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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妾青瑶-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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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事情显然由不得她。这一次“护送”她的人,看守得十分严密,君御清甚至特地拍派了一个小宫女与她同食同寝,连出恭都一步不离地跟着。
  谢青瑶心急如焚。
  更让她感到无望的是,这一次马车并没有走官道,而是抄了近路,走的都是些人烟稀少的村镇。
  本来便不太可能有人来救她的,如今这样,更是连想也不用想了。
  谢青瑶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见到君御涵之后,她该有多么尴尬和可悲。
  其实她想错了。
  君御涵身边的那些人确实会鄙夷和敌视她,但那是前几天的事了。
  现在嘛,如果那些人见到她。一定会羞愧得把脑袋插到雪地里去的。
  事情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两天前,君御涵和他的麾下数万将士刚刚艰难地出了遏云山,便接到了君御清的飞鸽传书。
  小小的纸卷打开。上面只写了几个小字:“暂缓立妃,厉兵秣马,有要事。”
  君御涵知道随后会有驿马传信。当即吩咐就地扎营休整,等着君御清的消息。
  这在军中,本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但孙红素却着了急。
  “厉兵秣马,有要事”这几个字,她是明白的。这是说马上有仗要打,等驿马传过消息来的时候。太平日子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可她不明白,君御清为什么要特地嘱咐“暂缓立妃”?立妃这件事,跟带兵打仗有矛盾吗?
  君御涵向她承诺过要在新年那日正式祭拜天地祖先,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本来孙红素并不急于这几日,可是君御清特地来信嘱咐,甚至把“暂缓立妃”放在“厉兵秣马”前面,由不得她不多想。
  “夜长梦多”四个字盘旋在她的心里,久久不去。
  孙红素知道谢青瑶在京城的睿王府之中颇有威信,总是忍不住把这件事往谢青瑶的身上去想。
  越想越觉得可怕。一直煎熬到了深夜,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月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孙红素悄无声息地起身,侧耳细听了很久,确认君御涵未醒之后,借着夜色溜了出去。
  她当然并没有走远。
  这几日小王爷训儿时常发烧。夜里睡不安稳,所以君御涵特地叫人扎了一座小帐篷,里面摆了几个火盆。烧得热烘烘的,炉子上炖着药,满帐篷都是药香。
  孙红素夜间到这帐篷里来,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慈母心肠,放心不下孩子,夜里起来看几趟都是人之常情。
  雪儿听见脚步声。点灯坐了起来:“姑娘……哦不,该叫您‘王妃’了,您怎么过来了?”
  孙红素伸手探探孩子的额头,叹了一声:“我放心不下。”
  雪儿抿嘴笑笑,劝慰道:“今日小王爷睡得安稳多了,到这会儿只哭了一次。奴婢和乳母都警醒着呢!”
  孙红素转头看看呼噜震天响的乳母,面露苦笑:“你一向是细心的,我自然信得过,可是这乳母……”
  雪儿低头笑了一笑,并未接话。
  她知道孙红素半夜跑过来,绝不是看看孩子那么简单。
  孙红素迟疑了很久,神色渐渐变得郑重起来:“雪儿,我一向把你当姐妹看待,有些事情,你可要对我说真话。”
  雪儿低眉顺眼,神态恭敬:“奴婢从不敢欺瞒王妃。”
  孙红素静静地盯着雪儿看了很久,似乎在斟酌这句话的可信度。雪儿坦然地任她看着,没有半分不自在。
  良久之后,孙红素叹了一声:“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总是有几分不放心……那天你是亲眼看见人死透了吗?”
  雪儿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利箭穿心而过,如果不死,除非她的心长偏了。”
  孙红素想了一想,觉得谢青瑶的心长偏了的可能性不大。她长吁一口气,幽幽地望着眼前的虚无:“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咱们是从那条路上走过来的,这一路上别说是尸体了,就连一滩血都没看到。也不知道会不会出差错……”
  “王妃多虑了,”雪儿笑道,“血迹自然是被雪掩埋了。至于尸体,想必是被莫浅带走了吧?人毕竟是在他眼前死的,他不可能不管。”
  这话倒也可信。孙红素已在心里琢磨过无数遍。雪儿告诉过她,莫浅也受了重伤,但当时并没有死。那人的性子,是绝不会允许谢青瑶曝尸荒野的。
  所以,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破绽,对不对?
  孙红素一直在安慰自己,可是心里却始终觉得忽略了什么。
  眼看雪儿漫不经心地挑着灯花,她迟疑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道:“那丫头的性子一向厉害,我总觉得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咱们!咱们用那样的手段害死她,她没道理不到梦里来讨债……可她死了这么久,我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她,会不会……会不会她还活着?雪儿,我不放心,不如我们想个法子打听一下莫浅的下落,连他也一起斩草除根……”
  雪儿正觉得烦躁,忽然察觉门口有些异样,忍不住惊恐地抬起头来。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255。 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孙红素顺着雪儿的目光看过去,一时不禁魂飞天外:“涵……”
  摇曳的烛光下,君御涵的脸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喜怒。
  孙红素艰难地调匀呼吸,拖着发软的双腿站起来,慢慢地走向君御涵:“你也是来看训儿的吗?这会儿睡着呢。雪儿说,比昨晚睡得安稳多了。”
  君御涵像平时一样伸手拥住孙红素瘦弱的肩膀,只是手掌有些异样的颤抖。
  “涵,你冷吗?”孙红素下意识地问了一声。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君御涵低下头,眼中没有怒意,却深得让人莫名地惶恐。
  片刻之后,孙红素的双腿已哆嗦得站也站不稳了,只好软软地靠在君御涵的身上。
  君御涵亲昵地拥住她,语气平静:“我醒来不见你在身边,知道你一定来了这里,便想跟过来看看。不料竟听到了一番有趣的话。”
  孙红素已经没有勇气追问他听到了什么,双腿一软,整个人便瘫倒在了地上。
  君御涵没有伸手去扶她,却向外面招呼了一声。没过多久,阿木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随后跑过来的还有附近几个帐篷里的将军和谋士。显然,刚才君御涵叫人的声音,实在太响了些。
  小娃娃也被惊醒了,握着小拳头哭号不已。乳母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抱过娃儿咿咿呀呀地哄着。
  孙红素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地在地上哆嗦。
  倒是雪儿神色坦然,翻身跪下,一语未发。
  “王爷……”阿木看着君御涵的脸色,担忧地唤了一声。
  君御涵如梦方醒,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阿木小心地扶君御涵坐下,皱眉问雪儿道:“出什么事了?”
  雪儿微微冷笑,不屑回答。
  君御涵沉默了很久,俯身扶了孙红素起身。
  孙红素喜出望外。抬起头来希冀地看着他。
  却见君御涵已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刚才,本王似乎听到了一个精彩的故事。可惜故事只有一半,谁来给本王讲完?”
  “涵,明日或许会有战事。听故事……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孙红素硬着头皮试图转移话题,只是声音颤得实在不像话,任是谁都能听出她心虚。
  君御涵转向雪儿:“你怎么说?”
  “奴婢无话可说。”雪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视死如归似的。
  君御涵忽然冷笑一声,转头问阿木道:“前几日你跟我提过,说是红帐篷那边死了几个人?”
  “红帐篷”是军中营妓的住处。穿过遏云山的时候。确实有几个营妓病死了,但君御涵忽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用意显然不在于关心那几个死掉的营妓。
  阿木心中发急,忙向雪儿打眼色。
  却见雪儿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样子,高高地昂着头,平静地道:“王爷不必吓唬奴婢,您想问什么,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了。”
  “如此最好。本王问你,王妃……谢氏是否已经被你们所害?”君御涵的脸色渐冷。问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明显的颤抖。
  雪儿迟疑了一下,俯首道:“没有。”
  孙红素大感错愕,忍不住急问:“你先前明明说……”
  虽然她硬生生地咽下了后半句话,可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君御涵紧紧盯着雪儿。语气是他自己并未察觉到的紧张:“真的没有?”
  雪儿微微冷笑,嘲讽地看向孙红素:“孙姑娘确实派了一批人去追杀二人,只是王爷应该相信。您手下的亲兵,不至于背着您滥杀无辜的。”
  君御涵忙吩咐阿木去叫亲兵队长来,反复追问了几遍,才知道雪儿所言不虚。
  孙红素恶狠狠地瞪着雪儿,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你……你这个刁奴,居然伙同奴才们一起编谎话骗我!”
  “奴婢是为了您好。免得冤魂到您的梦里去讨债,搅得您夜夜难安。”雪儿坦然地与她对视,毫不示弱。
  君御涵定定地看着孙红素,满眼失望和不可置信:“为什么?”
  孙红素的脑筋倒也转得不慢,很快想出了一个颇有道理的借口:“我……我只是恨他二人带累了王爷的名声,不甘心而已……”
  君御涵转向雪儿。见后者没有反驳,心里慢慢地好受了些。
  虽然孙红素的狠毒让他十分失望,但毕竟是为了他……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谁知这时,一直迷迷瞪瞪地在一旁哄孩子的乳母忽然含混不清地冷笑了一声:“恐怕是为了杀人灭口吧?”
  “你说什么?”孙红素猛地跳了起来,抬起脚重重地踹在了乳母的背上,声音也不颤了,腿也不抖了。
  乳母本是坐着的,挨了这一脚,整个上半身扑了出去,额头重重地撞在桌角上,她却犹自弓着身子护住怀里的小娃娃,死也不肯撒手。
  因为剧烈的晃动,小训儿刚刚低下去的哭声,再次撕心裂肺地响了起来,乳母顾不上理会自己额头上那道狰狞的血痕,只管低了头,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小娃娃。
  孙红素心里恨急,还想给乳母补上两脚,却被君御涵的目光吓住了。
  阿木忍不住嘲讽道:“就算是看在小王爷份上,孙姑娘也不该对乳母如此!您便是生乳母的气,也该知道此处荒无人烟,再找一个乳母可不容易。为了自己亲生孩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孙红素闻言只得恨恨地收住了脚,向乳母恶狠狠地瞪眼睛。
  那乳母却似乎根本不怕她。抬起袖子摸了摸额角上的血痕,冷笑道:“若是亲生孩儿,自然不会如此,怕只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君御涵皱了眉头,死死盯着乳母。
  那乳母神色犹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倒是阿木在一旁解说道:“乳母的意思似乎是说,小王爷并非孙姑娘亲生之子。”
  君御涵看看乳母,再看看孙红素,满脸疑惑和迷茫。
  几个谋士和将军也在窃窃私语,显然不信这种无稽之谈。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256.冤情昭雪

  乳母似乎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却也没有过分惶恐。
  君御涵克制住怒意,冷声追问:“你先前那句话,有何根据?你应该知道,本王面前。容不下无故造谣生事的人。”
  乳母并没有被这句话吓到,只是神色有些为难,似乎依旧没想好该如何解释。
  阿木皱眉想了一阵子,忽然快步走到君御涵的面前,重重跪了下来。
  君御涵不解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阿木低下头,郑重地道:“奴才有一事困惑已久,不敢不说与王爷知道。”
  “不许说!”孙红素想也没想便厉声喝道。
  她并不知道阿木想说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今日所有的人都在跟她过不去,所以还是阻止的好。
  君御涵没有理会孙红素,冷声吩咐阿木:“说。”
  于是阿木便把谢青瑶扶灵回京之前吩咐她提前找好乳母。并反复叮嘱叫乳母“寸步不离”孙红素的事情说了。
  君御涵听罢,依旧不明所以:“你提起这件事,是何用意?”
  “奴才并无用意,只是觉得此事蹊跷,王爷知道之后,或许会想起什么。”阿木低了头,不卑不亢地道。
  那乳母思忖到此刻,却已有了答案:“王妃吩咐奴婢紧跟孙姑娘,除了担心孙姑娘的安全之外,只怕还有别的用意。比如……若当初孙姑娘有孕是假,产期临近的时候,定会有人从外面送进孩子来,自然要避着旁人!”
  “这……怎么可能?”一个谋士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君御涵更是脸色铁青:“你最好不要信口开河!”
  孙红素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说我有孕是假?难道我在自己的肚子上贴了一块肉不成?”
  这个问题,似乎确实难以回答。如果肚子是假的,君御涵日日与她相伴,总会看出来的。
  乳母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
  这个问题,阿木已迷惑了半年之久。此时灵光一闪,忽然叫道:“那也未必!”
  “什么未必?”君御涵被他的一惊一乍闹得越发心烦。
  他并不愿意听到谢青瑶的名字,可是今晚。他似乎绕不过这个人了。这样的处境,让他十分不自在。
  阿木怔了一阵,忽然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额上肿了好大的一个包,还是不肯停下。
  君御涵无奈,只好伸手托住他:“有话好好说。”
  阿木起身之后,忽然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奴才忽然想起,很久之前,似乎误会了王妃一些事情。那日王妃走的时候,奴才说的那些话,只怕……只怕是错的。”
  “什么意思?”君御涵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分。
  阿木硬着头皮道:“当日齐大夫发现王妃有孕的时候,王妃曾说过,那只是一种草药的效果……奴才从未听过那种草药,所以一直以为是王妃背叛了王爷,托辞而已……如今细想,当日的事情只怕确实大有文章……”
  说话之间,已经有伶俐的亲兵去把齐大夫叫了过来。
  君御涵的声音有些沙哑。盯着齐大夫道:“当日的事情,究竟如何?”
  齐大夫哆哆嗦嗦地道:“当日小人替王妃诊脉,确实是诊出了滑脉的,只是……只是后来王妃自己开了个方子,叫小人煎了一服药,此后便再没有了动静……”
  “这还不明白吗?她怕人知道。自己开药把孩子打掉了呗!”孙红素面带冷笑,声音却有些发颤。
  齐大夫忙叩头道:“小人以性命担保,当日王妃开的方子。绝无落胎之效!”
  君御涵被搞糊涂了,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孙红素急得额头冒汗,偏偏不敢多言。
  阿木想了一想,忽然叫道:“当日齐大夫走后,王妃忽然问起茶叶的来路——那茶叶是小人从孙姑娘那里拿了过去给王妃喝的——小人实说之后,王妃似乎恍然大悟似的。说是茶叶里被人添了奇怪的东西,倒掉不喝了。小人当时百思不解,如今细想,未必不可能是孙姑娘在茶里加了什么药材,小人误打误撞,反害了王妃受冤屈……”
  孙红素脸色煞白。不敢抬头去看君御涵的神情,只好盯着阿木,咬牙道:“那日作证说她偷人的是你,今日把脏水往我身上泼的也是你,这种反复无常的奴才,乱棍打死也不为过!”
  阿木根本不怕她,梗着脖子硬邦邦地回道:“奴才不怕乱棍打死,只怕黑白颠倒,有人蒙冤受屈,恶人却逍遥法外!”
  孙红素还想说什么,君御涵挥手止住,疲惫地道:“现在先不提……她,齐大夫,你先说一说,世上是否真的有那样的草药?”
  “有!”孙大夫肯定地道。
  见君御涵神色犹疑,齐大夫怕他不信,忙又补充道:“当日小人看了王妃开的方子之后,百思不解,翻看了许多医书,无意间看到一种奇毒,可以使妇人呈现有孕之状,葵水不至、乳涨腹高,处处分毫不错。”
  君御涵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孙红素,神色冷峻。一语未发。
  孙红素的双腿莫名地打颤起来,片刻之后,她“咚”地一声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道:“就凭这些,也不能证明我当日便是假孕……”
  乳母立刻接道:“这些证据自然不能,但是奴婢记得,当日姑娘赏了奴婢一碗山菌鸡汤,奴婢喝罢便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听说姑娘已经产下一子,当时接生婆和大夫都不在,而夫人衣衫干净齐整,现场除了血迹之外,并无胎衣脐带等物出现,不知是不是奴婢多心了?”
  孙红素两眼发直,半晌没有言语。
  君御涵双手紧紧抓住桌沿,面沉如水,一语不发。
  雪儿悠悠地叹了一声,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忘了告诉王爷了,先前莫先生的那件事,是孙姑娘吩咐奴婢给他二人下了迷药……”
  “你说什么?!”君御涵终于忍不住,豁然站了起来。
  雪儿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是出语惊人:“奴婢是说,他二人,自始至终都是清白的。”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257。我与莫浅不得不说的故事

  君御涵怔了很久,整个人几乎变成了一尊雕塑。
  那一瞬间,他的记忆忽然乱了起来。他记得谢青瑶是认过罪的,但仔细想想又似乎没有。
  想得久了,他便觉得昏昏沉沉的,几乎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梦是醒。
  这些日子。他常常在梦中惊醒,每次醒来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祈祷,希望那日看到的事情,只是他自己的一场噩梦,梦醒的时候,一切如旧。
  过了这么多日子,他几乎已经死心了的时候,却有人忽然告诉他,那件事,不是真的。
  他不敢想象,那个倔强的女人是如何做到平静地承受那些鄙夷和轻视的。如今细想当日的情形,他才知道自己一时意气。已是在那女人心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她不会原谅他的吧?
  因为他的不信任、不尊重,她才会心灰意冷,连辩解都不屑,便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山里。
  不对,其实她是想过辩解的!她说过,“如果我喊冤,你相信吗?”
  那个时候,他的回答是,“不信”。
  他竟从未想过,可以给她一点点信任,至少给她一个喊冤的机会!
  是他的错。
  君御涵的手指已经握得发紫,犹自不肯松开。
  身后不知是谁低低地叹了一声:“我就说,莫先生不会是那样的人……王妃一向没有什么过失,这次也实在太冤枉了些……”
  孙红素的心里,只会比君御涵更乱。
  其实,她还是可以抵赖的。毕竟这件事情,只有雪儿的一面之词。
  但是看到君御涵死灰一般的脸色,她忽然觉得累了。
  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从骨髓里面散发出来的疲惫。
  孙红素忽然不想再死撑着了。
  在君御涵终于肯将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孙红素朝他笑了一笑,神色渐渐变得坦然:“没错,事情确实是雪儿说的那样。”
  君御涵的目光微凝。
  他觉得自己应该冲过去掐住孙红素的脖子。质问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可是实际上,他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只是疲惫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那么做?”
  孙红素慢慢地撑着腿站了起来。脸上浮现出奇怪的笑容:“为什么?哈,为什么呢?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君御涵低下头,没有应声。
  孙红素靠着桌子,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坐下,幽幽地道:“你一定以为我是为了独占你的宠爱。所以才用那种卑鄙手段陷害他二人,逼走瑶儿,对吗?我告诉你,错了,完全错了!”
  君御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一丝痛惜,随后被他掩饰过去。
  孙红素便继续冷笑道:“我只是看不惯他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样子而已!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明明是好得只差没穿一条裤子的小情人,偏要装作互不相识……他们是清白的?鬼才会相信!”
  君御涵想起那枚玉蟾。想起那日莫浅说过的话,神色越发复杂了几分。
  这件事,到底是谁错了?
  看到孙红素露出罕有的倔强神情,君御涵的心里忽然软了下来。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注定无法挽回的了,他何必定要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呢?
  君御涵长叹一声。疲惫地道:“不必再说了。事已至此……以后不要再提了吧。”
  孙红素有些意外,挑挑眉梢笑了起来:“你不想听?可是我忽然很想说,怎么办?”
  君御涵没有答话。伸手揉了揉眉心。
  孙红素见状便笑:“我的过去,瞒着你很多事情,你不会愿意听的,但我还是要说。这些话,我已经忍了很多很多年。”
  君御涵抬了抬头,似乎不习惯看到这样的孙红素。迟疑片刻依旧低下头去。
  孙红素调整了坐姿,幽幽地道:“我和瑶儿相识的经过,你是知道的了。但我和莫浅是如何认识的,你一定想象不到。”
  君御涵微微皱眉,依旧没有接话。
  他并不知道孙红素与莫浅是一早相识的。
  只见孙红素的唇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缓缓说道:“我与莫浅相识。在八年……不,差不多十年之前了。”
  此话一出,不止君御涵,连阿木和雪儿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孙红素满意地笑了一下,继续道:“那时,我父亲还是太医院的院首,除了治病救人之外,还掌握着宫中很多见不得人的秘密,比如说,每月给你配药‘治病’。”
  君御涵心中忽地打了个突,有些疑惑孙红素为什么会扯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孙红素继续道:“我九岁那年,在庙会上认识了一个男孩,年纪只比我大一两岁,却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懂得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读过很多很多的书,会写很好看的字,还会画画、会弹琴……他生得很好看。那时我想,如果这世上有神仙,应该就是那个样子了吧?”
  “可是他并不开心。他说,他不是神仙,只是一个寻常的书生,他想做大官,想帮助穷人,想做很多很多有用的事。可他的家里太穷了。根本没法子打点考官,虽然他的文章写得好,却永远没有法子考中状元……”
  君御涵知道她在说莫浅,可是他的心里却越发疑惑。
  孙红素没有等他问,继续说道:“他说,凭着他的才能,如果不靠考状元这条路,就只有一种办法施展抱负,那就是结识皇家的人,可是他只是一介布衣,根本不可能见到什么皇亲贵胄的。”
  “我不愿见他伤心,就告诉他,我的父亲是太医院的院首,可以帮他想想办法。可他说太医不能干预政事,不叫我告诉父亲。我没有办法,只好自己想主意帮他。所以此后我每天都跟着父亲去太医院……”
  君御涵想起当日在太医院中第一次见到孙红素的场景,心里渐渐地沉了下去。
  孙红素似乎生怕他没听明白似的,幽幽地笑着,残忍地道:“那一日在太医院中看到了你,我便知道,我的机会来了。睿王爷,如果我说,当日与你相遇、相识、相知,都是我刻意为之,你会不会有一点点失落呢?”


  卷二 江湖夜雨惯相依 258。那些年的风花雪月

  岂止是失落。
  这件事对君御涵的打击,不啻五雷轰顶。
  他一直以为,那日绿梅树下,那个懵懂天真的清秀女孩,是上天赐予他的一汪清泉、一颗珍珠。
  他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女子懂他,只有一个女子没有任何目的地与他惺惺相惜,只有一个女子值得他倾心相待……
  为什么要把这样的真相告诉他?
  孙红素残忍地笑着。完全不打算因为君御涵的痛心而放过他。见君御涵迟迟没有开口,她便继续说道:
  “时机到了的时候,我本来准备带他见你的,可是他告诉我,如果你知道我接近你的原因,不但会讨厌他,也会讨厌我。所以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过这件事,只是常常把你跟我说的那些事告诉他。他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多打听些宫廷秘闻,总是没有坏处的……”
  君御涵想到从前的事,忽然不寒而栗。
  他记得自己对孙红素说过很多事情,关于朝政、关于天下、关于父皇和两位皇兄……
  如果这些事情被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知道,后果会怎样?
  莫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君御涵忽然有些怀疑。莫浅混进睿王府,真的只是为了谢青瑶吗?
  孙红素满意地看着君御涵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继续说道:“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件事能坚持那么久……四年的时间,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姑娘,你也从皇子变成了王爷……莫郎并没有去考状元,也没有见到你。他一直说,时机未到……”
  君御涵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孙红素的笑容渐渐地冷了下来:“你做了王爷,出宫建府,纳了几位夫人和侍妾,‘病势’却越来越沉重,很少有机会亲自到太医院来了。我担心莫郎会着急,可是他说,他不忍心看着我为他辛苦,他想知道的那些事情,根本没有我重要……哼,他一向很会说话,是不是?”
  君御涵没有回答她,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涩。
  那几个年头,他出府不便,每日思念着一个温婉的女孩,几乎相思成灾的时候,如何能想到。那女孩的心里,一直念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莫郎?她是这样称呼他的么?
  君御涵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颠覆了他原本的认知,叫他如何不惊诧?
  以后的事情。他几乎已经可以猜到了。可是他知道,即使他不愿听,孙红素依然不会不说的。
  果然,孙红素停顿了片刻。见君御涵没有追问,便继续说道:“后来我家中遭了难,母亲和弟弟们都死了,我和父亲拼命逃出京城,被瑶儿救了起来,隐姓埋名在秦家庄开医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他竟也是秦家庄的人……他见到我很高兴,那时我以为。上天总是眷顾我的。”
  “那时我和他都不是小孩子了,我曾经想跟父亲说……可是莫郎不许,他说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父亲一定看不起他,他说他要取得功名之后,才能给我一个安定的余生……他说什么我都信,很傻,是不是?”
  “他常到医馆去帮忙,我以为他是为了见我,却不知道完全是我会错了意……医馆的主人是瑶儿,我却天真地以为他只把瑶儿当妹妹……”
  孙红素说话的时候,君御涵几次想打断;但她停下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青瑶与莫浅之间有着一些瓜葛,已经足够他伤心愤懑的了,却不知孙红素才是陷得最深的那个人。这样算起来,他自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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