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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甄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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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说曹丕杀了甄夫人后故意把她用过的玉枕送给曹植来报复他,这个吧,把自己老婆的贴身用品送给那个让自己头顶有点绿的情敌,曹二丕这种报复的方式真是画风清奇啊!
  也有说那枕头是甄夫人的儿子曹睿送给他叔叔的,这又更扯了,哪个做儿子的会心大到把自己母亲的贴身用品送给她的疑似情夫。
  所以,甄夫人是因为和小叔子的私情而被杀,也就是古代的文艺作品里会八一八,现代的电视剧里喜欢演演这种狗血三角恋,反正史书上是看不到的。
  除了以上这两种推测,还有第三种推测,那就是曹丕之所以怒杀甄夫人,不是因为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而是让自己喜当爹。
  这是个咋么回事儿呢,咱们明儿再八!


第18章 待嫁
  第二日一早,我正坐在妆台前怔怔对着铜镜出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嫂嫂如一阵风般旋了进来。
  “阿洛,你可知昨日晚宴时,丞相将你许给了谁?”
  我转头看向嫂嫂,拦住了她的话头,“嫂嫂,你先别告诉我,让我猜上一猜,看我……猜的可对?”
  见我如此镇静,嫂嫂脸上忧色更甚,担心道:“阿洛,你……”
  “嫂嫂放心,我只是……昨晚做了一个梦,想看看,是否如那梦中所示……”
  “阿洛,你昨夜又做了些什么奇怪的梦?”嫂嫂皱眉问道。
  我先前同她联床夜话,曾将之前几次见的到异象假借梦境隐约跟嫂嫂提了几句,让她很是有些忧心。
  我摇了摇头,轻声问道:“还请嫂嫂先告诉我,昨日晚宴上,丞相是否求与清河崔氏联姻,为他的某位公子求娶崔公的爱女?”
  “不错,昨晚丞相突然向清河崔氏提亲,当时在座之人还以为丞相是为了给三公子求亲,毕竟三公子在他诸子中,年纪最长,还未有妻室,却不想——”
  嫂嫂话音一顿,似是不知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启齿。我们姑嫂之间无话不谈,我对卫玟无意,她是知道的,而我昔年对卫恒的情意,她亦是心知肚明。
  我朝她微微一笑,“却不想丞相却是为了六子卫玟求娶崔公爱女,反将我这个程氏的未亡人,重又许给了卫恒为妻。”
  嫂嫂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的?莫不是卫珠那丫头抢在我前头告诉你了?”
  我再次摇首,“并没有旁人来告诉给我知道,是我昨晚的……梦境……”
  “我梦见卫恒身穿喜服,轻轻拿开新妇遮在面前的大红团扇,团扇后的那张脸,和我一模一样,便如是铜镜中映照出来的一般……”
  “虽说是曾有所做之梦成真的传闻,可是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嫂嫂仍是不敢相信地喃喃道。
  的确匪夷所思,若非亲身所历,我也不敢相信这竟是真的,无论是我梦中所见,还是晕眩时脑中闪过的零星片断,都在某个极为要紧的时候,暗示着我此后的命运,而且那命运还串连成了一条线。
  梦中,卫恒夺走了程熙手中的合卺酒,而梦醒后,他夺去了程熙的性命,让我未及圆房便成新寡,现在又成了我的未婚夫,一切都果如梦中所示。
  若我此身已是重活于世,是否那个奇异而可怕的噩梦便是我前世的经历,残存于我魂魄之中,每当要紧的时刻,便突然闪现,提醒我前世的命运轨迹。
  若我仍旧像前世那样嫁于卫恒,那么在命运之路上等着我的,便仍是那可怕的……
  嫂嫂只是震惊了一小会儿,便恢复如常,她双手扶在我肩上,冷静地问我。
  “阿洛,告诉嫂嫂,你是否还想嫁与卫恒为妻?”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嫂嫂为何还要这样问我。
  在我离开许都,嫁到邺城前夜,因恐自己去后,再难回到亲人身边,又见嫂嫂已然伤势痊愈,便将我同卫恒之间的种种,悉数告诉给了嫂嫂知道。
  一是为了表明,虽然我和卫恒已有婚姻之约,但他因姨母之故对我的憎恶,已然使我对他的爱慕之意灰飞烟灭。因此,我被卫畴转而嫁给程熙,便算不得是棒打鸳鸯。
  二来则是让嫂嫂知晓因当年宛城之事,卫恒卫华姐弟对姨母的怨怼,万一卫家突然发生什么变故,也好早做打算。
  此番和嫂嫂重逢后,她再问起卫恒,我只说他是我的杀夫仇人,心中对他除了仇恨,再无其他。可为何嫂嫂竟还怀疑我心中仍是有他?
  见我神色不对,嫂嫂立时醒悟过来,忙改口道:“既然你不愿嫁他,那咱们就不嫁,嫂嫂带你离开这里便是!”
  帷幔后似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我忙朝嫂嫂摇首,示意她不可再说,可惜已经迟了。
  我刚和嫂嫂用完早膳,姨母身边的郑媪便带着四名婢女,说是姨母相召,请我到她房中,嫂嫂本想同我一道过去,却被郑媪客客气气地拦下。
  “王后有些体已话要同甄夫人一叙,还请张夫人勿怪。”
  天子册封卫畴为齐王的诏书,已于前日颁下,短短两个月之间,卫畴已是王爵加身,成了大雍立国以来,头一位非刘姓皇族而以异姓封王之人。
  卫畴接到天子的诏书的第二天,就立姨母为齐王后,却对立哪位公子为世子不置一词。
  我到得姨母房中,她如今虽已贵为王后,却仍是旧日司空夫人的简朴装扮。
  姨母亲自扶我起来,携着我手到榻上坐下,苦笑道:“想来你已知这喜讯了。”
  我亦苦笑道:“敢问姨母,将我许给三公子,是否是丞相的意思?”
  虽说三年前姨母曾心心念念想将我许配给卫恒,但是如今事过境迁,以今时今日的境况及姨母之为人,她当不会再想我嫁给她的继子。
  倒并不是因我已嫁作人妇,时人并不看重女子是否是再醮之身,只要女子人品出挑,别说是二嫁,三嫁四嫁五嫁也都尽皆使得。
  大雍第七位君主孝明皇帝的母亲便是死了头婚丈夫后,被选入宫中,最后入住中宫,被立为皇后。
  可我那位死了的夫君却不是旁人,而是先前卫畴最大的政敌汝南程氏的家主。
  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位再嫁妇人算不得什么,但若是这位再醮之妇是手下败将的未亡人,这就有些微妙了,算不上是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姨母极重声名,最怕别人讲她苛待原配所出子女。因此,在未嫁程熙之前,凭着我中山甄氏的出身,完全配得上卫恒的身份地位,姨母也才会生出两家结亲之意。
  可是现在,卫畴刚成为齐王,世子未立,而卫恒是有望被立为世子的公子之一。此时将我这个妻族毫无助力的再醮妇人许配给他,却为自己亲子求娶清河崔氏这等旺族之女,只会惹人非议。
  这等不智之举,姨母当是不会做的。
  姨母拍拍我的手,感叹道:“还是阿洛知我。自从丞相平定整个北方之后,他麾下请立世子的呼声此起彼伏,当此敏感之时,无论是丞相哪一位公子的婚事,我都不曾多嘴,全由丞相作主。”
  “我总想着,我所出的两个孩子都还小,子文才十五岁,还有五年才能行冠礼,璜儿年岁更小,无需这么早便打算他们的婚事。”
  “是以,前几日丞相问我,同清河崔氏结亲可好,我只当他是想为子恒说亲。毕竟子恒在他诸子中最长,却至今未曾有妻室。却不想,他竟是将崔氏之女配给了子文。”
  姨母话中满是担忧。
  昨晚的酒宴之上,任几位军师如何旁敲侧击,卫畴均是呵呵一笑,半点口风不露。跟着就定下了两个儿子的婚事,给年纪最长的儿子打着完璧归赵的旗号配了我这么个再醮妇人,却为疼爱的小儿子求娶旺族之女。
  清河崔氏乃是翼州最大的世族,族中人才辈出,任谁得了这样的妻族,都是一份极大的助力。
  “丞相既有意扶持子文,许是想立子文为世子。”我轻声道。
  姨母长叹道:“丞相的心思,谁能猜得透?他一时对我说,璜儿在他诸子之中,最是天资聪颖,堪继他的大业,一时又说子文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一样的文采飞扬,一样的热情明亮。现在又在两个儿子的婚事上大作文章,他……唉……”
  我沉默片刻,“丞相此举,或许自有他的用意,只是,为何要将我牵扯进来?他若不愿让三公子的妻族强过子文,大可以随便为他娶一位没落士族之女,为何定要是我?”
  “你已不再愿意这门亲事,宁愿离开卫府,也不愿再嫁给你当年心悦之人?”姨母轻声问道。
  我心头一黯,“那婢子是姨母所赐,想不到,不但侍候我的饮食起居,便连我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同姨母一一回禀。”
  “我并没有吩咐她做这些,是丞相方才命人传话给我,说你竟心生离意。”姨母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并不再多言。
  原来竟是卫畴命人监视于我?
  “那姨母可会助阿洛离开?”我心中又生出一线希望。
  姨母避开我的眼神,“阿洛,我是不会违背丞相的意思的。”
  “我亦曾问过丞相,他只说将你嫁于子恒,是因他觉得,只有你作子恒的新妇,才是上上之选。况且,子恒也已经答允了这门亲事,并无任何不满。”
  姨母说完了她要说的话,并没有再放我回去,以备嫁为名,在她的院落旁侧,另拨了一处居室与我,将原先的侍候的婢子从两人加到了八人。
  在这卫府之中,我看似仍是自由之身,可随意走动,可无论我去哪里,身旁皆有人跟着。
  嫂嫂仍旧每日都来看我,却再也不见岩弟。嫂嫂说,卫畴如今极是喜爱岩弟,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于是,我明白了嫂嫂为何再也不提带我离开卫府,和她每每看向我时愧疚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今天的八卦时间啦!咱们继续哈~
  甄氏被杀之迷(五)
  为啥说甄夫人既没给曹丕戴绿帽子,又让他喜当爹呢?
  这种推测认为她儿子曹睿不是曹丕的种,因为从史书上曹睿的出生年龄上推断,他是有可能在曹丕娶她妈之前就已经在她妈肚子里了的。
  但他显然也不是曹植的娃,那时候曹植最多也就13岁的样子,可能性不大。
  那么曹睿最有可能是谁的呢?当然是她头一个老公袁熙的啦!
  袁熙离开邺城之前,甄夫人已经怀孕,带着肚子里的娃嫁给了曹丕,最后被曹丕发现,可这个时候,曹睿已经成了他最长的一个儿子,只好把一腔怒火全都撒到甄夫人身上,不但杀了她,对这个儿子也很不待见,迟迟不肯封王封太子。
  史书说是因为甄夫人的缘故不待见曹睿,但逆推,因为曹睿非己子,而杀了甄夫人似乎也说的通。
  不光《哑舍》里玉带钩一篇是这么个思路,就连祥瑞御免的马亲王也这么认为。他甚至还为此专门写了一篇“论文”来给大家解读这个千古之迷。
  感兴趣的亲可以去看马亲王的《风雨洛神赋》,懒得找来看的亲,可以等我明天的“文透”哈!


第19章 私奔
  人生之际遇,如不测之风云,其变幻无常,实在令人难料。
  三个月前,我还是这所府邸的女主人,如今却沦落到和阶下囚差不多的地步。
  嫂嫂本领虽大,单枪匹马也能把我从府里劫出去。可是岩弟却被卫畴这老狐狸放到了眼皮子底下,以此来胁迫我。
  卫畴因怕人刺杀,身边的侍卫比雍天子还要多上数倍。纵然嫂嫂能带我走,却带不走岩弟,我只有这一个弟弟,是断断舍不下他,和嫂嫂离开的。
  除非……我能将岩弟一道带走。
  无视卫畴身边那许多护卫,将岩弟带走,听上去似乎有些异想天开。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或许我能办到。
  我反复回想曾出现在我脑中的那些幻象,一遍又一遍,竭力想透过它们,能再多想起些前世的事情。
  那些幻象应该都是我和程熙大婚前夜噩梦中的片断,可惜我醒后将它忘了个干净,只在某些特殊时刻,才会想起一二。
  我隐约记得,在卫畴定下我和卫恒的婚期之后,这当中似是发生过些什么,可惜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若是我能想起来那件事,或许我就能想到带走岩弟的方法。可惜,任我如何苦思冥想,每晚睡前,对天祈祷,祈盼能再梦到前世种种,却仍是一无所获。
  直到那一日——卫珠硬要拉我到她闺房之中,抚琴给她听。
  在跨进她屋门的瞬间,我心中忽然若有所动,似乎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这些时日,我满心忧虑之下,竟是忘了,若我当真是重活一次,且仍是按着上一世的路子在走,那么那件事,我便是想不起来亦无妨,它会自行出现在我面前。
  正如现在,卫玟一身女装,立在我面前,笑看着我。
  那一晚,卫畴替他求聘崔氏女为新妇时,他不敢当着那许多宾客的面出言反对,神情恍惚地应了下来,朝清河崔公行了一礼后,便再也不发一言,闷头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当晚便发酒疯,在被扶回房的路上,大闹了一场,说是要退亲,不娶崔家女。
  卫畴当即命人用了三大桶冷水给他醒酒,接着把人拎进屋去,狠狠抽了他几鞭子,足足教训了他半个时辰,才放他离去。
  自那之后,卫玟再也不敢提退婚二字,整日和他那几个知交文友混在一起,将不敢违抗父命的憋屈,尽数发泄到了饮酒作乐上,每日要饮掉好几坛子杜康酒。
  卫畴因自己曾有名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也不去管他儿子,由着卫玟每日沉醉于美酒之中,却没想到,他儿子这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卫玟表面上灌酒装醉麻痹所有人,暗地里则在安排一切,想要逃婚。
  他装扮成个婢女,躲在卫珠的房里见我,并不是为了向我痛陈他不能求娶我的痛苦,而是想邀我——他未来的嫂嫂——和他一道私奔。
  “表姊,我不愿娶那崔家女,我心里头只有你。从我第一次见到姊姊,姊姊的仙人之姿便印在我的心上,再也剜不出来。”
  “若是姊姊愿意,我这就带姊姊走,咱们离开这凡尘俗世,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过那神眷侣的日子可好?”
  这些话听起来是这样的耳熟,我终于想起来了,想起来上一次听到这些话时的情景。
  我那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上一世的我,因为不知道自己此后的命运,心内仍旧存着对卫恒的一点妄念与痴想,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卫玟所请,还斥责他不该生出此等悖逆伦常之念。
  可是如今,在我重活一世,并窥见一点命运的先机之后,我再次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和上一世截然相反的选择。
  “子文,若你能将岩弟和嫂嫂一并带离卫府,我就同你一道离开,去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只不过——”
  见我答允了他,卫玟满眼喜色,连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子文,你虽不喜骑射,但自负文才冠世,胸中亦有宏图大志,想要建功立业,一展所学。若是你我当真逃婚私奔,就此离开卫府,你的满腔抱负,如何施展?”
  “如今丞相已一统北方,正在厉兵秣马,打算五年之内扫平荆州和江东,你这一走,或许放弃的便是未来的天下!”
  “纵然你对我情真意切,可是为了一个女子而舍弃大好前途,你——当真甘愿?五年之后,十年之后,你再忆起今日之事,又是否会心生悔意,悔不当初?”
  卫玟被我问得呆了半晌。
  我也不再催问,在云纹漆案边坐下,缓缓斟了两盏茶。一盏递到他面前,一盏送到唇边,慢慢啜饮。
  直到一盏茶已被我堪堪饮完,他才开口道:“不瞒姊姊,在姊姊这样问我之前,我从未想过这许多。只知我不愿娶崔氏女,定要同姊姊在一起。”
  “可是姊姊方才问我是否甘愿,他日是否会后悔时,我竟不能脱口而出,信誓旦旦地对姊姊说出一个是字。姊姊,你可会怪我?”
  我摇了摇头,“子文,便是你现下后悔,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为我之故,你要舍弃的或许就是万里江山。”
  若是他半点犹豫也没有,立时便对我赌咒发誓,愿为我而弃江山,且至死不悔,我反倒不大敢相信他。
  “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舍弃姊姊。”卫玟突然坚定道。
  “那你的宏图大志和未来的如画江山呢?”
  他想了想,“姊姊别怪我贪心,身为男子,这些我亦不愿舍弃,也不甘就此放弃。”
  我蹙眉道:“子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他却答我,“为何不可兼得?我方才已细细想过,咱们大可以先去私奔,在外头躲上一阵子,等过得三两个月,最好姊姊已有了我的孩子,咱们再回来,到那时,木已成舟,爹爹总不能再将咱们拆散。”
  “我仍会是他疼爱的儿子,便是没有清河崔氏这般强有力的妻族相助,凭我之才干,依旧有望去争世子之位,在这世上建一番功业。”
  他越说越是兴奋,全然不曾留意到我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我这位表弟,看似对我一往情深,可惜到底非我良配。
  但我还是答应了他,同他商定五日之后,他想法将岩弟从卫府送走,只要岩弟一离了卫府,嫂嫂自有法子带我离去。
  我早已想过数种将岩弟从卫畴身边调开的法子,只恨近不得岩弟饮食起居之所,空有智计,却施展不得。
  单靠我和嫂嫂,是断然无法从卫畴眼皮子底下将岩弟带出来的,可若是有了卫玟相助的话,那便有了五成的把握。
  我将所思之法细细讲给卫玟,交由他去操办。他毕竟是卫畴的公子,又有一干在卫畴帐下任职的友人,只花了两天功夫,便成功地让“岩弟”重病在床。
  实则他不过是吃了几粒葡萄蜜饯。说也奇怪,我这弟弟只要一吃葡萄便会浑身起水痘,像极了天花的症状,再让卫玟买通医官,说他染得是天花之症,为防传给他人,需到一处僻静房舍静养,万不可再随侍于卫畴身边。
  而岩弟被送去养病的那间屋舍,在卫府西北角最偏僻处,同府外只有一墙之隔。嫂嫂只花了半个晚上,便成功地在那堵墙上开出个可容一人钻过的狗洞来。
  到了第五天夜里,嫂嫂半夜潜进我房里,手起掌落,弹指间便将我房里的几个婢子尽皆打晕,背起我轻车熟路地绕到一处女墙边,那里植着一棵高大的榕树。
  嫂嫂这三年来果然身手大进,虽背上多了个人,却仍是三两下便爬到了树上,踩着一根枝干朝女墙方向走了几步,眼见那枝干快要承受不住,嫂嫂足尖一点,已纵身跃上墙头,再屈膝一点,从墙头飘然而落。
  她也不放我下来,继续背着我快步离去。我们赶到西城门时,天边隐隐现出一线微光。早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卫玟不负我所托,已将岩弟平安带了出来。
  可他却不听我劝,竟在留下的书信里写明,是因同我两情相悦,故而双双逃婚私奔,待结为夫妻后再回家向父母请罪云云。
  嫂嫂眉毛一挑,便想骂他,我忙暗中摇首拦了下来,事已至此,便是斥他一通,又能如何。
  片刻后,曦光初明,城门大开。赶在卫畴发现府中少了我们四人,下令封城之前,我们已经顺利离开了邺城。
  看着邺城城门在身后越来越远,我不觉伤感,反觉解脱,如困鸟离笼,终得自由。
  为了躲开追兵,出城之后,嫂嫂让那车夫继续赶路,往西而行,而我们四人则改服易装,均作男子打扮,步行到邺城城北二十余里外漳水边的一处村落,歇宿在一户渔人家里。
  那渔人将我们领到他家闲置的空房,刚一退出去,卫玟便一脸关切地问我道:“姊姊,走了这半天路,可累着了吗?我去管那老伯要些热水,给你擦洗可好?”
  我点头答好,见他背过身子走向门边,便朝嫂嫂使了个眼色。
  嫂嫂抬手便是一掌,干脆利落地将他打晕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留言和收藏哈!虽然这两天出差,但我会争取在火车上用手机码的
  甄氏被杀之迷(六)
  关于甄氏之死,祥瑞御免的马亲王的脑洞是这样滴:
  首先,他认为曹睿是袁熙的种,并且曹丕后来也知道,但是为了争世子之位,有个儿子,而且他这个儿子还颇得曹操喜爱,这是很有利的加分项。曹操是很喜爱曹睿的,曾经说,我们家的基业就靠你这个娃娃啦!
  在这种情况下,曹丕除非不想当世子,否则完全不会去嚷嚷什么,好你个甄宓,居然让我喜当爹。
  而甄氏就是为了保护儿子的身世秘密,最后才会有那样的结局。
  原本呢,即便知道自己喜当爹,但曹丕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杀了甄氏母子,三国时的人很喜欢养义子啊,假子啊之类的。曹操除了好人、妻之外,也很好这一口,就是替别人养儿子。现代很多男人都接受不了的事,曹老板做起来很开心,这个梗,咱们后头再八。
  总之呢,就算曹睿不是自己亲生的,曹丕也犯不着因为这个杀了甄氏,因为甄氏并不是在嫁给他之后才找了隔壁老王。
  真正把甄氏送上不归路的,是因为有人给曹丕出了一个夺取世子宝座的妙计。
  啥妙计呢,明儿见啦!


第20章 被抓
  我帮着嫂嫂将卫玟抬到简陋的竹榻之上,替他盖上薄被,将早就写好的一枚竹简塞到他怀里,轻声道:
  “对不起,子文,我骗了你。我只是想借你之手能逃出卫府,从未想过和你私定鸳盟。今日一别,望君珍重!”
  言毕,我重行背起行囊,嫂嫂背起沉睡的岩弟,我们给了那渔人五百钱,换得一只竹筏并一袋麦饼,连夜沿漳水顺流而下,再入沮水,天明时分,竹筏已入汉江。
  再沿汉江顺流而下,大约需行上三日,便会到襄阳,到了襄阳,离武陵便相距不远。
  嫂嫂咬着一块麦饼,有些口齿不清地问我,“阿洛,你不愿同六公子在一起,到底是为何?我瞧他对你倒真是痴情一片。”
  先前在卫府,因说话不便,我只同嫂嫂说了离开卫府的各种安排,并未细说我同卫玟之间的种种,只说等我们一出了卫府,便寻个机会弃他而去。
  嫂嫂当时也没多问,此时想是泛舟江上,无事可做,便又想起来追根究底了。
  我便将卫玟那日打算说给她知道。
  “子文,他并不甘心同我避世而居,隐姓埋名一辈子。他是想等到木已成舟再重返卫府,只是……”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我若同他私奔,便此生都低人一等,由世家女而降为妾妇。我又如何甘愿?”
  “更何况,我从来就无心于他,只把他当弟弟看待。”
  “那卫恒呢,你当年那么心悦他?”嫂嫂又旧事重提。
  “阿洛,你别怪我总是提起他,我可不是那些不识情爱滋味的小丫头。你也知道,当年我同你哥哥的婚事一波三折,姑氏执意不肯允婚,我为此受气倒也罢了,连累我父亲也为此而受辱,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跟谁低过头……”
  嫂嫂深吸一口气,“我当时真是恨极了你哥哥,光说要娶我,却连他自己母亲那一关都过不了,要我受这许多委屈。我当时真是不想要他了,给他写了三回绝交手书,把他送我的东西全还了给他。”
  说到这里,嫂嫂忽然又长叹了一声,“只是这情之一字,一旦沾上,便跟染上重病,食了毒草,哪那么容易一下子说好就好,说断就断。那个时候,我恨你兄长恨的要死,都斩不断对他的爱念,自他去后,我这病怕是再也……”
  嫂嫂没再说下去,呆呆看着江水出神。
  我亦看着那浅碧色的江水,重重心事似也如这汉江流水,连绵不绝,望不见尽头。
  诚如嫂嫂所言,情之一字,既已沾上,轻易解脱不得,若非如此,前一世,我也不会最后仍是嫁了卫恒,皆因心中那一点爱欲始终不曾熄灭。
  明知这桩婚事非他所想,明知我和他之间隔着种种旧怨新恨,却在得知他允了这门亲事后,还是闭上双眼,任由卫畴将我嫁给了他,想着能默默守候在他身边就好。
  可是这一次,重新来过,我不会再重蹈覆辙,再让自己落到那般凄惨结局。
  自卫畴定下我与卫恒的婚期之后,我脑中曾闪现过的那些可怖画面每夜都会出现在我梦中。
  ……团扇后我含羞带盼的脸……
  ……喉间滑过的冰凉酒液……
  ……暗黑的血色一次又一次从我的唇畔涌出……
  ……痛如刀绞的五脏六腑……
  ……以糠塞口、被发覆面的素衣女尸……
  ……还有那三个小小的孩童尸身……
  那种真切入骨的心碎、恐惧、绝望……绝不是一个噩梦就能让人感同身受的,那些绝望和痛苦,皆是我前世亲身所历。
  想是天机不肯完全泄露,令我无法完全忆起前世的种种,只记得这么几个似梦非梦、似真似幻的零碎片段,可就这几个片段亦足已令我胆战心惊。
  因它们已将我的结局昭示的清清楚楚。
  正值盛年,却已成棺中冰冷的尸体,身边还伴着另外三具小小尸身,我每次在梦中看到他们都心痛的无以复加。
  若非他们是我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是我的孩子,我怎会这般肝肠寸断?
  梦中所示,我似是被药酒毒死的,上一刻还是嫁与所爱之人的新妇,与夫婿共饮合卺之酒,下一瞬,便七窍流血……成为一具死尸,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累他们和我一道陪葬。
  虽然梦中并未指明,是他杀了我,可梦中那杯毒酒却是我和他的合卺酒,是否在暗示我的死同他脱不了关系?
  若我嫁了卫恒,虽然不会在新婚之夜就被他毒死,可等着我的,始终是一条死路,连同我的孩子们。
  所以,我不能嫁他,万万不能嫁他。
  我再是心悦于他,也不愿因他而再次落得那般悲惨下场。
  所以,哪怕是骗了卫玟,我也要借他之手逃出卫府,我再不要如上一世那样,以糠塞口、被发覆面,不得好死!
  可是我这满腹心事,却不能对嫂嫂明言,我只得将程熙抬出来。
  “我在邺城三年,全赖程熙体贴照顾,实是欠他良多,可是他却死于卫恒剑下。我如何能嫁给一个杀夫仇人?”
  我总觉得在前世里,程熙并没有死,至少不是在邺城刚破时便丢了性命,否则我是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程熙虽非我心悦之人,但却有恩于我,我断不会嫁给一个杀了我恩人之人。
  嫂嫂听了我的辩白,没再追问下去。“不管你嫁或不嫁,嫂嫂都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这桩婚事是不是我家阿洛所愿,能不能让我家阿洛快活。若是不能,那便是天王老子要娶你,嫂嫂也得把你给抢回来。”
  “等咱们到了武陵,找到那处桃花源,你若还想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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