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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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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荞颔首:“好,不急的。”
  倒不是她真不急。但这会儿不在自己地盘,惊惊乍乍不合适,再怎么也得收敛着点。
  毕竟昨日赵荞与贺渊闹了个不欢而散,中庆走后只剩她与贺渊面面相觑,难免有几分无措。
  昨日拍桌吼人的是她,发脾气转头就走的也是她。今日借着找小狐狸坠子这由头再来的还是她。
  这么想想,连她都觉得自己拍桌吼那嗓子是没事找事。
  就在她不知从何说起时,贺渊略侧身,抬手朝前厅的方向指了指:“进厅坐下说吧。”
  日影渐向西移,有轻寒的风浅浅擦过赵荞鬓边。
  她被沁得一个激灵,抬手捂住两耳揉了揉:“不用,就在外头站着说吧。”
  “赵二姑娘,”贺渊尽量语气和缓,“事情出得荒唐,你我各有委屈难处。可眼下已经这样了,咱们平心静气坐下谈谈,总好过次次剑拔弩张地僵着。对不对?”
  赵荞缓缓放下捂在耳朵上的双手,盯了他片刻后,粲然笑开:“对!”
  虽说信王府这位二姑娘在京中的名声有些微妙,但她的长相在众人口中毫无争议,这就是个招人眼目的美姑娘。
  尤其那对莹润柔亮的杏核儿明眸,顾盼生辉,灵动至极,像会说话似的,眼波流转处喜怒全在其间。
  此刻她这一笑舒朗明丽,似冬阳毫无预兆地冲破厚重积云,晃得贺渊心下微悸,略有些仓促地撇开脸去。
  说话就说话,笑得这么突然,意欲何为?!
  “我想着你今日怕是喝茶喝饱了,所以才说不进去,”赵荞笑意愈发开怀,“你忽然好声好气地哄着,是以为我又闹脾气了?”
  只是好声好气,并不是在哄谁。贺渊心里辩解了一句,口中却道:“多谢二姑娘体谅。既不是闹脾气,那就好。”
  既同意好好谈,赵荞也没多余赘话,敞亮亮开门见山。
  “这几日我脑子乱,虽明知这事怨不着你,但就是憋屈,又拿不出个主意,一抓瞎就不会好好说话。昨日拍桌发脾气是气性上来没过脑,以往你总让着我,我习惯了。”
  话一摊开来,双方都没那么别扭了。
  贺渊半垂眼帘,歉意诚挚:“对不住。这几日听旁人说了许多,我也试过尽力去想,但确实没想起什么来。”
  “打从你醒过来,同我致歉好几回了。讲道理地说,又不是你自己敲了自己脑袋……”
  赵荞摆摆手,鼓着两腮缓了会儿:“算了,我就不可能是什么婉约含蓄的人。我有个主意,你听听看?”
  “嗯。”贺渊垂眼觑着她被冻到微微泛红的耳廓,总觉莫名刺眼。
  赵荞单手叉腰,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似地:“将来想不想得起,咱们先不管。不如试试,重新认识一下?”
  贺渊愣了愣:“怎么‘重新认识’?”
  “其实我也没太想明白具体该怎么做,”赵荞抬头看过来,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反正你近来都在家养伤的,那我就每日过来看看你。成吧?”
  贺渊倒没拒绝,只是诚实地指出一个隐患:“可我不记得以往是如何待你的,我怕你会失望难受。”
  “那没什么,”赵荞眨了眨笑眼,“多难受几次,兴许我还觉得你这人不怎么样了呢!”
  大周立国以来,在儿女之情上民风还算敞亮。只要别是存心玩弄人,在婚姻落定之前大都讲个“情生则合、情去则散”,倒也不是什么要生要死的事。
  只不过,贺渊忘掉的那些事,她都记得。所以她做不到说散就散的。
  哪怕明知道他说得很对,眼前这个贺渊不会如以往那般待她,而她也一定因此而失望、难受,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答应这么散了。
  总得对过去那一年里的赵荞,还有曾经那个将她捧在心上的贺渊,有个交代。
  *****
  中庆最后当然没能找到那枚小狐狸吊坠。
  “真的,我真的好好收起来放在书桌上了!”
  赵荞虽起急,却也忍住了气性,没有迁怒责怪:“会不会是昨日其实收在别处,你记岔了?中庆你别光站转圈啊,再好好想想。那东西对我很紧要的,若真找不到了,我……”
  若真找不到,她还能怎么的?总不至于将中庆撕了吧。
  赵荞急得撑不住笑脸,唇角耷拉下去:“贺渊,我能自己去你书房找一趟吗?”
  “那坠子,很贵重?”贺渊眉梢轻抬。
  他虽对珠珠玉玉的东西没太多了解,却也知芙蓉石并非奇石美玉,至少对信王府二姑娘来说,寻常丢了一枚芙蓉石吊坠,绝不至于急得泫然欲泣。
  “当然贵重的!那是朋友特地送给我的生辰贺礼,”赵荞懊恼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我近来总是稀里糊涂,都丢了一夜才发觉!”
  “别敲了,”贺渊也不懂自己在烦什么,“我带你去书房。”
  赵荞跟上他的步子,进了书房后也顾不上什么了,高高低低、犄角旮旯全都不放过,一处处仔细找过去。
  贺渊站在她背后的书柜旁,长指将一本本书册随意拨开去,像是帮忙在找的样子。
  他面色无波,只是眼角余光瞥着她越来越焦灼的动作,眉心也随之蹙得越来越紧。
  良久后,他以舌尖抵了抵腮,淡声开口:“是这个吗?”
  修长两指拈着桃花色双股绞丝颈绳,笑眯眯的圆脸小狐狸悬宕在半空来回晃悠。
  赵荞倏地回眸,愁眉立展,几乎是蹦着过来的:“没错没错!这中庆怎么傻乎乎的?明明收在书柜上,偏记成书桌。”
  她一把将小狐狸坠子揪过去捏在掌中,美滋滋歪着脸端详半晌后,忽地将那小狐狸拿起来凑到唇边,吧唧亲了一口。
  失而复得的喜悦使她笑得格外甜,却让贺渊涌动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你方才说,这是生辰贺礼?”他撇开脸,状似随口一问。
  赵荞低头将小狐狸坠子收进荷囊,语气颇有点骄傲:“对。我朋友亲手雕的,全天下独一份!”
  “你的生辰,是哪日?”
  万没料到他会问这个,赵荞愣怔半晌,语带试探:“你问我生辰,莫非是……也想送我一份贺礼?”
  那不然呢?问生辰又没问八字,还能是想去卜吉凶合婚嫁吗?贺渊轻垂眼睫,强忍住白她一眼的冲动。
  “既知道了,于情于理总是该送的。”
  撇开那段被单方面遗忘的前情不谈,信王府与沣南贺氏在京中总归抬头不见低头见。
  若不知则罢,既知她生辰将近,以贺渊的为人,绝不会失礼到假装没听见。
  他主动提出要送生辰贺礼,这让赵荞蓦地想起往事,噗嗤笑出声:“别这么客气,求你了。”
  约莫也就是去年的这几天,他俩还在庆州溯回城。因赵荞无意间抓住贺渊一个小小把柄,他便跟前跟后盯着她,防她毁诺外传。
  那时两人不熟,彼此连个笑脸都懒得给对方。
  不过,当贺渊得知她生辰将近时,还是礼貌地送了份贺礼——
  因人生地不熟,又不是什么友好交情,他想不出买个什么来送才合适,索性递了张银票给她。
  他在不相熟的人面前总是冷淡淡话不多,刚巧那时赵荞又才逮了他把柄,他面无表情递张银票到人跟前,以赵荞那“小事懒拐弯”的脾气,怎么看都觉像挑衅蔑视的“封口费”。
  误以为他将自己看成想仗着那点小事敲竹杠的下三滥,赵荞气得险些将那张银票团起来塞他嘴里。
  当然,这些事贺渊是不记得的。
  因事关溯回城,想起上回他痛苦到脸色铁青、冷汗涔涔的惨状,赵荞便没细说,只笑着连连摆手。
  “好意心领。天知道你会送个什么鬼东西。”
  贺渊眯了眯眼:“那你指定一件,我照你说的送。”
  见他莫名坚持,赵荞敛了笑,神情古怪地凝向他:“当真?我说送什么你就肯送什么?”
  总觉那意味不明的目光正好落在自己唇上。
  “说话就说话,眼睛别瞎看,”贺渊两颊暗暗蹿火,咬牙微恼,“不能是什么出格的要求。是否‘出格’,需由我说了算。”
  “哦,”赵荞要笑不笑的,“若我想要根新的颈绳,得你亲手编的。这算‘出格’吗?”
  “算,”贺渊毫不犹豫地驳回了,“烦请二姑娘另想一件。”
  别以为他猜不出来,她想要根新的颈绳,无非就是为了配岁行舟送的那个圆脸狐狸吊坠!
  他送的贺礼,得沦落到去给岁行舟送的贺礼做配?
  这想法何止出格,简直是过分出格。


第12章 
  虽两人在“什么样的贺礼才算不出格”这问题上暂无一致定论,但对“赵荞每日过贺渊府上来‘看看’”这点是达成共识的。
  之后一连三日,赵荞风雨无阻地如约而至,贺渊则有礼有节地接待。虽并未突飞猛进地亲近起来,但之前那种浓到化不开的尴尬僵局确是肉眼可见地退去大半。
  赵荞倒不至于丢下所有事只顾围着贺渊转,总需抽空去柳条巷过问归音堂的事务,这三日每次在贺渊那里顶天也就能待一两个时辰。
  但她不管早上来还是下午来,总会掐算好至少能赶上一顿饭点。
  贺渊约莫勘破她这小心思,也没多说什么让她下不来台,每次都叮嘱中庆让厨房添菜,免她只能陪着养伤之人吃些或寡淡或清苦的药膳。
  其间闲时,两人就一个看书一个“看人”,或不咸不淡聊几句;若来了访客,贺渊便去前厅接待,赵荞自去寻宅子里的其他人磕闲牙,问些关于贺渊的琐事趣闻,或兴致勃勃与人讲些近来市井热议的小道消息,等贺渊回书房时她又再跟进去。
  贺渊的表情一惯八风吹不动,旁人看不出这几日下来他心境有多大变化。
  但因为他的种种软化迹象,赵荞在他面前那是显而易见地“飘了”,时不时总会露出点从前被纵习惯的“狐狸尾巴”。
  ****
  贺渊于公务之外是个极其沉闷枯燥的人,如今又在养伤不宜大动,没访客时他便多在书房,看看书、翻翻邸报能过一整日。
  在他现有的记忆中,从十四五岁进京入了金云内卫后,数年来都是这么过的。
  或许在旁人看来索然无味,但他很适应,没觉哪里不好。
  不需随时担心言行是否符合“世家公子”的条框,不用怕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落下笑柄,叫人背地里嘲沣南贺氏徒有虚名。
  他一向很享受在书房内安静独处的时光。这能让他平和放空,自在舒展——
  前提是,对面不能有对会说话的漂亮眼睛持续“打扰”。
  “无聊了?”贺渊放下手中邸报,星眸半敛,尽力自然地端起面前盛着药茶的茶盏。
  坐姿歪七扭八的赵荞单手托腮,双眼弯成半月:“没有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
  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她?他倒是想。
  贺渊略撇开脸,克制着心底那股狼狈的别扭:“若没觉得无聊,那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赵荞笑意狡黠:“欸,这可是你自己同意我每天来‘看看你’的。我又没开口吵你,也没动来动去,就真的只‘看着’,哪里不对了?”
  她的目光须臾不离贺渊面庞,这让他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偏她的话好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被她直勾勾的目光惹得莫名口干舌燥,词穷的贺渊只能咬咬牙,端了药茶仰脖饮尽。
  心浮气躁手不稳,灌杯药茶都能洒两滴。
  察觉到有微温湿意沿着下颌向着脖颈蜿蜒,向来很注重体面的贺七公子羞耻到两耳发热,略有点狼狈地将空杯盏放到桌上。
  正想不动声色偷偷擦干净时,他一抬眼就见对面的赵荞粉颊微红,咬着笑唇,目光灼灼盯着自己颈间。
  他对人对事都算克制,哪怕只是在心里,也甚少给人冠上什么刻薄言词。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说——
  赵二姑娘,你那眼神太像个小流氓了!
  可惜如今的他对赵荞还是欠缺了解,也完全不记得以往两人究竟如何相处的。
  所以他万没料到,这姑娘“原形毕露”时,根本不止是“眼神像个小流氓”而已。
  “没擦干净。要不,我帮你?”她懒搭搭将脑袋侧在桌案上,笑得像极了当街调戏良家少男的纨绔女,“你脸红什么?现下我又不会像以往那样帮你,最多就借绢子给你罢了。别瞎想啊。”
  贺渊对天起誓,他原本真的没乱想。可她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说完还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地抿了抿唇。
  是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话去想:以往她帮他这种忙,不只是“出借绢子”?!那难不成她还敢……
  大爷的!到底是谁将她惯成了这般德行?!
  莫名被调戏到炸毛的贺七公子彻底坐不住了,恼羞成怒地扬声唤道:“中庆!送客。”
  这混球哪里才“眼神像个小流氓”?压根儿整个人就是个小流氓!
  *****
  被人“扫地出门”的赵荞乐不可支地上了马车,吩咐阮结香往柳条巷去。
  “二姑娘是讨着什么大便宜了?”阮结香护着笑到东倒西歪的赵荞,“瞧瞧这乐得,活像小耗子落进了油缸里。”
  赵荞靠在阮结香身侧,面泛绯色,笑得见牙不见眼:“结香,我这回可能真的是飘狠了。”
  这三日她在贺渊面前并没当真傻戳着,而是想一出是一出地谨慎试探着他心中对自己的边界底线。
  每次试探的结果都比她预计要好得多,于是她先前就没忍住,顺杆子往上爬了一大步。
  她调戏了他。用的是老套说书本子上的拙劣手法。
  虽他恼羞成怒地喊来中庆送客,但在她走到门口时,他坐在原位没动,却板着脸冲着对面书架说了一句,“明日中午吃糖醋鱼。爱吃不吃。”
  “贺七公子书房里那书架爱不爱吃糖醋鱼,那我是不清楚的。”若非这是在马车,赵荞怕是已经叉着腰仰天大笑起来。
  “但我记得很清楚,昨日下午我没话找话对他提过一句,‘好些日子没吃过糖醋鱼了’!”
  以贺渊的性子,她原以为他会让她往后都别来了。她甚至提前想好明日该怎么厚着脸皮来软磨硬泡的。
  看来那些花招暂时用不上。
  “虽他不记得了,可还是肯纵着让着,总归不会是讨厌我吧?”赵荞笑着揉了揉鼻尖,侧头觑旁侧寻求肯定。
  阮结香答:“那不能。贺大人是规规矩矩的性子,若是讨厌,一定就不乐意再见您了。今日既这样,该是喜欢的。”
  这答案让赵荞更加开怀。
  ****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您在贺大人面前竟坐得住。这几日回去后也没听您喊过无趣。”阮结香抿笑感慨。
  “想当初,您在明正书院求学那三年,若一旬里能老实在讲堂内坐满两日没逃学,哪怕就趴桌上睡大觉,夫子们都能欣慰到热泪盈眶。”
  随着年岁渐长,赵荞虽不再如少时那般“野脚关不住”,但像这几日这样在贺渊书房安安静静坐着,还是很少见的。
  “我真没觉得无趣。”赵荞敛笑垂眼,心中生出淡淡酸涩的歉疚之感。
  以往总是贺渊迁就她,有时他对那些事并无兴致,偶尔甚至还会觉得不可理喻。但他没有不耐烦过,更不曾阻止她去做那些能让她乐在其中的事,次次都毫无怨言地陪着。
  这三日里她心无旁骛地静静看着他,才发觉以往的自己待他大约真不算多好。
  从前她甚至没留意过,原来贺渊坐在自己书房里时,明显比在其他地方自在。
  虽仍是姿仪挺拔的,整个人却不会绷得那么紧。
  他聚精会神翻阅邸报或书册时,表情竟是出人意料的鲜活。
  有时会惊讶瞪眼,有时会疑惑皱眉。偶尔还会孩子气地挠头偷笑,露出右脸颊那浅浅梨涡,甚至嘀咕两声而不自知。
  她明白每个人都会有许多不同的面貌,从前也看过不同于外人眼中那般一味寡言冷肃的贺渊。
  可这样自在舒展到有几分柔软的贺渊,她以往没见过。或者说,她没留心过。
  即便是两人互表心意、决定要议亲后,她都没有认真留心过。
  “结香,我有些后悔。”
  后悔当初许多事上大剌剌,没有认真问过贺渊,究竟是为什么喜欢上她,又是为什么能一直噙笑纵她自顾自任性恣意。
  后悔以往只顾着被他惯着捧着,却没公平地回报他同样多的好。
  赵荞揉了揉热烫眼眶:“往后我也要宠着他惯着他,不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
  往后会真真待他很好,任他照自己喜欢的模样,开怀自在去生活。
  *****
  进了柳条巷的宅子,赵荞还没开口唤人,小飞就抱着一摞册子跑过来。
  作为归音堂三个小当家之一,小飞主要负责归总各地回来的消息,甄别真伪、轻重,再将这些分配给说书班子或祁红那边刊印杂报用。
  这活儿琐碎烦杂,赵荞懒得过问太勤。小飞知她这性子,没大事不会主动往她面前凑。
  “大当家,上回您吩咐我留心的事有眉目了,我大概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出现在典仪台附近……”
  见赵荞疑惑抬眉,小飞无奈笑叹:“邻水刺客案的事啊!您不是让查是谁对贺大人下黑手的么?”
  “哦对,我近来一脑门子糊涂官司,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忘,”赵荞笑笑,“进南院书房说。”
  小飞拍了拍怀里一大摞册子:“这事好像水有点深,有些细节怕要您亲自坐镇捋捋。祁红待会儿也过来,咱们集思广益。”
  赵荞瞪眼看着他怀里那摞册子,俩眼能喷出火来:“意思就是今晚得通宵达旦了呗?”
  小飞皮厚兮兮地咧出一口大白牙:“您是大当家,若偶尔能亲自做个勤于事务的表率,那咱们这些属下定然更能鞠躬尽瘁!”
  “少跟我拽文,听不懂!”赵荞烦躁躁横了小飞一眼,转头对阮结香招手,让她附耳过来。
  “你替我去贺渊那里说一声,我有急事需处理,明日怕是赶不上他家的糖醋鱼了。”
  以往她突然有事忙时,很少想得起提前让人知会贺渊。
  如今她在学了,学着像他曾经待她的那样,时时将他放在心上。


第13章 
  原本小飞就抱了将近十本册子,待祁红来到南院书房时,又另带了三本。
  这些册子里全是归音堂各地掌柜从客人们闲谈中听来的消息,小飞手底下的人收到一条抄一条。
  所以看起来是像模像样的册子,翻开内容却鸡零狗碎,上下句之间通常没啥关联,不明就里的人很容易看到抓狂。
  十几本这种乱糟糟的册子,寻常人走马观花地看完也得一个多时辰,放到赵荞这里更耗时。
  得有人先念给她听,她再用只有自己才理解的古怪符号记下其中要点,之后才能真正专注于抽丝剥茧。
  她平常不喜插手小飞这边的事,正是这个缘故。
  若非这些消息里有邻水刺客案的眉目,面对这么一大摞册子,最多半个时辰她就得掀桌走人。
  小飞与祁红虽是赵荞手下,却也是多年“江湖朋友”的交情,自然知道她许多事,也明白这堆册子对她来说有多费劲且糟心。
  虽同情,却忍不住想笑。
  赵荞轻瞪两个幸灾乐祸的家伙:“让结香拿壶秋枝酽茶进来。今晚若事情理不清楚,咱们都别睡。谁先喊困谁是狗!”
  说着抓了一叠空白纸笺重重拍在面前,恼羞成怒爆粗话:“不识字已经很惨了,你俩笑个屁啊!”
  ****
  秋枝酽茶浓烈的涩苦很能提神醒脑,实为熬夜良伴。
  三人忙活完,天已大亮。
  小飞呵欠连连:“陛下有令,禁止打探、私议‘邻水刺客案’。咱们盘这事的消息若被人知道,会不会‘触怒天颜’?”
  “陛下讲道理的。咱们只是从坊间闲话里拼凑着猜,没主动打探。你俩出了这门别再同旁人乱说就是,”赵荞端起茶盏灌下大半,“若陛下知道了,最多就把我拎去骂个满头包。别担心,我有数的。”
  她大事上有分寸,若非“圣驾在邻水遇刺”造成了贺渊重伤失忆,她才不会多事碰这些消息。
  之前赵渭透过风,说此事或许同主政利州的嘉阳公主有关;且昭宁帝也确实命她兄长与鹰扬大将军贺征低调赶赴利州去了。
  可经过一夜的分析推敲,这事看起来远没那么简单。
  似乎还与北境之外的宿敌吐谷契有关。
  若将现有的种种线索加在一起来看……
  嘉阳公主赵萦,似有通敌之嫌。
  赵荞是个性情中人,哪怕与嘉阳堂姐已数年不见,她也很不希望这个揣测成真。
  血脉同源的手足,打断骨头连着筋。本该携手共创盛世,若骨肉相残……
  她不忍再想下去。
  通夜殚精竭虑后的疲惫,加上面对重重疑云的心惊胆战,赵荞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难受得很。
  简单吃过早饭后,祁红与小飞各自回去补眠。
  赵荞微哑着嗓吩咐:“结香,先不回府。去贺渊那里。”
  如今的贺渊大约并不会给她什么轻言细语的安慰。
  但这种时候,哪怕只静静坐在他面前,也能让她慌张无措的心绪稍稍平缓些。
  *****
  近午时,赵荞到了贺渊府上,惯例又是中庆到门口来迎。
  “昨日结香来说您赶不上今日午饭,七爷便没等了,”中庆歉意笑道,“恰巧表少爷放休沐,打算下午回沣南老家,就过来看看七爷。他俩才在饭厅坐下没多久,七爷说,若二姑娘不嫌弃,就请过去一道用饭。”
  中庆说的“表少爷”是贺渊表弟骆易,赵荞从前听贺渊提过,但没见过。
  骆易年岁与赵渭差不多,上头还有个姐姐。
  两姐弟的父母十几年前在战乱中亡故,是贺渊母亲带着他俩,在沣南贺家故地养大的。
  骆易的姐姐读书不多,便没出来谋差,留在贺渊母亲跟前照料琐事;而骆易在沣南当地得书院完成学业后,又考进京中国子学继续深造。
  他读书倒是用功,平常不会到贺渊这里来偷懒,只每次休沐回沣南前来问问贺渊近况,也好给老太太带话回去。
  “他们表兄弟定有许多话说,我坐旁边尴尬,”赵荞疲惫地笑笑,“而且我早饭吃得迟,这会儿没饿。去问问你七爷,方不方便让我去书房等。”
  眼下她与贺渊之间还没彻底明朗,加之她一夜没睡,心情又烦乱沉重,形容略憔悴,这时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合适贸然在他的亲人面前露脸。
  按理这时她该直接回自家王府,下午或明日再来。可她心里难受,就想见见贺渊,同他任意说两句话也好。
  她来得不凑巧,贺渊不可能将表弟独自丢在饭厅,只能是她去书房等了。
  中庆一溜小跑着去了饭厅。没多会儿就喘着跑回来,领着赵荞往书房去。
  “七爷说可以的。您先去书房坐,我让人拿茶果点心来。”
  “不用麻烦,”赵荞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你忙你的,我自己坐会儿。”
  *****
  心不在焉吃完午饭后,贺渊直接去了书房,推开门却没看到赵荞。
  硬跟着过来的骆易回头问中庆:“你不是说将赵二姑娘领到书房了么?人呢?”
  “她说想自己坐会儿,不需照应,我们就没打扰,”中庆疑惑嘀咕,“多半独自坐得无趣,又到哪院找人聊天了吧?我去寻寻。”
  最近赵荞天天来,贺渊去前厅待客时,她独坐着没劲就会溜达出去找人磕闲牙,中庆都习惯了。
  贺渊举步进了书房,淡声对骆易道:“你还不走,是想赖着把晚饭也吃了?”
  他的冷脸与赶客言辞并未对骆易造成威慑。
  骆易跟进来,自发在他对面落座:“七哥,我问你点事,你答了我就走。”
  “嗯。”贺渊不动声色瞟向门外,决定在赵荞进来之前赶紧将表弟打发了。
  “七哥,你如今瞧着赵二姑娘,究竟是什么想法?”
  “不记得,不熟悉。能有什么想法?”贺渊冷声,隐隐有点烦躁。
  这问题他自己都没闹明白,偏这小子一顿饭下来旁敲侧击问了好几回,像是存心找不痛快。
  “那你还由得她成天往你这儿跑?”骆易不解。
  “我忘了些事,总归亏欠她。她没怨没恨,只提这么简单的要求,我好意思不答应么?”贺渊将脸撇向窗外。
  “七哥你是说,如今你其实不喜欢她?”
  喜欢她吗?这话贺渊没法接。他若知道答案就不会这么烦了。
  骆易眨眨眼:“既你如今不喜欢她,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的哪门子心?有你什么事?”贺渊倏然回头,眼神古怪。
  “我一直觉得你俩不合适,以往没敢说,”骆易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你一定不知道,上月你还在邻水时,她四弟在书院与籍田令樊大人家的小儿子起了冲突,书院山长通知两家去讲和。她当着山长面将樊老太太骂得哭倒在地。还给赵淙撑腰,让他按着樊家小子又打了一顿,之后丢了半枚小元宝在老太太面前就扬长而去。”
  贺渊微怔,虽觉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什么维护辩解的话。
  在他现有的记忆中,如此嚣张跋扈的行径,赵荞大约真做得出来。
  “她在京中的名声向来如此。这类恶形恶状的欺人之事,我都不必特意打听,光在同窗口中就听过不止三五件,”骆易颤颤抬起眼皮觑向贺渊,“我觉得吧,其实你没当真亏欠她什么。眼下事情既已经这样,你也不喜欢她了,那就没必要再放任她纠纠缠缠。我瞧着你被缠得也窝火。”
  贺渊眸底渐渐凝起不豫:“你到底想说什么?”
  “七哥,若你真喜欢极了她,她在外再如何你都不在乎,那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若不喜欢,或许快刀斩乱麻还好些。”骆易没敢直视他,全程硬着头皮说完的。
  贺渊目光越过表弟微垂的头顶,直直落在对面书架的某处,薄唇紧抿成直线。
  片刻后,他沉声道:“好生读书,我的事不需你操心。时候不早,赶紧启程回沣南去。”
  听他语气转为冷硬,骆易忙规规矩矩执了辞礼,大气不敢喘地出了书房。
  走到门口,又听贺渊寒声道:“门关上。顺便告诉中庆,谁也不许进来。”
  *****
  贺渊靠向身后的椅背,双臂环在胸前,目光始终看着书架最高层的角落。
  那里有个不太起眼的琉璃瓶。
  四下很安静,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两道。
  “还不出来?!”
  贺渊神色冷厉戒备,是临敌时惯有的模样。
  “赵二姑娘,你最好能解释清楚,为何会在我书房的暗室里。”
  以他的身份,无论在公在私,家里有几间暗室再寻常不过。
  但他缺失了一年的记忆,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书房内这间暗室里存放的,多是金云内卫相关记档、卷宗副本。
  内卫左统领掌管许多事务,又不必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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