋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跟他!
觉罗氏还说了句大实话——
“怎么会愿意呢?拿咱家来说,要不是你认死理,我同你阿玛绝计相不中他!闺女放心。”
胤禟:……
并不能放心,我这心更痛了。
觉罗氏又说让他多翻两边女德女戒,记住几条说不准能派上用场,又说女红也得抓紧,反倒是管家看账本这些可以等选秀回来再学,皇上指了婚到成亲也有些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别在宫里丢人。
觉罗氏说完就让他把最近做的绣活拿出来看看,胤禟干笑道:“手边这件还没做完,等收尾之后再给额娘品鉴。”
“前头做的呢?给我瞅瞅。”
胤禟眼神一飘,话锋一转夸赞说:“额娘您今儿个穿这一身真好看。”
这身?
这身又不是新制的,头年就穿过!
听他转得这么生硬觉罗氏能不明白?她伸出食指在胤禟太阳穴上点了点:“你啊!怎么说都不上心!要是宫里的娘娘让你随便绣点什么我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相信宁楚克说的,相信自己是内定的九福晋。
都内定了,谁敢为难?
看不懂形势还混什么后宫?
胤禟都想好了,万一还有傻子信了外头的传言,觉得提督府格格就是样样都能,随口点中了绣花这样,他可以向宁楚克本尊学习!前有宁楚克尿遁逃避写诗,后有胤禟掐指一算今日不宜绣花,本格格今天和绣花针八字不合你不服气是不是?
当然这都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大选之前,他还准备再努力一下看能不能踩着点儿换回去。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初选仿佛要脱衣验身。
验是不是处女,验身上有无伤疤异味……作为等着娶福晋的一方,他对选秀只有模糊的概念,不太清楚里头的门道,比如他就不知道有权有势的人家稍微疏通一下,嬷嬷并不会为难,初选都能直接放过。
因为无知,所以畏惧。
他是真的怂,又对觉罗氏说近来总是心不定,选秀之前还想去趟清泉寺听弘安法师讲经。
前头两回过去都出事,觉罗氏心有介怀,想劝他,看闺女主意大,又听他说只这一次回来就全心准备选秀。都这么说了去就去呗,觉罗氏打定主意亲自陪着,想着仔细点多带人手,出不了岔子。
这次过去觉罗氏全程跟在他身边,真是一点儿空档也没有,胤禟恨不得拿头撞墙。
希望已然破灭,那就只能走上选秀这条路,他就希望进宫去能多见宁楚克几回,同她好生商量,要是商量不好再给她一鞭子试试。
当初就是一鞭子造成的惨案,再来一鞭子说不准就换回去了。
在逆境中总得存着点希望,前头黑灯瞎火的这步子咋能迈得开?
从清泉寺回来,胤禟又让嬷嬷操练了几轮,他不断复习各种礼仪,绣活也稍微能看一些,绣的花儿是有点惨,锁个边补个线总难不倒他。有两回在园子里走动就遇上了同届选秀的三姐素月,素月远远见着她就往跟前凑,那一瞬间,胤禟想起了映梅映雪想起了萨伊堪,想起了董鄂格格……他活像没看见前方有人,转身就走。
尚书府那头老太太左等右等没等来人,还是觉罗氏写了封信送去,说宁楚克样样都不成,大选之前还得加紧学,就准备等选秀结束之后再过去请安。又说她也想过,前头闹成那样,这就碰面挺尴尬的。
钮钴禄氏看过信,还同哈尔哈抱怨来着,说闺女就是想太多。
哈尔哈回说这会儿不过来也好,正好管管二房那头,全让孟佳氏教坏了。
老二福晋孟佳氏别的倒也不坏,就是眼皮子太浅,听说贵禄闹了大笑话就赶着想划清界限,也不知道看远些。早先没觉得有多严重,眼下看来映梅映雪也和她一个样,怪蠢的。
如今没嫁人还好,自家人总会包容她,以后做了别家媳妇这么搞还能有好日子?不挨削?
孟佳氏让老太太训了几回,她还是不大服气,回去还嘀咕来着:“谁就敢保证她一定是九福晋,要低头也得等皇上真指了婚,咱家对她那么好,她还能不谅解?要是撂了牌子,那更好,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映雪听了她额娘孟佳氏的话,抱怨说:“让她得意了我怎么做人?你还真想让我去登门赔罪?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孟佳氏眼皮子虽然浅,亏心事也没做过,听闺女如此说就是一惊。
“我一个内宅妇人能左右皇上的想法?这种话让人听去还了得?映雪你听额娘的,她阿玛是二品大员不假,你祖父还是当朝一品,到你选秀时能比她差?”
“咱不和她计较,先忍着。”
孟佳氏不知道觉罗氏打定主意要拘着胤禟,她想着还是等大选结束再见,短期内遇上宁楚克只怕映雪拉不下脸,届时把人得罪得更狠就坏菜了。二老都是偏心眼,前次那样已经够她受的。
这回天老爷没坑她,一连两个月,胤禟都没去尚书府。
三十七年大选在无数人的期待中揭开序幕。
第43章 回家
初选的日子是皇帝批下的; 定期挺早,哪怕这日颇热也没有要改的意思。
热好啊!热你就不敢擦太多脂粉; 容易看出本来面貌; 遇上深具恶臭的也能轻松闻出来。只是苦了秀女们,这么烈的日头还得从头到脚收拾得一丝不苟; 丁点不许放松。旗内集合排车时; 那些体态丰腴的就已经是一身汗了,流了汗还不敢随便擦; 只怕把妆擦花了。
因为在衣服首饰上要求严格,不允许秀女搞新鲜; 那就只能在妆容上动心思; 哪怕操作空间还是不大; 至少根据胤禟的观察,宁楚克所在的镶黄旗,秀女们个个都是仔细收拾过的。
要说最随便反而是他本人; 谁叫宁楚克格格冰肌雪肤天生丽质。
晨起时,估摸着今儿个要热; 嬷嬷就只给上了薄薄一层脂粉,旗装样式是中规中矩,用的却是最透气的料子; 手上还给套了个冰冰凉凉的玉镯。胤禟前几日都无精打采的,昨晚他想通了,眼下看来他注定要进宫选秀,也好; 至少能回宫踩踩地盘。
这就是苦中作乐的心态,因为暂时想通了,她让觉罗氏领着一身轻松到了旗内集合的地方,她过去时,别家已经到了个七七八八,只等全到齐了就排车送去神武门。
要说排车,那也是有门道的,旗内排车首先是看秀女父兄的能耐,镶黄旗内秀女不少,赶了巧,一品大员家送来的尽是庶出,都统在造册时自然而然就把正二品九门提督崇礼之女排在了最前头。因为她和九贝勒渊源颇深,几位一品大员也没意见,左右自家参选的是庶出,让一位没啥。
秀女们几乎都是让当家福晋或者族长福晋统一带来,觉罗氏带了两人,正是宁楚克以及比她稍大一些的素月。本家那边萨伊堪本来也能跟着她过来,老太太以及大太太佟佳氏都拉不下脸,就跟着齐佳族内旁的秀女一块儿过来,族长家的婆娘领着她们。
觉罗氏过去就同那边打了个招呼,又扫去一眼,暗道都还有点脑子没上大浓妆过来,旗服也是蓝绿二色居多,瞧着还挺清爽。
她看了一眼萨伊堪,视线一个对接,萨伊堪却没见礼,转过头就同边上人说话去了。
胤禟也注意到萨伊堪其人,他挑了挑眉,又发现这届秀女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怎么相貌相差那么大,好的好,差的差,高矮胖瘦都有,还有个黑得可以。
觉罗氏看他嘴角微微抽动,就问说怎么了,胤禟附耳过去小声嘀咕说:“怎么本届秀女质量这么低?”
听他这么说,觉罗氏环视一圈,纳闷道:“前头我送你大姐二姐参选,情况也是一样的,怕是你想多了。”
胤禟掐指一算她说的正是上届以及上上届。那两届选秀额娘见了不少秀女,他也跟着瞅过几眼,绝没有这么丑的。胤禟满是不信,觉罗氏大概猜到他的想法,二十几年前她选秀时也有过类似的念头,那届还有个长媒婆痣的,都没给提前筛掉。
“你也知道,三年一届的选秀第一是要充实后宫,第二是为诸王以及众皇子挑选妻室,八旗秀女都得选看过才能聘嫁,假如有那等口眼歪斜深具恶疾的,旗内理应陈明,再经过几道核实,就可以办个免选。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是麻烦,旗内也想省点事,左右初选是给太监们筛一遍,不合格的自然过不去,同时也不会伤圣人以及娘娘们的眼,就没必要大费周章。”
“再有你想想看,但凡办了免选的,想也知道要不貌丑要不深具恶臭恶疾,要嫁人实在不易。官宦人家要是养出个这样的闺女,能遮就遮能藏就藏,初选时给塞点银钱,回头寻个托词说先前受过伤留有疤痕,这样能少许多尴尬,内监们收了好处不会多嘴,影响不到说亲。”
胤禟是爷们,又是等着娶福晋的,他想得当然没有嫁女儿的多,听觉罗氏这么说才恍然大悟。
这选秀还有如此多门道,开眼界了!真开眼界了!
“那些负责验身的太监岂不造孽?犹记初选是太监总管负责,平常对着各宫娘娘,再不济也是御前以及娘娘身边伺候的宫女,论模样大多出挑。赶上选秀就造了孽了,满蒙汉八旗多少秀女,一天看下来不得瞎了他们的眼!再看看这日头,这脂粉味儿怪熏人的,咱们这边还只是满洲镶黄旗一支,等全体秀女碰了头,那才造了孽了。”
胤禟是在小声念叨,边念叨边摇头,瞧他这样觉罗氏就伸手偷偷掐了一把过去:“不紧张是好事,也别太不紧张了。”
刚说完,就听说人都到齐了,镶黄旗都统指了个人执册唱名。
“镶黄旗九门提督崇礼之女,登车。”
胤禟迈开步子往头一辆骡车去,他一动,所有人都朝这方看来,倒是没敢出声,全在心里嘀咕。
这就是名震京城的宁楚克格格!
生得确实好,神态真是镇定,步子贼稳。
瞧她这样就是要去做正头福晋的,一身正气,丁点没那些妖妖娆娆。
胤禟上了车,为了省资源,素月也上了同一辆骡车,觉罗氏上自家马车跟着,她得把两个姑娘送进宫去,送进宫还不止,还得等等,看有没有初选就撂牌子的。
虽然想想是不大可能,万一有稳不住失仪的,也难说。
镶黄旗的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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