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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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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缘坐在一旁看着他,见他锁着眉,试探地问,“这一次出的事情十分棘手吗?连你也处理不妥?”
花灼“嗯”了一声。
夏缘问,“是有人故意对付花家?”
花灼偏头瞅了夏缘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想太多,孕妇切忌多思多虑。”
夏缘无奈,小声嘟囔,“什么也不思不想,吃了睡,睡了吃,早晚变成猪。”
花灼失笑,想了想,建议道,“你若是闲不住,就做些绣活,趁着月份浅,可以亲手做些小衣裳,到时候给孩子穿。”
夏缘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这就去找东西。”说完,再不理会花灼,去找柔软的布匹和针线去了。
花灼总算转移了夏缘的注意力,捏着卦牌又揉搓一会儿,片刻后,叹了口气。前两日,他一日卜算了三卦,第三卦时,到底是受了轻伤,这么短时间,是再不能动卦了。
问卜之事,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花灼扔了卦牌,起身下了床,站在床前,看着窗外。
外面烟雨霏霏,就跟下在人的心坎里一样,满满的湿愁。
花灼有了想进京的想法,但是临安距离京城毕竟路途远,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进京的必要。若是云迟依照他卜卦推测,找到了花颜,他进京一趟,能见到她,也不算白跑一趟,若他没找到花颜呢?他进京能做什么?京中一带花家的势力本来就弱。
他揉揉眉心,离开了窗前,拿了一把伞,撑着出了房门。
夏缘在库房找东西,听到脚步声,探头瞅了一眼,喊,“花灼。”
花灼停住脚步,顺着声音看去。
夏缘从库房的门口里探出头来,对他问,“你要去哪里?”
花灼温声道,“去找祖父商议一番,有些产业,若是不能救,就断了好了,免得临安花家尾大甩不掉。”
他说的认真,夏缘闻言也没怀疑,对他摆手,“那你去吧。”
花灼对她嘱咐,“小心些,让婆婆帮着你,别磕碰了。”
“知道了,放心吧。”夏缘将身子探了回去。
花灼撑着伞出了花灼轩,路过花颜苑,他脚步一转,径直进了花颜苑。
他与花颜自小就不喜欢人侍候,他因为身体原因,身边多少有几个不得不照顾他的人,但花颜从会走路,在遇到夏缘之前,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她这处院子,一年最少有大半年时候空着,她不常在家,总是满天下的跑,以给他找药为名,虽然也的确是在给他找药,但更多的,她喜欢那份在外面跑的肆意。
以前,小的时候,他不知道花颜有那些经历和记忆癔症时,还曾想着这小丫头上辈子是被关在笼子里关久了?这辈子生下来就喜欢往外面跑?
后来,从他知道了她的那些事儿,便更多的是心疼。
她上一辈子,可不是被关了一辈子吗?未出嫁前,被她祖父在家里在云山两地轮番关着,出嫁后,因嫁的是太子,在东宫和皇宫关着,总之,都被拘着性情。
四百年前,她没见识过几日大千世界,这一世,他在知道后,便理解了。
花颜苑虽无主人居住,但隔三差五都会有人打扫,十分干净。
花灼一路进了院子,又进了屋,屋中的摆设依旧,花颜即便大婚嫁人,在家中所用的一应物事儿,什么也没带走,就连最喜欢一对风铃,也没带走。
花家给她准备的嫁妆,都是从库房里挑选的物事儿。
花灼似乎还记得她出嫁前一日,夏缘问她,“要带些什么东西吗?”
花颜说什么来着?
她笑着说,“东宫什么都有,带什么呀,我需要什么,云迟就给我什么,没什么可带的。”
夏缘便也作罢了。
如今,花灼站在花颜的房间,想着按理说消息到了云迟手中,他一定会去后梁皇室陵寝救花颜,但今日他觉得十分不踏实,大约云迟没救成?还是花颜已经不在后梁皇室陵寝被转移了?
他猜测不出来。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在查背后之人,可是调动花家所有暗线,竟然查不到。他曾经以为,除非花家不做,否则天下事儿没有花家做不到的,调查一件事情也一样,除非花家不查,一旦查,就没有花家查不出来的。
可是如今,花家还真查不出来,不得不说,真是荒谬。
他正想着,外面有脚步声匆匆传来,紧接着,花离的声音响起,有些急促,“公子,十六哥哥回来了。”
花灼闻言走出房门,站在廊檐下,看着匆匆而来的花离,“他在哪里?”
安十六自从被云迟和花颜派去找小金和阿婆,算起来有两个多月了,便再也没消息,也没传回消息。
“十六哥哥晕倒在了城门口,刚被抬进府里,送去了他住的院子里。”花离连忙道,“十六哥哥像是骑快马回来,一直不曾停歇,他晕倒在城门口,他骑的那匹马倒地而亡了。”
花灼撑起伞,“我去看看。”
花离点点头。
花灼来到安十六的院落,安一也已来了,给花灼见礼后道,“公子,十六身上没伤,也没受内伤,只不过劳累过度,昏迷不醒,不知赶路赶了几个日夜,竟然累成了这个样子。”
花灼点头,抬步迈进门槛,进了里屋,看了安十六一眼,对安一道,“他这么快赶回来,想必有要事儿,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飞鹰传书说的?搜搜他的身,看看可随身带了什么重要东西回来。”
安一应是,听了花灼的话,上前将安十六浑身上下搜了个遍,除了他自己的令牌,还有点儿银票碎银子外,什么也没有,他不由纳闷,“没有啊,难道我搜的不够仔细?”
花灼在一旁看着,知道安一已经搜的够仔细了,他道,“算了,等他自己醒来吧。”
花离小声说,“照十六哥哥这个睡法,估计要睡上三日。”
“不会,他若是心里惦记着有重要的事儿,几个时辰就会醒。”花灼吩咐花离,“去让厨房熬一碗参汤,让他喝下,他是身体损耗过度,参汤能让他补回几分。”
花离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不多时,花离端来了一碗参汤,喂安十六喝下,安十六紧闭着嘴,花离连说了好几遍“十六哥哥我是花离,这是参汤。”,安十六才张开嘴将参汤喝了。
花离喂完一碗参汤,松了一口气,对花灼说,“十六哥哥和十七姐姐一样,昏迷的时候,要撬开她的嘴喂东西难死了。”
花灼笑了笑,“十六和十七都是她自小带出来的,自然与她一个德行。”
花离嘟嘟嘴,小声羡慕地说,“十七姐姐宽和,跟着她又好玩,哪里像公子您这么严苛极了。”
花灼瞥了他一眼,扬眉,“对我不满?”
花离退后一步,小可怜般的摇头,“不敢。”
花灼轻哼了一声,“你觉得她宽和,那是没见过她严厉的时候,你觉得她好玩,那是没见过她玩死人。”
花离还真没见过,不说话了。
果然如花灼所说,半日后,安十六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环境,恍然已回到了花家,他腾地坐起身,刚要喊人,忽然看到窗前坐着的花灼,立即喊了一声,“公子?”
花灼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见安十六醒来,他扔了手中的棋子,转身看着他,“是什么重要的事儿让你不通过飞鹰传书,跑死了马匹,将自己累得昏迷不醒亲自回来报信?”
安十六动了动嘴角,面色凝重地说,“公子,有两件事儿,我不敢假他人之手,哪怕是花家暗线,我也觉得不放心。”
“哦?”花灼眯起眼睛,“是什么事儿让你觉得对花家暗线都不放心?”
安十六走到花灼近前,压低声音说,“二十年前,武威候为救夫人,以传家之宝交换的事物,不是什么暖玉宝贝,而是后梁玉玺。”
花灼一愣。
安十六又低声道,“小金和阿婆失踪了,我动用花家暗线彻查之下,发现花家暗线似乎不全受我们花家支配。”
花灼顿时犀利地盯住安十六,“你确定?”
安十六缓慢地沉重地点头,“这桩事情属下只是有所怀疑,所以才亲自将这两桩事情带回来告诉公子。”
第七十八章 (一更)
四百年前,太祖爷兵临城下,后梁怀玉帝饮毒酒而死,后梁灭亡,后梁玉玺也随着他一起陪葬了。
二十年前,武威候用后梁玉玺作为交换救梅府二小姐的命,南疆王看在后梁玉玺上,答应了武威候,南疆王虽是个软弱窝囊的,但不是个傻的,后梁玉玺定然是真的。
后梁玉玺在二十年前,对于改朝换代了几百年的南楚江山来说,早已无用,但对于后梁玉玺从武威候手里拿出来,背后代表的价值,用来与南疆王做交换条件,却是比什么宝贝都要值钱。
毕竟,西南境地番邦附属小国一直想摆脱南楚朝廷钳制,南疆王是西南境地最大的中心小国,更想摆脱钳制,还有什么比与后梁皇室后裔想复国推翻南楚,如此殊途同归,更好的合作呢?
所以,也就是说,二十年前,武威候借由梅府二小姐,在当今皇上还是太子时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与南疆王达成了协议。
所以,去年西南境地大乱,背后有武威候掺和的手笔?至于为何等了二十年才动手,也许是一直以来没准备好?或者是因为什么原因?
南疆王与武威候去年打的主意怕是将云迟引去西南境地,在南疆杀了他,但偏偏,因为花颜要救苏子斩,去了南疆蛊王宫夺蛊王,接着又因为苏子斩,答应与云迟婚约,倾花家之力,帮着云迟肃清扫平了西南境地。
南疆王被圈禁,各小国王上死的死贬的贬,废黜的废黜,短短几个月,动作利落,清的干脆,收复了整个西南境地的土地,估计是南疆王和武威候都没有料到的。
于是,西南境地根基已毁后,武威候暗中唆动北地动乱?
据说他曾请旨前往北地赈灾彻查,但云迟信不过他,择选了他儿子苏子斩,花颜怕苏子斩一人应付不来,于是,暗中前往北地,苏子斩在明,她在暗,将北地又清了个天翻地覆,肃清了北地。
所以,对于武威候来说,北地的根基也毁了。
无论是西南境地,还是北地,想必筹谋极久,如此伤筋动骨,让武威候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安静了下来。所以,到如今,筹谋了个更大的,就是劫走花颜?
那苏子斩呢?对于武威候当年是拿着后梁玉玺去找的南疆王,他可否知道?
他在宫宴之前便失踪了,音讯全无,以假乱真顶替他参加宫宴劫走花颜的人是谁?他可识得?对于武威侯府中事儿,以及武威候暗中之事,他了解多少?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花灼听了安十六的话后,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推测了许久,才又对安十六开口,“你是怎么查出当年武威候用后梁玉玺换南疆王拿出蛊王救其夫人的?”
安十六立即道,“属下奉少主之命去找小金和阿婆,发现二人已不在家门,屋中已落了一层灰尘,似是离开多日。但属下知道,小金和阿婆在那一处山林里住了多年,不可能轻易离开,我要将她们接到临安,小金和阿婆都在犹豫,说舍不得,于是,我就命人彻查二人到底去了哪里,同时去兵营见了陆世子。”
花灼点头。
安十六继续道,“陆世子自去了西南境地后,也在彻查南疆王、公主叶香茗失踪,以及二十年前的皇室密辛旧事儿,主要在查死蛊和凤凰木。陆世子带的暗卫护卫虽也不少,但论彻查消息来说,不及我花家,他见我去了南疆,直说正好,让我与他一起彻查。”
花灼又点头,敬国公府一直素来以军功立世,练兵打仗是好手,但是论彻查消息,哪怕陆之凌聪明,也是弱点,抓了安十六与他一起也不奇怪。
安十六又道,“太子殿下收复西南境地后,废了南疆的国号,圈禁了南疆王,南疆王宫的人也就早就遣散了。对于二十年前的事儿,显然当年知道的人也甚少,所以,查起来十分不容易。我带着人查一个两个月,查到二十年前在南疆王身边侍候的一位嬷嬷,这位嬷嬷是唯一一个知情人,却是个哑巴,是被毒哑的。公子知道我懂唇语,这件事儿还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若非我懂唇语,这事儿再查十年,怕是也难查出来。”
花灼颔首,毫不怀疑,二十年前武威候拿后梁玉玺与南疆王交换之事何等隐秘,知情人里还能活着一个哑巴嬷嬷,已是南疆王仁慈了,估计觉得是个哑巴,永远不会说出秘密,谁成想安十六懂唇语。
安十六又道,“查到这件事儿后,我十分震惊,与陆世子说了,陆世子也震惊不已。我们二人商议下,这等事情,自然要尽快派人送信给太子殿下和少主。可是,就在当日我准备送信时,忽然发现我们花家暗线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花灼问。
安十六抿了抿唇,“您还记得郑二虎吗?”
花灼挑眉,“就是帮妹妹翻墙逃跑,妹妹给他老子还了赌债,他跑去东宫送信,在东宫得了相思病,说想住牢房,被云迟送去牢房,后来妹妹与云迟毁约,命人进京城将他从牢房里接了出来,后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的那个郑二虎?”
“正是他。”安十六道,“他在西南境地。”
“他怎么了?”花灼问。
安十六道,“当初少主让牛二去京城接的郑二虎,牛二那些年在茶馆里待的闷了,完成了少主的差事儿,将郑二虎接出来后,想四处走走,郑二虎没什么去处,便一直跟着牛二,三个月前,牛二忽然收到了什么命令,说有重要的事儿去西南境地一趟,然后扔下郑二虎就去了西南境地。”
花灼眯起了眼睛,“牛二是花家的人,三个月前,收到什么命令?谁给的?”
安十六道,“听郑二虎描述,很重要很紧急的命令。他临走前,与郑二虎说好,若是他没什么事儿,就去南疆找他,等他办完了事儿,他们一起去岭南转转,于是,郑二虎就慢悠悠地一个人在他走了之后去了西南境地,他到了西南境地,在与郑二虎约定好的地方等了他两个月,等到盘缠没了,郑二虎也没音讯,他想到他算是少主的人,而陆世子是少主的结拜大哥,于是,就找上了将军府,想让陆世子给他安排点儿活干,不白吃那种的。”
花灼“嗯”了一声,“这郑二虎有可取之处,否则当初妹妹就不会让他送一支干巴的杏花枝去东宫了。”
“陆世子也知道郑二虎这号人物,当初他为了给太子殿下送杏花枝,当街拦了太子殿下马车,被太子殿下带进了东宫,得了相思病,又由福管家亲自送去了京中牢房,这事儿陆世子那时觉得稀奇新鲜,还跑去牢房里特地瞧了他。于是,见了他后,认出了他,便将他安排进了将军府的护卫队里。”安十六道,“我去找陆世子时,没与他打照面,就是那一日,正巧与他打了个照面,讶异他竟然在陆世子身边当差,于是,便多问了几句,没想到,问出了这么一桩事儿。”
花灼沉了脸。
安十六看着花灼道,“就我所知,花家暗线只听两人命令,一人是公子,一人是少主。后来,子斩公子前往北地,公子将他当做自家人一般看待,给了他一块令牌,可以调动花家暗线,但那也是北地的所有暗线,不是西南境地的。三个月前,我在少主身边,未曾听闻公子或少主调动花家暗线有急事儿赶赴西南境地。所以,十分奇怪,于是,我就暗中查了查花家暗线,这一查,发现确实不对劲,又想起,当初我离开小金和阿婆时,曾交代过人照应她们,可是,我去了南疆后,命暗线查,却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查不出来,未免太奇怪了。”
花灼明白了,看着安十六,“若你不是意外碰到了赵二虎,这件事儿,你是不是一直没发现?”
安十六点头,惭愧地道,“公子恕罪,属下实在没想到我们花家暗线竟然……”
花灼也没想到,薄唇抿成一线,沉默了片刻,站起身,“我知道了,你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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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稍晚点儿更
第七十九章 (二更)
安十六实在是太累了,强迫自己醒来,将消息禀告给花灼后,花灼让他歇着,他撑着的那口气儿一散,便支撑不住了,又栽回了床上,困乏地睡了过去。
花灼出了安十六的屋子,站在房檐下,抿着唇看着天空飘着的细细烟雨。
花离不知安十六醒来与花灼说了什么,如今见公子神色冷凝,他站在一旁,小心翼翼试探地问,“公子,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是不是十七姐姐不太好?”
花灼转过身,伸手拍了花离脑袋一下,不轻不重,“不是你十七姐姐。比她的事儿还严重。”
花离闻言吓着了,还有什么事儿比十七姐姐被人劫持失踪的事儿更严重?他看着花灼,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花灼眉眼沾染了雨气的凉,问花离,“你觉得我们花家好吗?”
“好啊!”花离干脆地说,“天下再没有比花家更好的地方了。”
花灼笑了笑,又拍拍花离的头,语气温和,“那你就别只顾着贪玩,给我守好了花家。”
花离今日被花灼摸了两次脑袋,十分受宠若惊,往日里公子都是嫌弃他嫌弃的不行,今日与他说话都是温和的,他呆呆地点点头,忽然问,“公子是要离家吗?”
“嗯,也许。”花灼撤回手,负手而立,“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也该学会知事儿了。我若有事情离家,你就给我顶起来,看顾好花家,看顾好所有人,听到没?”
花离顿时觉得肩上徒然地压了一副重担,很重很重如高山那般重,他见花灼话语虽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越这样,他越觉得事情怕是不小,顶着压力重重地点了点头,“听到了,公子。”
花灼撑起伞,抬步下了台阶,出了安十六的院子。
此时天色已不早,他去了花家祖父的院子里。
花家祖父正在喂鸟,见花灼来了,瞅了他一眼,问,“灼儿,小丫头可有消息了?”
花灼迈进门槛,收了伞,摇头,“没有,太子殿下还没传来消息。”
花家祖父叹了口气,又问,“听说十六那小子从外面回来跑死了马,自己也累得晕死了过去?出了什么事情?不是有花家暗线传信吗?让暗线告知你一声就行,怎么自己急急地跑了回来?”
花灼拂了拂身上的寒气,站在鸟笼子前,看着笼子里的一对金雀,没说话。
花家祖父纳闷,偏头瞅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花灼盯着那一对鸟儿看了一会儿,对花家祖父问,“祖父,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与妹妹?或着说,我与妹妹接手花家时,有什么东西没全交给我们?”
花家祖父一怔,放下了喂鸟的米罐,正了神色,看着花灼,“怎么这么问?”
花灼看着他,“祖父只说有没有?”
花家祖父摇头,“没有。”
花灼忽然一笑,“祖父,孙儿自小在您身边长大,您虽一把年纪,吃的盐比孙儿多,但您说谎还是没说谎,孙儿能看出来。”
花家祖父一噎,没了话。
花灼沉了眉目,“妹妹早就想自逐家门,是我非要拦住,如今,她失踪下落不明,我身为花家这一代的掌事者,却偏偏连我们花家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笑话?索性妹妹已经嫁人,虽姓花姓,但也不算是花家人了。不如干脆我也自逐家门。”
“胡闹!”花家祖父面色一变,顿时训斥。
花灼沉着眼眸看着他,“我再问祖父一遍,如果您还摇头说没有,那么这花家我便没必要担着了,还给祖父。”话落,一字一句地道,“你想清楚了。”
花家祖父看着花灼,许久没说话。
花灼等了一盏茶功夫,面无表情地转身,拿起刚刚放下的伞,转身向外走去。
“站住!”花家祖父喝了一声。
花灼仿佛没听见,脚步不停,迈出门槛。
“有!”花家祖父终于改口,咬牙无奈地道,“你回来,我……我告诉你。”
花灼停住脚步,转回身,脸色难看,“祖父早些痛快地说不就得了?何必呢?非要孙儿自逐家门,您才改口,这倒是让孙儿好奇了,背后该是有何等惊天的密辛,让祖父如此隐瞒?”
花家祖父深吸一口气,“你跟我来。”
花灼扔了伞,跟上花家祖父。
花家祖父从画堂穿过,进了内室,来到屏风后,摘掉了墙上挂着的一幅仙鹤图,在挂着仙鹤图的墙面上摸了一会儿,只听轻轻的“咔”的一声响,触动了一个机关,墙壁裂开,从中露出一扇门,仅容一人进入。
花家祖父不看花灼,走了进去。
花灼瞧了一眼,眯了眯眼睛,他与花颜从小到大,多在太祖母处,很少来祖父母处,更是几乎不曾进过祖父母内室,竟不知道祖父的内室里另有乾坤,怪不得瞒的严实。
这一处暗室很小,里面摆放了一张供案,供案上放着两个牌位,下面摆放着一个龙凤呈祥的香炉。
牌位摆放的整整齐齐,香炉很大,里面有满满的一炉香草灰。
牌位上的名字花灼认识,正因为认识,他一下子愣住了。
怀玉、花静,没有封号称号,两个简单的名字,并排地摆在那里。
花家祖父站在牌位前,看了一会儿,对着跟进来的花灼道,“这间密室,本该在你接手花家时,就该传给你,让你知道,但因你天生有怪病,身体不好,又因我四十年前灵力全失,导致你父亲也受我影响,生下来身体孱弱,所以,在你妹妹年少时,早早就接过了我们手里的事务,担起了花家的重担。”
花灼看着两个并排的牌位不说话。
花家祖父也没想着他开口,继续道,“你妹妹天生带有癔症,从小隔三差五便受一场折磨,正因如此,当初她接手花家时,我琢磨再三,还是将此事瞒了下来。她后来遇到天不绝,吃了他的药,倒是不时常发作了,但她那副模样,我也不敢告诉她。”
花灼依旧不说话,静静听着。
花家祖父回头看了一眼,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道,“你的怪病三年前才好,病好了后,你就外出游历了,去看你妹妹与你说的那些她游玩过的地方,我便想着,你受苦多年,不急一时知道,是该过些清闲逍遥的日子。既然你们都好好的,这桩事儿,晚点儿告诉你们,应是也没关系。”
花灼扬眉,终于开口,“不止如此吧?祖父瞒到今日,怕是没这么简单。”
“臭小子。”花家祖父骂了一句,“什么都瞒不过你。”话落,继续道,“前两年,有一部分原因确实因为你妹妹癔症和年少,以及你因为病症受了多年苦痛,我不想让你们过早知道这件事儿,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听闻武威候府子斩公子自小带有无解寒症,指不定哪一日就熬不住去了,心疼你妹妹,索性瞒着她,连你也一并瞒了。”
“与苏子斩有何关系?”花灼眉峰竖起。
“与他自然有关系,不止有关系,还有大关系。”花家祖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四百年前,怀玉帝饮毒酒而亡,花静随后也饮了毒酒,她虽自逐家门,当年的花家家主嘴上不说,心里却没同意,所以,在后梁江山已再不能支撑时,花静来信让花家开启城门,放太祖爷从临安通关,花静牺牲自己幸福,保住了临安花家安稳,终于应了她自小便被花家家主算出的死劫。当年,身为她祖父的花家家主觉得是自己害了她,从小拘着她,让她看世事观人心太少,否则兴许能豁达的躲过一劫,不至于死心眼一根筋飞蛾扑火。于是,他在后悔中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花灼觉得这个决定至关重要,大约是与这一对牌位有关。
花家祖父道,“在怀玉帝饮毒酒的消息传来后,他带着当年的花家族主一起上了京城,彼时,怀玉帝已被太祖爷厚葬在后梁皇室陵寝,而花静却没被太祖爷与他一起安葬,而是用冰棺镇住,安置在了温泉宫里,明面上是大肆招纳天师道士做法,招她魂魄,复生她,实际上,天师道士哪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动用的无非是太祖爷一脉传承的云族灵术。”
花灼点头,南楚皇室一脉云族灵力传承至今甚微,怕与四百年前复生花静有关,灵力即便没损耗殆尽,最终也所剩无几的传承了。
花家祖父道,“当年花家家主和族主想做的是复生二人,没想到太祖云舒要救花静,所以,花家家主便直接去了后梁皇室陵寝救怀玉帝了。他与族主废了半身灵力,果然救回了怀玉帝,将其安置在了怀玉帝生前常去的山珍馆,却没成想,他们救了怀玉帝,而花静那丫头却死心眼,哪里知道这些?她又是个从小就在云山禁地学云族术法的人,对云族术法学的精透,竟然有本事为了不复生让太祖爷得逞,对自己下了魂咒。”话落,他长叹一声,“天意弄人啊,最终,二人还是一死一活,天人永隔。”
花灼看着花家祖父,“这么说,后来怀玉帝活了下来?”
花家祖父摇摇头,“他其实是个通透之人,一早就知道花静出身于花家,他独自撑了南楚江山那么多年,早已累了,花静懂他,只不过他到底没料到花静对他深爱到至死不渝的地步,其实,这也不怪他,他自小生在帝王家,长在帝王家,皇家宗室多薄情寡性,天下女子,花静在他眼里不同,但也没到陪着他死的地步。他觉得他一直不碰她,将来他死,她便能再有自己的幸福。他觉得自己病恹恹的残身破体,她还那么年轻,少时被家里关着没见过外面世界,后来嫁给他,被关在东宫皇宫陪着他,他舍不得她陪着她一起死,才先饮了毒酒,知道太祖云舒喜欢她,临终将她托付给了太祖云舒,让云舒不得强求她,他若是想走,就让云舒放她走,他自以为是给她安排了最好的路,也全了与她一世缘分,却不成想,那丫头死心眼得与他生死都不分开。说起来,也是天意弄人。”
花灼沉默地听着。
花家祖父又道,“当年花家家主和族主救了怀玉帝后,便赶去了皇宫,费了好一番力气和时候,才进了重兵把守的温泉宫,但当他们进去时,已经晚了,花静已对自己下了魂咒,骨消血散,尸体都化成了灰。太祖云舒和他胞弟,也就是当今皇室一脉的云家嫡出子孙,为救她都已灵力所剩无几,花家祖父含恨回到山珍馆,告诉了怀玉帝,怀玉帝惨笑的同时追悔莫及,询问花家祖父,云族灵术可否追及她魂踪。”
花灼心里发沉,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些事儿。
花家祖父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云族灵术有最厉害的禁术魂咒,也有一门极厉害的追魂术,花家家主也正有追她魂踪的意思,于是,在族主的配合下,花家家主启动了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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