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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恶-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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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厉怔住,然后说:“不。”
香香低下头,良久说:“夜深了,王爷安寝吧。”
这一生,原就没有什么是我自己可以选择的,我本就应该知道。早知如此,何必挣扎。
她不愿再说了,慕容厉上得床来,将她楼过来。她很顺从,慕容厉却觉得怎么也不是滋味了。他说:“你有更好的去处?还是打算这辈子都跟你爹娘在一起?”
香香不说话,慕容厉说:“留在我身边。”
香香埋着头,慕容厉轻轻吻了吻她的头顶。
第二天早上,慕容厉还没起床,突然外面有人敲门。香香去开门,惊喜地发现来人居然是以前的书生。她笑道:“听人说你去当兵了,倒是长黑了。不考状元了?”
书生脸一红,说:“我去看过陈伯和婶子……他们死得……”两个人都有些黯然,书生说:“好在现在战打完了,我打算回来继续读书,明年还考状元去。”
香香倒是很佩服他的,以前摆摊算卜、代写书信什么的,也看不出来有这骨气。她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书生说:“以前……一直想来找你的,只是担心你觉得不方便。”
香香呆了,书生说:“郭娘子,你看这人世挺无常的。好好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在就不在了。如果……如果我明年高中,我……我回来娶你可好?”
香香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然后就听身后有人怒道:“老子看你这辈子是中不了了!”
香香一转头,就看见慕容厉脸色发黑——难怪不肯跟老子走,敢情你在这里招风引蝶!
书生呆了,看看香香,又看看慕容厉。香香因着是要出来开门,衣裳还算整齐。慕容厉身上只随便披了一件轻裘,里面还穿着白色的中衣中裤。一看就是刚刚起床。
香香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慕容厉两步走到书生面前,像大黑熊对决萨摩耶。简直一巴掌就能拍成肉泥的样子。
书生话都说不出来了,之前他也见过慕容厉,香香说是自己哥哥呀!!
香香一把拉住慕容厉,说:“你快走啊!”你们一个二个,非要都当着他的面说啊!
书生一看,再不敢耽搁,脚底一抹油,溜了。
慕容厉简直是暴怒:“混帐东西!”扬起手来,想要打。突然想起什么来,快速缩回去,变掌为指,指着她骂:“天天勾引男人!老子看你是想死!”
香香气得不行,懒得理他,转身回小屋。慕容厉更怒,简直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从后面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提起来。香香惊呼一声,两只小脚不断地挣扎,就是触不到地面。
慕容厉将她挟回屋里,单手把门关上,返手将她抵在墙上。
香香正要说话,突然他矮下身子,封住了她的唇。她微微一怔,他的吻绵长而温柔,舌尖划过,带起奇异的麻痒。香香不说话,慕容厉低声问:“老子一个男人你吃不饱啊?”
香香脸都气红了,心想你就是管不住自己那根东西了!找三找四拧出一个什么理由!
慕容厉是有点管不住了,但是他理智还在。吻完之后,将她抱在怀里,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当时是冬日的清晨,天气其实很是寒凉。但他怀里却很温暖。香香突然说:“王爷。”
慕容厉气还没消呢,怒道:“说!”
香香说:“你的伤……”不像是很严重的样子啊。
慕容厉闻言,立刻咝了一声,然后说:“妈的,不说不觉得!快扶着老子去床上躺下。”
香香就挺奇怪的,这次太医也不常来了,他也不让自己替他换药。
她把慕容厉扶到床上,慕容厉躺上来,又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然后说:“还早,再陪我睡会子。”
香香说:“王爷……”
慕容厉将她搂进怀里,轻声说:“手都凉了。”她怀孕时养得不好,月子更是没坐好,现在时不时手脚冰凉。慕容厉在还好些,他血热,要不多久就捂热了。
中午时候,外面又有人敲门。慕容厉不耐烦,怕香香醒来,索性伸手堵住她的耳朵。谁这么烦人!
外面的人敲了一阵,突然有侍卫在门外禀报:“王爷,太子殿下过来了。”
慕容厉知道这下子是非起床不可了。当下起身穿衣服,香香这时候才醒,慕容厉说:“睡你的!”
香香哪能就这么睡,也跟着起床。
慕容厉出去的时候,慕容博已经坐在外面的方桌旁。他也不行礼,径自到他身边坐下,慕容博强忍着笑,说:“大哥忙得陀螺一样,你倒是在这里躲懒。”
慕容厉说:“你是太子,日理万机是理所当然的事。我是将军,没有战事你还打算让我去侵略他国啊?要去也可以啊,把军军饷先发了。”
慕容博哭笑不得:“好了好了,我穷,我没用,我拿不出粮,可以了吧?!”
慕容厉说:“过来有什么事?”
慕容博一看,这是打扰了他的好事,心里不爽呢。于是说:“这不就是当了东宫太子吗,过来让你看看大哥这太子的威风。”
慕容厉:“……”
被这么一噎,好歹态度是好些了,问:“父王如何?”
兄弟二人俱都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虽然是君臣,说话却随意惯了。香香把火盆拿过来点上,又去搬小炉子。慕容厉见了,想妈的老子养的下人是不是都死了!然后上前几步,拎起那小火炉过来,问香香:“放哪里?”
香香指了指旁边,他放下,这才继续跟慕容博说话。
香香把酒温上,又去了厨房。慕容博说:“看来今天大哥可以在这里吃午饭。”
慕容厉哼了一声,想你就是皮厚蹭吃的来了吧。果然慕容博笑道:“上午去粥场,看见香香做的野菜肉酱,尝了一口就想着今天的午饭了。”
慕容厉说:“有个书生……”一转头,问自己的侍卫,“叫什么?”
侍卫赶紧答:“回王爷,姓邵,叫邵敬斋。”
慕容厉冷哼,说:“明年科考不准用!”
哼,连个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让你回来娶老子女人!
旁边香香听了,气得脸都红了:“你!”
慕容厉怒道:“老子怎么?!”欺负你奸夫,你不高兴啊?老子就是仗势欺人了,怎么的?
香香简直是气得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暗暗地骂了好几遍,两条狗左右跟着她,蹭她的腿。香香暗道狗都比你聪明,还当将军……
慕容博饶有兴趣地看两个人拌嘴,香香将新鲜的五花肉切好,将大虾、鸭肠、藕、鱼豆腐等都洗净切好淖熟。先将八角、花椒、香叶、干辣椒等配料用油爆香,等油变成红色之后,捞出配料沥干备用。
再将五花肉放进油里慢慢煸干,然后捞出备用。最后倒入红油、配料,把淖水沥干的配菜慢慢倒入,翻炒均匀。加调料。
慕容厉跟慕容博喝着酒,香香又做了个橙骨,就是将排骨洗净沥干,腌好。将冬天的大橙去皮,一小点切成丝,另外的辗滤成汁。然后热锅倒油,把腌好的排骨煎至两面金黄,把橙汁倒进去。加少许盐和糖。焖些时候,翻炒收汁。
装盘时把酸甜的酱料浇上一勺,然后撒上一点橙皮丝。味道微酸带甜,又香又爽口。
后面有她自己腌的小咸菜,慕容博跟慕容厉连酒都不喝了,埋头吃饭。香香在慕容厉身边坐下,慕容博抬起头,看见香香只吃小咸菜。她自己其实是不太吃辣的,但是慕容厉口重,所以香锅里辣椒搁得多。
慕容厉也发现了,问:“你怎么不吃?”挟了几大箸到香香碗里,香香看着那鲜红的大虾、藕块,脸都气红了。慕容厉哼了一声,看,老子还是很体贴的嘛!
香香只吃了一口,就觉得辣!头顶都像着了火一样!慕容博想笑,但是他忍不住了。跟慕容厉碰了个杯,慕容厉喝了一口,转头递到香香嘴边:“来,喝一口。”大冬天的,喝口酒暖暖身子。
香香不想喝,但实在是太辣,就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是慕容博带过来的,是好酒。慕容厉将杯子拿过来,一饮而尽。再倒一杯,仍然喂了她几口。香香觉得那酒还不错,没有那么辣,入口还挺香甜的。
慕容厉见她喜欢,又倒了一杯给他。
香香慢慢咂,不一会儿已经将半杯都喝了下去。慕容厉对慕容博说:“过几天我去玉喉关看看,沈玉城他们不知道把废太子的人吃得怎么样了。”
慕容博说:“根都刨了,还怕几片叶子。不过你去看看也好,军中年轻的将领,看看能提拔的也好好栽培一下。”
正说着,突然一指慕容厉身边:“哎哎!”
慕容厉转头一看,正好看见香香一脑袋栽碟子里。
……
慕容厉都傻了,这、这酒量,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妈的,你不能喝少喝点啊!忙不迭把香香扶起来,好在她碟子里比较干净,只有鼻子上沾了一点油。慕容厉给她擦掉,把她抱到内室。
床上他儿子已经醒了,见娘亲不在,安静地转动着黑黝黝的眼珠,没闹。慕容厉把香香扶到床上躺上,连声道:“叫大夫!”这醉成这样,总得弄点醒酒的药吧!
妈的,就一点点酒,女人到底有什么用啊!!
香香烂泥一样躺在床上,轻声嘀咕:“萱萱。”
慕容厉微怔,说:“明天就接过来。”
香香说:“嗯。”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个幸福的笑容。
慕容厉凑过去——醉得这样厉害,老子亲一下肯定也不知道。他压在她身上,往死里亲了一通,然后轻声问:“为什么不肯跟老子在一起了?”老子再如何,比那个软趴趴的书生强啊!
香香迷迷糊糊地,说:“不……不想作妾了。”
慕容厉微怔,慢慢地搂紧她。听她呼吸渐渐平静了,他说:“好。”
太医过来,见只是普通醉酒,拿了醒酒护肝的薰香燃在室内,也就是了。
旁边慕容桀本就是早醒了的,娘没过来也就罢了。如今娘过来了,没人理他,不由喔喔了几声,还没人理,哇地一声就哭了。慕容厉把他抱起来,臭小子,你再敢哭!
殊不知这一抱,更是哭得厉害了!
慕容厉简直是愁得头都大了,学着香香拉开他的裤子一看。一股恶臭简直薰得他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他找了半天才找到香香烘干的尿片,手忙脚乱怎么也换不好。
妈的,乳母呢!谁把乳母弄走的!
慕容桀哭都脸都红了,浑身一抽一抽的。慕容厉怒道:“谁他妈在,都出来!”给老子儿子换个尿片啊!
顿时,十二个眉目带煞、腰身笔挺的侍卫全部出来,然后有人打热水,有人拿汗巾……
对了,还没有奶,可是这时候香香醉了,谁喂啊!不吃奶还能吃啥啊!!
旁边有侍卫说:“王爷,小人出去找马奶!”
那尖利的哭声似乎要穿透脑子,慕容厉说:“快去!”
天啊,小孩子简直就是魔鬼!谁来把他给老子哄住啊!!
好不容易弄干净,马奶也来了。慕容厉让人热了热,就准备喂。旁边侍卫赶紧说:“王爷,小心烫!!”
试了几次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再一喂,慕容桀给呛得——喂多了!
一群人折腾得筋疲力尽,小王爷总算是睡了。慕容厉把人都摒退了,大字型往床上一躺,比攻下晋阳城还累。
喂,小子,你吃饱了吗?他拿手逗了逗自己儿子,翻身把他抱过来,在脸上用力亲了一嘴。大的抱不了,抱抱小的吧。
父子俩大脑袋和小脑袋挨一起,不一会儿又睡了。
香香睡到晚上,睁开眼睛,看见父子二人睡得香喷喷的。她叹了口气,见孩子的尿片包得乱七八糟,又抱过来,重新包了一下。正将孩子放到床上,慕容厉突然抱住她。
香香说:“王爷醒了?”
慕容厉亲吻她的额头,说:“本王回一趟晋阳,可愿同往?”
香香说:“不了,我……”
慕容厉说:“那你和孩子先回令支。我过两天来接你们。”
香香张了张嘴,想着说也没用,索性罢了。
慕容厉是个雷厉风行的,当即便起身,赶回晋阳。侍卫套了马车过来,接香香母子回令支。
香香真是拿他没办法了——现在是晚上啊,什么事非要现在就动身?
是……又有军情吗?
咦,等等,他的伤——
☆、第79章 情书
第七十八章:情书
香香不想连夜赶路,但是外面侍卫已经在等,她只好给孩子收拾了衣服、吃食。马车连夜出小蓟城而去。香香想着两条狗没人照管,也一并带回了令支县。
郭田和郭陈氏本来就日夜悬心,生怕慕容厉对香香不利。这一大早上,看见香香回来,真是高兴得不得了。郭陈氏赶紧给慕容桀做吃的,正忙着,外面又是一阵喧哗,有侍卫来禀:“香夫人,奉王爷之命,将小郡主送至夫人处。”
香香一听,这下子是真高兴了,几乎飞也似地奔出去。外面居然不是马车,郭阳带着小萱萱回来。她不坐车,非要让舅舅骑马带他。
这时候见到香香,她还有些陌生,香香离开她的时候,她几乎还没开始记事。郭阳抱着她过来,先叫了郭陈氏一声娘。生怕她招自己姐姐伤心,下马就将她抱过去:“叫娘!”
香香初时跑得快,这时候倒有些害怕起来,站在原地不敢上车。小萱萱狐疑地左右看了一阵,冲着郭陈氏叫了一声:“娘。”
众人大笑,又是开心,又有些心酸。
香香牵着小萱萱往家里走,蓝釉和薜锦屏替她带孩子,一直倒是有跟孩子提起过自己娘亲。故而孩子并不排斥她。郭田去抱小郡主,眼中泪光闪闪:“这下好了,可算是团圆了。”
他跟郭陈氏都是第一次看见萱萱,萱萱鼻子像慕容厉,眼睛像香香。比之母亲,倒是又多了几分英气。
一起回到郭家,郭陈氏赶紧张罗着饭菜,好不容易郭阳也回来了,一家人正好吃顿团圆饭。
香香把小儿子哄睡了,小萱萱是一刻也停不下来的,这时候刚到令支县,所见风物皆与晋阳有天壤之别。早已经不知道到哪儿疯玩去了。
香香刚刚出门准备去找,就听见外面一阵尖叫:“小郡主!天啊!!”
香香冲出去,只见小萱萱骑着一头猪,流星一般往前冲!那猪不断地甩头,想将她弄下去。她两手握着猪耳朵,还不停地“驾驾!”
最后猪一头撞到柴垛里,她则啪叽一声摔地上。
大伙赶紧冲上去,她连泥灰也不拍,站起来,拉着郭田说:“舅!要!!”一边说一边指那猪!
郭田哭笑不得:“那是猪,不是马!不能骑的!”
她不依:“要骑!”
郭田真是给跪了,她非要骑猪,只得把那可怜的猪弄出来,套上绳索,让她疯。小萱萱骑着猪,威风凛凛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郭田在后面把猪的绳子拉住,香香简直是要昏倒了!
慕容厉!你把我女儿教成这样!!
晋阳城,慕容厉一纸休书直接送到了宗正那里。还是司空令上报燕王,燕王才知道。然后沛国公府便炸开了锅,薜绍成连夜入宫,跪在燕王面前死也不起来。
“老臣这一大把年纪,竟要受如此侮辱,让老臣这张老脸如何搁?不如今天就叩死在陛下面前,也算是为我大燕尽了最后一点忠心了!”沛国公泣不成声。
燕王也是心烦,命人传慕容厉。慕容厉入宫之后不久,慕容博也过来了。
几个人在御书房里大眼瞪小眼。燕王问:“儿子啊,你为何休妻啊?这王妃是你名媒正娶迎入王府的,要休弃也要有个理由啊!”
慕容厉皱眉——老子不要了还要理由?他说:“无后!”
薜绍成气得:“陛下一定要为老臣作主啊,你都不跟她圆房,她能有后吗!!”
慕容厉哼了一声,燕王只觉得头疼。慕容博说:“老五,你打算如何安置人家姑娘?”
慕容厉说:“认作义妹,请父王赐下封号,以公主之名,择夫另嫁。”
薜绍成仍然不满意,公主哪比得上王妃啊!那就是个虚名,没半点搞头。若是王妃,生下儿子就是世子。慕容厉的世子,日后说不定会承袭他在军中的声威,日后继承了王爵之位,就又是一棵大树。慕容博说:“沛国公,”
薜绍成看过去,慕容博说:“听说沛国公有个小孙女,时年已十二有余,品貌俱佳。”
薜绍成一听,这倒是不错。以前他不愿孙女做慕容博的侍妾,是因为慕容博手上没有兵权。论实力,他不算什么。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慕容博成了太子,哪怕是他的侍妾,将来也是燕王妃嫔。若能封个四妃之一,薜家倒也有依靠了。若是再生下皇子……
慕容厉在瞪他——老狗,老子给你养了三年女儿,你不思恩德,还在这里漫天要价!你可真敢开口!
薜绍成不敢跟他多说,知道他不讲理,只得跟慕容博小声谈话。慕容厉转身走了。没过两天宗正将薜家与巽王府的姻亲关系去除。薜锦屏被休回薜府,另封为静淑公主。
从此一别两宽,婚嫁自由。
慕容厉回到王府,看见蓝釉正跟慕容轲喂招练剑。如今见慕容厉过来,慕容轲张开双手就奔过去:“慕容爹爹!”
慕容厉把他抱起来,举着转了个圈:“再长长,你慕容爹爹可就举不起来了!”
蓝釉说:“你把薜家姑娘休了?”
慕容厉说:“嗯。”
蓝釉笑:“要娶香香啊?”
慕容厉说:“嗯。”
蓝釉上前,安静地与他对视,然后说:“厉哥,你真的很喜欢她吧?”
慕容厉没回答,却说:“小轲就让他记在我名下,朝廷早有拉拢端木家族的意思,这次端木正扬刺杀季木泽,立下大功,我给孩子要个侯爵封赏不算什么。你在端木家,也算是有点地位。”
蓝釉说:“我又没说我要回去。”
慕容厉说:“随你。”就住到你想回去了为止吧。
两日之后,燕王颁下御旨,赐端木家族天下第一剑的御匾,封慕容厉义子、端木正扬之子为逍遥侯。端木正扬入朝谢恩,在巽王府住了几日。
慕容厉没有管他们,只下令赵武看牢端木正扬,没有蓝釉的同意,不许他带走慕容轲。
赵武吓得苦胆都要吐出来——端木家族的人啊!传说中剑神一样的存在,我就算想拦,倒是能拦得住啊……
令支县,香香正追在女儿屁股后面:“萱萱,衣服脏了,不能这样出门!!”
小萱萱跑得飞一样,一边跑一边咯咯地笑。香香真是气苦,想要抓住打一顿又舍不得。追了半条街,好不容易逮回家里,就见郭田和郭陈氏面色凝重。香香一惊,问:“爹、娘,怎么了?”
郭田指了指屋里,香香探头一看,见屋里放着用红绸捆好的雁、鹿、香草、羊等。这……这是……
倒像是哪家求亲准备的东西。她看向爹娘,郭田说:“巽王府让官媒送了这些东西来,说是……说是要迎娶你作……巽王妃。”
香香如遭重击,当即傻了。郭田跟郭陈氏也正傻着呢。
然而消息却如长了翅膀的鸟儿一般,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令支县。听闻令城里出了一位王妃,邻里乡亲都沸腾了!
郭田连豆腐坊都不敢去了,一家人对着名帖愁眉苦脸。香香在担心别的——薜锦屏呢?
她希望慕容厉能亲自过来,然而慕容厉没有来。这一天等到的却是位信使。香香很奇怪:“王爷没来?”
信使长磕到地:“夫人,玉喉关兵士换防,王爷前往主持,约三个月即回。”
香香啊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来禀报自己。却又听信使说:“王爷命属下前来通禀夫人一声。”
香香不知道他又搞什么鬼,只好说:“我知道了。”
信使却只是跪着,并不离开。香香问:“还有什么事吗?”
信使从怀里掏出鹅毛笔:“请夫人回信一封,属下也好向王爷交待。”
香香不解:“可……可我并没有什么事好回信的啊。”
信使砰地一下磕地上:“夫人,王爷说,取不到您的复信,就打断小人的腿!”
香香:“……”
她不知道慕容厉又怎么了,只好提笔给他写信,可是实在也没什么好写的啊。就写小萱萱很调皮,桀儿又怎么怎么样。写了百十个字。信使不敢接,连连磕头:“夫人,请一定多写点,小人给您磕头了!!”
说罢,还真就在地上砰砰地磕。香香赶紧命人将他扶起来,又绞尽脑汁,写了约摸五百来字。信使这才收了信纸,千恩万谢地走了。
香香莫名其妙,然过了几天,信使居然又带回来一封书信!
香香展开,见龙飞凤舞、笔画阳刚,是慕容厉的字迹。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后面小括号,(怕夫人看不懂,也可抄录白话版寄出,如下)自从上次分别之后,你我两地悬心。虽然说是三四月的时间……
香香:“……”
外面信使还在等着呢,见她一副日了狗的表情,跪道:“小人明日来取夫人复信。”
香香真是要哭了:“一定要写吗……”
信使见她好说话,磕头道:“不要少于五百字,千万千万,拜托夫人了。小人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交托在夫人手上了。”
香香:“……”
80 新婚
第七十九章:新婚
慕容厉在玉喉关一共呆了三个半月,送了七次信。以前也没这么频繁,香香是真不知道,他特意弄了一个信使,半个月准时来回一次,一天都不带迟误的。
郭田和郭陈氏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每次郭阳一问:“二姐呢?”
夫妇二人总是忍着笑:“作功课呢……”
香香本就没有读过多少书,那点字写几句话什么的就够勉强了。他还要求每封五百,搞得现在她一看到信使就头皮发麻。
慕容厉后来倒是不常抄情诗了,会写一些边关的风月,有一次还绘了一副图给她。不过为了不外泄军情,上面没有具体的地形、甚至变动了山脉,只是白狼河封冻,雄鹰高飞。
香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边塞*,倒是看了好一阵。说不向往,当然是假的。不过妇道人家,生在这样的世道,想要走走看看也是不能了。
如同没有翅膀的鹰,空有雄心。
也不是不遗撼的。
三个半月之后,正值三月十五。香香正在家里愁。
现在的郭家可谓是红极一时,每个人都知道这里将要出一位王妃了。且都知道巽王爷对王妃着实是情深意重。每月两回书信来往是雷打不动的。
三月三的时候,花灯夜市还改在外面的平柳坝举行了。整个县城的少女们几乎都来了,说是沾点王妃的贵气。小萱萱还偷溜出去玩了,回来时给香香带了一盏荷花灯。
这天下午,香香就像等别一只靴子落地一样,忐忑不安地等着信使。
然而信使没有来,香香有些狐疑,这可不像慕容厉的作风。他是你说土豆好吃,他就能让你吃一辈子土豆的那种人。
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香香还没起,外面就有人敲门。郭陈氏进来,先帮她给儿子穿衣服。香香自己给小萱萱穿。小萱萱要先穿,她呆不住,穿好衣服就要出去玩。
相比之下,弟弟却安静许多,一般连哭也不哭的。
香香边穿衣服边问:“娘,外面谁在敲门?这大清早的。”
郭陈氏说:“王爷送了聘礼来,你赶紧穿好衣服过去看看吧。”
香香张了张嘴,郭陈氏看她,轻声说:“儿啊,这些年你在王府,就算表面风光,暗里应也受了不少委屈。爹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这王府不进也进了,如今孩子也有两个了……”
“娘,我知道的。我没有受什么委屈。”香香不让她说下去,先把萱萱放下床,让乳母带她去洗脸。自己穿戴整齐,去到外间。令支县是个小县城,慕容厉下聘的队伍就显得可真够长的。
那一箱一箱,流水似的。
郭田出去,跟媒婆说话。这算是正经的三媒六证了,当然比上次要复杂得多。好在这些天郭田跟郭陈氏也在极力给香香打陪嫁的家具什么的。以前有备过,但香香是作妾,也用不着。
这次能用了吧,那些东西也配不上王妃的身份啊。当然只有另外打了。
这些事情真要忙起来,三个半月都算是仓促的。这倒也幸好慕容厉去了玉喉关了,要是他不去,估计以那样的性子,立刻就要来接人。
箱子裹着红绫,一箱一箱地抬进郭家。一份是朝廷出的,聘娶王妃的基本聘礼。另一份是巽王府出,管珏打点的,是个锦上添花的意思。不过这次的花添得有点多。
香香打开箱笼,里面有为她量身裁制的衣裳,一件一件,全是王妃的服饰。头面首饰更是不计其数。
香香叹了口气,想着这个人,也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
慕容厉第一时间是回晋阳城,正式娶妃,是个极为复杂的过程。不是他跑到令支县将人接进府里就礼成的。慕容厉虽然不耐烦这些琐碎小事,但是既然答应要明媒正娶,当然还是依礼来才好。
他将玉喉关的情况上报慕容博,两个人又拟定了年轻的将领,跟周抑商量着换了些新血。周抑虽然之前站错队,但是他有个始终坚定不移的儿子。而且胡人入侵之后,他第一时间保护燕王、慕容厉和舒妃藏身于渔阳。这份功劳还是不小的。是以依旧当着他的太尉,未受牵连。
巽王府里张灯结彩,慕容厉居然也没嫌烦,由着管珏大肆操办。端木正扬还在府中,慕容厉不想掺和他跟蓝釉的事。端木不是个喜欢久居客处的人,现在这样……估摸着也是想带蓝釉母子离开。
蓝釉就是不想自己的儿子每天练剑九个时辰,然后满世界到处找人比剑。在她看来那简直就是白痴。丈夫是白痴就够了,儿子绝不能再白痴了。
端木正扬觉得那就是端木家族的生活,自己从小也是这样长大,哪里白痴了?!
慕容厉由着他们闹,他在洗剑阁的梧桐树下刨了一坛酒。是李子酒,已经极为香醇。
酿酒的人,马上也能回来了。
风过梧桐,款款报春。醇酒入喉,有种绵长美好的感觉。
酒楼里的酒和菜,新则新矣,奇亦奇哉,却总是少了一种家的感觉。
慕容厉不知道端木正扬几时带走的蓝釉母子,他在蓝釉的听风苑里,找到一个锦盒、一封书信,是蓝釉的笔迹。他缓慢地打开锦盒,里面只有一对玉环。是最好的和田玉,玉质温润细腻、纯洁乳白。慕容厉拆开信,蓝釉更懒,只写了寥寥两行——我们走了,不喝你喜酒了。
慕容厉折好书信,想起十一年前,他对那个女子许诺——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
十一载之后,各携良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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