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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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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话出口,分外的冷静,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说的。虽然十岁也不少了,但也不算大,鲜少有人在遇到被陌生女子闯进房里会这般镇定的。
  他话刚出口,苏子斩随后进了屋,珠帘轻轻晃动,他脚步也不轻不重。
  夏泽没想到一个人之后还有一个人,他又怔了一下,看向苏子斩,一眼,便看到了他的容貌,他这回露出惊讶之色,脱口说,“苏子斩?”
  但凡遇到苏子斩的人,在识破他身份后,都会称呼一声子斩公子,这般直接叫出他名字的,还是极少的。
  苏子斩打量了夏泽一眼,见他从早先看到花颜的镇定到如今看到他只稍许有些惊讶之色来看,虽小小年纪,不大喊大叫,倒真是个人物。只是年少了些,否则,他也不会略过他不请他到江湖茶馆。
  花颜倒也被夏泽开口识破苏子斩讶异了一下,笑问,“你怎么识得他的?”
  夏泽定了定神,看着二人,终于缓缓地站起身,放下书卷,慢声说,“北地各大世家都有一幅子斩公子的画卷,怀王府也有。”
  花颜恍然,对他说,“你这里可有他的画卷?拿来我们看看。”
  夏泽眸光动了动,点头,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书架上,从暗格里拿出一卷画卷,递给花颜。
  花颜伸手接过打开,正是苏子斩的画卷,他在京城时的模样,她偏头笑着对苏子斩说,“画的可真是像你,这眉目神色别无二致,换了一身衣服怪不得人人也都能认出你。”
  苏子斩随意地看了一眼,知道他的画卷在北地各大家族一幅是为了干什么用的,无非就是让他到了北地有来无回杀了他,他眼神冷冽地点了点头。
  花颜将画卷递回给夏泽,笑着道,“你能一眼识出他,可否也能认出我?”
  夏泽仔细地看着花颜,她天生丽质,薄施脂粉,淡扫蛾眉,无论怎么看,都是天下少有的极美的女子,怀王府里也盛产美人,北地各大世家的女子们也各有千秋的好姿容,可是拿过来与眼前这女子对比的话,还是黯然失色。
  他摇摇头,诚实地说,“不识得。”
  花颜微笑,“你是该不识得我,若是我的画像也如他的画像一般北地各大世家人手一份的话,我就将收藏画像的人脑袋都揪下来当蹴鞠踢。”
  夏泽见她说着这样的狠话,眉目依然笑意盈盈,让人如浴春风,说不出的舒服,他见二人对他没有恶意,倒也不怕,问道,“敢问这位姐姐高姓大名?”
  “花颜。”花颜十分干脆。
  夏泽容色顿惊,一双眸子兀地睁大,“临安花颜?太子妃?”
  花颜低笑,“原来我的名字也能让你惊上一惊的,不错,正是我。”


第九十四章 (二更)
  花颜的名字,早在太子选妃之日天下皆知,她可不是籍籍无名。
  夏泽没想到这位女子就是太子妃,即便他小小年纪,即便他有病在身常年足不出户,关于她的传言,他依旧没少听过。
  关于她的传言传的一波又一波如烧沸的水时,是今年上半年,她进京后,踢了子斩公子的顺方赌坊的馆子,于半壁山清水寺求了一支大凶姻缘签,之后又传出不育的消息,沸沸扬扬。
  传的最热闹的是关于太后下了懿旨悔婚,临安花家正中下怀,将懿旨悔婚贴边了天下,侍候他的小厮从外面给他揭了一张拓印的悔婚懿旨回来,当时他也看了看。
  那时,天下传的都是太子殿下悔婚后,不出多久估计要重新选妃,天下各大家族又开始有了希望送自家女儿入东宫,所以,暗搓搓地都着手准备了起来。
  好多人都说是花颜没福气。
  后来,几个月后,天下又传出太子殿下以不合规制的五百台聘礼前往临安花家求亲,亲自带着聘礼登门,而这一回,花家干脆地答应了婚事儿。
  顿时,天下又热闹起来,那几个月里,都是她和太子殿下的各种传言。
  很多人都在看着太后会如何做,天下人都知道太后不喜欢花颜。可是没想到,这回太后什么也没做,不声不响地接受了花颜。
  据说,大婚之期已定,太子妃进东宫住了些日子,如今已回临安花家待嫁了。
  他没想到,今夜,这位太子妃,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着花颜,好一会儿才压住心中的情绪,对她怀疑地问,“你真是太子妃?”
  “如假包换。”花颜笑看着他,“难道我看起来很不像是太子妃吗?”
  夏泽默了默,又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样的女子,浅笑嫣然,明媚随意,通身的与众不同,结合那些传言,似乎还真就是这样的她才是那传言中的太子妃。
  他疑惑地问,“你们这是……”他又看向苏子斩,“为何来了我这里?是不是走错门了?”
  “没有,就是来找你的。”花颜好笑,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对他笑问,“来这一路吹着冷风有些渴了,有热茶没?”
  她说话间,苏子斩也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了,同样十分随意,没拿自己当外人。就如在自己家一般,自在得很。
  夏泽看着二人,又默了默,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能让有着不同寻常身份的二人夜晚一同来此,他谨慎地说,“我敢喊人来给你们倒热茶,你们敢这般让人端着热茶送进来吗?”
  花颜眨了一下眼睛,“若是不敢的话,我就不开口了。”
  苏子斩没异议,不言声,似乎就是个陪客。
  夏泽瞧着二人大明大摆,显然半丝不惧惊动人,他也不再顾忌,当即对外面喊,“河清。”
  “公子。”河清立即从偏房跑出来。
  夏泽吩咐,“沏一壶茶来,要上等的好茶,今年的春茶。”
  “是。”河清应了一声,立即去了,似还没发现屋中多了两个人。
  不多时,他端着一壶热茶匆匆进了屋,迈进门口,这才看到了屋中坐着两个人,他刚要大喊,看到夏泽对他皱眉,他顿时又将喊声憋了回去,小心翼翼地端着茶进来,放在了桌案上,看着苏子斩和花颜,又看向夏泽,“公子,这……”
  他想问,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公子没睡,他自然不敢歇下,是随时在偏房听着正屋的动静的。根本就没听到有人来的动静。
  夏泽对他摆手,“你去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准打扰。”话落,他伸手落下了窗帘,隔绝了从外面向屋内看窗前映出的灯影。
  河清不敢多问,连忙应是,立即下去了。
  花颜看着这小厮不过十四五岁,却是十分稳重,想喊人没喊出来,且显然是夏泽的心腹。
  可见十岁的夏泽,御下有方。
  花颜拿起茶壶,为苏子斩、为自己,为夏泽三人各倒了一盏茶,放下茶壶,她端起热茶来,慢慢地喝着,心口窝被夜风吹进来吸进肺腑里的凉气似乎才散了些。
  这深秋,的确是冷,又冷又硬,夜风如刀子,刮着刮着就刮出雪了。
  苏子斩也端起热茶来,随意地喝着。
  夏泽即便再老脸,心里抗压能力易于寻常同龄人,但到底是年少,还是有些耐不住,开口问,“不知太子妃和子斩公子夜间来找我,有何贵干?”
  花颜捧着茶盏,笑着问,“你猜猜。”
  夏泽没见过花颜这样的女子,随性不说,似乎很喜欢逗弄人,他敏感地能感觉出这女子是在逗弄他。虽不像是欺负他年岁小,但显然不如旁的女子端端正正地正经。
  他摇头,“猜不出来,我自幼身体不好,算是个半残废之人,实在想不通哪里值得两位来一趟。”
  花颜挑了挑眉梢,“你就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半个残废?”
  夏泽抿唇。
  花颜放下茶盏,不敢再逗他,这小孩年岁虽小,显然是个有脾气不好相与的,不能初见就如花容花离一样逗。她正了颜色说,“怀王府的肮脏事儿,你知道多少?”
  夏泽眸光一紧,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袖,“你们今夜来找我,是要对怀王府下手了?”
  花颜浅笑,“若是今夜对怀王府下手,我们就不来找你了。”话落,她心口窝暖和过来,也不再卖关子,“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你有没有想要报效朝廷的想法?你年纪虽尚幼,但也不算小了。这普天下的男子,七岁之后就知道自己将来想做什么的人比比皆是。你已经十岁了。”
  夏泽又愣了愣,似有些不明白花颜的意思。
  花颜对他淡笑,“不明白吗?那我说明白点儿,就是你小小年纪,就颇有才华,身体虽弱,但脑子好使。若是跟着怀王府的大罪被诛九族了,是不是有点儿可惜?若是你有将来报效朝廷,为百姓谋福的打算,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夏泽这回听明白了,盯着花颜问,“我的身体很差,天生孱弱,即便有脑子,也无多余体力,就算有心如你所说,能得用吗?”
  “能。”花颜干脆地点头,伸手一指苏子斩,“你知道他吧?自小带有寒症,三天两头犯病,每年都命在旦夕几回,如今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只要你答应,我给你一个好身子骨。”
  夏泽手虚握成拳,压下听她这样干脆说出的话引发的他心底深处的情绪,问出了与他年龄不符的一句话,“你只是因为我脑子好使,有些才华来找我的?没别的原因?”
  花颜顿时一乐,不愧是秋月的弟弟,与她一样聪明,若她不聪明的话,小时候就不会毅然决然地跟着天不绝离开北地怀王府了,只不过后来在她和哥哥面前衬的她傻乎乎罢了,其实她聪明得很,看到夏泽,就如当年的小秋月。自己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她心情好地笑着说,“当然这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有一个次要的原因就是你是你姐姐的弟弟。而你姐姐将来是我的嫂子。”
  夏泽被花颜一句话绕的有些晕,难得露出孩子气地挠挠头,觉得自己素来聪明的脑袋有些僵傻,呐呐地说,“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花颜对他笑,解释说,“怀王府小郡主,夏缘,是你的嫡亲姐姐吧?”
  夏泽顿时惊住,从他记事起,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姐姐,自小失踪了,下落不明,怀王常说是他的错,他荒唐地害死了王妃,又弄丢了女儿,大约是在最慌乱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不知道被卖去了哪里,也不知在哪里受罪。
  他常说是这是他年轻风流的报应,这些年,一直在派人找,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影踪。
  他的母妃常对她说的话是,“我真恨不得王爷立马就找到小郡主,他的心病去了,咱们娘俩都好过,也不至于如今这般一副心灰意冷对府中诸事不闻不问的样子,每逢提起,就彻夜宿醉,人也日渐消沉落魄。明明是堂堂怀王爷,却要用上落魄这个词。”
  所以,他一直知道,他的姐姐,夏缘,很多时候也在想不知道她还活着不?
  如今,他没想到,就在今夜,太子妃的口中,听到了她的消息。无异于惊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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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一更)
  夏泽一时震震,好半晌,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拔不出来。
  花颜也不催他立即开口说话,似乎能理解他此时的震颤,这么多年,怀王府的人遍天下地找秋月,她都知道,甚至她和秋月来北地时,还在怀王府的北门口,跟看门的人聊过天,知道怀王一直没放弃找女儿。
  那时,她心软地问过秋月,“要回去不?”
  秋月依旧坚决地摇头,“小姐,我不回去,我娘成为父亲心中的一块伤,我就成为他心中的另一块伤好了。若是我真回去了,他这伤口磨平了,就不一定多想我娘了,我娘在天之灵,一定希望他多想着她的。”
  她对她叫惯了小姐,即便到了自己家门口,也没觉得自己就是怀王府身份尊贵的小郡主。
  当时秋月也就跟夏泽这般年纪,十多岁,这话一出,连她都惊了惊。
  秋月又低声对她说,“更何况,我已经习惯跟着小姐四处跑了,怀王府已不适应我生存,我也放不下公子,公子的身子还未治好,我要陪着你一起给他找好药,治好公子。”
  她的语气坚决,说什么也不回去,哪怕踏进家门看一眼,也没有。
  她自然是不强求她,所以,后来两个人悄悄地离开了北地,再没来过。
  她早就知道秋月不笨,可是那般透彻的秋月,还是让她震了好几震,后来她跟花灼私下说起此事,哥哥听了也好久没说话,十分感叹。她觉得,大约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哥哥和她就等同于重新认识了秋月,叫秋月的那个夏缘。
  想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哥哥心里就住下了秋月,慢慢地渐渐地喜欢上了他。
  这世间有多少人会放着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不要,甘于平凡,平凡到一心一意地跟着她,因为一个赌约,叫了她多年小姐,自称奴婢,一心一意地救花灼念着花灼?
  直到如今,六七年过去,她依旧觉得,那时候的秋月,是最可人,最聪明冷静聪慧的,这普天下除了她,没有哪个人适合哥哥了。
  花家顺从于平凡,甘于平凡,埋没于平凡,隐匿于平凡。
  花家的公子,哪怕他本身不平凡,也要尊于平凡,守于平凡,喜欢上平凡。
  秋月,适合花家,适合花灼,而能够与哥哥两情相悦,连她有时候都羡慕。他们不必背负什么,不必在意纠葛什么,不会有花家长辈的不同意和阻挠,也不会有这样那样的波折和不平。他们只需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就正正好,平凡平淡,和和美美,顺顺利利。
  这是她求不到的,两世都求不到的。
  许久,夏泽终于出声,声音不如初时冷静,有着一种刻意压制的情绪,“我姐姐……她……”
  他想问很多,开口后发现不知道该先问那一句。
  花颜也打住思绪,对他浅笑,简略地说,“当年,她遇到了妙手鬼医天不绝,天不绝见她机灵于医术一道有天赋,打算收她为徒,不过同意的条件是要跟着他走。她当时痛快地答应了,甘愿跟着天不绝离开了北地离开了怀王府。”
  夏泽立即说,“她……当年失踪时三四岁……”
  “嗯,足够记事懂事儿了。”花颜笑着点头,“后来,我找到天不绝给我哥哥治病,遇见了她,将她从天不绝手中骗到了我手里,此后她便一直跟在我身边。”
  花颜说的简单,三言两语,便交代了怀王府找了十多年的小郡主夏缘踪迹。
  夏泽看着花颜,又是好半晌没说话。
  他在消化着花颜的话,妙手鬼医天不绝,他自然知道,据说这个神医出自神医谷,在十多年前失去了踪迹,东宫太子和武威侯府一直在找他的下落,他娘生他早产,身子骨孱弱,这么多年请了无数大夫也调理不好他的身体,她娘一直也想找天不绝给他治病。
  两个月前,才听闻妙手鬼医天不绝出现在京城,有人传他是被太子妃带进京的。救了安阳王府世子安书烨的性命。
  他没想到,原来怀王找遍天下找到心灰意冷也找不到的姐姐,一直在临安花家,在太子妃身边,难怪会找不到。
  这几日,十大世家人心惶惶,被人铲除了最精锐的暗卫,就等于折了翅膀,不心安得很。当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的叔叔伯伯们都心胆具颤,而他的父亲依旧没事儿人一样,不管不问,似乎怀王府不关他的事儿。
  拒他娘说,这两日,他父亲挂在嘴边念叨着缘缘,一日能听他念上十数遍,问他可是有消息了,他也不说,但眉梢眼角都是掩藏不住的喜悦。
  在这样的日子口,十大世家里还能有什么喜事儿?怀王府还能有什么喜事儿?
  对于他父亲来说,找到女儿,便是天大的喜事儿了。
  他想到这,抬头问花颜,“我父王可是知道姐姐的下落在花家?”
  花颜看他神色,心里若有所思,笑着说,“近来我未曾收到你姐姐的信函,倒是不知她是否联络了怀王。”
  “他不是跟在你身边吗?”夏泽问。
  花颜笑着道,“以前一直跟在我身边,半年前,我将她给我哥哥了。她喜欢我哥哥,我哥哥正好也喜欢她。我若是强留着她,就会多两个仇家。如今她在我哥哥身边。”
  “临安花灼?”夏泽问。
  “嗯,临安花灼,我的哥哥。”花颜微笑。
  夏泽又低下头,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她怕是不喜欢我这个弟弟,毕竟……”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意思不言而喻。毕竟她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而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虽也跟她一样占了个嫡字,到底不同。
  花颜淡笑,“当年她跟着天不绝走,是因为他是个神医,能学医术。在她的心里,学了医术,就能救她娘了。后来她长大了,我曾与她来过北地一次,她说自己已不适应怀王府的生活了,不想回来破坏什么。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舍不得我与哥哥。”话落,又笑道,“只要不是得罪她的人,她都不会不喜欢,你又没得罪她。”
  夏泽抬起头,看着花颜不语。
  花颜觉得有这么个懂事儿冷静的弟弟挺好,她是花家最小的女儿,下面除了子侄外甥比她小外,便再没这么个弟弟。无论是花容还是花离,虽都是花家人,是她的堂弟,但到底不是如她亲哥哥一样的弟弟。
  秋月有这么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虽隔了肚皮,但也是同父的亲弟弟。
  她看着他很讨喜,便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和软地笑着说,“你这么讨人喜欢,她作为姐姐,一定会喜欢你的。怎么样?可答应我说的了?”
  夏泽没立即答应,而是问,“怀王府真会诛九族吗?”
  花颜浅笑盈盈地看着他,“你若是答应我报效朝廷福泽百姓,我就答应你,免了怀王府的诛九族的大罪。如何?”
  夏泽闻言立即看向苏子斩。
  苏子斩一盏茶喝光,看看天色,已有些不耐烦,对花颜道,“你与谁都这么耐心吗?太磨叽了。”
  花颜挖了他一眼,“我问你要不要跟来时,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我可没求着你来听我磨叽。”
  苏子斩一噎,对夏泽说,“男子汉大丈夫,痛快点儿。你以为你不答应,如今有本事救怀王府吗?以你的年纪,就算有个聪明的脑袋报效朝廷还需要培养几年,有这个功夫,培养谁不行?”
  夏泽清楚地看到苏子斩的不耐烦,可是他还有很多的话要问,他张了张嘴,所有的话到底都憋了回去,果断地说,“我答应。”
  若是能让怀王府免了诛九族的罪,何乐而不为?他虽小小年纪,也不是不懂。父亲虽与他不太亲,到底是他的父亲,对他也说不上差,只是心思分去大部分找姐姐了小部分沉浸在后悔自责中了而已。
  还有他娘,他娘爱他,怀王府出事儿,她娘也不能避免被牵连,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她娘也能保住。
  花颜一笑,站起身,“行,你既然答应了,你现在就跟我走吧。”
  夏泽一怔。
  “怎么?不敢?”花颜微笑,“最后收了你这一个,明日我就要收网了。你若是不跟我走,我还没法收网。”
  苏子斩也站起身。
  夏泽慢慢地站起身,“我便这么跟你走,我怕我娘她……”
  花颜笑问,“你是要留书?”话落,她点头,“也行,不过就是麻烦点儿。”
  夏泽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果断地说,“走吧,不留书了。我娘虽一时受不住,但她是个坚强的人,不见着我,只会哭几回,发疯地找我而已。”
  花颜见他下了决定,倒也不再多说,刚要伸手带着他离开,苏子斩拦住了她的手,二话不说地携带着夏泽掠出了门。


第九十六章 (二更)
  花颜看着苏子斩带着夏泽掠出房门又气又笑,哪怕是秋月的弟弟,他也不让她沾手。真是……
  夏泽一惊,很快就镇定了,在苏子斩带着他掠出房门前,他留下了一句话,“河清,我娘问起,实话实说。”
  短短几个字,消散在风里。
  花颜在苏子斩带着夏泽离开后,没急着离开,而是走到门口,对守在门外没回过神的小厮温声说,“听到了吗?夏泽让你实话实说,你就实话实说,是有人把他带走了。”
  说完,她也不再逗留,足尖轻点,离开了初霞苑。
  河清张口想喊公子,又捂住嘴,没有主张地在门口立了一会儿,到底是听了夏泽的话,没声张,不过依照继王妃对小公子的在乎,他也不敢瞒着,否则一定会被她扒层皮再乱棍打死,他权衡再三,还是出了初霞苑,白着脸去见继王妃。
  今日,怀王在继王妃处。
  这些年,怀王虽娶了继王妃,但鲜少在继王妃处,也很少去府中侧妃侍妾处,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的院子里。
  河清匆匆来到后,拉住一人,“劳烦禀告王妃一声,就说河清有急事儿求见。”
  那人见了河清,立即问,“小郡王是不是身子又不大爽利了?”
  河清含糊地说,“比这个严重。”
  那人一听不敢耽搁,连忙进里面禀告。
  继王妃正与怀王坐着说话,说的便是怀王府的未来,怀王一直不管怀王府中事儿,但她不能不管,因为她有儿子,他的儿子是怀王府的小郡王,是她的命根子。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夏泽的未来着想。
  自从夏泽早产出生,身子骨一直不好,她操碎了心。这些年她渐渐地甚至不求怀王爱她,不求夏泽将来有多大出息,只求他身子骨好好的健康安稳便知足了。
  如今,北地十大世家精锐暗卫一夜之间被除尽,十大世家人心惶惶,怀王府里也如其他各府邸一样,过起了阴天。
  继王妃面对未来,坐不住了,遂让人请了怀王来。
  怀王其实是继王妃也是有愧疚的,他这一生,对先王妃愧疚,对小郡主夏缘愧疚,因着这份愧疚,自从继王妃进门,他就待她不冷不热,始终不能将对先王妃和夏缘的愧疚抹没,真心待继王妃好。
  继王妃没后,他幡然醒悟自己以前荒唐害死了她,本不想再娶,奈何怀王府需要一个嫡子,老王妃硬逼着他再续娶,当老母的就差给他跪下了,于是,他续娶了。
  这么多年,他本着对先王妃和小郡主夏缘的愧疚,对继王妃和嫡子夏泽好不起来。
  继王妃渐渐地心也冷了也不求了,所以,夫妻二人在这怀王府,相敬如宾。
  继王妃忍得太久,今日终究是发了脾气,指着怀王怒道,“王爷,今日你就给我一个交代,这怀王府是不是要完了?你不怕死不要紧,但我的泽儿才十岁,我不能让他跟着怀王府陪葬。今日你就给我说出个章程了,你是如何想的?难道你真半丝不顾念我们母子?”
  怀王看着继王妃,这本来也是个温柔大气的女子,嫁给他做继王妃委屈了她,这么多年,他不是不明白她在怀王府的不容易,而是他的心做不了自己的主,没办法不让自己对先王妃和夏缘不愧疚,所以,日子浑浑噩噩地过着,误了她一生。
  偌大的王府,这么多年他不主事儿,都交给了叔伯兄弟们,这内院,连带着她这个王妃也是空架子。
  他心中有愧,面对她的指责,沉默半晌,低声说,“我也不是没思量你们,这几日也反复想了想,为今之计,是休了你,顺带将泽儿逐出家门除籍,兴许只有此法,才能免除大难来临。你可同意?”
  继王妃心中轰地一声,她质问怀王时,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给出这个答案,身子发颤,脸色发白地看着他,“你……你要将我们母子赶出去?”
  怀王满眼愧疚,“对不起雪卿,是我废物,这些年不管不问糟蹋了怀王府,让他们将怀王府做到了这步田地,只有你们母子不再是夏家的人,哪怕是诛九族的大罪,也与你们无干了。”
  继王妃本来已经站起身,激怒之下心胆具颤,但是听了这话,又怔怔地坐回了椅子上。
  从嫁入怀王府,她就没想过再离开怀王府,没想过再踏出怀王府这个大门。哪怕在她最心灰意冷时,只要想到儿子,她都能咬牙坚持。
  她没想到,如今她要带着儿子迫离怀王府。
  她一时间悲从中来,不由得落下泪来。
  怀王起身,伸手抱住她不停发颤的身子,“是我混账,这么多年,误了你。”
  继王妃哭的不能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想摇头说不想离开怀王府,哪怕他不爱她只念着先王妃,她争不过一个死人,但是一想到夏泽才十岁,她心里就如被一张大手抓起了心肝,疼的喘不过气,她必须要为她的儿子着想。
  她唯一的儿子。
  她正哭着,听到人来禀告,说河清有急事儿求见王妃,她顿时止住了哭,一把推开怀王,腾地又站了起来,焦急地问,“快让他进来,怎么了?可是泽儿又身子不好了?”
  每逢春夏秋冬换季,夏泽的身子总会大病一场,最重的时候要病上一个月。
  如今正是深秋,即将入冬,她每日都紧张得很,恨不得让府中的大夫日夜陪着他,偏偏他是个冷清的性子,不喜多的人侍候,让她这个当娘的又是忧急又拿他没办法,只时刻命人着急盯着。
  如今听到河清来,自然怕他又是病了。
  河清很快进了堂屋,见怀王也在,连忙给王爷王妃见礼。
  怀王摆摆手,继王妃立即问,“快说,是不是泽儿又病了?”一边问着,一边就要抬脚出门去看夏泽。
  河清垂头,小声说,“禀王妃,小公子没病,只是来了两个人,跟小公子喝了一盏茶,然后小公子就被那两个人带走了。”
  “什么?”继王妃一听夏泽被人带走,面色大变,“来的是什么人?将他带去了哪里?”
  河清摇头,答不上来,“禀王妃,那两人来的时候,奴才根本就没发现,直到公子喊沏一壶热茶,奴才才看到那二人,不知那二人是何身份,公子没说,公子是自愿跟着那二人走的,走时留了话,让奴才对王妃实话实说。”
  继王妃一听夏泽是自愿走的,心下稍好了些,但还是惊惧着急,“这个孩子认识那两个人?”
  这时怀王也开口询问,“那两个人什么模样?”
  河清描述了一番,“是一个年轻的公子与一个年轻的女子,容貌都极好,奴才从未见过,不像是北地的人。”
  怀王不由皱眉。
  继王妃没了主意,转头看向怀王,“王爷,你可知道那两个人是何身份?”
  怀王见继王妃惊惧着急的模样,宽慰说,“你先别急,既然泽儿让人沏茶,可见是识得那两个人的,走时留了话,可见真是自愿,想必不会有危险。”
  继王妃虽得了宽慰,但到底是待不住,抬脚往外走,“我要去泽儿的院子看看。”
  怀王点头,“我陪你去。”
  他即便不喜夏泽的冷清性子,但他也是他的儿子,没有父亲不管自己儿子的。
  河清见王爷王妃要去夏泽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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