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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覆-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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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婉儿,我叫于蔓。”苏婉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这位公子怕是认错人了。”说着,转身走到一旁,瞧着白狐被护院死死纠缠围困的模样,当下拧了眉,“还请这位公子放了我的家奴。”
  容景甫痴痴的望着她,“你不是婉儿?”他不信。那眉目间的神韵,一颦一嗔是如此的相似,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你我元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揪着我不放?难道你与那登徒子是一路人?”苏婉只能强装镇定,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这世上人有相似,有什么奇怪的。
  “你真的不认识我?”容景甫近前。
  苏婉倒吸一口冷气,连忙退后几步,“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你也别靠近我。还有,放我们走。”
  “婉儿!”容景甫突然伸手,直接扣住她的胳膊,几乎将她捧在跟前,双眸灼灼的盯着她那惊惧的眼睛。这眼睛眉毛鼻子,几乎跟记忆里的一样。
  “你放手!”苏婉挣扎,“我不是什么婉儿,我也不认识你的婉儿,你放开我!”
  “你就是婉儿!”声音都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下一刻,容景甫已经掀去了苏婉脸上的轻纱,苏婉拼命的推开他。可还是晚了,那张脸终究还是完整无缺的呈现在容景甫面前。
  她看见容景甫欣喜若狂的模样,突然觉得脚都软了。
  没错,她就是怕容景甫。
  对容景甫所有的情愫,只能两个字来形容:畏惧。
  畏惧容景甫的靠近,畏惧容景甫的拥抱,畏惧他眼底的光,畏惧回到他身边。
  “婉儿!”容景甫握着轻纱的手,止不住颤抖,“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苏婉呼吸急促,面色发白的盯着他,连连后退。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容景甫不是看不出她的恐惧,只是内心深处对于她的渴望已经超越了一切,“你诈死也好,逃离也罢,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没死,只要你还能回到我身边,我们就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婉儿,你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
  “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婉儿。”苏婉已经没有了退路,身子重重的靠在了车轮处,“我是于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跟你们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这世上,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你认错人了。”
  容景甫深吸一口气,“婉儿,你就是我的婉儿。”
  “我不是!”苏婉切齿。
  “好,你说不是就不是。于蔓是吗?”容景甫步步逼近,“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齐王容景甫,你可以、可以——”
  还不待容景甫说完,苏婉撒腿就朝着白狐跑去。就算是死,她也不想跟容景甫独处。
  可容景甫是谁,你一个弱女子,哪里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苏婉没跑出两步,已被容景甫紧紧抱在怀里。他贪恋她身上的味道,贪恋这样的温度,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子。
  “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伤你的心,不该跟你姐姐厮混,不该让你变成哑巴。婉儿,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才是正经夫妻,我可以让你做我的齐王妃,婉儿婉儿我的婉儿。”容景甫狠狠的抱紧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跑得没影。
  “我不是婉儿,你放开我!”苏婉张嘴便要在他的胳膊上。
  容景甫吃痛,却还是不肯松手。
  低头间,他开始轻柔啃噬着她精致的耳垂,而后是她素白纤细的脖颈。他觉得自己快要为之疯狂,再也无法控制体内的欲念。
  他想占据她,想永远的拥有怀中的女人。
  不管是婉儿还是于蔓,他就是喜欢她,就是喜欢这样的味道。就算她真的不是苏婉,至少有个一模一样的替身,也是极好的,足以慰藉他沉寂了那么久的空虚寂寞。
  “姑娘!”白狐厉喝。
  突然间,天空下起了白色的粉末。
  容景甫一怔住,下意识的想将怀里的女子抱紧,可是不知为何怀中空了。
  “婉儿!”容景甫歇斯底里。
  白色的迷雾遮挡着视线,容景甫突然厉喝,“屏住呼吸!”
  可,还是晚了。
  略显嘈杂的小树林里,响起了悠扬的二胡之音。胡琴悠悠,人高马大的护院开始像着了魔一般跳舞。随着琴声,手舞足蹈,还伴随着痴傻之笑。
  白狐捂着苏婉的口鼻。将她从迷雾中拽出,一眼就看见坐在大石头上,恣意悠然拉着二胡的老者。
  “是你!”苏婉愣住。
  “不是老头子我,又是谁啊?这般及时雨,救你们于危难之中,是不是得感激我?”可不就是那老头子嘛,不好好的守着风沙里的客栈,终于跑到京城来捣乱了。
  白狐突然拔剑,冰冰凉凉的剑刃只差少许就能划开他的脖颈。
  他却置若罔闻,依旧得意洋洋的拉着他的二胡,就跟白狐是一对空气似得。
  “够了!”白狐厉喝,“闹够没有,还打算等药效过去找你算账吗?”说着,拽着心神不定的苏婉就走,“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子。”
  老头一下子站起身来,急急忙忙跟在白狐身后。
  白狐蹙眉,“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小丫头,你不想要你的丫鬟了?”老头眨巴着眼睛。
  苏婉一愣,“玉弦在你那儿?”
  白狐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把玉弦藏起来了?老东西,你到底想干嘛?我可警告你,你若是给殿下添麻烦,给殿下捣乱,别怪我不客气!”
  “我怎么会给丫头捣乱呢?”老头笑嘻嘻的抱着二胡,“你瞧,这不还是我救了你们!我是来给丫头助威的,我来帮忙的,怎么可能添乱!”
  白狐不欲搭理,继续往前走。
  谁知老头紧跟不舍,“小丫头,你真的不想要你的丫鬟了?”
  “玉弦在哪?”苏婉问。
  “那就带我一起走!”老头叉腰昂头,一脸的傲娇。
  白狐无奈的揉着眉心,“走走走!”
  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老头在前面走着,“来来来,一起走。”
  跛脚徒弟坐在车前,这个时候必须得赶紧离开,所以白狐也没有犹豫,带着苏婉就上了马车。但是谁也不敢把老头往红坊带,万一这老头兴致太高,再闹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得了。
  把老头安置在农家小院,比放在客栈里安全。
  这农家小院还是早前苏婉住过的,所以对于这对农人,苏婉比较放心。
  老头抱着自己的二胡,抚着自己的白胡子,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白狐,“你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敢在京城乱来,我就杀了你!纵使你跑得再快,我也能把的双腿剁下来。”白狐咬牙切齿,谁不知道这林御医别的本事没有,逃跑的本事那可是天下一绝。他如果想跑,十个白狐都未必能追得上他,便是容盈也未能能有这般下盘功夫。
  老头笑呵呵的抚着自己心爱的二胡,“放心放心,我是为了丫头的安全来的,只要她平安无事,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头疼。”
  白狐嘴角微微抽搐,“真的?”
  “我发誓!”老头举起三根手指。
  “暂时信你一次!”白狐瞧了苏婉一眼,“姑娘,咱们回去吧!”
  苏婉颔首,“老伯你好好歇着。京城不太平,你千万别出去。”
  “知道知道,我这京城不少老熟人,我还怕被他们认出来呢!”老头摆摆手。
  安顿好了老头,白狐与苏婉这才决定离开。
  “你似乎很不放心他。”苏婉凝眉。
  “如果你知道那老头以前干过什么事,你也会跟我一样不放心。”白狐一个头两个大,“你不知道这老头有多不靠谱,净给主子添乱。”
  看上去,白狐很头疼,但苏婉却觉得这老头倒是挺可爱。既然是林慕白的师父,想必有其过人之处。
  不过现在,苏婉最担心的还是容景甫那头。
  齐王府知道自己还活着,约莫会把整个京城翻个底儿朝天吧!她从未想过,曾经的自生自灭,视若罔闻会变成今日的纠缠不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曾经她也想过,要就此生活。好好的相夫教子度过余生。可容景甫没有给她机会,反而给了苏离机会。
  从那一刻开始,苏婉就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一场。可为什么,当她决定放下一切,另觅良人之时,容景甫却开始在乎呢?
  “不会有事!”白狐眸色微恙,“不如以后出门,我给你戴皮面吧!虽然会不太舒服,但为了安全着想,还是值得的。”
  苏婉颔首,“这事儿就不必告诉慕白,免得她担心。她怀着身孕,身子不便,无谓为我操劳这些。”
  白狐犹豫,没有吭声。
  可是彼此都很清楚,容景甫是不会罢休的。
  的确,容景甫已经见过苏婉,不管这个女子是苏婉还是于蔓,他都不会放手。等到药效过去,手舞足蹈的人们开始安静下来,这才意识到在不经意间竟然着了别人的道儿。
  “殿下?”护院疾呼。
  容景甫回过神来,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胳膊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可见佳人离开已久。锐利而愤怒的眸子,快速环顾四周,除了被留下的这辆马车,什么都没了。
  “婉儿!”容景甫厉喝,“你给我出来!苏婉!”
  到底是谁在背后帮着苏婉?
  原本的白色粉末,早已蒸发消散,一点痕迹都找不到。这样的手法,显然是老手而不是临时起意。是谁在跟着苏婉?身后的力量似乎不能小觑!
  尚且不管这些,如今容景甫就像发了疯着了魔,“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把苏侧妃给我找回来。这件事不许外漏,谁敢在外头嚼舌根,杀!”
  “是!”护院们异口同声。
  毕竟苏婉是个已死之人,所以容景甫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去找人。何况苏家当时被抄,苏厚德死在刑部大牢,容景甫不想把苏婉也搭进去。
  此事只能悄悄进行,换句话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容景甫只能吃哑巴亏。
  不过——容景甫很怀疑,如果于蔓就是苏婉,那么苏婉去南抚镇干什么?宋明成说过,于蔓是南抚镇来的,难道说苏婉为了逃离,不惜去南抚镇这样的苦寒之地?
  她。真当如此厌恶自己吗?
  怀中,还收着苏婉写的那份契约,心里却燃起火焰。
  这世上能让人生不如死的,除了欲望就是爱恨离愁。
  孟麟有些无奈的望着躺在床榻上,面容枯槁的孟行舟。这几日他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就是一个人静静的望着床顶,也不知他在想什么。饶是孟麟这样聪明的人,也搞不清楚此刻的孟行舟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实在是装得太像。
  “爹,你到底怎么了?”孟麟压低声音问,“爹,这似乎不在计划之内。”
  孟行舟长长吐出一口气,扭头望着面露担虑的儿子,笑得有些眼眶发红。他张了张嘴,可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爹。你怎么了?”孟麟面色一紧,他从未见过孟行舟如此绝望的容色,心下一惊,当下慌了神,“爹,你别吓我!”

☆、第240章 不作就不会死

  孟行舟终究什么都没说,很多时候已经不需要说明。
  “爹,你清醒清醒,如今是非常时期,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咱们孟家算是全完了。”孟麟深吸一口气,父亲心里怎么想的,他不清楚,可是他明白当下的时局容不得你不清不楚。
  孟行舟算是回过神来了,笑得艰涩微凉,“对不起。”
  孟麟一愣,“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事。”孟行舟望着眼前的儿子,“爹还有你。”
  孟麟蹙眉,没有吭声。
  孟行舟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刑部里里外外都有人守着,所以有些话不当讲,只怕隔墙有耳。握住儿子的手,孟行舟突然笑了,笑得这样悲凉,“麟儿,你早前不是一直想问你娘的事情吗?”
  “爹?”孟麟有些诧异,早前只要自己一提起母亲,父亲就会暴躁就会难以自控,怎么今儿个突然想说了?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想了想,白狐似乎做不到这一点。
  “你想知道吗?”孟行舟问。
  孟麟点了点头,如实回答,“想。”
  孟行舟轻叹一声,“那还是前朝时候,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跟你娘的父亲是好友,二人相识于微时。而后同时娶亲便干脆指腹为婚。在我们十三那年家乡闹了灾荒,我和你娘都成了孤儿。眼见着是没有活头了,所幸宫里在挑选宫女,你娘便跟着去了。临走前,她把当宫女的银两都交给我,让我务必上京赶考,莫要耽搁前程。”
  “你娘是个善良女子,从不会为自己多想。她说,若然金榜题名,便忘了她。若是落了榜就招呼一声,她留着那些月例银子,都给我寄出来,让我再去赴试。”
  “那年秋试,我名列三甲,但皇帝只给了我一个闲职,我也乐得自在,至少这样我能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而且还能时常看到她。她是在茶苑里当值,每逢十五宫门大开,一些宫女可以特赦出宫。她都会出来,而后悄悄送些零料给我。”
  “那时候我们很穷很累很苦,可是我们有彼此。在她十五岁那年,我们对月起誓,没有人给我们证婚,我只买得起一套喜服,而后就算是私自成婚。没人祝福,没人到场,只有我们两个。”
  “我们成亲了,她终于成了我的妻子。我们深爱着彼此,说好了我会在宫外等她,等她年满二十五,就能被放归家园。我拼命的攒钱,只是为了买通宫里的那些人,到时候可以把你的年纪虚报一些,能提前让你出宫回家。”
  “那时候的大殷皇朝早已满目疮痍,所以只要你有钱,什么都可以做到。我满心欢喜,只等着那一日的到来。你娘说,为了避免到时候太过张扬,特意请调冷宫伺候。你要知道,冷宫那些地方,宫里人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她的请调很快就被批准。”
  “我很高兴,因为在冷宫里,不会有人费心思害你。她说她在那里很好,虽然清苦,但安静自由。她照顾着那些失宠疯癫的嫔妃,过得心安理得。”
  说到这儿,孟麟看到自己的父亲,唇角扬起了微笑。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见过父亲这样高兴过。好似记忆里的画面,都一一浮现,让他回到了年少气盛时的样子。
  孟行舟笑得酸楚,“那一次,她慌慌张张的跑出宫,说她有了身孕。我们吓坏了,毕竟在宫里,宫女若是私通将会以秽乱宫闱之罪而被处死。这个孩子,我们不敢要。可大夫说,她的身子不太好,如果强行滑胎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所以我们决定冒险,横竖你娘是在冷宫伺候,是故就算在冷宫生产,只要安排妥当就不会有什么大碍。麟儿。那个孩子就是你!你是你娘冒着生命危险,悄悄在冷宫生下的。当时也亏得冷宫的那老太监,念着他自己无儿无女的,就帮了你娘一把,把你送出了宫。”
  说到这儿,孟行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似乎不愿再说下去。有些回忆可以到此为止,再想下去,就会痛彻心扉。
  冷宫并非真的冷漠无情,那些富丽堂皇也并非真的令人舒畅。
  “我娘是前朝宫女?”孟麟不敢置信的盯着孟行舟,“那后来呢?我娘呢?”
  孟行舟唇瓣微颤,突然趴在床沿笑得凛冽,“你娘——”
  记忆里,那一场盛宴,那一番荣华,顷刻间变得格外刺眼。所有的痛楚席卷而来,过往岁月历历在目,恩怨荣辱难抵一纸圣谕。
  孟麟追问,“爹,那我娘到底是死是活?爹,我娘是不是还活着?爹,你告诉我,我娘到底是谁?她现在在哪?她没死对不对?那不过是衣冠冢,里面埋着的不是我娘本人?爹,你说话啊!爹!”
  孟行舟觉得好累,所有的气力似乎不足以支撑他说完所有的记忆片段。他深吸一口气,睁着一双微红的双眸,刚要再开口,外头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孟麟身子一震,当下凝眉回眸。
  外头,容景宸和刑部尚书缓步踏入。
  瞧着床榻上面色发白的孟行舟,容景宸面色微恙,看上去孟行舟好像真的病倒了。只不过,这病来得太奇怪,好端端的突然吐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丞相好些吗?”容景宸笑着坐定。
  孟行舟到底是久经官场之人,当下恢复了惯有的平静,“老臣身感不适,不能给太子殿下见礼,请太子殿下恕罪!”
  孟麟在旁行礼,没有吭声。
  瞧一眼这对狐狸父子,容景宸笑得温润,“丞相身子不适,还是好好歇着吧,这又不是朝堂,那些个繁文缛节就此作罢!”说着,望着眼前的孟麟,便是一声轻叹,“只不过这孟公子——”
  孟麟跪身在地,“草民知罪!”
  容景宸一脸的为难,“你要知道,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可偏偏沐王是以谋逆之罪被皇上流放南抚镇。而你此刻去南抚镇,不是教人生疑吗?本宫尚且信你,可天下人会信吗?实在是太过莽撞,如今连累了丞相府,本宫想救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这朝廷毕竟是父皇的朝廷,本宫做不了主!”
  这话说得何其委婉,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老臣知道太子殿下的难处,可是请太子殿下看在老臣对大祁忠心耿耿的份上,求太子殿下务必饶恕犬子一命。老臣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有什么闪失,老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孟行舟俯首床沿,“请太子殿下宽宥。”
  容景宸一脸慌张的搀起孟行舟,“丞相不必如此,虽然本宫让你入了刑部大牢,可纵观三司,谁敢定丞相之罪呢?丞相乃大祁的中流砥柱,开国功臣,本宫也于心不忍。可你要知道,父皇办事素来——本宫也是无可奈何啊!”
  “老臣愿意唯太子殿下马首是瞻,求太子殿下宽恕犬子。此事只要太子殿下愿意,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孟行舟清浅的吐出一口气。
  “本宫倒是格外看重孟公子之能,若是孟公子能为朝廷效力,本宫一定竭力而为。”容景宸意味深长的望着孟麟。
  “犬子不愿入朝为官,太子——”孟行舟看了孟麟一眼。
  孟麟朝着容景宸磕头,“草民愿为太子殿下牵马执凳,还望太子殿下饶恕草民,免去父亲的牢狱之灾。父亲年迈,已经不起这些。还望太子殿下能体恤草民一番心意,宽恕父亲。若是有罪责,孟麟愿一力承当。”
  一声叹息,容景宸望着床榻上面白如纸的孟行舟,再看着跪在跟前磕头臣服的孟麟,无奈的揉着眉心道,“本宫尽力调和,二位等消息吧!”
  说完,容景宸抬步出门。
  刑部尚书看了两人一眼,疾步跟出去。
  “殿下?”刑部尚书蹙眉,“此二人说话,可信吗?”
  “如果孟行舟说的话,你都能相信,那他就不是孟行舟了。他对着父皇尚且阳奉阴违,你还指望着他能对我坦诚吗?这对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比一个心思沉冷。本宫要的只不过是一句话罢了,他们能不能助本宫一臂之力,本宫压根不在乎。”容景宸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只要孟行舟不插手就够了!”
  投诚这种事情,还是不太靠谱的,尤其是孟行舟这种老谋深算的狐狸。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刑部尚书颔首,“那他们该如何处置?”
  容景宸看了刘瑜一眼,刘瑜便取出一个小瓷瓶交给刑部尚书,“这东西无色无味,不会被人察觉。把这个混在他们的水中,悄悄的。”
  刑部尚书的手都在发抖,“殿下的意思是——”
  “放心,不会当场毙命。”容景宸笑得温和,那温润儒雅的姿态,只不过是笑里藏刀的表面,“本宫还有用得着丞相的地方,所以本宫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只不过有些时候。遇见那些个不听话的,本宫只能使用非常手段。”
  刑部尚书小心翼翼的将瓷瓶握在掌心,“谨遵太子殿下吩咐。”
  “等到事儿办成,少不得你的好处!”容景宸拂袖而去。
  刑部尚书在后头行礼,“谢太子殿下。”
  眼见着容景宸离开,孟麟微微凝眉,“爹,太子这是来试探。”
  “太子疑心格外深重,比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你我是否投诚,他并不感兴趣,横竖你我都在他的死亡名单里。他只是要确定,我会不会投鼠忌器,会不会插手今后之事。”孟行舟深吸一口气,“看样子,他准备动手了。”
  “时机已到?”孟麟微怔,“这会子南陵侯府已经准备妥当了吗?”
  孟行舟笑得微冷。“若是等南陵侯府准备妥当,那咱们还准备什么?就是因为措手不及,所以才能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大概就在十天半月之内,如果——”他望着孟麟,“如果有什么事,你先走,别管我。”
  “爹?”孟麟仲怔。
  “我老了,孟家以后是你的。”孟行舟淡淡然。
  “爹,那我娘——”
  “我累了,不想再说。”孟行舟轻叹一声,打断了儿子未完的话。有些东西,现在不适合说得太清楚,等到时机来临,就会真相大白。
  孟麟点了头,没有继续追问。孟麟很清楚父亲的性格,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时候,谁都别想撬开他的嘴。
  可是孟麟真的很想知道,有关于生身之母的事情。
  那么多年,他心里所缺失的正是这一块。
  有些东西,缺了就是缺了,怎么都补不回来。就好像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怎样都没办法回到过去。错与对,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其结果只能你自己担着。
  就好比心如死灰的白复,面色煞白,痴痴呆呆的坐在床沿,不管是谁来都不再开口说话。
  宫里闹鬼的事情不胫而走,毕竟是从甘露殿传出来的,苏离还有些癔症,所以这消息的准确程度是毋庸置疑的。
  苏离这儿闹鬼,把苏离吓个半死,宋贵妃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不,急急忙忙的就赶来了。
  容景宸身为太子,不可轻易出入后宫,所以容景宸只能在前殿等消息。
  “怎么回事?”宋贵妃一进门就黑着脸。
  只见苏离窝在床角,抱着被褥缩成一团,好像是受了不少刺激,看上去并不像是假的。秋玲跪在床前,可谓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好端端的,怎么会传出闹鬼之事?”其实这宫里不干净,大家心里都是明白的。偌大的皇城,哪个角落没有死过人,只不过有的人心理素质太差,吓着吓着就疯了,吓着吓着也有人吓死。
  宋贵妃如今是执掌后宫之人,怎么可能先弱了自己的气势。
  秋玲面色惊惧。“贵妃娘娘,真的有鬼,奴婢亲眼所见。”
  “是茯苓,是茯苓回来报仇了!”苏离突然尖叫,“是她,就是她!我不会认错的,是茯苓,是茯苓啊!她死了——血淋淋的,就站在那里!”她指着桌案,那个曾经出现过鬼魂的地方。瞪着一双惊惧的眼眸,浑身颤抖。
  那表情好像真的见了鬼,惊恐得连宋贵妃都觉得脊背发凉,心里发毛。
  宋贵妃咽了一口口水,扫一眼身后都开始面露恐惧的宫婢们,当即冷喝一声,“发什么病?这朗朗乾坤的。能有什么鬼魂?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混淆视听。本宫告诉你,这宫里若真的有鬼,只管让她来找本宫。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东西,敢在宫里放肆!”
  苏离笑了,笑得有些疯癫,“血淋淋的脑袋,长发覆面,她就站在那儿。那张脸,好像被人划开了好几道口子,血咕咚咕咚的往下流淌。好吓人呢!”她嘿嘿的笑着,“你们知道吗?她是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她说她来找我报仇了!”
  蓦地,苏离抱紧了被子,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其实我没杀她,是我爹派人去杀她的,跟我没关系。所以冤有头债有主,我不怕!”她说得很轻,就跟说悄悄话似的,“我没杀她,她找错人了。不过她很快会发现的,所以她会去找我爹!”
  下一刻,苏离笑得温柔,“我爹待我可好了,我是他的掌中宝,我要什么他就会给我什么。谁都不能伤害我,谁都不能违背我的意思。就算是婉儿,她也得听我的。我是苏家的嫡女,你们猜,我喜欢谁?”
  瞧着苏离开始自言自语。宋贵妃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头。
  “去请刘御医过来!”宋贵妃冷了眉目。
  荣喜行了礼,快速离开。
  明彩凝眉,“娘娘,这苏侧妃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怎么一个人净说胡话呢?莫不是——”她可不敢说苏离疯了,只能弱弱的望着宋贵妃。
  宋贵妃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会子就等着刘御医给个答案。
  可事实证明,苏离还真的不太对劲。
  “失心疯?”宋贵妃愕然,“怎么会这样?”
  “回贵妃娘娘的话,苏侧妃这是惊吓过度所致,一时间清窍失灵,所以——”刘御医摇着头,“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宋贵妃深吸一口气,“好歹是恭亲王府的侧妃,如今在宫里出了事,传出去让天下人笑话吗?”
  听得这话,刘御医急忙改口。“请贵妃娘娘恕罪,是微臣失职。苏侧妃这是产后虚弱,精神不佳,以至于出现了癔症,需要及时静养方能痊愈。”
  闻言,宋贵妃缓和了面色,“既是如此,赶紧给开个方子,好好调养就是。还有,既然苏侧妃身子不爽,皇后娘娘又病着,这恭亲王府的小公子就暂且交给本宫带回琉璃宫养着。”
  秋玲微微一愣,“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要带走小公子?”
  “你家主子都自顾不暇了,还能照顾得好小公子吗?既然如此,本宫只好亲力亲为。免得传出去,说本宫不近人情。”宋贵妃笑得凉凉的,这样也好,名正言顺的把孩子握在自己的手里。
  语罢,宋贵妃拂袖而去。
  乳母抱着孩子,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
  秋玲一下子跌坐在地,气息微喘,“主子这次是真的输了。”
  苏离抱紧了怀中的被褥,眉心微凝。
  小公子被带走,婢女上前禀报了苏离那头的消息。
  林慕白嗤笑,“孩子被带走了?”
  “是!”婢女俯首。
  “她倒是舍得。”林慕白摆了手,婢女疾步退下。
  蔷薇凝眉,“主子,小公子被带走,那太子殿下和齐王必定同流合污。只不过奴婢有些奇怪,这苏侧妃真当疯了吗?”
  “你觉得呢?”林慕白深吸一口气。“苏离这人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有点小聪明。她如果不是这样的自私自负,也许还能干一番大事。可惜,她被惯坏了,所以做不到婉儿这般的蕙质兰心。只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她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带走。”
  蔷薇一愣,“这意味着什么?”
  林慕白浅笑,“你说呢?”
  “孤注一掷?”蔷薇低语。
  跟着林慕白久了,蔷薇也学会了发散性思维。这条道行不通,那咱就往边上走,就算是悬崖边上,说不定也有几分险胜之算。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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