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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瞳:完美典藏版-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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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有了两次,所以你就要再来一次?”

    萧瑟发觉气氛不对,默然半晌,道:“做成一件事难免要有损耗,等新政实行之后,国力就能恢复。”

    他说的国力包括人口,这一批人死了,条件适合的情况下就会生出更多,如同庄稼一样,国力终能补充上来。青瞳看着萧瑟,人的外貌好,确实是占便宜的,萧瑟姣好的容貌总让人觉得他心地也同样好,而自己直到现在才看清这个人。

    死人,在萧瑟看来只是损耗而已。萧瑟并不嗜杀,不会特地去杀人,但是他设定目标的时候,并不把死多少人当作考虑因素。青瞳暗叹,早就应该想到萧瑟会这样,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怎么会去珍惜不相干的人?

    青瞳犹豫着,如果是一般的朝臣提个主意给她,她不赞同的话驳回便是。但两人是生死之交,真要驳回他吗?一句驳回之后,一切就都不同了。在这之前青瞳可以揪着他的领子发脾气,也可以开玩笑说要将他交予廷尉,萧瑟都不会信,可是在这之后再说,恐怕他就要信了。

    她的犹豫被萧瑟看在眼里,目光立时热切起来,道:“只要一年,一年之后就是国泰民安,就是富国强邦。大苑之治,天下无双!怎么样?多大的战乱也不过一年而已,大苑这么大的国家,无论损失多严重,一年也拖不垮的。”

    青瞳默然,杨宁之乱也是一年多而已,却让大苑人口减少十分之一。那一年的“而已”换回她今日高位,现实给了她丰厚的回报。萧瑟说得对,青史洋洋洒洒说的都是她的战功,似乎作孽的都是杨宁,没有人把万千白骨算在她头上。然而青瞳怎能忘记,这“而已”中还有从城楼跃下的那个身影。如果没有战乱,没有这“而已”,那么她现在还有母亲。

    迎着萧瑟热切的目光,她终于下定决心,转过身背对着萧瑟,缓缓地道:“这样的主意都能被你想出来,萧瑟,你的确是天纵之才。可惜这样的捷径,我不想走。”

    萧瑟脸上瞬间变色,这是第一次,青瞳不采纳他的意见。他几乎没有想过,青瞳会有一天对他说“不”字,而且毫不留情。

    他上前一步,咬着牙道:“不革新?那陛下还有别的路可走吗?陛下真想看着大苑灭亡?你要当个末世之君,让高祖创下的基业在你手里毁掉?”

    青瞳转过来看了他良久,才道:“新政是一定要实行的,却不一定要走你的捷径,我看还是走正道吧。按照正常的办法,新政也未必不可行,只不过需要的时间长一些,用五年时间,总会见到成效,却不需要用人命做代价。萧瑟,你是我大苑的堂堂相国,阴谋虽然能收到奇效,但是阴谋用多了会给人带来阴气,我虽然没有你的智慧,但是这话真的是为你好,你我还是走正道吧。”

    萧瑟噎了一下,旋即叫道:“外敌在侧,你有什么时间想国内的事情,西瞻抢了你五十万,你就不管了吗?你要是不管外敌,却对国内施压,不怕别人不听吗?”

    “不管自然不成。”她淡淡地说,“托你的福,此事已经不能善了,抢了一次又一次,我再没有表示,这个位置也就不用坐了。明日早朝我就会再发国书斥责西瞻,免不了要对上一场口水官司。我不得不挣回面子,所以不能再用弱小的姿态刺激西瞻人,什么通谊、赎金都不能拿了,只能互相威胁。孙子有云:不战示之战。我不想掀起大战,所以更要姿态强硬。以防万一,通知霍庆阳,调兵关中,严密戒备。”

    萧瑟开始的惊诧到现在转成愤怒,心中万分不甘,挣扎着叫起来:“那不还是要打?凭什么你打就是正道,我要打就是歪路?你不想掀起大战,西瞻人会听你的吗?事已至此,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只和你小打小闹?”

    “办法你不是已经给我想好了吗?”青瞳背过身,淡淡地说,“五年之内,我会不断往边境送些财物让他们抢。西瞻人的本性贪婪却也单纯,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没有钱的时候他们都是虎狼,可是只要拿到钱,他们就没有人愿意出力了,能够不劳而获为什么还要流血拼命?我就用钱买他们不出力吧。就算拆了皇宫,我也会先喂饱他们,换回这经济复苏的五年时光。”

    萧瑟脸色一分分灰暗下来,这才明白,青瞳的确是下定决心了。

    青瞳不再停留,转身就走,她沉声道:“花笺呢?请她亲自给相国送一杯参茶来,相国大概需要压压惊。”

    便在这时,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弘文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只见陈文远手扶在门框上,面无血色,连青瞳险些被撞倒他也没有看见,他的眼睛里是深深的恐惧,喘着气道:“陛下,相国大人,不好了!西南急报,青州……青州告急!”

    “怎么回事?”青瞳一愣之下立即恢复神志,厉声问道。

    陈文远面现惊惧,青州的重要性连他这个文官都知道,他带着哭腔道:“西瞻铁林军突袭青州,拿下了……拿下了骁羁关!陛下,仗是一个月前打起来的,现在青州……青州恐怕已经失守了。”

    青瞳瞬间褪去了脸上的血色,本来失魂落魄的萧瑟却突然爆发出一声狂笑。“好、好,振业王,你干得真好!青瞳啊——”他大笑,“现在不是你要不要打的问题,是你要不要挨打的问题了。”

    陈文远从来没有见过萧瑟这个样子,惊骇得说不出话来。青瞳没时间理会别的,上前一把揪住陈文远,喝道:“你说,怎么回事?”

    陈文远哭丧着脸道:“我们的粮饷被西瞻人抢走后不久,就是一个月前……”

正文 第87章 飘香缘自寒霜雨(1)

    滚滚大浪淘尽,前尘多少事?不恋世间佳丽地,独上寒山去。

    狂飙过尽绝胜处,独有奇葩凌风起。收拾起,晓风残月。

    撒开了,金装玉裹,方识广天阔地。万里云涛长空远,飘香缘自寒霜雨。

    一、军奴

    一个月前。边境,流州。

    京都只是初秋,皇宫中的莺莺燕燕还穿着夏天的薄纱没有换,她们愉快地享受着炎热的盛夏之后,这几天舒服的凉风。但是在流州,却已经下了几场冒烟雪了。

    并不是因为流州比京都靠北多少,毗邻流州的青州还在流州以北,现在却仍然温暖舒适。流州的酷寒缘于它的高,它地处高原,朔风一年四季不断地吹,吹得地上只能留下石头缝里指头厚的一点薄土,除了苔藓寸草不生。而现在,这点冻土也早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了。

    流州右侧就是高耸入云的青山山脉,主峰大青山高得看不到顶,山上永远覆盖着积雪。太阳只在山顶露出一抹痕迹,遥远得没有半点热量。这里的感觉只有一个“冷”字,冷得地老天荒,冷得无边无际。

    流州是上百年的荒芜地带,是大苑流放犯人的地方,这里只有驻军没有居民。犯人来到这里,官方的文书上称为“流州军务胁从”,私下里的称呼更直接——军奴。一切军事设施兴建、防务需要,以及军官认为有必要做的艰苦工作,都由他们来完成,他们是军队里没有休息的劳工。

    而紧挨着流州的青州却截然不同,那是山腹中的一个盆地,说盆地都说小了,它更像一个不小的平原。高耸的大青山一边挡住了来自西北的寒风,一边留住了来自南边的水汽。此处降水充足、物产丰美,常年能见到青翠之色,所以得名青州。居民和正规驻军驻扎在这里,成了物富人丰的好地方。

    老天爷如此偏心,别说流州的军务胁从们,就是看管他们的军官,也总会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北边的一座小山,越过这座小山,便是温暖的青州了。军奴和军官的区别就是军官经常会换守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从这个鬼地方调走,而青州对于军务胁从们来说,却是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即了。

    已经是夜晚,今夜有云,连月色都十分暗淡,但常年积雪的地方却不需要火把也能看见道路。雪地上有两个人正哆哆嗦嗦地走着,看服饰是两个军奴。

    年纪大些的冻得直跳,快速地走在前面,脚印虚虚点在地上。另一个二十多岁的随后跟着,他走出几步就用一只脚在另一只上蹭蹭,紧赶几步之后再停下来蹭蹭,他留下的脚印隔几步就有两个实实的,看着笨拙很多。很快一阵风过去,或虚或实的脚印全被抹平,就像没有人走过一样。

    为了躲避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朔风,两人都停了一下,年轻的那个趁着机会使劲蹭着两只脚。

    “小书生,以前没长过冻疮吧?看把你痒的。”年纪大的停下来,回头看他。

    被称作小书生的人点点头,道:“又疼又痒,疼还罢了,这痒得真是难受。”他狠狠地跺了两下脚,把手拢在嘴上不停地哈气,手背上黑里透红,全是冻裂的伤口。

    “你们南方人就是娇嫩,晚上回去找点热水烫烫脚,再去老徐那儿要点猞猁油,抹上三次就好了。”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道:“算了,不麻烦徐大哥,我年轻,过些日子就好了。”

    年纪大的把眼睛一瞪:“是不是老徐又欺负你了?他妈的,不过是个破落户,一样的流囚,见着个软的就捏,他那点威风还耍不到我张二面前,等我回去帮你要。”

    年轻人拦住他,说:“张二哥,不是。大伙对我都不错,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不信,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娇贵了,风吹吹也能坏了?”

    张二呵呵打量着他,笑道:“现在黑了壮了,看着还有那么点样子。你刚来的时候,长得可不就像个丫头似的,王庶,你不知道,那些老兵痞子还打赌看你干一天活下来,会不会哭着叫娘呢。”

    他本是开玩笑,谁知王庶脸色却突然一黯,半晌也没有说话。

    这个王庶到流州的时间不长,加上白嫩嫩的长相和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冷淡劲儿,人人都不爱亲近他。谁知这长得丫头一样的人,干起活来比谁都卖力,别人欺负他,他也不理会。流犯中会几下子的不少,他们一见他的架势就说他是会家子,会打架却不还手,至少说明这人脾气不坏,不难接近。这个每天干活累得要死的地方,也没人有那么多精力天天欺负别人,时间长了,也就勉强接纳他进了队伍。一些好说话的,比如这个张二,和他也算有点交情了。

    张二见他骤然沉默,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小书生,想娘了?”王庶仍然不言,张二道:“你多久能回去?”

    由于流州艰苦的环境限制,这里一般的犯人都有时限,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二十年,时限到了视犯案情节轻重,可以释放或者回内地服刑,只有极少数才会终生流放。

    王庶沉默一下,才道:“没说,就说流放流州,我想……大概是回不去了。”他突然轻轻一笑,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还想着回去?说不定哪天一句话下来,我就悄无声息地死了。”

    张二愣了一下,问道:“你……犯的什么事?”

    王庶微微叹了一口气:“算是得罪权贵了吧……”

    张二立即了然,道:“吓了我一跳,我说你这个书生能犯什么杀人造反的大事?不过说老实话,得罪了有钱有权的,那事可真是可大可小。”他又使劲拍了一下王庶的肩膀,道:“小书生,你也别这么丧气,要是真想整死你,恐怕早就动手了,你都来了大半年,这不是好好的吗。八成你得罪的人把你忘了,不会有事的。你呀,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日子虽然没有准头,但是没准哪天来个大赦,就能回去看你娘了。”

    “什么皇上登基、立太子、大婚,或者给快要死了的人祈福……都有大赦令下到咱流州来,说道挺多的。我听说有个运气好的人,晚上关进来,第二天就遇上大赦令到流州,十二个时辰都没待上就放了。皇上那边的亲戚多得很呢,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有事了。”

    王庶重复了一遍:“皇上那边的亲戚多得很……”轻轻笑了,仰起头,吸了一口高原稀薄却甘冽的冷空气,道:“二哥,你不用劝,刚来的时候我确实想不开,只想着把自己丢下算了。可如今我想通了,这天、这山、这土地,哪里不好?公道就算不在人心,难道不在我心?老天让我来流州,我就来流州,老天让我干活,我就干活,要是哪一天老天让我死,那我就死了。这又有什么要紧?我还是我,总不能因为老天折腾我,我就连自己也不要了。”

    张二有些听不懂他说的话,跟着嘿嘿干笑了两声,心道:什么叫不要自己?怎么叫只想着把自己丢下?不吃饭自杀?可是回想一下,王庶刚来的时候吃饭也不少啊。

    王庶笑着看了他一眼,道:“二哥,走吧,应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你别往心里去,我就爱胡说八道。”说罢,拉着张二就走。

    二、岗哨

    张二也就把刚才困扰他的话抛开,和王庶闲聊起来。两人边走边说,不觉已经到了与青州交接的小山底下。

    他们是夜晚巡视防卫的岗哨,正规军人不愿意深夜站在小山上吃风,就命流州的胁从替他们站岗,自己在军营门前守着。这个规矩虽然没写进条文里,可几十年来一直如此。流州来来回回那么多军官,也没有一个替自己管理下的军奴说一句——白天他们已经干了一整天的活,晚上该歇歇。而是默认,安排他们轮流去站岗了。

    王庶这样的,每月都能轮上好几次,张二略好,但也不是招人待见的,他们搭档巡防,总比别人多些。

    走到半山腰,张二找了块熟悉的大石头,招手叫道:“小书生,过来挤着坐暖和些,这他妈的天气,真快要了人命。”

    王庶道:“可是哨位在山顶,我们停在这儿就看不见西瞻那边的动静了。”

    “屁!”张二道,“西瞻那边能有什么狗屁动静?我就不信,西瞻人能从大青山雪窝子里拱过来?他们能来才好呢,老子打上一仗,立点军功,就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王庶也实在是冻得难受,迟疑一下,也就停下来和张二一起靠在石头后面,有了大石阻挡寒风,略觉暖和了些。

    “想啥呢?小书生。”

    “我在想张二哥刚才说的,要是西瞻真的打过来,我们肯定是要上战场的,无论如何,倒也比现在这样痛快。”

    张二呵呵笑了,道:“做梦去吧,你这个小书生别是冻坏脑子了,西瞻人要打,也是从云中那边打过来。要我说,我们在这儿放哨纯粹多余,也不知咱大苑老祖宗怎么想的,这里设个岗哨做甚?”

    “张二哥,你也不能这么说,只有居安思危才是正道,高祖也是为了后世子孙能享平安。”

    “别看我张二没上过战场,可我也知道,云中离人家西瞻的京城比我们这儿近得多,调兵调粮都方便。我们这边大老远的不说,还就一条撒尿尿出来那么粗细的小道,西瞻倒是想打,军队能进得来吗?别的我说不上来,只说要是能从这边进来,为什么几十年来,没有一个西瞻人进来?”

    王庶想了很久,也只能点点头。他懂得军事,地域所限,从这里进攻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方不只是流州,同样遭受老天不公平待遇的还有身边的西瞻。西瞻和大苑接壤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云中的平坦草原,一处就是青州群山。西瞻在大青山一带的领土面积远比大苑大,可惜再没有青州那般得天独厚的好处了。那边是和流州一样常年刮着刺骨狂风的雪域高原,寸草不生,人马都难以立足,根本没有放牧的可能,属于西瞻的荒芜地带。西瞻人也没有流放犯人的习惯,所以那边还不如大苑,千里之内,毫无人迹。

    险峻的大青山的确无路可走,但是一条天然河流切割成的峡谷边,却有条小道勉强可以让大军翻越,就是张二所说的“尿出来那么粗细的小道”了。西瞻大军要能安全地从这峡谷边的小道过来,先全力攻打青州,等拿下青州之后再攻下百里外的骁羁关,再前面可就是一马平川了。从这里到京都柔软的腹地,地势一片平坦,好似专为西瞻快马铺好的一样,从云中过来的十六座坚如磐石的雄关这边一座也没有,大苑可谓再无遮拦。

    这个道理双方都知道,所以大苑早就在峡谷口安排了岗哨,还修建了关口。碍于地势险要,虽然关口驻守不了多少人,真有大军来是拦不住的。但是只要有敌军出现,就一定会被青州驻军发现,拦在半路一打,西瞻大军进不能攻入青州,退则身后就是无路可走的大青山,原路退回,则要通过毫无补给、千里无人的酷寒荒原。真可谓进退不得,随时有全军冻饿而死的危险。疯子也不敢轻易尝试,更别说打下青州之后还要去攻打有“骁羁关天下险”之称的骁羁关了。这正是西瞻进犯从来只走云中小路,而没有从西南进来的原因。

    即便是西瞻人勇猛无比,使得青州驻军无法把他们堵截在大青山关口外,而是进入青州形成缠斗局面,那也不要紧,青州是咽喉要地,一向驻有重兵,怎么也能支撑些时日。只要青州一开始打,大苑就有足够的时间派兵救援。任战斗多么激烈,大苑只要拦住骁羁关一处,敌人就会被困在青州无法前行,大苑却可以不断增兵。西瞻那边千里旷野,增兵粮食补给等都不可能有大苑这样方便,时间长了,进退不得,仍是自寻死路。

    的的确确,不可能啊,这地方的岗哨就是没用的摆设。然而此处地理位置这么重要,别说两个军奴嫌冷,就是天天有人冻死在山冈上,也没人敢说撤了这没有用的岗哨吧,就怕万一出了事,谁能担待?

    王庶泄气地道:“万一有人从这大青山上翻过来,不就能绕过青州突袭骁羁关吗?”

    “瞎扯!”张二道,“从大青山上翻过来?哼哼,你试试,为什么你不从大青山上翻过去?那你可就遇上特赦了,跑了管保没人找你。能上到半山腰不死你就不是人了,你觉得严扒皮让一个个军奴晚上放哨,是信得过咱们有良心,不会跑了让他作难?还不是因为我们没路跑,算准了想要命就只能乖乖地回来?呸!”说罢,他狠狠吐了一口吐沫,那口水还没落在雪里就变成了一个冰疙瘩,骨碌碌滚下去了。

    王庶看了一眼冰球留下的痕迹,又看了看夜里仰直了脖子也看不到顶的大青山,只得承认张二所言不假。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谢娘别后谁能惜,漂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暂作家。

    三、雪貂

    他们二人正在磕牙,忽然见远处有一个黑影闪了一下,很快就越过山梁,向二人藏身的大石头蹿过来。张二猛然站起,小声道:“雪貂!快,小书生,抓住它。”

    他一出声,那黑影却警觉地站下了,它这一停下,王庶才看清楚它的长相。只见雪光下这小兽一身毛皮厚墩墩的,银白发亮,看着顶多有只大猫那么大,长得却有点像尖嘴的西域狗。它的身后拖着松鼠般厚实的大尾巴,一双黑眼睛在银白色的毛里乌黑油亮,紧张地盯着大石头这边。

    张二在石头后面向王庶打手势,示意他从左边堵截,自己从右边包抄。他的手势还没有打完,雪貂突然转身,向左侧山顶蹿了过去。

    “快追!”张二顾不得遮掩身形,跳起来向外冲去。但是他哪里有雪貂的速度,刚蹿个头出去,那雪貂已经奔到了山梁上,眼看就追不上了。

    王庶急切间往怀里随手一摸,摸出个东西对准那团银色丢了出去,那雪貂发出一声难听的叫声,一晃就倒了下去,看来是被打中了。

    张二大喜,使劲拍拍王庶的肩膀,道:“小书生,真有你的,这么远还能打得那么大劲。”

正文 第88章 飘香缘自寒霜雨(2)

    王庶咧咧嘴,没有搭腔,张二已经拉着他往山梁上走了,边走边兴奋地道:“这雪貂可是好东西,那叫一个香,吃一口雪貂肉,给一只整羊都不换。那皮毛就更不得了,南边不认这个,在咱们北边,别看这皮子小,十张虎皮也没这一张雪貂皮值钱。别的不说,就你脚上那冻疮,猞猁油抹好了年年都犯,天冷一点儿脚就烂了。用雪貂油抹好了那可是去根,只要以后不再冻坏,保管你一双脚油光水滑的,比从前还嫩。”

    王庶被他拉着一路啰啰唆唆爬上山梁,只见雪地上凌乱地有些痕迹,雪貂却不见了。

    张二愣了一愣,骂道:“晦气,忘了这畜生会装死,趁我们不注意,给跑了。能跑哪儿去?我再找找。”说着四下乱走,没注意王庶在一旁地上捡起一物,飞快地塞回怀中。

    地上零星有几滴血迹,可见雪貂已经受了伤,但是雪貂跑得太快,要隔很久才能见到另一点痕迹。黑夜的山冈上,这一点红也变成了黑色,更加难以寻找。两个人找出好远,离岗哨也越来越远,还是没有见到雪貂的影子。

    王庶道:“张二哥,算了吧,我们再走就进大青山了。”

    “算了?”张二一瞪眼睛,“你这个小书生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出来的少爷不成?说得轻巧,你知道一只雪貂值多少钱?老子好容易遇上一次,眼看就追上了,你让我算了?进了大青山又怎么着,我不往上爬,只在山边找找,没事的。”

    雪貂生活在人进不去的大青山雪窝里,一年中有半年时间冬眠,只有春夏交接闹食荒的时候,才会偶尔看见一只半只出来活动。而且出来的雪貂都饿得毛色晦暗,皮干肉瘦。这一只却正是肥壮的时候,银毛根根闪着油光,想想也知道值个大价钱。在张二眼中,雪貂就像一座银子打的雕像在前面乱蹿,哪里丢得下手?

    王庶无奈,跟着走了一阵,夜已经深了,两个人都要深深弯腰才能看清地上的痕迹。张二此时也气馁了,再不回去,天亮之前就回不到岗哨,那叫人知道了还得了?天亮之后没有时间不说,单单一阵风吹过去,便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看来他张二没有发财的命,这只雪貂是找不着了。他伸出腿乱踢了几下出气,就在转身要走的时候,脚下突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物件,还带着一点温度。张二大喜,叫道:“原来在这儿,小书生快来。”自己撅着屁股挖了起来。

    王庶听到他叫自己,远远地答应一声,往他身边走。雪地难行,离得虽然不远,可他走了很长时间才到。等走到张二身边时却发现不对,张二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眼睛恐惧地睁得老大,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挖开的坑。

    王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地上黑糊糊一大团黑影,从体积上看,无论如何不会是雪貂,倒像是一个人。他蹲下来伸手碰了碰,又挖了几下,将这个人的脑袋露出来。伸手在颈部探了一会儿,摇摇头道:“张二哥,这个人死了,没救了!”

    张二使劲咽了一口吐沫,眼睛才会眨巴,吐气道:“我的妈呀,冷不丁挖出个死人,吓死我了。小书生,没看出来你的胆子倒挺大。晦气晦气,我们快走吧。”

    王庶眉头却突然紧紧皱了起来,他不但没走,反而继续用手挖起来,嘴里还道:“张二哥,来帮忙挖挖,不对劲。”

    张二拼命摆手,说什么也不过来。王庶也不勉强,好在地上都是冻土,这人埋得不深,一会儿就挖出来了。只听王庶叫道:“还有一个。咦?还有。这个坑里一共埋了三个人。”

    张二见王庶把三具尸体都拖出大坑,一个个翻过来脸对脸地仔细瞧,胃里不由一阵翻腾,转过头去不想看了。

    王庶道:“二哥,你来流州日子长,来看看认识这几个人吗?”

    张二勉强过来看了看,摇着头:“没见过。”

    王庶道:“你能肯定吗?”

    张二道:“流州就三千多人,我就是叫不上名字也眼熟,这几个确实没见过。”

    王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看过尸体的脸,又将尸体腰间一个皮囊拿下来看,那皮囊是个很大的球形,却只有葫芦嘴那么大的小口,紧紧地塞着塞子,密封得很好,里面是空的,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他抬起头,道:“二哥你看,这几个人虽然穿着我们军奴的衣服,但是个个骨骼粗大,不似我们中原人,倒像西瞻人的样子。你也不认识,至少他们不是我们这个防区的,却出现在大青山,更有可能是西瞻人冒充的。他们死的时间不长,尸体是别人掩埋的,说明一定有同伙。深更半夜,怎么会有西瞻人出现在大青山呢?”

    张二含糊地支吾一声,王庶又道:“刚才我就觉得不对,雪貂冬天是要冬眠的,怎么会跑出来?它一定是让什么给惊动了。张二哥,雪貂可是生活在大青山雪窝里的,什么人能进雪窝里惊扰了它?关键是——这些人进去干什么?”

    张二脸色发白,道:“管他们干什么,咱们快走吧。”

    王庶跺脚道:“二哥,我就怕我刚才说的话应验了,西瞻人真的翻过大青山了。”

    张二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停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人根本翻不过大青山去,那不是人能走的路。老天爷设下大青山,就没给人留路,绝不可能有人翻过来。你、你、你也是会几下子的,你能翻过去吗?”

    王庶道:“我一个人确实不行,无论是迷路还是冷风都能要了我的命,但是如果有很多人呢?只要这些人身手都不错,他们互相取暖,拉开路线认准路,说不定就可能翻过山来。要不然这死人怎么解释?埋他们的人都把土挖松了,我一个人挖松土还挖了那么久,说明埋的时候更费劲,可是我们找到的时候,这些死人还是温的。张二哥,这种天气,不是很快就挖好坑,尸体能还是温的吗?没有很多人一起动手,能挖那么快吗?死的又是西瞻人,我怎么想,都觉得是西瞻人真的过来了。不过不全都是靠翻山。”他一指山谷,道:“更有可能是从雪谷里钻过来的。”

    “你在开玩笑,雪谷里的积雪比人还高出一大截,一脚踩进去立刻不见人了。钻雪谷?那就是直接钻进了棺材,要说翻山还有点希望。钻雪谷?给山神爷送祭品去吧!”

    王庶摇摇头,拿起那个皮囊道:“二哥你看,他们带的这个是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口子这么小,不可能是装衣服或钱财的吧?我本想着是装酒用的,可是这里面一点酒味也没有,并且还是干的。若说是装盐糖药粉之类,这一下至少可以装进四十斤,而三个人身上都有这个,那么很可能每个人身上都有。什么粉末用得着带这么多?何况我仔细看过了,皮囊的内壁没有一点粉末留下来。装的不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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