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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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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恒身子一怔,随即将凳子挪远点,“我离你远点,兴许你便能睡得早了。”
如意撇撇嘴,“这样真的可以?”
“试试吧!”明恒道。
如意“喔”了一声,又躺了回去,但越发的毫无睡意,又起了床。
“不如你睡吧,我守着你,咱们换一下!”如意走到明恒身边。
听得这话,明恒“啊”了一声,当下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她夺了明恒的手中剑,“你去躺着,我给你守夜。横竖我是睡不着了,不若你来睡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你只管放心睡。”
明恒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再怎么样,也不用一个女人来为自己守夜安枕吧?挠挠头,他觉得今夜的如意真的不太对劲,“那、那你不是害怕吗?”
“有两个人在,便不怎么怕了。”如意道,“若是随随便便进来一个人,我又不信任,对你倒也无妨。你去睡吧,我给你守着。若有事,我便直接叫你,你再起来也不迟。”
“不、不用。”明恒嘴角一抽,“不若这样,既然你睡不着,我也不想睡,那咱们坐着聊聊天便是。”
“要不要来壶小酒?”如意忙问。
明恒忙摆手,“不必,若是喝醉,万一世子爷追究下来,便不太好。喝酒之事只可偶得,不可常得!”
如意一想,也对。
这明大人的酒量不太好,若是喝醉了,在自己的房间又哭又闹又吐的,到时候还麻烦。罢了罢了,虽然自己的酒量好,但也不能折腾旁人。
秉烛夜谈,说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说着曾经的过往。安静的世界里,对自己信任的人。赋予一定的信任空间,是件极为舒服之事。
说着说着,便忘了心中的恐惧,忘了过往的担虑。
只不过,说得累了,就趴在案头睡着了,第二天蔷薇过来,直接吓得跑了出去。等到明恒略显慌张的从如意的房间出去,如意穿着寝衣快速关门,众人才明白过来,敢情这是——谈上了感情啊!
当然,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林慕白的耳朵里。
容盈抱着她,勾唇笑得凉凉的,“看样子。还是爷最可靠。”
林慕白瞪了他一眼,“你莫胡说,如意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必定有所误会,这话还是搁在一旁吧!”
“真的?”容盈轻叹一声,“若是真的,你当如何?”
“你觉得呢?”她问。
“明恒这些年对修儿也算是尽职尽忠,若是真的——那爷不妨成全。”容盈自然有自己的主意,“她是你的徒儿,我必定不会亏待她,如何?”轻嗅她身上的淡雅馨香,唇角微扬,这日子能过成这样,自然是惬意非常。
林慕白推开他,“别闹了。外头来人了。”
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如意。
果不其然,如意面色慌张的走了进来,眨了眨眼睛,低着头半晌没说话。
“陪我出去走走吧!”林慕白道。
如意点了头,不敢去看容盈,直接推了林慕白往外走,及至院中亭子里,才停了下来。如意想了想,还是给林慕白跪了下来,“师父?”
林慕白笑了笑,“做什么?行了一次拜师礼不够,如今这是要出师门吗?”
“师父,你别赶我走。”如意红了眼眶。慌忙磕头,“师父,如意知错了,请师父不要生气,莫要赶如意走。这世上,如意再也无处可去,实在是——”
轻叹一声,林慕白道,“你先起来。”
如意不敢起身,只是抬头望着林慕白,继续跪着。
“谁说我要赶你出师门了?”林慕白蹙眉,“快起来,教人看见,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
“师父。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意起身,慌忙解释,可一时间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有些话,毕竟是尴尬,慌乱了反倒无从说起。
“我什么都没想。”林慕白叹息着握住如意微凉的手,发觉她的掌心已然濡湿,“你别想太多,我信你,也信明恒。”明恒心里此前对暗香有所愧疚,即便喜欢如意,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与如意发展到这一步。何况如意整日跟着自己,有没有与明恒暗通款曲,林慕白是清楚的。
如意不是暗香,对男人的见识超出常人。
她懂得分寸,所以——在情爱之事上,她不会失控。
即便喜欢明恒,她也会慢慢经营。历经红绡之事,如意更加明白,若是喜欢就该在一起的道理。所以她如今所有的紧张,应该来自于旁人的猜忌,而非自己的心。
如意对明恒,就算有所好感,应该也没到男女之情的地步。
听得林慕白这话,如意先是一怔,而后哽咽了一下,“师父?”
“什么都不必说,我也不会过问。”林慕白轻叹。“我信你。”
只是三个字,已然让如意不能自已,险些哭出声来,“多谢师父。”
正说着话,那头容哲修一脸得意的过来,明恒垂着头,有些莫名的焦虑。乍见此情此景,林慕白心中有了数,想着这臭小子估计得闹腾。
“怎么了?”林慕白问。
“跟小白商量件事。”容哲修笑得贼兮兮的,站在树下望着亭子里的林慕白。
林慕白道,“别的都可以商量,这事没商量。”
如意偷偷抬头看了明恒一眼,察觉明恒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险些笑出声来,原来他也是紧张的。
“我还没开口,你为何拒绝?”容哲修一脸的不高兴,而后哼哼两声,一脚踹在一旁的树根处,惹得树叶嗖嗖落下,又飘了他一身。
见状,明恒忙不迭替他清理身上的落叶。
容哲修一把甩开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小白,今日我做主,让明恒娶了如意。”
“啊?”如意愣在当场。
明恒扑通就给容哲修跪下,“世子爷莫拿卑职开玩笑,卑职受不起。”
“别胡闹。”林慕白蹙眉,这孩子太能折腾。
“我怎么胡闹了?”容哲修凑上前,“如今全公主府的人都知道,今儿个明恒是从如意的房间里出来的,我若不做点事,该明儿谁都该晓得,我恭亲王府世子爷手底下的奴才,是个风流不羁之人,连自家的女子都不放过,来日还得连累我的声誉。”
“小白,你看呢?若你成全,一则保全了他们二人的声誉,二则也保全了我的声誉,岂非更好?你看,你的徒儿嫁给了我的随从,以后就是亲上加亲,你若是想见如意了,便来我这儿找人便是。”
林慕白眯起眸子,这小子——这闹腾的,还不得让屋子里那位发性子?
可容哲修年纪虽小,不知为何,这话里话外倒生出几分道理。
明恒跪地持剑,“卑职誓死,绝不会辱没世子爷的清誉。”
“慢着!”如意一头雾水,什么清誉不清誉的,清誉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这刀架在脖子,那便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万一见血,可就了不得。众人将视线落在如意身上,如意继续道,“就为这事,犯不着吧!”
容哲修道,“难得如意深明大义,这事就这么定了。”
还不等林慕白开口,容哲修已经一溜烟小跑离开,“我会马上筹备,你们都等着喝喜酒吧!”
“师父师父,你看他——”如意这下着急了。
林慕白揉着眉心,望着还跪在地上,一脑袋雾水的明恒,“还不赶紧去追,别教世子爷闹出事来。”
明恒骤然回过神,撒腿急追,“世子,世子不可——”
“师父?”如意红了脸,“本就是说说话,明大人怕我昨儿个夜里吓着,所以、所以我们真的没什么。这下子倒好,一下子变成这样,简直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林慕白道,“你对明恒,到底有没有——”
“没有!”如意毫不犹豫,“我对明大人,便是有些好感,但——但也只是朋友之谊,着实还没到那种地步。师父,你且与世子爷说说,莫要乱点鸳鸯谱。明大人的心里——心里有人。我不想搅合进去。”
听得最后那一句“明大人的心里有人”,林慕白只觉得心中微微疼了一下。
是啊,还有个暗香呢!
不管明恒对暗香有没有那份心,然则暗香对明恒——虽说外人看着已无可能,但两个人的事情,怎么说得清楚呢!
“你且去看看丁香,我去与殿下说一说。”林慕白道。
如意颔首,“谢谢师父。”
进的屋内,容盈正坐在案前,面色不是很好看。
“我想与你说件事。”容盈先开口。
林慕白点了头,“那你先说。”
“有关于纪家的事情。”他这一开口,林慕白才发现在容盈的手里,正握着一张纸条,“当年纪家女儿也许没死。”
羽睫陡然扬起,林慕白快速转动木轮车上前,“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最近在查纪家的案子,我便教人私底下去查查当年的云中城情况。据说当日纪家被灭门,纪家二小姐是死在嫣然手里,但是纪家大小姐纪琉月——”容盈顿了顿,伸手将林慕白抱在怀里坐在软榻上,一脸惬意的望着林慕白。
林慕白蹙眉,这厮惯会讨人。
思及此处,只得在他面颊出轻轻啄了一下。
他“嗯”了一声以示满意,用一种“容夫人”深得为夫心意的眼神,撩人的望着她,而后继续道,“案卷上只有几个字:悬崖坠亡,尸骨无存。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你要知道,悬崖之事最不靠谱,生还的几率也是最大的。若是运气好,也许变个样子回来,也不是没可能的。”
语罢,他指节分明的手,轻柔的捏起她精致的下颚,将唇覆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含着,既不深入也不放过。
林慕白蹙眉,含糊不清道,“然后呢?”
离了她的唇,容盈意味深长的笑着,“为此我已经教人去打听,果不其然,六年前纪家灭门之后,有人在一座崖下救过一名女子。听说那女子还有一口气,最后活了下来。”
“人呢?”林慕白忙问。
容盈轻叹一声,突然将她置于案上,欺身压下。
林慕白心惊,“青天白日的——”
他笑嘻嘻的望着她,一脸的无赖,“白日怎么了?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容夫人,你真是越来越调皮,怎么着——如此渴望替为夫生儿育女?”
她的脸瞬时红到了耳根,“不要脸。”
支着手肘于她脸侧,容盈笑得邪魅无双,“最后那女子被另一名女子带走。便再也没了下落。”
“另一名女子?”林慕白不解,“纪家灭门,谁家女子如此大胆,还敢救纪琉月?再说了,雁过留声,总该有痕迹的,怎么可能再没下落呢?”
“那就要看他们,藏人的本事有多大。”容盈不安分的手在她的腰间徘徊。
林慕白陡然握住他的手,心漏跳了半拍,“他们是谁?”
“云中城里,谁的本事最大,自然就是谁。”见她如此紧张,他只好就此作罢,将她重新抱回怀里,坐在自己的双膝之上。
林慕白总算松了一口气,嗔怨的白了他一眼,“莫青辞的胆子再大,也不至于敢包庇死徒吧!”
“包庇死徒自然不敢,可若是包庇自己的女人,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他笑靥清浅,直教人心里寒意阵阵,“色字头上一把刀,刀刀割人性命。爷尚且如此,何况他莫青辞。”
她道,“你以为人人都与你这般?”语罢,她欲挣开他,奈何他抱得生紧,根本容不得她挣脱。
“与我这般怎样?”他尾音拖长,“嗯?”
磁柔的声音,在耳畔徘徊不去,他趁势含住她的耳垂。
一声嘤咛,林慕白红了红脸,“别闹,还是管好你儿子吧!”
他笑得越发不羁,“怎么,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林慕白摇头,“不是惹我生气,只是乱点鸳鸯谱。”说到这儿,林慕白忙道,“你赶紧让修儿收回成命,莫要轻易的成人姻缘,这事弄不好。会遗憾终生的。”
容盈却是摇头,“倒不尽然,也许错着错着便是对的。何况如今的我,还病着呢,你这林神医光会治别人,怎么也不帮着我治一治?”
她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你没病。”
他道,“不,我有。”
林慕白张了张嘴,心说,难不成是脑子有病?
他一本正经,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心口,“是心病,相思成疾。”
她面上一紧。“只能病发,不可治愈,殿下好自为之。”
他摇头,“最毒妇人心,莫过于此。”
她不屑,“那便不要沾染。”
唇角微扬,竟是死皮赖脸的凑上去,“奈何,我喜欢。”
一声叹,她只笑了笑,便没了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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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青死了,如今整个云中城的军士都在搜寻那片林子,寻找着可疑的痕迹。大范围的搜,一丝一毫都不可放过。
可凶手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意推着林慕白走在街上,顺道开了玩笑,“这凶手还真像自己人,做得这般天衣无缝,委实不简单。若是个女子,想来也是个了不得的女子,能运筹帷幄得这般精准,实在是匪夷所思。”
林慕白娇眉微蹙,“这倒也是。”
手背上的伤好了大概,只不过留了疤,林慕白是去取药的。当然,假借取药之名,是想让云中城的大夫们,为自己瞧一瞧这双腿。这事她并不想让容盈知道,所以连五月与明恒也都叫如意瞒着。
自己看自己,难免会有疏漏。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林慕白自当谦虚,到底是后生晚辈,比不得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大夫。
“如何?”如意忙问。
大夫摇了摇头,抚着白须轻叹。
“谢谢!”林慕白没有多言,只是笑了笑,而后看一眼如意,“走吧,回去!”正要出门,哪知外头却下起雨来,如意蹙眉。
忘记带莲伞,这可如何是好。
“师父你且等着,我去买伞。”如意忙道。
林慕白颔首,“我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
眼见着如意跑出去,便有两名男子疾步走进了医馆,其中一人朝着大夫去了,另一人却含笑站在了林慕白跟前,继而扫一眼她薄毯下面的双腿。
☆、第116章 她是侧妃,你不要命了?
乍见有陌生男子盯着自己的双腿看,林慕白变了脸色,笑得微凉,“公子这样盯着,实非君子所为,有失礼数。”
男子微微一怔,随即抱拳作揖,“失礼失礼!还望姑娘莫要动怒,在下只是突然想起了家中小妹,所以、所以忘情了。”
林慕白没有吭声,如意还没回来,她暂时还不能走。
轻叹一声,男子面有难色,“在下——天雍,失礼之处,请姑娘海涵。”
“你说,想起了家中小妹?”不知为何,林慕白只觉得他方才的眼神,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熟悉之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
天雍点了点头,脸上扬起一抹惋惜与痛苦之色,“当日舍妹贪玩,交友不慎,于嬉戏玩耍途中被人推搡,跌下悬崖深处。所幸捡回一命,但——这双腿已经落下了残疾,双膝不能活动。只能依靠木轮车过活,委实教我这长兄心中难受至极。奈何不能替代,只得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无能为力。”
林慕白轻叹一声,“原是如此。”
想想自己的双膝,其实也是因为坠落悬崖落下的病根。但她这双腿,还有治愈的希望,左不过——师父不在,她压根不敢尝试,否则换来的将是无可预料的结果。
“公子。”随扈回来,继而行礼。
“如何?”天雍问。
随扈摇头。
天雍轻叹一声,“想来是实在没法子了。”敛眸间,尽是无限怅然。
外头大雨瓢泼,街市上的人行色匆匆,或因急需避雨而奔跑,或撑着伞疾步行走,急赶着回家。
猛然间,听得一声马鸣,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市集上狂奔,惊了大雨中的百姓,纷纷作鸟兽山。一时间,街面上出现了令人措手不及的混乱。
林慕白快速转动木轮车到医馆门前,远看着如意被人撞倒在地,当下着急,“如意?”
如意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撑伞走路,猛然间被人撞倒在地。她几欲爬起,奈何总有人挤着她,推着她。在纷乱中,她被人挤来挤去,推来推去,压根爬不起来。
等着周围的力量松散而去,她可以爬起来了,却骤闻身后马蹄声。
愕然回首间,马声嘶鸣。马前蹄高高抬起,眼见着即将踩踏而来。双眸,骇然睁大,如意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炸开,瞬时一片空白。
下意识的,如意惊叫一声。
身子突然一紧,紧接着被人揽腰飞落一旁。还不待如意回过神来,那道身影快速窜上马背,马声嘶鸣,响彻苍穹。长街之上,顷刻间一片死寂,只听得哗然雨下,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行云,回来吧!”天雍开口。
马背上被唤作“行云”的男子快速翻身落马,疾步行至天雍身后,躬身退到一旁。至始至终,都没有多说半句。
如意长舒一口气,面色发白的起身,身上已然湿透,打不打伞业已不再重要。捡起自己的伞,如意一瘸一拐的走到林慕白跟前,极是狼狈。
“摔疼了没有?”林慕白忙问。
如意摇头,“没什么事,就是衣服湿了。”
“没事就好!”林慕白如释重负,这才朝着天雍点头致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如意却犹豫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紧跟着便朝天雍行了礼,“谢过公子相救之恩,如意铭记在心,没齿不忘。”只是话语间,竟有些莫名的淡淡然。
林慕白看了如意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开口道,“衣裳都湿了,赶紧回去换一身,免得着凉。”
“是,师父!”如意颔首。
天雍笑了笑,望着如意快速撑伞,推了林慕白离去,视线尾随了很久,终归消失在前方的转角处。轻叹一声,他微微敛了眸,低低的道出她的名字,“林慕白。”
口吻爱憎难辨,不知是何意味。
等到回了公主府,林慕白才道,“方才发现了什么吗?”
如意撇撇嘴,“师父也感觉到了?”
“口气不对。”林慕白一笑,“觉得那男子有问题?”
“嗯。”如意低低的回应,“在街上的时候,我明明走在街边,也不知怎么的,就被人挤到了街面上。这也罢了,兴许是巧合。然则——”如意顿了顿,“我不是自己摔倒的,有人绊了我一下,而后还从身后推了我一把。”
林慕白眸色微沉,随即半侧过头来,“有人刻意让你跌倒?”
“对!”如意点头,“我是这样认为的,至少按照我原本的路线,我不该摔倒,也不可能摔倒在地爬不起来,是有人挤着我推着我,我这才趴在那里起不来,险些教马蹄踩死。所以师父,我觉得那公子有问题,否则他的随扈怎么救我救得这样及时?就像是安排好的!那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我不会看错。”
哪知如此这般言语,反倒让林慕白沉默了。
“师父,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如意蹙眉。
林慕白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伎俩如此拙劣,连你都察觉出来了,他怎么还能在我面前如此淡然处之。你方才的口吻,换做常人自然是听不出来,可他是始作俑者,按理说应该能明白。既然如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太刻意而不解释,这意味着什么?”
如意顿住,“师父的意思是,那人是故意来找师父的麻烦的?”
“或者,想在我这里讨个人情。”林慕白深吸一口气,“我暂时不知道那人的来历,说是叫天雍,但不知真实意图为何。他提及家中有个不能行走的妹妹,又与随扈进了医馆,想来是去求医的。”
话虽这样说,林慕白其实心里也没底。
若真的是求医,倒也罢了!有了难处,她能解决的,也是救人一命。
可若不是为了求医,而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后果难料。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敌在暗,我在明,绝非好事!
“求医?”如意撇撇嘴,“我总觉得那人眼睛里透着一股子阴森,师父,还是小心点为好。”
林慕白点了头,“那是自然。如今万事小心。”
如意道,“杀金凤和元青的凶手都没找到,如今又有人敢来找师父的麻烦,这其中会不会有所联系?会不会凶手?”
“不会!”林慕白摇头,“若是凶手,就不会对我下手,毕竟我的手上并没有凶手的任何证据。能杀了金凤能杀了元青,想来这股子恨意是冲着公主来的,眼下照顾好公主才是要紧的事。等到公主痊愈,也许能提供有关于凶手的信息。”想了想,林慕白笑道,“你快些去换衣服吧,都湿透了!虽然已是夏日,但还是去喝点热水。免得着凉。”
如意点了点头,“我先送师父回去。”
“不必。”林慕白笑道,“这是公主府,没什么事,你赶紧走吧!我想在公主府内逛逛,你换好衣服再来找我也不迟。”
见林慕白坚持,如意只得作罢,“那师父小心点。”
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委实极为不舒服,如意撒丫子往回跑,想着赶紧换好衣服来陪着师父,免教师父累着。
笑了笑,林慕白环顾四周。
虽然在公主府住了这么多日,但一直以为皆忙碌非常,所以林慕白还没有真正的逛过公主府。趁着如今下雨,走动的人少,她便自己转动着木轮车,沿着回廊慢慢的逛。
公主府的回廊都是互通相连的,玉宇琼楼,雕栏画柱,极尽雅致之能。这与容嫣然平素喜好奢华的性子,极为相衬。
林慕白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横竖是乱走。
木轮车慢慢的转动,遇见下坡就慢一些,遇见上坡便吃力一些,好在公主府里的路都极尽平整,她倒也没费多少气力。
走着走着,也不知走到哪儿。只见前头有座拱门,上头悬着一个匾额:晓来风寒。
“倒也雅致。”林慕白笑了笑,望了望歇雨的天空。这夏日里的阵雨还真是说来便来,说停就停。转动木轮车进了拱门,映入眼帘的竟是满院子的茑罗。低眉去看,皆是有人细细培植而成,想来费了不少功夫。
绿色的茑罗沿着藤架,蜿蜒而上,绿绿葱葱,长势格外喜人。
这茑罗本就是蔓生植物,只要一点土壤一点水分,就能快速成长,等到开出小小的五角星花朵,这藤架便会愈发美丽。
林慕白愣了愣。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在公主府这样一个极尽富丽堂皇,极尽奢靡的地方,竟然还保留这样的原生态小院。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奴才,好像这儿是一片世外桃源,不喜被人打扰。
有那么一时半会,林慕白走了神。
这地方,应该不属于容嫣然。
她那个性子,怕是没这样的耐心,折腾花花草草。
喜爱这些花草之人,必定要有一颗能沉静下来的心。静不下心,自然种不出这样喜人的花草,修剪不出如此顺心的形状。
木轮车在藤架下的鹅卵石小径上,摇摇晃晃的前行。夏日的午后,因为落过一场雨,如今那雨水便时不时的滴落下来,落在身上沁凉沁凉。
林慕白仰头望着茂密的茑罗,绿色的叶子长势极好。
继续往前走,是一片三角梅,紫红色的花朵,开得正当眼里。藤架一段接着一段,好似永远都没有尽头。她不知道,这藤架的尽头,到底是谁的房间。
可四下没有一人,林慕白也不知该找谁询问。
三角梅藤架过后便是四季蔷薇,如今还开着花,虽不繁盛,但三三两两的点缀在绿荫之中。白的粉的红的甚是好看。
藤架的尽处,是几间小屋。
林慕白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心道:这还是公主府吗?怎么一点都不像容嫣然的作风?
行至屋前,林慕白停住木轮车,坐在空地上去看自己经过的藤架,绿绿葱葱的真是极好的。竟让人心生一种莫名的安静,世外桃源的欣羡。
“谁?”门骤然打开,莫青辞从里头出来。
见着林慕白的瞬间,莫青辞微微一怔,半恼的脸上顷刻间浮现少许仲怔与惊讶,但这表情也只是稍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他惯有的平静,“原来是侧妃。”
“这是莫城主的院子?”林慕白愣了愣。
莫青辞一笑,“这是我的书房。平素很少让旁人进来。”
“没想到,莫城主还是个喜花之人,这公主府内还有如此雅致的地方,委实让我大开眼界。”林慕白是真的没想到,莫青辞竟然还有这份闲情雅致。
“书房喜静,早前造公主府时,我便挑中了这块地方,后来搭了藤架种了花草,便越发的安静。”莫青辞轻叹一声,“安静点,总是好的。”
林慕白瞧一眼假山上源源而下的细流,潺潺水声,涓涓细流,来自荷池,归于荷池。
“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林慕白道,“莫城主喜欢茑罗?”
“倒也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好养活。”莫青辞笑道,“我其实也不太懂这些,自己随手弄的,只求个外观好看,也不忌其他。”
这话倒也不错。
林慕白颔首,“打扰了。”
“我送侧妃出去。”莫青辞忙道。
“不必了!”林慕白一笑,“如今城主忙着追查案子,想必日夜操劳,就不麻烦城主了,我自己可以走。”语罢,她转动木轮车,缓缓朝着外头行去。
莫青辞站在那里,微微沉了眸子,果真没有相送。
只不过,自打出了“晓来风寒”的拱门,林慕白总觉得身后有些异样,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东西一直跟着自己,等她回头时,又未能察觉异样。
行至花园,林慕白将木轮车停在秋千旁,秋千已经修复妥当,只不过这段时间都不会有人再来荡秋千。当日莫浩便是在这里,险些折了性命,如今凶手还没抓到。
蓦地,她陡然扭头朝着一旁的假山望去,心里只觉得莫名的慌乱。总觉得——下意识的攥紧了秋千的绳索,身子微微绷直,精神高度集中。她好像看到——
“侧妃!”一声低唤,惊得林慕白手一松,身子瞬时一颤。
沈玉莲含笑走来,“侧妃怎么独自一人在此啊?”
“沈姨娘不也是一个人吗?”林慕白瞬时镇定了心神,面上依旧毫无波澜。
闻言,沈玉莲勉强一笑,“那倒也是!”说着,长长吐出一口气,望着空空荡荡的花园,话语间极尽微凉,“这园子,自从浩儿出事便荒了下来。再也没人敢过来戏耍,如今冷冷清清的倒是可惜了。”
林慕白微微凝眉,“是吗?”俄而道,“看得出来,沈姨娘很喜欢这个地方。”
沈玉莲笑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偌大的园子,整修得如此好,若是荒废了着实教人不忍。”
“与人命相比,这园子便显得分文不值了。”林慕白转动木轮车,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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