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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贵妃传-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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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屏!”若敏打断画屏的话,“主子的决定是你能置喙的?”
“若敏,没事的。”十娘对着画屏道,“你这性子得改改,太好好奇不是什么好事。改明儿出了宫嫁了人,再这样会吃亏的。”
“奴婢,奴婢不嫁,奴婢一直伺候您。”画屏听闻十娘的话,呆愣片刻后,跪在地上,“您不让奴婢多问,奴婢就不多话了。求您别敢奴婢走,奴婢就想留在您身边。”
“你这丫头,到底是想留在本宫身边,还是想留在宫里啊?”十娘笑着打量听到她的话后发抖的画屏。
“起来吧,本宫不过是句玩笑话。到你出宫还有段日子,本宫就算体恤你,也不能提前放你出宫去与家人团聚。”
“谢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
“两件孔雀翎原也没有什么分不清楚的。旧的那件,前些日子就被你入画姑姑带去了昆桑,说是不在本宫身边了,留个念想。至于本宫为何不穿它,你瞧瞧本宫披风的数量,能穿得过来么?”
“三皇子孝顺,您的披风,他每年都送新的。”司槿赞道,“奴婢先前才打发人晾晒了那些披风。搁起来的时候,是底下的小丫头收的,放乱了顺序。奴婢方才急着过来,是以拿了这件。倒叫您伤感了。”
“不碍的,你入画姑姑跟着小七,两个人相互照顾,本宫才放心不少。”十娘对着司槿摆摆手,“倒是你,出去可有一会子了,找披风花了那么大的功夫?”
“奴婢出门的时候,碰到了路公公。”司槿看了看十娘的脸色,不敢再说话。
“可是皇上要宣召嫔妃侍寝,需要本宫用印?”十娘倒是一瞬间想到了小路子的来意,既然不是汪朝声那边过来,那就是皇上要宣召高位嫔妃。她拿着凤印,于情于理都要知会一声她。
“路公公说,皇上在养心殿接到凤阳的折子,二皇子收复了南锣失守的一座的郡县,皇上宣召了德庄夫人养心殿伴驾,晚上该是会留宿麟趾宫。”
“知道了,本宫回宫就宣召彤史,如实记录。”十娘看着小心翼翼的宫里众人,笑道,“你们一个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子惩罚你们了呢。皇上爱上哪宫就上哪宫,是本宫能置喙的。别给本宫丢脸了,都打起精神来,刚干嘛干嘛去。”
“主子还要在做会么?”若敏看十娘一副无事人的样子,开口问道。
心里不由得有些埋怨皇上。夫人还怀着他的孩子,为着他在孕中奔波,帮着他拔除了世家的势力。他倒好,就因为夫人执意查明三皇子坠马的真凶,让他逼死了太后,就对夫人不闻不问的。
若敏这些埋怨十娘不知,十娘自是再一次抚上了小腹,心里说道,宝宝,阿娘疼你。
“回吧,出来也有一会子了。小六找不到本宫,该闹了。”十娘伸出手,让若敏扶着站了起来,走出凉亭。
再望一眼南华池的池水,一首诗不经意间吟出,“暮日秋水飘然过,翠亭碧影悠对云,过尽千帆无踪影,云绕池雾祝君康。”
说到底,谁离开谁又过不下去呢?
回去的时候因为记挂着六皇子,自然速度就要快上很多。
十娘回宫后,没有看到六皇子的身影,遂派人去寻他。自己进入内殿更衣。
等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卸去满头的发饰,就由司槿扶着去了正殿。这时候三皇子也该下朝过来请安了,八皇女也会赶在这时候过来看母妃。
十娘还未踏入正殿,就听到了一大一小的声音,嘴边不由得荡起笑意。
六皇子慕靖又在缠着哥哥说话,三皇子无奈的哄弟弟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哥哥,什么是‘玉不琢,不成器’?什么又是‘人不学,不知义’?”六皇子用稚嫩的声音请教哥哥《三字经》。
“这句话是说,玉不打磨雕刻,是不会成为精美的器物;人若是不学习,是不懂得礼仪,不能成才的。就好比靖儿,如果不学习规矩,我和你八姐给母妃请安的时候,你就只能看着,别人就会说你不懂礼仪,说母妃不懂得教导儿子。”
慕遥解释完三字经中句子的意思后,又举了个例子,想让弟弟更加明白。可是,他高估了他弟弟的智慧。下一刻,听到弟弟的提问,他就恨不得方才什么都没说过。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说我如果不好好学习,那就是‘养不教,父之过’,可是书上明明说是‘父之过’啊,那不是应该是父皇的过错么,为什么别人会说是母妃的过错呢?”
“厄,这个么,父皇忙,就……就是母妃的过错了。”慕遥的声音不自然的卡壳,弟弟的问题太难回答了。
父皇是皇帝,皇帝怎么会错了。皇帝错了,也是因为别人没有提醒他,他才犯错的。更何况,皇子启蒙前,都是母妃在教导。只是这些话,告诉弟弟,弟弟也不懂。
“混小子,接着编排,你弟弟这么小的人,当真了,朕看你怎么收场?”一道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传来,让十娘吃了一惊。
他不是应该在养心殿,由德妃陪着批折子么?
来不及思考,就听到他的声音继续往耳边钻。
“靖儿,到父皇身边来。你哥哥唬你呢。‘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是说一个人的成才之路如同雕刻玉器一样,玉在没有打磨雕琢以前和石头没有区别,人也是一样,只有经过刻苦磨练才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靖儿也只有读书知礼,才能帮父皇和哥哥分忧。”
“靖儿好好读书,靖儿帮父皇和哥哥。”慕靖小大人一样重复皇帝的话。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过’是说:严师出高徒,严格的教育是成才的必经之路。对你的严格要求虽然是阿爹阿娘和老师的本份,但做子女的也应该理解我们的苦心,这样才能自觉严格要求自己。”
“那这里的父,不仅仅是指父皇,也指母妃。父皇不在,母妃在,别人当然会说母妃没有教好我。儿子懂了。谢谢父皇。”
“靖儿真棒。去,把你母妃拉进来,她在殿外不忍心打扰你请教学问,站了好久了。”
☆、第37章 凡解汝心之愠楚
“靖儿真棒。去,把你母妃拉进来,她在殿外不忍心打扰你请教学问,站了好久了。”
十娘回过神来,就听到皇帝的声音,低头掩饰好脸上的表情,收拾心情,准备踏入正殿。
六皇子听了皇帝的吩咐,迎了出来。他一路小跑,见到十娘,反而慢了下来,轻手轻脚的上前,给十娘请安后就伸手拉着十娘的衣袖,一双桃花眼好奇的望向十娘的肚子。
“母妃,弟弟今日乖么?”慕靖的眼睛里有着严肃的神情,接着对着十娘肚子说道,“弟弟要乖,母妃很辛苦,不能调皮。等你长大了,哥哥教你念《三字经》。”
十娘抬起手来,慕靖忙放下拽着的衣袖,怕伤到母妃。
十娘的手摸摸六皇子的头,“妹妹听到了会生气的。靖儿不喜欢妹妹么?”十娘倒是宁愿肚子里的这个是闺女。三个皇子,不只是后宫中嫔妃会忌讳她,前朝也会对她多有指责,皇帝那也会对她和她的儿子多加猜疑。
“可是,母妃肚子里真的是弟弟啊。”慕靖坚持道,“父皇会喜欢弟弟,哥哥和靖儿也喜欢弟弟。”慕靖的话,倒是让十娘诧异。
“好了,母妃说你今儿这么乖,乖乖去睡午觉。原来是要等母妃不在,去养心殿闹你父皇?”十娘一转念,就明白了皇帝来瑶华宫的目的和缘由。
八成是六皇子去养心殿找皇帝,皇帝被他缠不过,才来了瑶华宫。
六皇子从小就爱黏着兄长,敬爱父皇。皇帝这些年但是又闲情爱逗弄小儿子。
睿帝所出的皇子,前面几个渐渐大了,能上朝听政,知道了君臣之别,倒是不怎么往皇帝跟前凑了。
剩下的小皇子中,属慕靖最大,也就慕靖不怕他,还总是爱找他请教学问。睿帝看着小儿子每每捧着书或是纸笔来养心殿请教学问,倒也由着他。不忙的时候,倒也经常宣召六皇子去养心殿教导。
只是今儿,儿子这么巴巴的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借着儿子跟德妃打擂呢。可这话,不能同着皇帝的面讲给儿子听。
六皇子看十娘神色,小声辩解,“阿娘,儿子想父皇了。从洛城回来,父皇都有好久没教儿子习字了。”
说着又眼巴巴的望着十娘,“您这些日子都不许儿子去养心殿,所以……”
“你啊!”十娘手指敲敲六皇子的头,“你父皇忙着前朝,尽是去添乱。”
“儿子才没有,德母妃也去养心殿了,父皇都没有生气被打扰。那一定是父皇已经忙好了。”六皇子拽住母妃的手,对着他母妃眨眨眼。
十娘失笑,这宫里哪有简单的孩子。之前她还在想慕靖许是无意,但看着孩子的举动,分明是听闻了皇帝宣召德妃的事,故意而为之。
这么小,就知道去博父皇的宠爱,比他的哥哥姐姐要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也好,本想着待他正式启蒙,再教他的东西,父亲和哥哥教给他也好。
十娘不在说话,捏了捏慕靖的手心,意思是“不要玩过了”。慕靖回捏了下,拉着十娘往殿里走。
待十娘走进殿内,还未蹲身请安,就被皇帝制止,“你身子重,那些虚礼就免了。遥儿,去扶你母妃入座。你弟弟那小身子,不扯坏你母妃衣袖就不错了。”
皇帝和颜悦色的打趣小儿子。看着小儿子气鼓鼓的瞪他,更乐了,“小六,父皇说错了不成?”
“父皇!”慕靖放开十娘,快步跑到皇帝身边,攀着皇帝的腿,就要往上爬。
“靖儿,不得无礼!”十娘瞪了三皇子一眼,你教的好弟弟。
三皇子摸摸鼻子,扶着母妃都不说话,心内却给弟弟点赞。他这个弟弟是母妃和他们兄妹的所以希望和筹码,他能做的是尽最大的能力让父皇认可弟弟、信任弟弟、宠爱弟弟。
现在谈认可和信任还早,那么弟弟就得做最受宠的皇子,做父皇最贴心的小儿子,做父皇心中储君的人选。
他观他父皇平日里教导弟弟,带着弟弟处理政务的样子,心里有那么一层模糊的感知,但在真在尘埃落定前,变数也很大,不可掉以轻心。
他父皇身体不错,靖儿也还小,不急,来日方长。
三皇子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无视了十娘的眼神,皇帝那边却无暇关注母子两人的机锋。
他大手一捞,抱起了慕靖,“怎么,跟父皇生气,还要父皇抱?”
六皇子伸手揽住皇帝的脖子,“那父皇把我放下来,哼。”
皇帝也不恼,把六皇子放在了身边的位置上,“乖乖坐着,晚膳后罚写十张大字。”
六皇子对着这惩罚欲哭无泪,今日已经写过了大字,再写,手会断的。父皇一定是逗他。
皇帝不再理会小儿子,对着走到近前来的十娘伸手,“来,丫头,让朕好好看看你。”
牵着十娘的手,把她带到身边空着的位置上,向三皇子瞟去。
慕遥识趣的松手,转身坐在了弟弟身边,跟母妃隔好远。父皇八成是准备让自己照顾弟弟,把照顾母妃的差事自己抢了。
十娘被皇帝拉着,坐下后,方对着皇帝笑,“皇上这些日子清减不少,朝政再重要,也要注意身子。”
“丫头让若敏送去的燕窝粥不错,有心了。”皇帝摸摸十娘的头,“倒是你,平日里多注意些。今儿怎么听你宫里的说去了南华池,闷着了?”
“太医说,得多走动,对孩子好。”十娘躲了躲皇帝的手,同着孩子的面,被当作靖儿一样摸头,到底不自在。
“天毕竟凉了,那边水又阴冷。闷了就去御花园走走,温室里的白梨花开了,改日不知是否有幸请夫人去赏花?”
“御花园这时节怪荒的,您要是有兴致,臣妾就陪着您去看看。”十娘听到白梨花,目光中的讽刺一闪而过。
皇帝还是喜欢用这华美的花昭显对自己的宠爱,这么多年,总是这手,时间久了,不腻都难。更何况,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这看着纯□□嫩的梨花。
“原是怕你闷,不想去就罢了。”皇帝的声音有些冷,想起来那年的事,也有些烦躁。
“父皇,不是说母妃回来就传膳么?”三皇子看二人冷了下来,适时的插话,“儿子可是饿了。母妃,我想吃您宫里的那个八珍煲。”
“儿子想吃桂花糖芋。”慕靖看哥哥的举动,也帮腔道。
“传膳。”皇帝吩咐道,“先给夫人盛碗药膳。”
宫人把准备好的晚膳摆上了桌,司槿把手里端着的一小蛊药膳递给十娘。
十娘默默的接过早就准备好的药膳,嫌恶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迟迟不愿意动手。
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郑太医那边,过些日子让他去趟感业寺,给皇后瞧瞧。你心里有数,好好把他开的药膳喝了。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别像个小孩子似的怕苦,闹脾气不吃。”
“臣妾知道了。”十娘赌气的把药膳吃完,放下碗,就想呕吐。用帕子捂住嘴,忍了忍,压下那股药味。
皇帝把一小盏桂花糖芋递给十娘,“用些压压苦味。”
十娘吃了几个糖芋头,喝了几口桂花糖水,方放下汤匙。
“您快用膳吧,臣妾没事。”十娘向若敏望去,若敏上前给皇帝夹菜。
一顿晚膳,在皇家讲究“食不言”中度过。
待到吃过晚膳,三皇子牵着六皇子的手告退,走之前还对着父皇道,“父皇,今儿儿子把六弟带去儿子那了。他今晚吃的有些多,正好消消食。”
等到儿子们都退下了,帝妃二人坐在殿内喝茶。
十娘端着一盏清茶,抿了几口就放下了。她身边的宫人看的紧,往日并不叫她多饮茶水,怕她晚上走了困,睡眠不安稳。今日陪着皇帝喝了几口,若敏就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
“朕抚你起来走走?”皇帝看十娘一副困顿的样子,伸手拉她。这才吃过饭,就困成这样。晚上大半夜的睡醒了,又该闹腾了。
“不要,累。”十娘困得不行,又不想动,对着皇帝也没有了在儿子面前时的那副模样。
“你主子总这样?”皇帝问若敏,“这见天的睡,身子可还好?”
“回皇上的话,郑太医说,主子是前些日子累着了。睡眠能帮助小主子补充体力。主子要是困的话,多睡会也无妨。”若敏回道,“今儿傍晚,主子在南华池站了会子,又在陶然亭坐着赏了会景。您身边的路公公过来问彤史,又耽误了些时候,主子才回来晚了。”
“小路子,什么时候扰着你佳主子了?”皇帝神情有些冷。
“主子爷,奴才冤枉。您下午不是让奴才给佳主子传信要来用瑶华宫用晚膳么。奴才就是过来传话的,可谁知道佳主子不在宫里。若敏姑姑也不在,佳主子身边的司槿姑娘倒是急匆匆的回来了。”
“司槿说路公公过来传话,皇上在养心殿宣召了德庄夫人。”十娘点拨道,这不是你过来替你主子传的消息么?
“主子是宣了德主子伴驾没错,可奴才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司槿姑娘就又急匆匆的走了。”小路子冤枉道,心里却在得意。不这么骗您,不这么故意诱导您宫里的大宫女使得您误会,进而跟皇上使小性子把这股子怨气发泄出来,您还不知道跟主子爷置气到什么时候呢。
皇上是主子,皇上是不会错的。所以这过日子,不就得多迁就。今儿主子宣召德庄夫人黎氏,六皇子也是他放进殿去的。
不然等黎氏母子重获盛宠,以他们母子张狂的个性,自己这个曾经得罪过黎氏,并且暗中给淑佳夫人的太监总管,日子不要太好。
“原也怪他们。皇上您白日不是宣召了德姐姐?即是宣召了德姐姐,皇上还是去麟趾宫吧。那边应是给您留着门!省得这宫里的姐妹都说,是臣妾仗着靖儿和自个儿有孕霸着您不放!”十娘撇了眼小路子,伸手推皇帝。
“得了,小醋坛子。”皇帝伸手拉她,“既不想出去走走,就在殿里动动。朕不过是问了一句,你倒是有一车的话要说。”
“既嫌我烦,你自去找不烦的人去。”十娘没好气道。怀着身孕,不想跟皇帝腻歪,说话口气就冲了不少。
“过来,朕的小丫头。”皇帝眼神危险的看着她,“别闹,好好陪朕说会儿话。”
☆、第38章 千种风情与君说
“过来,朕的小丫头。”皇帝眼神危险的看着她,“别闹,好好陪朕说会儿话。”
十娘把手被皇帝的大手把玩着,有些痒的想缩回,又被皇帝拽回来,只好做罢,带着困意问道,
“您想吩咐什么?”
“过几日,朕会宿在黎氏那边。”皇帝闻言有些不满,“刚不是还吃醋么?”
“二皇子收复南锣失守的郡县,于情于理,皇上都敢赏德姐姐。”十娘强撑着困意道,“我在吃醋,也不能耽误大局。二皇子和二皇子身后的将士,还有全天下的人都看着皇上,我不能给您脸上抹黑。”
“朕也跟你说句掏心的话,这么多年,我就是喜欢卿这点。识大体,顾大局。”皇帝拉十娘起来,“咱们回去说话。”
十娘被皇帝牵着,从正殿走向寝殿。不长不短的距离,让她的困意消散了大半,心里道,重头戏来了。
皇帝一旦留宿后宫,这第一站,不是黎氏就是自己宫中。二皇子在凤阳作战,皇帝为了安抚黎氏和黎氏身后的家族势力,会留宿不出意外。
杜家握着南锣十三郡的情报网,自己九弟也在南锣,皇帝如果想借机收复南锣的势力为皇家所用,留宿自己宫中,对自己恩宠后再提要求实属正常。
况且前些日子,十娘就跟自己儿子慕遥二人一起,推断过皇帝下一步的举动。
杜家因为杜子云的死,不敢也愿全然信任皇帝,西北势力的角逐,杜家总会现出颓势,皇帝虽然只收复了四成,但收复全部势力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杜家大房的杜三杜子田,被皇帝从西北调回了兵部任职,再想带兵,也不会再回西北了。
且杜家要的也无非是危机时刻保命的退路,在军中势力太过庞大,只会更招致皇帝的忌讳。现在一步步退出,也是件好事。需知盛极必衰的道理。
南锣十三郡是杜家近十年举全族之力建立的情报网,实际上为了在南边建立这个庞大的关系网,并不像外人想像的那么简单,也非已入内阁的三叔杜贤雨一人的力挽狂澜。
杜贤雨在南锣做盐运使,集聚财力的同时,也被家族推倒了那个显眼的位置。所以看似风光无限的杜家三房,实际上是最早做好为家族牺牲准备的。
杜家三房子嗣最少,杜贤雨现有一子二女,唯一的男丁就是在西北失踪的杜子云。长女杜七娘嫁到了玉京陈家分支,庶女杜九娘嫁到了南锣珈县,盐商卫家。杜七娘的丈夫在陈家非长非宠,杜七娘也只是平静的过她的日子。杜九娘现已在南锣失踪,但失踪前,她手里握着南锣十三郡势力。
杜家四房许三房子嗣过继,但老夫人做主拒绝了。当朝从一品夫人的亲弟弟过继,杜家做不出这事。老夫人把她房中的大丫头给了杜贤雨,以期为三房留下后嗣。
杜家四房的长子,杜九杜子诚,现在南锣带兵。在杜九和杜九娘完成南锣十三郡势力交接前,皇帝要做的就是把南锣十三郡的势力收回,为皇家所用。
西北之战因为四皇子和大公主的变数,使得杜六折损在西北。皇帝虽然心中有所安排,但明面上天下人并不清楚。杜六在外人眼里已经是死去的英烈子爵,不能再恢复身份。
杜家对皇帝的不放心,皇帝心里也清楚,不然也不会有卫家三爷被逼出海一事,但皇帝算漏了杜家会把南锣十三郡教到一个杜九娘手里,被杜家反将了一军。谁能想到杜家会把南边最为重要的势力统领权利交到一个出嫁外姓女手里,且这个出嫁女跟娘家关系并不是多么融洽。
如果皇帝知道杜九娘是在杜老夫人膝下被□□长大的话,恐怖就会理解杜家那种骨子里的为了家族牺牲一切的信念了。那么也就不会做出这个错误的决定了。
当然现在一切已然发生,为了将来打算,皇帝就算在不愿动手,也得想尽一切办法把南锣十三郡势力收回皇家手中。
皇帝不想把杜家逼上绝路,在他看来,杜家这么多年在夹缝中求生,壮大势力,为的无非自保。淑佳夫人还算是得他的欢心,且目前看来,她的子嗣可塑性最大。得给皇子留下可以相争的筹码势力,皇子的外家不能过于劣势。杜家留着有留着的好处。
但是,南锣对帝国来说尤为最要。所以,派身为自己儿子的良郡王三皇子慕遥前去,从外家母舅手里收回势力,也就成了势在必行的事情。
三皇子已经从他父皇的举动中分析出了,自己将去南锣领兵,随便跟自己的好二哥对抗的局面。
这时候就不得不感谢之前让自己去西北的母妃,西北打得是速战速决,而凤阳却是一场拉锯战。二皇子至今陷在凤阳,在跟凤阳王争夺失守的南锣三郡。军功名望甚至是身份上,都已经落后已经是郡王的三皇子慕遥。
南锣十三郡,杜家已经做好了上交三皇子的准备,所以不管凤阳城是否由三皇子亲自收复,都已经不重要。
只要完成南锣势力的收复,三皇子就是这场战役里的赢家。不仅是把杜家和自己绑在了一条船上,得到了杜家的支持和势力。还会在朝堂上,被封赏,得到更多的追随者。
而身为三皇子生母的十娘,必须让这份荣宠更加稳固。让皇帝为了达成派三皇子去南锣的目的前的,拢络自己的举动更有意义。
一路上,帝妃二人都未说话,直到来到寝殿。
皇帝在宫人的伺候下更衣,抬手挥退了跟着伺候的众人,二人靠着床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皇后宫里派人去清理,把那些不安分的都打发出去。”皇帝想了想,先说起来皇后,“她不愿意回来,朕不勉强她。把她宫里得用的人敲打一番,送去感业寺,陪着皇后。”
“主子娘娘在感业寺为皇家祈福,当真是深明大义。”十娘看皇帝一脸疲倦,“但感业寺毕竟是皇家寺庙,皇后长久不归,朝中的大臣只怕要上书皇上指责您……”
“逼死母家,处死嫡母,离弃继后。”皇帝冷冷的吐出了十二个字。
“他们不理解您,没关系。天下人都不理解您,也没关系。有我在,我陪着六哥哥。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外戚专政,是为了这天下的长治久安。”十娘伸手抱住皇帝,“你没做错。我信你!”
“我说过,要给我们的孩子最好的。”皇帝拍拍十娘的肩头,一双桃花眼闪着诡异的微光,“这最好的,一定留给你。”
“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别说这话了。这会让我觉得可怕。”十娘松开手,“这双手上沾满了鲜血,我不后悔。跟着你,我也不后悔。可是当年害了三儿的那些人,我后悔没有全数诛杀。”
“留着的那个,答应我,不能动。”皇帝轻轻掐住十娘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那个人,还有用。况且我答应过一个人,就算她犯了大错,也要保她不死。”
“虽然很想不顾一切,不过,你说的话,我什么时候没有听过。”十娘盯着皇帝危险的眼神,
“我知道,你要钓大鱼。我不动那个人。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拿我的孩子当诱饵,我输不起,也不想也不敢你做对。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我想那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至于最好的,谁想要,就让他自己去取,不用你插手相帮。”
“懂得分清形势,击破对手的薄弱点,跟对手谈判,争取利益最大化。”皇帝放开手,轻轻为十娘揉开下巴上的指印,“这些年交给你的,倒是没有白学。但朕是你的天,不是你的对手。”
皇帝打量了下十娘平静到冷淡的神色,“很好,本以为你这些日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在看来,理智还在。柳家和纳兰家布局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话锋一转,已经带上了警告的意味,“不到最后一刻,不到能给予对手重要一击的时刻,贸然出手,不一定有好的结果。这一次侥幸小胜,你的那些小心思小手段,朕不是不知道。朕愿意宠着你,因为你懂分寸。朕希望没有下一次,皇家的丑闻,不是一个从一品夫人应该私下处理的!”
十娘脸色一白,皇帝的话,明明白白的在告诉她,她之前设计四皇子和小纳兰氏的事情已经逼死大柳氏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这个人不仅仅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绝,为了达到既定目的,即使那些举动令他自己蒙羞也在所不惜。
四皇子和小纳兰氏之事,他应是知道的,可为了打压世家的势力,他在她动手前就做好了牺牲这个儿子的决定。
之后的吐血也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一场让她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戏码罢了。
只有自己帮他稳住了后宫,打压了世家势力,八王帮他平复了朝堂,他才能抽身去凤阳,才能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这么想来,南疆不太平的事怕是瞒不住了。三叔所做的部署,已然被破。
十娘再一次明白了皇帝的可怕之处。可同时,她又深深地敬服和庆幸,她是被他教导出来的女人。因为她是他塑造出来的女人,所以对她所做的一切有种近乎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容忍。
面对着这样一种局面,十娘尽管面色发白,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在警告她,但同时也是在点醒她,告诉她他的底线在哪里。有了那条安全线,她才能在安全范围内肆无忌惮,得他庇护,为他所用。
想通了这一点,十娘忍着指甲窝在手心里逼迫自己清醒的那股疼痛,闷哼出声。
“罢了,仗着朕心疼你,就会来这一套。”皇帝张开怀抱把十娘抱进怀里,一手环绕过十娘的肚子,一手拿过十娘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把她手心里的血迹,一点点用她的帕子擦拭掉。
待擦拭干净她的手心,把她的手托起了,低头,伸出舌头舔上她的手心,“太医说,唾液可以消毒。朕不介意帮爱妃消毒,可你伤了自己,我会心疼的。”
“我喜欢六哥哥心疼我。”十娘缩回手,又伸手抱住皇帝的腰,“今儿只心疼我一个人可好?”
皇帝的手抚上十娘微微凸起的肚子,“你说呢?朕忙完了朝政,巴巴的赶来找你,又赶走了小三小六,就是为了让你一个劲儿的往外赶么?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皇帝的手从肚子慢慢向上,抚摸十娘唇型优美小巧的嘴。用手指描绘她嘴唇的形状,他指尖抚过的地方像点燃一把火苗,引起了一股战栗。皇帝收回手,低头,亲吻十娘额头,“丫头,你乖一点,你乖了,朕才能更宠你。”
十娘刚要答话,就感觉到皇帝的唇覆盖上了自己的嘴,微微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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