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厂花护驾日常-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茶,不急不慢地呷了一口茶。
这里是太庙,就连身份高贵如宁王太子都不得不站着说话,偏他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底下却没一个人敢置喙。
宁王神色又沉了几分,眼底满是阴霾,素来扬起的嘴角也沉了下去:“厂公到底是何意呢?”
薛元击了两下掌:“把人都带上来吧。”说完就有个太监带着一位面容素净的女子走了上来,他看了那女子一眼,漫不经心地道:“这女子当初是当初近身伺候皇后的,后来嫁给太医出了宫,总比宁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粗使奴婢要强。”
姜佑上下打量那女子几眼,迟疑道:“这是。。。当初母后身边的浣纱姑姑?”
薛元微微笑了笑:“殿下好记性。”
浣纱也看了姜佑一眼,神色略有激动,随即便缓了神色,转头对着那妇人道:“当初皇后便说你是个心术不正的,长喜宫里留不得,今日果然应了娘娘当初之言。”
她眼底带出几分慌乱,一张口便想反驳,浣纱却理也不理她,团团福了个礼道:“诸位大人想必都精通刑法,她攀诬皇后的事儿暂且不论,但她对皇后一直怀恨在心,只冲着这一点,这人的话便一个字都不足信!”
☆、第22章
那妇人按捺不住,尖声道:“你胡说!”
浣纱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斟酌着词句道:“当初娘娘有孕在身,难以照顾皇上,她便起了不正的心思,却被皇后发现,说了她几句,这人还是不知悔改,后来娘娘为正宫闱,罚了她一顿,将她贬了几个品阶,终身不得提拔,她便一直怀恨在心。”她一屈膝道:“这事儿不光是我,宫里许多老嬷嬷也是知道的,不光如此,宫里还存了记档,若是诸位大人不信,可以取来查阅。”
她说的有理有据,众人立时就信了,她又叹口气道:“这人既然说殿下是和宫女所生之女调换的,奴婢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娘娘刚怀殿下的时候,宫女春兰查出来珠胎暗结,也生的是位闺女,不过她命不好,五个月上头便流掉了,后来她身子一直不好,没两个月便去了,娘娘为了宫里的名声,一直不准人外传,没想到竟有人拿这个说事儿,反倒让殿下惹了麻烦。”
那妇人恨声道:“你是皇后的心腹,自然向着皇后说话,既然那宫女已死,你怎么胡诌都行!”
浣纱冷冷地看她一眼:“当年春兰流产之后,给她诊治的太医也能证明她的孩子已死,跟殿下的生辰压根对不上号。”
那妇人脸色灰白,颤着腿后退了几步,险些从玉阶上跌了下来。
薛元两手交叠着搭在腿上,手指点了点,转头看向宁王:“王爷,您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王满脸的风云,偏又只能隐忍着发作不得,只能暗沉地看了他一眼,转向那个老尼道:“就算不是名为春兰的宫女所出,也没准是别的女人生的,不然皇嫂当初送出宫的又是何人?”
薛元长睫不动,轻轻地‘哦’了声,一个眼风往下扫了过去,这时候忽然有个也是一身缁衣的小尼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那老尼哭道:“师太,师太您怎么又跑出来了?”
从姜佑这个角度,隐约能看到那小尼手里银光一闪,一下子刺入了那老尼脖颈的一处大穴,那老尼立刻动弹不得了。她心里微有错愕,见薛元仍旧不动声色坐在原处,一下子便了然了。
那小尼抱着动弹不得的老尼哭了一会儿,然后猛地跪下,对着众人叩头道:“诸位大人,我们师太是个有些疯病在身的,一犯病就疯言疯语,旁人教什么她说什么,她说的话实在做不得数啊!”
众人忙抬头望去,就见那老尼如木鸡一般立在原地,神情痴痴傻傻口角流涎,果然是个有痴病的。
薛元嗤了声:“王爷果真是忠心得很,竟找了一个奸人,一个疯子来证明太子血脉不正,倒真是一片赤诚啊!”
下头有几个老大人面上也一脸不满:“王爷关心国本并非坏事,但也须得查验清楚了再告知众人,这般不明不白的人也敢用来作证,幸好厂公机警,不然真是要铸成大错了。”他们想到方才对姜佑的怀疑,臊得老脸通红,心里更是将宁王骂了无数遍。
眼看着大功即将告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宁王冷毒地看了薛元一眼,缓缓地舒展开攥到一起的拳头,面色竟一点点平和下来,他忽的转向姜佑,跪地行了个稽首大礼:“臣关心国本,一时不察,险些铸成大错,请殿下责罚。”他说完竟去了头上的通天冠帽,披头散发地跪在姜佑面前。
他突然来了招以退为进,姜佑有点不知该怎么接招,若是罚,宁王一口咬定是误信谣言,而且他又是长辈,自然重罚不得,可不罚和轻罚都不痛不痒的,又不能拿他如何。
薛元慢慢地调过视线,长睫交织出细密的罗网,语调轻缓地道:“王爷说自己是无心之失,只怕不见得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孙贺年呵腰走到他身边,身后还跟着两个腰佩绣春刀的番子,共同押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等那女人抬起头来,众人一看,竟然是昔日孝宗跟前的御前女官拢翠。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行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先是满面惊惧地看了眼薛元,然后又怨恨地看了宁王一眼,对着姜佑‘砰砰’磕了几个头:“殿下,当初您在守灵的时候突然害了失魂症,当初太医诊断您是忧思过度,但这事儿并非偶然,是罪臣对不起您啊!”
此言一出,底下众人一片哗然,当初姜佑害病的事儿他们隐约听过风闻,但如今看来,却是另有隐情?
众人正疑惑着,那拢翠却用力晃开了额前的乱发,两行泪流了下来又是羞愧又是哀痛:“我和王爷早几年就有了私底下的交情,只是碍着女官的名头,一直忍着没敢说出来,直到皇上晏驾之后,王爷给了我一包慢性毒。药,又花言巧语地哄了我一番,说是事成之后要给我个位分。。。”她泣不成声:“我那时猪油蒙了心,心迷了,眼也花了,竟真应了。。。这才做出那等天理不容的事儿来。。。”
她又对着姜佑用力叩头,血和着污泥顺着面颊流了下来:“臣背着主子与人私。通,是为不忠,又被奸人所惑,残害太子,是为不义,臣这等不忠不义之人,不求苟活于世上,只求一死,还望殿下成全!”
姜佑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宁王却抢先一步说话了:“都听说东厂的刑讯功夫一流,就是再硬的嘴巴,都能给撬开来,只要一旦开了口,那便是上头想让说什么便说什么,想攀诬谁便攀诬谁,我原本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薛元慢慢地道:“无风不起浪,王爷今日诸多作为,让人不得不生疑啊。”
宁王冷哼一声,忽然站起身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拢翠,对着姜佑一躬身,沉声道:“殿下明鉴,这贱婢在皇兄御前当值时便不安分,先是兜搭皇兄不成,又数次对我拨云撩雨,被我拒了之后,一直怀恨在心,今日平白向我泼了一身污水,若是不严惩此人,只怕难以服众!”
姜佑冷脸看他,但也知道但凭拢翠一个人的供词可没法治一位亲王的罪名,她转头征询般的看了眼薛元,然后沉声道:“这事儿定要细细勘察,还皇叔一个清白,但如今皇叔到底是有人指摘,朕也不好轻放了,那不如就。。。”她也不清楚该如何处置,只能边说囫囵话儿边侧眼看着薛元。
果然薛元不负所望地接口道:“那就先请王爷在府中禁足几日,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做定夺。”
再等几日,那姜佑岂不是都要登基了?他沉着脸就要反驳,薛元似笑非笑地道:“就算不提陷害太子之事,王爷总归有个听信谗言,构陷太子的罪名,禁足都算是轻的了,王爷还想说什么?莫不是想去昭狱走一遭?”
宁王神色变换,最终还是闭了嘴。
薛元负手起身,对着精神猛地一松,满面疲累的姜佑伸出手来:“如今事儿已经妥当了,宫中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姜佑深深地看他一眼,把手搭在他手臂上,任由他架着往外走,薛元扬了扬唇,带着她慢慢走出了殿门,众臣避让跪伏,她抿着唇,踏在青砖上一步步走了出去。
薛元缓了声气儿问道:“您打算怎么处置宁王?”
姜佑低了眉眼,神色倦倦的,声音也没甚中气:“能怎么处置?想治他的罪证据却不足,只能等朕登基了,再把他遣回藩地,削了兵权,从此天南海北再见不着也就是了。”
她方才出了满身的冷汗,被冬日凛冽的寒风一吹,觉得浑身都凉透了,说话都提不起精神来。
薛督主向来信奉斩草除根,闻言只是扬了扬眉梢,随即又缓了神色,她马上登基,确实不宜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况且宁王若是这时候死了,只怕人人都道是她做的,落得一个不孝不悌的暴君名声也难听。
他拢了拢大氅,无声地笑了笑,再说就藩路远,死个个把人又有什么难的?
两人缓缓走到四垂如意滴珠板大辂车前,这时候四面都没了人,薛元压下大氅上的金扣递给底下人,又一转头看着姜佑,就见她满面疲累地阖上眼,身子一软,半昏半睡地倒在他怀里了。
☆、第23章
薛元一惊,忙扶住她,又侧身挡着不让别人瞧见,他看她软绵绵地倚在自己怀里,心头微漾,把人打横抱了上了大辂。
他不知她是怎么了,忙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沁凉一片,又摸了摸后脖颈,未干的冷汗沾湿了衣服,竟也是水淋淋冰凉凉的。
他掀开车帘让人加快车程,大辂刚行进宫门,她的脸忽然就通红起来,秀气的细眉紧皱着,他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已经是滚烫一片。想来是她出了一身的冷汗,又站在冷风里跟人斗智斗勇的半晌,不慎着了风寒。
姜佑就坐在他怀里,头埋在他颈窝,脸跟他贴着,姿态像是全然的信赖亲密,人显得越发的孱弱,满脸通红看得人无端揪心起来,他蹙了蹙眉,莫名的觉得有点窝心,这感觉说不上是不耐还是怜惜,只是引得人烦闷。
他用凉茶浸湿了自己的绢子,折了几折正要搭在她额头上,忽然觉得脖颈处一烫,有柔滑的水珠绵延着流了下去,转瞬渗进大氅里,既轻又快地划过皮肉,让人的心跟着颤了几颤。
他忙低头去看,就见她紧闭着眼,睫毛却极快地轻颤着,有水珠从眼皮里流了出来,一颗挨着一颗,很快在白皙的小脸上聚成两道线,落到素绸的孝服上,洇出了半透的颜色。她一手紧紧地揪着他的大氅,指尖都泛出些白,就算是紧闭着眼,也显出满脸的惶惶,倒像是害怕得紧了。
她是咋咋呼呼的人,哭起来却静静地,只是一滴一滴都要流到人心里似的,让人跟着难过起来,她在睡梦中无声地哭,既湿了自己的襟口,也湿了他肩头。
薛元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想起她刚才威风八面的样子,旁的人都道她是龙子凤雏,便是面对乱局也能挥斥八极,只有他知道,她也是害怕的,只是硬忍着不敢让人瞧见罢了。
怀揣着只有两人才知道的隐秘,似乎在不知觉间亲近了很多,他抱起她放在膝上,笨拙又轻柔地摇了摇:“皇上别怕,有臣在呢。”
他干哄孩子的事儿还是头一遭,做起来难免有些别扭,可是却受了奇效,就见她紧蹙的眉头似乎松快了点,一拧身稳当躺在他臂弯里,似乎是睡得很甜。
好容易回了宫,新任的皇上却突然发热,又是一阵闹腾,好在她底子好,折腾了一宿总算是退了烧,不过倒霉的是牙疼又犯了,薛元惦记着她那边的事儿,手头的事处理完就赶去了东宫。
姜佑腮帮子肿起了老高,满脸萎靡地靠在床柱上,却哼哼唧唧地不肯吃药,回雪无奈地捧着药碗,见薛元走进来,忙起身行了个礼,他一摆手示意她退下,自己接过药碗道:“皇上硬拗着不吃,莫不是等着臣来喂你?”
当初是太子的时候还是‘您’呢,当了皇上反而成了‘你’,姜佑默默地看他一眼,眼珠子转了转,捂着腮帮子凑到他眼前,一手勾开嘴角给他看坏掉的那颗牙,还有红肿起来的牙龈:“掌印啊,不是我不吃药,你看我嘴都成这样了,就是说话都疼,怎么吃药?”
薛元怔了下,没见过这么大喇喇给人看自己嘴巴舌头的,他随即一哂:“现在宫里宫外多少人都传皇上少年高才,睿智从容,只不知道那些人若是看到皇上现在赖药的样子又该作何感想了。”
提起这个,姜佑反而沉默了下来,一脸惶惑地抬头看他,又闷闷地蹬了蹬被子:“昨天真是叫人害怕,皇叔连着发招,招招都攻人死穴,我到现在腿都是软的。”她捂着腮帮子倒在床上:“这皇位有这么好吗?”
她半大年纪就被卷入你死我活的宫廷争斗里,尚做不到收放自如,他想起昨天布满泪痕的脸,提了曳撒坐在她床边:“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各有各的无奈罢了。”
姜佑莫名地看着他,他却不再继续说了,端了药碗递给她:“你该吃药了,不然冷了吃了胃寒。”
姜佑没接药碗,神情却活泛了很多,一边觑着他神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道:“我每次有个疼头脑热,都是香印来伺候的。。。”
薛元转身搁下青玉的小碗,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她:“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姜佑一缩头,眼巴巴地道:“当初给我下毒的早查出真凶了,香印在掌印那里又没甚用处,不如还给我吧?”
薛元看了她肿胀的腮帮子一眼:“还您倒没什么问题,不过臣有个条件。”
姜佑忙不迭地点头:“你说你说。”
薛元轻轻捏着她的腮帮子,她下巴正正地嵌在虎口里,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他掖了掖嘴,略带嫌弃地看了眼她的坏牙:“皇上得把这坏牙给拔了。”
姜佑的脸一下子绿了,期期艾艾地道:“能不能。。。换个条件?”
薛元垂眸道:“香印姑姑蕙质兰心,东厂里有不少太监黄门想讨她做对食。。。”
他尾音不急不慢地拖长,姜佑一下子就听懂了,她苦着脸权衡一时,一拍床板道:“行!拔就拔!”
她虽然应的爽快,但真到了要拔的时候又不免磨磨蹭蹭的,薛元很快遣人叫了专管小儿症候的太医,姜佑在里间磨叽着不肯往外走,薛元轻轻敲了敲屏风:“可要臣伺候皇上更衣?”
没多久姜佑就转了出来,满面沉痛憋屈地看了他一眼,她这坏牙早都有了,不过孝宗溺爱,见她每次都不敢拔,也只能手一松放过去。
她抬手摸了摸腮帮,又取了靶镜照了照,一脸沉郁地对着薛元道:“掌印那么着急作甚,这牙好歹跟了我这么些年,还不许我们叙叙旧?”
薛元仰唇道:“等拔下了皇上再跟它好好叙,到时候你就是要串起来挂脖子上都没人拦着。”
姜佑被他堵了回来,只能悻悻地跟着他走出去,她一出去就看到托盘里搁着的瓶瓶罐罐,尤其是一把锃亮的钳子和团成一团的金线格外扎眼,她嘴角和眼皮子齐颤,硬拧过头去不敢再看。
太医早就备好了麻沸散,一碗灌下去她就睡的人事不知了,他趁着这时候把姜佑嘴捏开。快准狠地下了钳子,又敷上了止血的药米分,利索地干完,对着薛元拱了拱手便飘然而去。
姜佑人还迷瞪着,过了会儿才睁开眼,就见薛元坐在上首优哉游哉地品茶,这时候药效还没退,她眼神木木的,摸着自己的腮帮子道:“这就拔完了?”
薛元用下巴一点她手边:“已经拔好了,皇上不是要叙旧吗?牙就在你那里搁着呢。”
姜佑低头看了看,发现一块方寸红布上正放着一颗坏牙,她哭丧着脸道:“就这么没了,以后我吃饭喝水都不方便。”
薛元欣欣然笑了:“那您以后就用一边脸吃饭不就成了?”其实这牙用不了多久就能再长出来,他不过是看姜佑垂头丧气的样子有趣。
姜佑一脸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这时候药效过了,她光秃的牙床疼了起来,她捂着脸哼哼唧唧地道:“这比我牙疼的时候疼多了,还不如留着呢,而且豁了这一块,以后万一被人叫漏风嘴怎么办?”
薛元没兜搭她,她跳下椅子扯着他的袖子,揉来拧去的,把平整的杭绸揉成皱巴巴一团:“我的天爷啊,快疼死我了,掌印把那麻沸散再给我来一碗吧,我快受不住了!”
薛元任由她拉着,一手用碗盖压着浮茶,不急不慢地呷了口:“皇上说笑了,是药三分毒,哪有人上赶着要吃药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吃坏了脑子怎么办?”
姜佑眨眨眼,因为牙疼,眼底竟沁出些水雾来,干脆把脸递了过去,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胡话:“那你行行好给我一掌,把我给打晕过去得了,晕过去也比受这份罪强些。”
薛元见她又磨人起来,忽然瞥了她一眼,竟有种顾盼风流的味道,越发显得神韵天成。他倾下身,一手点在她唇上,笑吟吟地道:“您不是说疼的时候吹吹就好了吗,臣给您吹吹。”
两人中间不过三指宽,他说话的时候热热的气流一点没剩地全扑在她唇瓣,麻痒的感觉从嘴唇一直到指尖,她缩了缩脖子,悻悻道:“算了吧,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薛元却不依不饶起来,指尖在她唇上摩挲:“皇上不要跟臣客气,若是有需要只管吩咐就是了。臣一说帮您吹吹,您立马就说算了,难道是嫌弃臣不成?”
姜佑幽幽地看着这个杀牙凶手,还是认了栽:“我怎么会嫌弃掌印呢?是真的不疼了。”
薛元唔了声,正要再说几句,就见成北呵腰走了进来:“督主,许美人亲自来传话,说是要见您呢,您看得不得闲,若是不得,我这就叫人打发了她。”
☆、第24章
薛元微微攒起眉心,随即又舒展开来:“说是什么事儿了吗?”
成北把腰弯的低了些:“没说,只是瞧着倒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佑现在一见到薛元就牙疼,忙忙地道:“既然掌印有事儿,那就赶快去办吧,我就不送了。”
薛元别过脸,似嗔似怪地看她一眼:“难怪人家说忠臣做不得呢,臣为了皇上好,反倒落了一身的嫌弃。”
姜佑捂着腮帮子哼唧:“掌印就是爱多心,我哪里嫌弃你了?”
薛元带着笑叹了声,转身出了门子,成北见出了东宫,才呵腰道:“方才有事儿不好让皇上听见,所以我瞒了些子,还望您恕罪。”
他一边说一边抬眼去探薛元神色,他是喜怒都不形于色的人,这般明显的开怀,倒真是件奇事儿了。
薛元闻言敛了神色,淡淡道:“她说了什么?”
成北跟在他身后,落下几步:“就是隐约提了些感念当年的话,又明里暗里提着去太庙守孝的事儿。”
当初海宁出了桩大案,有好些孩子因着家里人出事儿,也受了牵连,男孩被净身了送进宫为奴,女孩儿送到云韶府入了乐籍,大多数人都在这深宫里湮没了。
许美人当初被孝宗看上,倒也得过一阵宠爱,只可惜新鲜劲过去了便丢在脑后,多年前的那些人里,始终能平步青云的也就只有薛元一个。
薛元唔了声:“虽然先帝去了,无宠可争,但跑去太庙孤凄凄地守孝,怎么比的上在皇城里风光快活?”
成北觑着他的脸色:“那依着您的意思。。。”他话还没说完,一抬眼就见夹道的尽头立着个单薄的影子,娉婷地立在长风里,柔长的衣带被风吹的飞起,又被她用一双素手轻轻挽了回来。
成北看得眼睛有点发直,夹道尽头的美人低低地唤了声:“阿元哥。。。”见薛元面色一沉,她嘴唇颤了颤,忙改口道:“督主。”
许美人的样貌在美人扎堆儿的后宫里不算拔尖儿的,但胜在气质婉约,鲜肤柔润,难怪当初能宠冠一时。
薛元唔了声:“美人叫错了,你又不是东厂的奴才,何必跟着也叫督主呢?”
许美人低头苦笑了声,雪白素锦披帛衬着纤长的颈子:“我晓得厂公不耐烦见我,但好歹是一起长大的。。。故人,连说上几句话都不成吗?”她低叹了声:“自打进宫以来,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处处透着生分。”
薛元心里一警,转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眼底带着好奇的番子,蹙了蹙眉头,还是跟着她进了院子,却只是立在影壁底下淡淡道:“美人有何事?”
许美人似乎有些委屈,却还是回屋沏了茶端出来递给他:“我知道厂公因着几年前被人传闲话的事儿很着我,可那又不是我传出来的,再说传谣言的人您不是都找出来处置了吗?我到底没碍着你什么,况且。。。”她语毕递了个眼波过来:“那些人传的。。。也不都是假话,我和您到底是。。。”她红着脸垂首不语。
薛元并不接茶,漫不经心地道:“美人和咱家怎么了?你是先帝的妃嫔,能和咱家有什么?”他想起前事,微微敛眸,掩住眼底的狠厉。
许美人心里一紧,感情牌可是她手里仅有的大牌了,她抬眼看着薛元俊秀更胜往昔百倍的面貌,身子颤了颤,忽然咬了咬唇,眼底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把手里的茶递给一边的宫婢,冲着他牵起唇角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儿,按着规矩,皇上死后要选足数的妃嫔去太庙守灵,我也知道,那些人挑人都是从位分低又不得宠的先挑,不够了才往上走,我这位分,被拖去守灵是十成十的,太庙那里常年见不着日头,又是埋骨的地方。。。”她探手想要拉他,婉媚地哀愁;“我怕。”
薛元掖了掖袖子,借着这个动作避开她的手,漫声打着官腔:“美人说的哪里话,太庙里睡得都是历代皇上的英灵,真真正正的天子,美人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说的在理,但她今年才双十年华,难道就要在太庙里,跟着几个痴老的太监和疯癫的嬷嬷诵经念佛度过一生?
许美人抿了抿唇,见他脸色已有不耐之色,忙遣退了下人,从怀里掏出同心方胜的络子递给他,垂头赧然道:“当年一直想给你,却一直没寻到机会,后来家道败了,咱们都身不由己,如今。。。”她抬头楚楚地看着他,小时候那样的唤道:“阿元哥。。。我知道你身子净了,心里有苦处,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也没有,若是,若是你不嫌弃。。。我愿意长伴在你身边侍候。”
虽然不中用了,到底是个有权势的,也能护得住她,没准她过的比现在还要风光百倍,再说了。。。许美人抬头看他一眼,旁的不论,那模样就没哪个男人能比得上的。
薛元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声气儿淡淡地道:“美人这是要陷咱家于不义吗?先帝尸骨未寒,美人竟起了这份心思,实在是其心可诛!”许美人额头涔涔渗出冷汗,他提了曳撒转身:“咱家身边不缺人使唤,守灵的名额是礼部和司礼监商量着拟定的,咱家就算能做的了主,也不能以权谋私,你还是收了这份心思吧。”
他出了门子,算了算时候差不多了,便命立在门外的成北转身往东辑事厂走,路上成北觑着他神色:“我本以为您会借着这机会将许美人接出去呢,这事儿你情我愿的,倒比那些强扭的瓜要强多了。。。”
他看薛元漠然的眼风打来,吓得他忙讪讪住了嘴,正琢磨着怎么补救,就听薛元漫声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这事儿成北不敢隐瞒,忙道:“就说您和她小时候相识,有青梅竹马的情分,说的倒跟当初传言的差不多,我这边不敢怠慢了,这才斗胆回了您。”他说着又嗤了声,自己往自己脸上左右开弓,狠扇了几个耳光:“是我糊涂了,您待她哪里像是待熟人的态度,必然是个借着您的名头来攀关系的。”
薛元眼底透着些阴霾,抚了抚腕子上的佛珠,转了话道:“皇上的登基大典在即,这时候都给我盯紧着点,别让人闹出事儿来,若是有人不长眼,那就攮了他的皮挂在东厂的杆上。”
登基是件大事儿,轻忽不得,不过近来事多,司礼监和礼部商议一番,把能省的都省了,务必让皇上尽快登基。
姜佑天还没亮就被拉起来准备,被终于要回来的香印连哄带劝地换上衮冕服,头上戴了重重的十二旒冕冠,只要一晃脑袋,眼前的珠玉就打起了群架。
她立在落地镜前穿衣,用眼挫瞥见个修长的身影迈了进来,脑袋不敢乱动,却出声叫道:“掌印,掌印!”等薛元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她才道:“我今日的冠服能不能换成轻便些的皮弁服,穿这个我都没法走路了。”
这孩子就是这点好,不记仇的性子,一天的功夫就把拔牙之仇忘了。他舒展了眉眼“既然皇上要求。。。”他认真地想了想:“那还是不行。”他侧眼道:“你该称朕了。”
姜佑的肩膀垮了下来,趁着香印出去拿玉佩大绶的功夫,她别扭地拧了拧身子,低头看着自己襟口:“不知道怎么了,我。。。朕近来胸口老是涨涨的,我的那套皮弁服还能宽些,这身勒的朕生疼。”她想了想,又惴惴道:“是药三分毒,别是上次用麻沸散用出什么毛病来了吧。”
薛督主见多识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难得尴尬地在原处顿了下,还是避过这个话题:“时候差不多了,皇上尽快准备着吧。”他看了看云里雾里的姜佑一眼,还是斟酌了词句:“这事儿您问问臣也就罢了,还是不要出去乱说的好,免得被人笑话了。”
姜佑低声嘀咕:“自己不说还不准我问别人。”
她这些日子身量抽长了不少,声音也渐渐退了童音,一开口便是娇沥沥的曼妙,薛元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片刻,随即又收回了视线,接过六彩大绶给她佩上,淡声儿道:“皇上,咱们走吧。”
☆、第25章
登基大典冗长烦闷,姜佑坐在太和殿里,险险一觉睡过去,等念完了诏书,皇上接诏,之后又用黄盖伞送回了礼部,又拜了太庙祖宗,这便算是礼成了。
按着规矩,皇上登基不光要大赦天下,还要给朝臣勋贵不同的封赏,并且给王爷指地就藩,姜佑颁的第一个旨意就是让宁王去岭南就藩,岭南瘴气毒虫遍地,民风又未开,让他在那窝一辈子,也算是惩罚了。反正宁王前日闹出的事儿朝臣都知道,对这事儿也无甚反应,就是原来宁王结交的大臣,审时度势之下也不敢置喙,这等夺位之争,输的一方能留条命在就不错了。
姜佑的一身本来就重,又穿着这身被人提溜着行了一天的礼,就是大冬天也出了一身汗,这仪式还是简化过的,好不容易等到礼成,又颁完旨意,她下意识地要转回东宫,半路却被薛元拦住:“皇上该去乾清宫住着了。”
她头晕脑胀忙了一天,这时候才想起来移宫这事儿,想了想才道:“朕的东西还没搬过去呢。”
薛元比了个请的手势:“都给您打点好了,您直接住过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