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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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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魂颔首,来到花颜面前,将苏子折的原话原封不动一字不差地传给了她,之后,悄悄打量她神色。
花颜听完,平静的脸上染上暗沉,一双眸子也暗幽幽地涌上寒冰之光。
苏子折攥了皇上的命?
云迟是要爹?还是要女人?
她低下头,看着地面的台阶,觉得哪怕阳光正好,哪怕她身上披了厚厚的披风,她依旧觉得通体发冷,冷入骨髓。
当今皇上自幼教导云迟,自小将他立为太子,疼爱至极,诸多皇子在云迟面前,从来都是退避三舍,无一人与他争锋。
无论是云迟做的对的事情,还是不对的事情,只要说出个理由,皇上都支持。
这样的好父皇,待她也是极好的。
反观她,前世今生,一团乱糟糟,无论是宿命的纠缠,还是人心的放不下,总归,这天下,便是别人都不敢说她不配云迟,她自知也是不配的。
可是将取舍摆在云迟面前,苏子折不可谓不歹毒。
若论取舍,云迟怕是宁可让皇上生,而陪着她一起死,这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云迟又怎么能死?苏子折这样的人,又岂能让他得了天下?
她脚尖用力地碾了碾石阶,对青魂说,“你再去一趟,告诉苏子折,不就是称呼一声夫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便是能让云迟休了我,又如何?就算云迟休了我,我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青魂应是,转身进了苏子斩的房间。
花颜知道他必是先去禀告苏子斩了,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内,已没了血腥味,地面上被打扫擦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死过一个叫玉漱的人。
青魂禀告完,苏子斩没说什么,对他摆摆手,他立即去给苏子折传话了。
苏子折刚吩咐人将玉漱的尸体拖下去喂狗,便听了青魂转达的话,他冷笑一声,“怎么?她怕了?或者说舍不得让云迟为难?”话落,他啧啧了一声,寒声道,“我偏要为难云迟。”说完,对外面喊,“来人!”
“主子!”有人应声现身。
“将玉玲调去她身边侍候,仔细些,告诉她,若是学玉漱自杀,就跟玉漱一样,死了被喂狗。”苏子折寒声吩咐。
“是!”
苏子折又对青魂道,“你回去告诉她,若她再不老实,我杀不了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若是让她保不住,轻而易举,别再试图挑衅我。”
青魂看了苏子折难看发狠的脸一眼,转身去了。
他离开后,一直没说话的闫军师拱手,“统领,您真要让云迟休了她?据说那一日临安花灼带着花家人入了京相助云迟,有花灼在,保住了安书离、梅舒延的性命,怕是也能保住皇帝性命,我们的人如今已无法再催动皇帝体内的噬心蛊,攥不住皇帝的性命。”
苏子折冷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云幻?他为保命扔下了收服的太祖暗卫,我却不杀他,那是因为,他还有一个用处。”
闫军师眼睛一亮,“您是说云幻的母亲?”
“对,南楚建立后,为何一直收复不了南疆,对付不了南疆的蛊毒?除了蛊王宫无数暗人守护外,还因为,即便南楚皇室有着云家人的灵术传承,但也对付不了由南疆王室正统血脉养的蛊毒,只能控制冻结,不能以云族术法拔除。而噬心蛊,做为蚕食人心而养的蛊虫,只要有同是南楚皇室的血脉和南疆王室血脉的人,既懂云族术法,又懂驾驭蛊毒的蛊术,就能冲破云族术法的冻结,让体内的蛊虫苏醒,一旦苏醒,蚕食完了皇帝的心,就是要了他的命。”
闫军师犹豫,“云幻的母亲,能同意吗?她毕竟也留着南楚皇室血脉。”
苏子折冷笑,“会同意的,她流着南楚皇室的血脉没错,但她的儿子,可是流着苏家的血脉,后梁的血脉。她若是不想我杀了她儿子,那么,就得乖乖听话。”
闫军师试探地问,“那……现在就安排下去?”
“嗯。”苏子折向窗外看了一眼,身子靠在椅背上,凉寒地说,“这太阳未免太夺目了,不让他落下来,我心里不舒服,还是落下来的好,我喜欢没太阳的日子。”
闫军师闻言想起了他在白骨山待的那些年,险些死在那里,那里是常年看不到太阳的,他不再多言,“属下一定安排好,统领放心。”
苏子折摆摆手。
闫军师出了书房,看向京城方向,隔了千山万水,他似乎看到了云迟的休书。若是他为了花颜而弃皇上性命于不顾,那他这个太子大不孝,也就失了天下民心。
任是谁,哪怕堂堂太子,也不能为个女人不要父亲性命。
可是割舍了千辛万苦求娶的女子,也够要了他半条命了吧!
暂且要不了他一条命,要了半条命也好。
青魂传回了话,苏子折没说什么,花颜也再没说什么。
不多时,厨房又重新做来了饭菜,与饭菜一起进屋的还有一个婢女,这名婢女较之玉漱,容貌寻常,性子木讷,没什么出挑之处,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但是花颜却看出了她身怀功夫,这功夫怕是不次于苏子斩身边的青魂多少。
她本喝了七天的参汤,胃里空空,却没什么胃口,饭菜来了,她没立即吃,而是盯着那名婢女看了好一会儿,问,“叫什么名字?是苏子折让你过来的?”
“奴婢叫玉玲,是主子让奴婢过来的。”玉玲低着头,声音也木木的。
“抬起头来。”花颜吩咐。
玉玲抬起头,一张脸在外面透进来的阳光下更显平淡,一双眸子也淡得没什么颜色。面对花颜的视线,没什么多余表情,恭敬却不谦卑。
花颜又看了片刻,笑了笑,“好一个人才,苏子折怎么舍得将你送来侍候我?”
玉玲不说话。
花颜又笑了一声,语气如灯火明明暗暗,“念着昔年的救命之恩,他倒是对我舍得了不少东西,在我这里自杀了一个,又送来一个更好的。”
玉玲垂手不语。
花颜拿起筷子,没滋没味地扒拉了一下面前的饭菜,对她说,“去喊苏子斩来吃饭。”
玉玲应是,转身去了。
苏子斩此时已沐浴完,但并没有打算到花颜跟前,他既不是四百年前的怀玉,也做不回以前的苏子斩,他心中不见阳光,便是外面阳光明媚,也照亮不了他心里半分。
他在花颜面前,发现不知该如何做,才不会出错。
他拿不准,似乎怎么做都不对,惹她一再动怒。
玉玲过来喊,立在门口,一板一眼,规规矩矩,声音木木,“二公子,夫人请您过去吃饭。”
苏子斩转身,瞅了玉玲一眼,他带来的人里,没有女子,清一色的护卫,自然没法让人近身侍候花颜,苏子折给人,他自然不能替她推回去。不过,苏子折到底念着昔年她的救命之恩,或许还有什么旁的心思,给的人也不会害了她。
他点头,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他迈进门槛,便见花颜似乎没什么胃口地在扒拉着饭菜,面前的几个菜碟被她扒拉个遍,也没见吃几口,他脚步顿了顿,走进来问,“饭菜不合胃口?”
花颜神色郁郁,“苏子折不是人,知道他的毒辣心思,我便吃不下。”
苏子斩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没接她的话,对玉玲吩咐,“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开胃菜,让厨房再做几个来。”
玉玲应是,转身去了。
苏子斩在玉玲离开后,低声说,“他能捏住皇上的性命,无非是因为皇上中的噬心蛊,我的血能解万蛊之毒,可以想法子命人装了瓶子里送去京城。这样他便没法子让云迟为难了,你大可放心。”
花颜抬眼,见苏子斩说这话神色平静,在宽慰她,也在真想法子。他无论何时,都是如此心善。她垂下眼眸,“如今在苏子折的地盘,想必你但有动作,都会被他发现。若是他知道你到如今这般地步,还帮云迟,救皇上,为我守着太子妃的身份,怕是真要一日屠一城了。”
------题外话------
都别担心哈~
殿下的人设不会崩的~
放心哈~
第六章
苏子折既然敢说出这话,他就能敢做的出来,北安城的瘟疫,他都做的毫无人性毫不手软。他是一个只要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苏子斩抿唇,“那就不让他知道。”
“你用了蛊王,世上唯一解噬心蛊的法子,便是你的血。哪怕现在不让他知道,一旦他计划失败,便会知道了是你暗中相助,届时,他便会发狠屠城了。”花颜扒拉着菜,愈发没胃口,叹了口气,“不过,该救皇上还是要救,但同时,该瞒着苏子折,也要瞒着他。糊弄他的法子,就是让他觉得自己计谋成功得逞了。所以,你若是暗中能有法子送血回去,便也传一句话,就说……”
她想说什么,又心疼地住了嘴,终究是说不出来让云迟休了她的话。
自从答应嫁给云迟,她便说了,想他所想,为他所为,自从嫁给他,她便是想与他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的。
只是,天不从人愿。
若真是救了皇上,不让云迟休了她,却让苏子折一日屠一城,她便是天下百姓的罪人。
为一已之私,而负了天下,云迟对不起他的身份,而她也对不起此时太子妃的身份,也对不起两世她心里对天下百姓的仁善之心。
她低下头,沉默又低黯。
苏子斩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开口,心中也揪心地疼,过了片刻,他实在看不过,冷硬起心肠,对她说,“我顺便给他传一句话,就说……”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昔日,他拿蛊王以条件换你相许,如今,我拿蛊王血救他父皇性命,以条件换他与你和离,如此,我与他,你与他,都两清了。如何?
花颜怔了怔,抬起头,看着苏子斩。
苏子斩脸色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里半明半灭,声音超乎寻常的冷静,“当日,他趁人之危,本不君子。我身体不好,需要救命,处于劣势,争不得,抢不得。而你为了我,相许于他,本就不公平。如今,我也还他一回。”
花颜抿起唇角,慢慢地放下了筷子。
苏子斩伸手,将她放下的筷子拿起,塞进了她手里,话语轻轻,“四百年前,我遭了报应,与你一再错过。而他,非要娶你,不惜低到尘埃,以条件相换,今日,也被我捏了他需要救命的东西,迫使他不得不从。你看,上天待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
花颜攥紧筷子,又沉默片刻,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转了话道,“跟我说说京城的情况吧!”
苏子斩虽在苏子斩的地盘,但对于京城和外面的消息,他都是知道的,见花颜问起,沉声说,“先吃饭,你吃一碗饭,我就与你说。”
花颜忽地笑了一下,到底苏子斩还是苏子斩,这一世的东西比苏醒的记忆刻印的要深,养了多年的脾气秉性,还是与四百年前多有不同。
她想着四百年前,又想着如今,人还是那个人,却也不是那个人了。
她点点头,低头吃饭,又想他多日没好好吃饭了,与他讲条件,“我吃一碗,你吃两碗。”
苏子斩笑了一下,“行啊!”
二人用过饭后,花颜放下筷子,洗耳恭听。
苏子斩慢慢地将最近的消息都说给了花颜听,从皇上昏迷不醒,他失踪,她被苏子折劫持说起,到前两日新得了消息,苏子折针对京城的谋乱被粉粹,花灼进京帮助云迟,云迟提拔了安书离任宰辅,成了南楚历史上最年轻的宰辅,调动了朝野大半官员,又颁布了太子七令。
云迟恢复早朝,又一连气颁布了太子七令,如今天下都在传着太子七令。
花颜静静听着,听完后,蹙眉说,“安书离中毒,梅舒延奄奄一息,都是被哥哥所救,那一定是动用了他的本源灵术,哥哥如今怕也与我一样了,甚至比我还不如。”
苏子斩点头,“一下子救了两人,自然虚弱至极。”
“义父也中了噬心蛊,这么个糟心的蛊毒,当初在西南境地铲除时,怎么就没铲除干净?”花颜脸色难看,“想必当年武威侯前往南疆,就带出来了吧?一直暗中养着而已。”
“嗯。”苏子斩颔首,“他当年与南疆王达成了盟约,南疆王给了他一株用死蛊养的凤凰木,又给了他噬心蛊的蛊引。凤凰木种植去了东宫,噬心蛊的蛊引,被苏子折得了。”
“照你这么说,噬心蛊发作后,天不绝也无可奈何,是云迟用微薄的传承灵术控制了下来,保住了皇上性命,这件事情,既然你知道,苏子折也是知道的,为何他如今这般笃定攥了皇上的命?”花颜疑惑,“难道他有法子突破云族传承的灵术操控被冻结的噬心蛊?”
“定然是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笃定了。”苏子斩道,“只是我也不太清楚,他用的是什么法子。不过我们若是抢先一步,将皇上的噬心蛊解了,任他再有法子,也使不出来。”
花颜点点头,若有所思片刻,“有没有可能,我是说,云家的人,或者花家的人,有人被他收买了?能破了云族的冻结术,又且会南疆的蛊术,操控蛊毒?”
苏子斩眸光一厉,“这个人怕是有的,苏幻的母亲,是先帝时的宗室子,娶了南疆的一位庶出公主,生有一女,嫁入了苏家族中,生有一子,就是苏幻。我近日才知道,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他自小被送去了太祖暗卫中,且通过了选拔,立稳了脚跟,在太祖暗卫中,一藏就是数年。苏幻已被苏子折收服,他的母亲,受了云家与南疆叶家的传承,苏子折善于用人,不杀苏幻,她母亲投鼠忌器,怕是为了儿子,也会受了这胁迫。”
花颜脸色难看,“你没有办法掌控苏幻和他母亲吗?”
“若是我早些苏醒记忆,也许有法子,如今,人早已被他控制,没有法子。”苏子斩摇头,“苏家有些人,是支持我的,但苏子折筹谋多年,且手段之狠,他手底下的人,不敢背叛他,被他收服了的人,除非杀了,否则,别想弄到手。”
花颜点头。
苏子斩看着她,“你如今身子弱,更何况,随着月份大,后面怕是更加吃力。我虽如今与他尚有一拼之力,但也不敢与他贸然硬碰硬,免得伤了你,尤其是你腹中的孩子。”说着,他顿了顿,神色晦暗,“我护你如今尚能够做到,但别的……怕是需要从长计议谋算,不能一朝一夕摆脱他掌控。”
花颜颔首,她明白苏子斩的意思,“一日屠一城,你背负不起,我也背负不起,云迟更背负不起。”话落,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声音低暗,“就按你说的吧!儿女情长,终不能敌江山大义,云迟即便敢冒天下大不韪,我也不敢让他为我做到那般地步,他即便不能名垂青史,但也不能因我而被千古唾骂。”
她说不出的话,做不出的事儿,便让他以他的血,作为交换条件,担了也好。
苏子斩点点头,不再多言,见她喝完了一盏清茶,又给她填满,“你刚醒来,嘴里没味,少喝一两盏茶水是可以的,但不可多喝,还是喝清水喝汤品对胎儿最好。”
花颜点头,“那就让人再端一碗参汤来吧。”
苏子斩没意见,对外面喊,“去吩咐厨房,端一碗参汤来。”
玉玲去了厨房,还没回来,外面牧禾应了一声是,立即去了。
不多时,玉玲带着人端了重新做的几个开胃菜进屋时,便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已下去了大半,花颜面前的碗里已没了米饭,苏子斩面前的碗里也空了,多余的两碗饭还剩下了一碗。她脚步顿住,立在门口,恭敬地问,“二公子,夫人,可还需要这些饭菜?”
“端进来吧!”花颜闻到了辣味,也闻到了酸味,还有甜味,想尝尝这开胃菜。
玉玲立即带着人端着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花颜重新拿起筷子,每一样都吃了一口,然后对苏子斩说,“你也尝尝,比你早先送的厨子,倒是不相上下。”
苏子斩一听,坐着不动,情绪莫名地涌上了几分,“你这奇特的口味,我可消瘦不起,你自己吃吧。”
------题外话------
本文建议大家细看,再细看,一定要细看~
别粗粗一略,也许就略过了我埋的线,囫囵地看,不如不看,真的真的~
第七章
花颜也觉得自从自己有孕后,口味十分奇怪,酸酸甜甜辣辣,都能吃,酸不酸、甜不甜、辣不辣也都能吃,混在一起,在东宫时,开始的时候,云迟直皱眉,后来,也能面不改色地陪着她吃了。
想起云迟,她便忍不住深想,云迟破除了京城危机,折了苏子折在京城汇聚的天大阴谋,颁布太子七令,可见在专心理政。
太子七令遍传天下,是在告诉她什么?
他没有萎顿不振?听话地没在找她,而是好好地守着京城?守着南楚江山?
还是在公然宣示,告诉她,他已知道了所有事儿,已知道了背后之人是谁,已知道了怀玉就是苏子斩?然后借由这个遍传天下,想让她知道他不在乎,还是知道他很在乎……
云迟那样的人,应该只在乎她,不在乎那些恩怨纠葛的吧?
可是,她呢?
她攥了攥手,浑身虚软无力,什么也做不了,目前的她,只能受苏子折一日屠一城的威胁。
她放下筷子,压下心底的低暗,对苏子斩说,“你还没告诉我,如今这里是哪里?”
“北安城以北千里,荒原山脉。”苏子斩看着她,“与天雪山相连处。”
花颜点头,“怪不得如今这时节,还有梅花在盛开,原来走了这么远。”话落,她皱眉,“苏子折的根基在这里?”
苏子斩摇头,“他自己的根基我也不知在哪里,自从他在白骨山活着出来后,便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让……武威侯不得不选他,进而,以势要挟武威侯,取我代之,可是苏氏一族的其他人,觉得他心太狠,手段太黑,无论如何也不能承继后梁皇室后裔筹谋养了四百年的势力,所以,一直在牵制他,等我苏醒。如今我醒来,那些人便听令于我,”
他既已记忆苏醒,又得知他娘的死是武威侯所杀,自然喊不出一声爹了。
“所以,他自己有些根基,又夺了武威侯手中的愿意投靠他的一部分势力?”
“嗯。”苏子斩点头,“这里距离白骨山近,他的势力根基在这里应该不浅,我从牵梦阵苏醒记忆出来后,靠着投靠我的人,摸着线索找来了这里,但算起来,我清醒不过数日,很多东西,还未曾摸清,所以,只能暂且与他周旋。”
花颜点头,一个筹谋数年,一心想着取而代之,一个被寒症折磨,没有记忆,只做着他的苏子斩。两相比较,如今自然处处受掣肘。
况且,总归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她低声说,“我该感谢苏子折因了救命之恩没杀我,也该感谢这么多年,他没对你动手,始终让你活着。”
苏子斩嘲讽地笑了笑,“他让我活着,早先是不屑杀我,觉得我早晚得死在寒症发作上,我死了,后梁后裔的势力也就认了他。后来,没想到你将我又救了,他再想杀我,一是杀不了我,二是那些人也不让他杀,于是,将我扔进了牵梦阵,我死在牵梦阵里最好,死不了,对他的害处也不大,毕竟我的身份,足够让很多人更能坚持后梁复国的立场。”
花颜沉默,片刻,长叹一声,“不管怎样,活着就好。”
苏子斩点头。
二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普天下的人都不会知道横跨了四百年时光的两个人对于活着这两个字的意义。无论是四百年前,怀玉掌着后梁江山挣扎生存,还是四百年后苏子斩日日寒症折磨辛苦求生。亦或者花颜,生生死死,鬼门关前不知走了几遭。
一阵风吹来,门口珠帘晃动,飘进来一股梅花香。
花颜恍惚了一会儿,清明地再次开口,“一直待在这里吗?”
苏子斩摇头又点头,“苏子折暂时会待在这里,我若是带你离开,怕是要挣个鱼死网破。”
花颜知道,无论是她怀有身孕,还是他身上带着伤,都不适合。索性道,“那就先忍着他。”话落,无所谓地说,“我在哪里待着都是一样养胎,这里却也清净。”
苏子斩不语,在东宫养胎与在这里养胎怎么能一样?只不过她说一样,他又何必反驳?
花颜见他眉目昏暗,对他摆手,“你去歇着吧!你身上的伤,还是要赶紧养好,谁知道苏子折哪天突然就发疯,你若是打不过他,我落入他手,他没了耐心忍我,一定会杀了我,那日你若不来,他对我是真动了杀心的,我也许已死了。”
苏子斩沉下脸,颔首,“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再落入他手里。”
花颜笑了笑,语气轻轻地说,“是啊,只有你好好的,才能护着我。”
苏子斩抿唇,不再多言,出了房门。
院外,阳光依旧明媚,他迈出门口,站在房檐下,看着蔚蓝的天空,目光穿透院墙高山,落在京城方向。
上一世,他没有好好的,把她托付给了别人,她落得了一个死字。
这一生,他如今好好的,但目前能做的,也不过是守住这个护字。
他站了片刻,回到房间,低声喊,“青魂!”
“公子!”
苏子斩随手关上窗子,从怀中拿出两个瓷瓶,倒空了里面的药,又掏出匕首,在手指上一划,指间流出鲜血,他用瓶子接住,看着鲜血流进瓶子里。
青魂紧张地问,“公子,您这是……”
苏子斩挤着鲜血,流满了两个巴掌大的瓷瓶,拧上瓶塞,转身递给青魂,“云暗当日并没有被云幻杀了,而是用了金蝉脱壳,暗中跟着保护花颜,他如今就在附近,你找到他,别让苏子折发现,将这个东西交给他,让他亲自送去京城交给云迟。”
青魂一怔,“公子怎么知道云暗就在附近?”
“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苏子斩沉声交代,“敬国公一瓶,皇上一瓶,敬国公的那瓶是白送的,皇上那瓶,你就对云迟说,这是当日他拿蛊王交换条件,换我一命得的血,如今他若是救皇上,就以条件来换。”
青魂接过两个瓷瓶,看着苏子折手指通红,血口子极大,立即说,“公子包扎一下吧!”
苏子斩伸手入怀,掏出帕子,按在了血口子上,语气清浅,眸光暗昧,“我想知道,一个是休妻救父皇,一个是一日屠一城,一个是与我当日同样的交换条件,他换她嫁娶,我换她和离,他怎么选。”
青魂攥紧瓷瓶,低声道,“公子放心,属下一定悄无声息找到云暗,将东西交到他手里,公子的话也会让他一字不漏地传到太子面前。”
“嗯。”
青魂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低声说,“公子,云暗毕竟是太祖暗卫,他回去,太子殿下就知道了此处,若是找来……”
苏子斩闻言笑了笑,漫不经心,“找来更好。”
青魂闭了嘴,转身去了。
他离开后,牧禾将脑袋探进门里,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您的身体还是开一副药吧!太子妃如今醒来了,您也该……”
苏子斩点头,截住他的话,伸手给自己把了脉,然后提笔开了一张药方子,递给牧禾,“按这个开药端来。”
牧禾大喜,连忙拿着药方子去了。
花颜坐在桌子前,听着隔壁苏子斩房间的动静,她的感知似乎在醒来后,较之以往又强了些,尽管苏子斩和青魂将声音压的极低,她依旧能听得清楚。
云暗的确是一直跟着她,在后梁皇室陵寝时,她就感觉到了。
但是云暗一人,救不了她,那一日,苏子折要杀她时,她明显感觉到云暗忍不住要出手,而同时苏子斩赶到了,救下了他,他便又按捺了隐身下去。
苏子斩大约也是因为前世今生所学,比寻常人更敏锐,感知到了云暗的存在。
他利用云暗送东西回去传信,倒是避开苏子折最稳妥的法子。
她坐着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
玉玲立即跟上,见她脚步虚软,木声问,“奴婢扶着您?”
花颜摇头,来到门口,她身子倚靠着门框,仔细地看这一处院落,院中也有两株红梅,正开的如火如荼,她看了一会儿,对玉玲吩咐,“你去给我折一株梅花来,要开的最盛的。”
玉玲看了花颜一眼,应是,抬步去了,不多时,折回了一株梅花,开的极娇艳盛华,递给花颜。
花颜伸手接过,弯起嘴角,夸了玉玲一句“不错”,捧着回了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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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云暗藏得隐秘,青魂找到他,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
云暗见到青魂,隐在暗影里的身子蓦地僵住,警惕地看着青魂,太祖暗卫因为云幻谋乱策反,他发现时已晚,只能金蝉脱壳,暗中跟着被苏子折劫持的花颜。
可是,他只能跟着,什么也不敢做,因跟的太近,他不敢传信,连云幻都是苏子折的人,他不敢相信任何人,怕被人察觉,消息不但传不出去,同时也暴露自己,只能等着救她的机会。
可是苏子折身边高手太多,他跟了一路,到了这里,也没找到机会。
幸好等来了苏子斩,苏子斩是带了不少人,但显然,他不止身上有伤,也因为什么原因受苏子折掣肘,不能带花颜离开。
但最起码,花颜在苏子斩身边,已没有了性命之忧,让他稍微放下心来。
如今见青魂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漆黑的眼眸盯住青魂,见他只一个人,没有杀气,他便一言不发地等着青魂开口。
青魂拿出两个瓷瓶,递给云暗,开门见山言简意赅地将苏子斩的交代说了。
云暗听完,沉默地不接两个瓷瓶。
青魂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大公子说了,若是太子妃不听话,还要继续做南楚的太子妃,他便一日屠一城。我家公子若是与他对着干,如今鱼死网破也不见得奈何得了他,反而还会让太子妃和腹中孩儿受伤,而大公子如今又有毒计,若是你不拿着我家公子给的解药回去,那么,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陷入两难困境。”
是救皇上,还是休太子妃?
救皇上,休太子妃,以太子殿下对花颜的轻易,是要太子殿下的命。
不救皇上,是大不孝,此事宣扬开,固然苏子折心计歹毒,但是云迟身为太子,不念君父生恩养恩,往日的贤名威望怕是一落千丈,遭天下人的骂名。
这么多年,不止云迟辛辛苦苦监国理政,朝野上下,获得人人称颂,而花颜自从答应嫁给他后,也为他的贤名威望所做颇多,尤其是在北地,她几乎是拿了命来替他爱护百姓,博得名声。
青魂又道,“我家公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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