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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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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桓道,“泽儿还是个孩子,你别胡乱猜测,他聪明聪慧,定然与太子妃收服的那些世家公子们一样,因为才华而得太子妃重用。比如程顾之、苏轻眠、苏轻枫等人,如今每个人在北地都是身负要职。”
崔兰芝点头,“是妾身胡思乱想了。”
夏桓又道,“从传言看来,太子妃就不是寻常女子,更何况是出自临安花家。如今北地能整顿成这个模样,暗中定然脱不开花家的干系,太子殿下能让她来北地,定然是因其本事。”
崔兰芝宽了心,“妾身一介妇人,难免关心则乱,王爷说的是。”
夏桓温和地拍拍她后背,“如今你见了儿子,别日夜担心了,你也看见了,他好得很。怀王府没了,将来的夏家就指望泽儿了。诚如他说,不能拘在院子里,否则一生都会庸庸碌碌,如我这般,当年就是母妃溺爱我太甚,蹉跎半生,我才醒悟。”
崔兰芝轻声说,“王爷如今就很好,妾身很喜欢,您别这么说自己,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夏桓点点头,与崔兰芝一起回了屋。
夏泽带回了两大箱子二十斤的盘龙参,让花颜大喜,立即吩咐安十六给天不绝送去,让他能够最大效用地利用这些盘龙参。
有这些盘龙参在,今日大约就不必死人了,若是早一日,那十五人也许也不必说死。
有了二十斤盘龙参,不止花颜大喜,苏子斩也大喜,天不绝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天不绝张狂了一世,连古籍里的瘟疫都能研究出药方,如今让他替换一味药,却是真正地难为了他。如今他医术虽比早些年精进不少,但他研究之下,发现这张药方还真没什么破绽可寻。
他试验了大半的药材,已有些灰心,但还是不敢懈怠,毕竟一条条人命在催着赶着。且发作瘟疫的人越来越多,人数不止一倍地增长,让他心里也有些慌。
如今有了二十斤盘龙参,真是奇好无比,他也能喘口气,休息休息,冷静冷静头脑,再琢磨药方。
因有了盘龙参,那两百四十二人喝了汤药之后,果真是控制了病发。
但到晚上时,北安城却又陆陆续续地发现了染了瘟疫之人,在苏子斩下了禁令后,以各家住户为一体,又发现了三百七十三人。
刚歇了一觉喘了一口气的天不绝听闻后,又立即埋头去研究药方了。
花颜那一口气还没松,这一口气又紧接着憋来,听闻这个人数,脸色分外难看。
苏子斩歇了一觉,忧急之下也未歇好,风寒被控制了些,但未好,他宽慰花颜,“那三人进入北安城后,在那些人多热闹的地方晃悠了一日又一夜。染了瘟疫的人自然不止几百人。如今有这个数,也正常,怕明日发作瘟疫的人还会更多。”
花颜双手按压眉心,看着外面的夜色,“这个时辰,京城和临安应该收到我的信了。”
“但愿他们能弄到大批盘龙参,也但愿我们能多撑些日子。”苏子斩说着,忽然一笑,对花颜道,“说句让你不爱听的话,若是你我一起死在这里,怕是会气死云迟。生与你无缘,死却是有缘的。”
花颜闻言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即便是死,云迟也不会让我与你死在一起的,我也不愿,你别想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死哪里有活着好?”
苏子斩收了笑,看着她道,“你既不想死,就离开北安城吧!”
花颜也收了笑,沉了眉目说,“我是不会走的。”
苏子斩盯着她眉目,那里面涌着暗沉,是她不高兴时的表情,他道,“天下人都知道我在北安城,都知道我是太子殿下钦定的北地监察史,瘟疫来了,我自然不能弃北安城百姓于不顾,但你不同,若是万不得已,天不绝找不到替换的药材,而盘龙参根本就不够用,瘟疫实在无法控制时,你就离开吧!没必要我们都死在这里。”
花颜咬牙说,“说什么混账话呢!我们谁也不会死,北安城这几万百姓也不会死。”话落,她沉沉地说,“总会有办法的,天不绝既弄出了药方,也就是说瘟疫不是不能控制,条条大路各有不同,药方也不一定就只这一个。”
苏子斩见她神色坚定,垂眸,无声地沉默了片刻说,“你有没有想过,云迟收到你的信,怕是再也忍不住,会来北地的。你不离开北安城的话,何人能拦住他来此?”
花颜一怔,这事儿她慌乱之下还真没想过,她看着苏子斩。
苏子斩慢慢地抬起头,看着花颜的眼睛,“当初在蛊王宫中,大火几乎将蛊王宫烧成了囚笼,但他依旧独身闯了进去将你救出。他那样高傲的人,不惜以我性命和蛊王交换条件威胁你嫁他,你一直都明白在他心里你有多重,说句满朝文武天下人都觉得荒谬的话,你怕是在他心里已经重过了南楚江山。你想想,如今他知道这里蔓延瘟疫,岂会不来?”
花颜立即断然说,“不行,他不能来。”
苏子斩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似蒙蔽了北安城朗朗晴天,他负手而立,平静地说,“是啊,他不能来,他是南楚的储君,是南楚江山未来的继承人,岂能来北安城这牢笼涉险?万一瘟疫没法控制,他若是出事儿了,正称了背后之人筹谋的心思。”
花颜皱眉,心神顿醒。
苏子斩转头又看了她一眼说,“这天下,除了你,没人能拦得住他。只要你在北安城不出去,他势必会来找你。哪怕这里正被瘟疫笼罩。”
第六章 (二更)
花颜觉得,面对瘟疫,她还是不够冷静,至少没有苏子斩冷静。
她能想到的是,北地出了这么大的瘟疫之事,是不该也不能瞒着云迟的,她希望他做的是命令东宫的人全力搜寻盘龙参,彻查背后谋祸之人,却未想到她在瘟疫之地如此凶险,他岂能放任不来?
她没想到的,苏子斩替她想到了。
她可以想象,一旦云迟收到书信,一定再也坐不住,是会来北地的。
可是也许背后之人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用一个北地,杀了苏子斩,杀了她,引出云迟,杀了云迟。舍北地的北安城成为废墟,而谋夺京城甚至天下。
一旦云迟不在京中坐镇,那么,京城便等于少了遮天布。
那么,南楚真正的大祸也就开始了。
花颜越想越心惊,抿唇看着苏子斩,“有没有可能,他相信我们能解决瘟疫,安心在京中待着?”
“没有可能。”苏子斩打破他的妄想,眼眸深黑地说,“有一句话叫关心则乱,云迟天性凉薄冷静睿智,可是搁在你身上,这些都没用。”
花颜忽然恼怒,“你想赶我走,也不用拿云迟作伐。”
苏子斩冷笑,“我恨不得你就在这里,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我用得着为了赶你走拿他作伐?”
花颜恼怒地瞪着他。
苏子斩半丝不让,眼神发冷。
片刻后,花颜泄气,撇开头,又看向窗外,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这天还会越来越冷,还没真正到三九天呢。”
苏子斩似乎懒得再说话,不吱声。
花颜静静思索片刻,忽然下了决定,对苏子斩说,“你离开北安城,去拦住他。这个天下,除了我,若还有人能拦住他,非你莫属。”
苏子斩一愣,猛地拔高了音调,“我?”
花颜转过头,看着他,微微浅笑,“对,你忘了自己,除了我,还有你。你与云迟素来不对付,但遇到事情,却互相忍让,无论是小事儿还是大事儿。”
苏子斩忽然恼怒,“我在说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代替你去?”
花颜认真地看着他,“你去比我作用大。我能用的只有花家暗线,但花家暗线在京麓重地势力微薄,而你不同,你苏子斩的势力和产业根基都在京城一带,背后之人一定来自京城,你和东宫联手,不见得查不出蛛丝马迹。同时,你的冷静足够敲醒云迟,敲不醒他,就打醒他,我舍不得对他下手,你就不用客气了。”
苏子斩闻言怒极而笑,“花颜,你可真会拿我当刀使。”
花颜笑看着他,“如今十分紧关节要,我们半丝也不能出差错,你暗中离开北安城,我还以你的名义在北安城中抵抗瘟疫。外人如今不明白北安城的情况,你最明白,还没到十分要紧的地步。就算是最坏的打算,也能撑半个月。这半个月,就算要弃城而去,我能做最好的准备,让你的名声全首全尾而退。”
“那你呢?”苏子斩寒着脸问。
花颜冷静地说,“若是北安城实在救不了,我能救多少百姓算多少百姓,然后我也跟着退出北安城。做到尽人事,也不会白搭自己的命,我惜命得很,不会陪着一起等死,你且放心,你身为男儿,我却是个小女子,你是君子,你做不到的事儿,我却能做到。”
苏子斩怒道,“你这是让我临阵脱逃,而你来善后了?”
花颜摇头,“不是,你要做更有用的事儿,云迟一定不能来北地,你半途截住他,是救了南楚天下千万百姓,这是大义。千万百姓对比北安城几万百姓,谁轻谁重,你比我明白。云迟不能出事儿。他若是出事儿,我们谁都知道,南楚就会完了。”
苏子斩沉默不语,脸色沉沉。
花颜温声说,“事不宜迟,你今晚就起程吧!你伤寒未好,将药带着。如今的北安城,你我都在,也是抵一人效用,不如分开行事,各做最大的效用。”
苏子斩寒气森森地说,“若是动真格的,你知道我打不过他。”
花颜浅笑,“我教你几招,你一准能打得过他。”话落,她随手拿起身上的披风,披在身上,对他说,“你跟我到院中来。”
苏子斩站着不动。
花颜嘲笑他,“堂堂男儿,磨叽什么。”
苏子斩阴着脸挪动脚步,他本来打算让花颜离开北安城,没想到反过来被她要求离开北安城,他心中说不上什么情绪,只觉得不舒服,想发泄,见她主动要教她几招,想着也好,一直以来他被云迟压制,如今也要让他尝尝厉害。
采青一直候在门口,将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楚,此时见二人出房门,连忙提了罩灯跟上。
花颜回头对采青说,“你提着灯站在房檐下就好。”
采青应了一声。
外面夜色黑沉浓郁,只采青手中的罩灯泛出丝丝缕缕的灯光。
花颜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对苏子斩微笑,“看好了。”
苏子斩点头。
花颜将一套剑法展示给他看,这一套剑法,一共只九式,但每一式却幻化出十多种剑式,花颜开始动作很慢,待两遍过后,越来越快,最后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采青睁大眼睛,不一会儿,只觉得眼睛发疼,忍不住闭了闭,再睁开。
花颜演练三遍后,轻喝一声“看招”,手中的软剑便直攻苏子斩面门,苏子斩当即抽出腰间的软剑,躲过了花颜一招,依葫芦画瓢,用出了她刚刚演变的九式中的一招。
花颜笑着说了一声“好”,便与苏子斩就着刚刚她演变的剑招,你来我往地过了几十招,几十招之后,花颜剑锋忽然一改,换了一种剑术。苏子斩瞳仁猛地缩了一下,不客气地用花颜教他的剑招步步进攻花颜。
花颜改的剑术是云迟所用的剑术,她曾经看过他出手两次,一次是在蛊王宫,一次是在临安花家他与花灼论剑。她天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将他的剑招记了清楚,虽第一次使用,但她武学本就感觉,心思聪颖,学了个七八成。
苏子斩要对付的是云迟,所以,她为了他能拦住苏子斩,不客气地不遗余力地教了他这一套能克制住云迟剑招的剑术。
按理说,云族武功术法皆不能轻易传给外人,但苏子斩对于花颜和花家来说,不是外人。
采青看得眼花缭乱,但同时受益匪浅。
二人的打斗声惊动了安十六、五皇子、夏泽等人,三人出了房门,皆站在房檐下观看。
安十六眼睛晶亮,恨不得冲上去也动动手,五皇子则是敬佩多余感叹。
四大公子扬名天下时皆不过十多岁,就如夏泽这般年纪,文治武功,受人推崇,他以前从没见过他们出手,所以,不知到底有多深浅,只知道四哥很厉害,苏子斩敢和四哥横也很厉害,安书离那般文质彬彬的世家公子,实在看不出会武功,而陆之凌诨名太久,也让人体会不深他的厉害之处。
如今,他见了苏子斩出手,总算明白了名不虚传这四个字。
夏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子斩和花颜对招,眼中情绪涌动,他没想到花颜会这么厉害,那般芊芊弱弱的女子,对人总是含着三分笑意,可是拿起剑来,强大的剑气几乎让人站不住。
他自小因身体不好,夏桓对他最大的关心就是让他习武强身,所以,怀王府一直有安排武师教导他,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到底对比如今的剑术,他学的过于普通了。
不过他幸好才十岁,还大有可学。
半个时辰后,花颜见苏子斩用顺了这套剑,便虚晃一招,后退三丈,收了手。
苏子斩见她收手,也收了剑。
在二人头顶,因剑气扬起的雪花落叶纷纷而落。
苏子斩想起了半年前桃花谷的桃花,也这样纷纷散落,不由得郁气顿消,攸地笑了,“到时候我伤了他,你可不要心疼。”
花颜眨眨眼睛,耸耸肩,“只要能拦住他就行。”话落,又说,“一路小心。”
苏子斩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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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更)
苏子斩收了剑,喊出青魂,吩咐简单收拾一番,当夜起程,离开了北安城。
夜黑风高,他带着十三星魂,离开的悄无声息。
夜里风刮的极大,呼啸而过,高墙也挡不住,寒风几乎要掀翻了房顶。
花颜在苏子斩离开后,立在院中,看向上空,乌云蔽日,夜如黑漆,连半丝星芒都看不到,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五皇子走到花颜身边,喊了声“四嫂”。
花颜从夜空中收回视线,看着五皇子,对她微笑着说,“小五你放心,我答应你四哥带你来历练护你周全,自然也会安全把你送回京城的。”
五皇子点头,“四嫂,我不担心,我只是……”
“嗯?”花颜看着他。
五皇子低声说,“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
花颜笑着伸手拍拍他肩膀,“不累,我能有能力,且能豁的出去,为一个人分忧,帮他将担在肩上的重任分担一些,是福气。你四哥比我累得多。我如今身在北地,处置的是北地之事,而他处置的是天下之事。他的累,有我们看得见的,也有看不见的。”
五皇子抬起头,“四嫂说的是。”
花颜对他摆手,“你被我带出来都瘦了,快去歇着吧。”
五皇子点头,“四嫂也早些回屋,夜里风寒,仔细身子。”
花颜颔首。
五皇子转身回了屋,这些日子,能帮得上的忙,他也历练着跟着安十六、程子笑一起操劳,虽然此时因瘟疫,他也睡不着,但人不是铁打的,也知道必须休息。
五皇子离开后,安十六冲上前,悄声对花颜说,“少主,您将子斩公子打发了,是对北安城的瘟疫没信心了吗?”
花颜摇头,“不是,为今之计,我们两个都留在北安城,没有盘龙参,作用不大,他回京用处更大,既能拦住太子殿下,也能与太子殿下联手查幕后之人。”
安十六恍然,“我再去看看天不绝那老头子。”
花颜摆手,“去吧。”
安十六立即去了。
花颜看着立在西厢房门口的夏泽,那孩子就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过来,也不回屋,她喊了一声,“夏泽!”
夏泽应声走了过来,看着她,“颜姐姐。”
花颜摸摸他的头,温声问,“想什么呢?这么冷的天,不回屋去。”
夏泽仰起脸,一本正经地问,“颜姐姐,你收徒吗?”
花颜一怔,失笑,“怎么?你要给我做徒弟?”
夏泽点点头,“你的武功好,剑术更好。”
花颜浅笑,又摸了摸他的头说,“我的剑术不算是最好,天下剑术最好的人是太子殿下。”
夏泽垂下头,“太子殿下是不会收徒的。”
花颜“嗯”了一声,笑着说,“的确是不会收徒的,但你若是入了东宫,也许闲来无事,他会指点你一招二式也说不定。”
夏泽抬起头,看着花颜,“入东宫?”
花颜颔首,想了想说,“我本来想将你带去临安花家,留在那里,让你姐姐给你调理身子,我哥哥寻常也能教导你一二,以你的聪明,定能成大器。但在花家待久了的人,行为举止处世之道,都会受影响。怕你待着待着就不想报效朝廷了。不如就去东宫吧!南楚江山需要有才之士,不需要避世之士。”
夏泽一双眸子清澈,“东宫庭院深深,宫苑禁闭,不是一个牢笼吗?”
花颜微笑,“不会,太子殿下治下虽严谨,将东宫管辖的铁板一块,但东宫能人异世也颇多,你虽年少,但我觉得有能有才者不拘泥老少,你就以客卿身份进东宫,从东宫出来的人,将来你的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夏泽眼睛清亮,“我听颜姐姐的安排。”
“好,多谢弟弟信任姐姐。”花颜笑咪咪地摆手,“快回去歇着吧,你的身子骨弱,自己要小心仔细。”
夏泽点头,脚步轻快地回了屋。
花颜转身也向屋内走去,走到门口时,采青立即说,“您再不回屋,奴婢都忍不住上前去拖您了。”
花颜笑了笑,主动说,“这天是冻死个人,去端姜汤来,喝一碗姜汤,暖和暖和,我也好琢磨接下来的事儿。”
采青应是,立即去了。
辛辣热腾的姜汤入喉,胃里一阵暖热,驱散了一多半寒气。
花颜捧着姜汤喝了个见底,对采青说,“将我早先在东宫画的那卷北地的地势图拿来。”
采青点头,转身去了。不多说,拿了花颜画的那幅北地的地势图,平铺到桌案上。然后举着灯,让灯光清晰地照在地势图上。
花颜看了片刻,拿起笔,标记了几处,然后,对采青问,“你说若是我将北安城的百姓们分批地送出去这几处地方,可否行得通?”
采青一怔,她在太子妃身边侍候已不短时候,太子妃从不问她这等大事儿,她踌躇地说,“奴婢也不知道。”
花颜一笑,对她温声说,“别紧张,你就想想,这个可行不?”
采青听着花颜的话,又盯着那几处地方看了一会儿。咬着唇说,“您是打算将北安城做空成一座空城吗?”
花颜点头,笑着夸赞,“聪明!”
采青身为先皇后暗卫中的一员,虽不是最聪明武功最高的,但贵在心思单纯,性格干脆讨喜,被云迟选到花颜身边,跟着她从西南境地到北地,经历了不少事儿,也懂得了不少。如今听花颜夸奖,她脸一红,小声说,“如今每天都有人染上瘟疫,您打算如何将人送走呢?数万人,怕是不好办。”
花颜道,“我选的这几处,都不是距离北安城极远之地,最远的不过百里。若要分批分送出去,工程量大些,但也不是太难。”
采青又说,“可是如今城内,除了已发作明显的白疱症状外,其余染了瘟疫没发作的人怕也是大有人在,怎么区分这些人呢?就算分批送出北安城,也解决不了瘟疫之事啊。”
花颜道,“当下解决不了瘟疫之事,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北安城的瘟疫瞒不住,很快就会传遍天下。以这两日瘟疫发作的人数倍增长来看,或许,从青浦县进入北安城的那三人怕是个幌子,而北安城内潜伏着瘟疫之源。”
“啊?”采青惊呼出声。
花颜做着最大胆的猜想,思索着说,“有一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瘟疫虽然最早是从青浦县传出的,但未必瘟疫之源就在青浦县,因为背后之人的目的是北安城。所以,瘟疫之源十有八九就在北安城。”
采青白了脸,“太子妃,那……赶紧查啊。”
花颜叹了口气,“若是我猜测的不错,可见埋藏得极深,不会容易查出来。”她轻抿嘴角,“所以,我才想将百姓们分批送出去,要弄出动静,引蛇出洞。”
采青恍然。
花颜揉揉眉心,“这也是刚刚子斩离开后我忽然想到,北安城的夜这么浓黑,自然是因为黑的久了。”话落,她打住话,“我在想想,明日再议吧。”
采青点点头,“天色却是很晚了,您歇着吧,这样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怎么受得住?”
花颜笑了笑,向窗前走起,“受得住的,四百年前,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每日只睡一个时辰,尚且还睡不踏实。”
采青住了嘴。
花颜不再多言,躺去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采青给花颜掖了掖被角,熄灭了灯,走了出去。
这一夜,东宫和临安同时收到了花颜的来信。
云迟自从收到花颜提及梅花印的那封信,便命人暗中彻查梅花印,可是数日来,却全然无影踪,没有半丝关于后梁梅花印的痕迹。这样的结果,不由得他不重视。
花家和东宫都查不出来的东西,可见隐藏得何其之深。
四百年前的后梁之事,没有谁比花颜这个皇后更清楚,后梁所有皇室宗室子孙,除了怀玉帝,当真是没有一个出息的。怀玉帝和淑静皇后先后引毒酒后,太祖将后梁皇室子孙悉数为二人陪葬,在当年太祖掌管的宫闱天下中,谁有本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可惜,四百年太久远,查都不好查。
这一夜,他正想着花家有几日没来信了,今日不知是否会有信函来,云影便现身,呈递上了北地传来的信函。
这封信,与以往的信不同,不是厚厚的一摞,拿在手中轻飘飘的,云迟将信封在手里掂了掂,有些不满,但信封上的字体还是让他眉目一舒,立即不耽搁地打开了信。
第八章 (二更)
花颜的这封信很简短,简短到云迟一眼所见就一目了然,他看完信后,当即变了脸色,素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容色一下子变得泛白,拿着信笺的手甚至微微发抖。
云影每回都会等着云迟回信,除非殿下说不急着回,才会退下,这么长时间,只有唯二的两次,一次是太子妃与殿下言北地之事的信中提了许多次子斩公子的名字,一次是太子妃在信中提到了后梁的梅花印现世。
第一次时,殿下想太子妃了,想得心疼,他悟不懂,不明白殿下为何每次都急着给太子妃回信,却突然不回了,压了信,直到小忠子私下对他说了原因,他才明白了,殿下是醋了,心情不好,怕太子妃聪明从信中看出来,所以,第二日冷静了才回了信。
第二次时,太子妃信中说梅花印现世,她先让花灼查了两个月,却至今没有消息,她觉得必须该告诉他了,连花家都查不出来的消息,不是小事儿,可见梅花印隐的深。殿下压了信,想了许久,才回了句知道了。
如今,云影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让殿下这般失态。
他试探地喊了一声,“殿下?”
云迟收紧手掌,手中的信笺被他揉在一起,团成了一个团,他的脸色发白,嘴唇也微微泛白,声音是一种压制着的勉力冷静,“北安城出现了瘟疫,是白疱,天不绝有药方,但早些年他将药方泄露过,如今少了一味盘龙参入药解瘟疫之症。”
云影一听,脸也顿时白了,瘟疫古来便不是小事儿,尤其还是古籍有记载的厉害的白疱瘟疫。他抖了抖嘴角,急声道,“殿下,立即调动东宫所有人,全力搜寻盘龙参运送到北地吧。”
云迟攥紧手,“京中各大药房,也怕是没有盘龙参。”话落,他当即下令,“你先拿着我的手谕去御药房一趟,看看御药房里有没有盘龙参,不得惊动任何人。”
“是。”云影知道事重,迫在眉睫,太子妃就是殿下的命根子,如今北安城有了瘟疫,而太子妃就在北地,如此危险,必须要快。他想着,转眼就出了东宫。
云迟又沉声喊人,“云意。”
“殿下。”云意现身。
云迟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递给云意,“你去春红倌走一趟,找到凤娘,让她立马派人查苏子斩的所有产业下可有盘龙参?”
“是。”云意见殿下神色苍白,不敢多问,立即应是,接了令牌去了。
云迟又喊来一人,吩咐,“将所有幕僚客卿都请来,就说本宫找他们商议通过殿试的考子们官职任免之事。”
有人应是,立即去了。
云迟连下了三道命令下,坐在椅子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已是冬日,书房的地龙烧得温暖,但却温暖不了云迟,他觉得周身冷的很。这南楚江山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其心可诛,不惜毁了北地,拿百姓性命作伐,也要拖垮南楚江山,当真如花颜信中所说,猪狗不如。
他尽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冷静下来,片刻后,他喊,“小忠子。”
“殿下!”小忠子知道出了大事儿,白着脸出现在云迟面前。
云迟对他吩咐,“备马!”
小忠子向外看了一眼天色,立即问,“殿下,如今夜已深,您要去哪里?”
云迟抿唇道,“北地。”
小忠子吓得身子一晃,摇头,“殿下,您此时不能去北地啊。但不说北地如今正逢瘟疫,您离开后,京城怎么办?”
云迟沉声说,“你只备马就是,本宫自然在离开前会安排好,废话什么!”
小忠子快哭了,“殿下,您真不能去北地,您……”
云迟冷冷地盯着小忠子,不再说话。
小忠子面对云迟的眼神说不下去了,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云迟沉声说,“本宫往日太纵着你了,如今本宫说什么,你都要拦上一拦,你哪里来的胆子?”
小忠子面色一白,哆嗦着说,“殿下恕罪,奴才这……这就去备马。”说完,他抖着身子爬起身,不敢看云迟,一溜烟去了,生怕晚一步,太子殿下就生吞活剥了他。
外面夜幕黑漆,寒风呼啸,风打在窗棂上,发出铃铃的响声。
云迟一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地分析如今的朝中形势,冷静地想着今年发生的诸事儿,冷静地计划着他在离京前该安排好什么。
这般时候,他冷静的可怕,甚至能想到背后之人也许就埋藏在京城,五年前的穿河谷水患,半年前的西南境地大乱,两个月前的黑龙河决堤,以及如今的白疱瘟疫,这几件大事儿,怕是都与背后之人脱不开关系。
五年前他带着东宫众人前往穿河谷,经历了两次大批刺杀,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刺杀他的人都死了,至今他没查出结果,不过后来,刺杀便再没动静了。
今年,连番大事儿,他也能想到原因,是因为他即将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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