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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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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觉若是这般办了他,却是有些浪费,所以教他入内问话,看看此人能力如何。

ps:感谢各位看官的月票和打赏,不过明天真的必须得请假陪媳妇出门溜溜了,不然要被家暴了,见谅见谅,节日快乐!

第三章飞地(十六)

徐珵、万安不也是奸臣么?丁某人使得也蛮顺手的嘛!这一点丁一还是可以压下心中的厌恶,不是他自大得认为自己能够改变别人三观,把恶人变成好人,而是别人的成功经验就在前头,不说陈平盗嫂了,就是千古流传的陈汤,不也是好财贪墨么?

要找道德完人,建文的例子也在前头摆着,所以丁一平静下心情,冲着周玉章问道:“这是演哪一出?你回去之后,就找人练习了一下忤作的技艺,这木盒里就是你的练习作品?学生记得,忤作是不肢解尸体的吧?而思机发的余党就把安抚使和副使杀了,这木盒里,不是安抚使和副使人头?还是你就是思机发的余党?”

这话就问得诛心了,但丁一却就要看看这周玉章到底是什么章程,总不能下面同知杀了安抚使和副使,就这般胡乱交代过来吧?那样的话,丁某人这总督,也着实太无威严了。

“回制军的话,这木盒里就是安抚使和副使的人头,人就是下官亲手解决,再割下他们的头颅装进盒子里的;下官不是思机发的余党,下官是丁容城的余党,下官看着孟养这边的百姓的境况,只愿孟密的父老乡亲,也能和孟养这边一般,耕者有其田!”周玉章尽管双股微微发抖,但却仍是控制着自己,把这一番话平缓地说出来,这着实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要知道便是田丰当日在丁一面前,这带老了兵的总兵官。又是率兵围了丁一,尽占上风随时能致丁一于死地的感觉,也不见得。有着周玉章这份镇定。只因丁一不单是文臣高官,而且身上那份血腥气味,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抗得下来的。

丁一望着周玉章,突然笑了起来,却对他说道:“你还有一次机会,好好珍惜,说吧。”

周玉章这回真的怕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上面坐着的,压根就不是什么左都御史。而是一头凶残的猛虎!他相信这一回说出来的话再不能让丁一满意,自己只怕马上就要去黄泉路,追赶安抚使父子的脚步了。故弄玄虚不成,拍卖马屁装气节也让轻易识破。该怎么办?

“下官不想当一辈子的同知!”什么叫土官?粗略来说基本就是父传子、子传孙。和朝廷任命的流官不一样的。周玉章扑通一下拜倒在地,老老实实说出心里的话来,“见着制军并不专门岐视土官,下官以为,便是自己的机会到了;制军梳理孟养,下官看在眼里,却是要改土归流,安抚使清楚。下官也清楚,这机会若不捉住。这辈子我都不甘心的!”

这方才是他决然杀掉安抚使父子的真相,因为安抚使不死的话,他永远只能当同知,而且土官,也很少或者说基本无机会去改任流官,除非国家有什么严重的变故,例如明末时,巾帼英豪秦良玉,就是土官出身。很显然大明还没到那个地步,周玉章便是不想当一世同知。

丁一听着,微微点了点头道:“你暂摄安抚使之职,学生会上奏朝廷,不日当有圣旨、公文下来,刘子坚会领兵入孟密,按着孟养的章程把百姓安抚好。”说到此处,丁一却停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思机发的余党,猖獗得很,能杀得了一任安抚使,末必就不能杀掉第二任,你要好生做事,以免教那思机发的余党把你也害了,虽说是土官,总归也是不美的。”

“是!下官省得,必定尽心尽力,妥助刘大人把制军交代下来的事,办得熨熨贴贴!”周玉章磕了头,回话时有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出帐的脚步都显得轻快了起来。他听得出丁一话里的威胁,杀得了一个安抚使,自然也杀得了他这个暂替的同知,反正都一古脑推到思机发余党的头上去就是了,并且也专门点醒他,土官,可不比流官,若是死也,也便是“不美”罢了。

但他不害怕,富贵本是险中求,所以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正,就算丁一教他暂摄安抚使之位,他也清楚自己要协助着刘铁去办事,而不是一朝权在手,便来把令行,所以他不害怕,反而周玉章觉得这又是一个机会,若是捉住了,能在丁制军心中留下能吏的印象,说不得,今后还有好处呢!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人觉得兵荒马乱不如太平狗,有人就算国家蒙难也照旧发国难财。对于周玉章来说,他之所以敢把安抚使父子杀了,其实更是上一旬那伙阿瓦王朝的兵马,给他带来的信心和勇气。

那是一伙大约三百人的骑兵,试探着接近了孟养西侧的棱堡群工事地带,根据地形挖掘的壕沟让他们不得不缓下马速,而缓下马速之后面对着新军的喝问口令,他们置之不理,喊话教他们离开,又不以为然,于是他们的下场,就和先前演习时那上千禽兽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丁一早有交代,阿瓦敢侵边,格杀无论。阿瓦王朝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侵占边境的宣抚司、安抚司之类不提,南明的天子就是被他们交给吴三桂用弓弦绞死的。这样的阿瓦朝,丁一怎么可能去和他们客气?一个也没放走,不管死活,壕沟西面竖了三百多根木杆,一个个全插在木杆上,周玉章以为阿瓦必会派兵来开战,谁知阿瓦朝那边派人远远看了几回,屁也不敢放一个,连派人来找丁一交涉都不敢,那么对于周玉章来说,毫无疑问,他不用再犹豫和迟疑什么更多的事情了。

丁一并没有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周玉章身上,现时对于他来说,是战略层面的问题,而不是战术层面的问题,如果把自己困死在某个战术问题上,到时就会造成整个局势的瘫痪,这绝对不是他愿意接受的结果,所以他才选择挑出二百军兵来训练,只因为这样会让他心情平静,会让他头脑更加清醒,能够去应对整个战略层面上的谋划。

连从半路被赶回来的二千骑兵,也直接被丁一交给了宫聚去训练,他深信对于冷兵器部队的训练和指挥,宫聚会比起他自己更有心得、更擅长,毕竟老都督半辈子就是干的这样的活计,经历着这样的战阵,琢磨着这样的军伍如何作战配合等等。

夏天便在这样的雨季里,渐渐地消磨过去,王越统领着的那五千新军,已慢慢习惯了每天的训练被压榨尽了体力,而就算这些老兵油子也很难在训练里偷懒了,这便教他们对于每旬一日的沐休显得格外的期待。临近九月,从广西过来的工匠已经完了火枪的改装。

标准件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是字面上这三个字可以概括的事情,用带队过来的李匠头的徒弟,亲身感受的话来说,那就是:“下面干活的人,可以不用带脑瓜子了,因着这标准件,大匠把图纸测画好了,下面的人,就照着章程弄便是……就象这火绳铳,当初出厂就考虑过改成遂发枪的可能,在枪管外都留了改装划线位的,照着这划线加工,要什么脑瓜子?把塞尺、卡尺备好了,多测量,光洁度、平面度等等的公差控制好了就得了,只要大匠不出错,下面人用心,这活好弄得很……”当然,这省略了前面很多赞叹丁一无所不能的话,以及后面感激丁一提高工匠地位,让他们活得有个人样,让工匠们一定要用心给丁一卖命的话。

万安拟的折子丁一看了无误,用了印教人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师,于这八月底也有旨意下来了,算是搭着大明兵制变动的顺风船,这年头大明的军队,正从立国定下的卫所兵制,开始增加募兵制,而因着土木堡之役,于谦又在京师搞起团营,所以四海大都督府陆战第一旅的番号,便也批了下来,换在别的年月,改动兵制、番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丁某人在广西的仗也是功不可没,加上如今张辄张总镇,在杜子腾的授意下,不住于奏折里提出热武器军队里,以师旅团营这样的构成,指挥如何便利,想也是功不可没的。不知道是景帝心情大好,还是拓土开疆始终对于统治者,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总之,这陆战第一旅,朝廷是同意了按大明第一师支付双饷和粮草,并且任命宫聚为总兵官,佩征南将军印,兵部也下了公文,宫总镇可以酌情调拔云南的卫所军兵协同作战。

当然卫所军兵的战力,守城也罢了,野战的话,除了关外丁如玉建起来的那两个都司,其他地方的卫所,战力几乎可以不计了——丁如玉在关外那些兵,也是从团营里调拔的,严格来说,关外丁如玉的旧部,也是算不上正宗的卫所军兵。

说起来也不是卫所军兵特别孬种、怕死,要知道正是第一代的卫所军兵,跟着朱元璋把鞑虏驱逐出中原的,主要是饭都吃不上,没粮饷平时又要种军田来养活自己,又要被上官使唤去干活也没什么操练,就有血勇,上了阵都站不稳,怎么打?

这就不是丁某人能解决的事情了,而是整个制度的操蛋。

第三章飞地(十七)

那来宣旨的太监说得最是直白:“如晋少爷,来时爷爷专门说了,卫所的军兵,便当民夫使唤就好了,别指望他们作战。您可千万别上折子给卫所军兵加饷加粮了,爷爷说了,便是爷爷准了,六部和内阁必定也不肯的,您要上了折子,那除了教爷爷为难,着实是无益的。”

丁一倒也没有去驳斥这宣旨太监,整个制度的问题,骂一个阉人有什么用?

见着丁一没有骂人,还教刘铁取银子来赏了他,这太监便小声地说:“如晋少爷,奴婢出师时听着,您就只能指望这陆战第一旅了,也不会援兵,实在不行,就撤回云南了。朝里的大人们,谁也不敢开口劝您,都等着您自个打不下去……”

必定是无人敢劝的,丁一上的折子,说孟密的安抚使父子,都让思机发余党残杀了,现时叫丁一撤兵,那就是变相放弃木邦、孟养、孟密这些地盘了,谁愿去担起这个骂名?到时若是思机发又过了大金沙江来侵,现时叫撤兵的人,那是黄泥糊在裤档里,不是屎也是屎吧?

这几日的雨,已不若夏时那般恼人了,丁一也没有再继续折腾那二百军兵了,而是把他们和指挥排一起,又从那二千骑兵里抽了百许出来编了一个骑兵连,合在一起编成警卫营,归由谭风去带领。向来被文胖子视为最死板的谭风,和工匠的合作倒是极为愉快,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也没有额外的索要,总之就按着标准来,工匠也乐意这样。反正便如李匠头的弟子说的,只要用心,不用带脑瓜子也能干得好的活计。

丁一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对着那宣旨太监说道:“公公说笑了,没这回事,对天子在位,朝廷诸公。安忍看边地百姓活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是国事艰难,暂时只有这么些军兵来支应罢了。”丁一做到二品左都御史,怎么也不可能和太监在背后。嚼着舌头说朝臣的不是。

宣旨太监对此也是明白的,所以一听丁一的话,便笑着道:“如晋少爷说得是,奴婢想来是听错了。还好止于智者啊!”话这么说。可是丁一冲刘铁示意着,后者放下托着银子的木盘,又入内去,取了一张凭证出来,那太监一看,连忙说,“奴婢如何当得、如何当得!”

边说却边往袖筒里塞进去,只因他是个识相的。那是京师丁家商行的配额凭证,每一份都十数暗记、明记。编了号码,又是从中裁开,如果和存根合在一起,那十几处凭证不能对上,那就是伪造无疑。这样的东西,能从丁家商行进一个份额的货,水泥、玻璃器具、火柴、肥皂、煤油、棉布等等不一而足的各种紧俏东西。

丁一很愿意打赏这些太监,事实上也正是因着他出手阔绰,这位宣旨太监才会“不经意”的“听错”了话,来说与丁某人听。收了这配额凭证,太监想了想,似乎是心里过意不去,低声又对丁一说道:“如晋少爷,您为国家大事在外奔波,却是错过了东宫的生日。”

“胡说什么?此时还没到九月呢。”丁一笑骂了那太监一句,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那太监自然就认错,绝口不提这件事了。因为丁一知道这厮是要说什么,英宗的太子是十一月的生日,景帝的儿子生日才是在七月,丁一听得他这么说,自然知道易储之事,大概,景帝已经办成了,不日就要昭告天下了。想来也正是因此,所以开心的景帝,方才痛快批了四海大都督府陆战第一旅的番号和军费等等。

那宣旨太监出帐之后,万安颇有些不解,过去问刘铁后来给那太监的那份东西到底是什么?看着不似宝钞,难道是钱庄的存票?刘铁听着笑了起来:“钱庄的存票是没有这份凭证坚挺的,足足近二千两银子啊,就这么一份凭证!”

这么一份配额凭证,在京师的确就已炒到至少一千八百两银子,因为有人估算过,丁家商铺是不做零卖生意的,单是到丁家商铺接了货出来,直接就在京师上架贩卖,都能赚到近二百两银子!若是去到南直隶,至少要三百两银子,再往南、往西去,利润自然更高。

并且根本不用担心卖不出去,完全属于饥饿销售的控货量,还有紫禁城里后妃的带头购买,让士林和富商都极为追捧这丁家商铺出产的每一样物品,甚至还出现追买的拥墩,因为丁家商铺的东西,每一件都有编号,例如现时热销的景泰三年式甲型碧玉灯,它的前身还有景泰二年甲、乙、丙、丁四个不同的型号,每一年的造型都是一致的,但每款都有点些少改动。

说到底,不过就是把泛青的玻璃煤油灯,当成丁某人所经历过的iphone来做而已。但有着丁容城三字背书,有着皇室带头购买的噱头,算是在这时代把广告和营销做到透了。

丁一听着万安的打算,却就笑道:“循吉若是少了用度,这配额凭证是不能给你的了,不过若是为师身边的弟子都不宽裕,丁某人也愧对你们这声先生。子坚,你修信一封,交与循吉,教心腹去京师寻张懋吧,在煤油生意里,参上一股份子便是了。”

因着煤油灯要用灯油,众多勋贵都觉是个赚钱的良机,就由英国公领头,有人出钱,有人出力,于是石脂也就是原始的石油,也有了一条稳定的运输线路和开采矿井,源源不绝地将原油转往广西去,再由工场提炼之后,封装成为一瓶瓶的煤油,在勋贵的代理人交了加工费和包装费之后,运回两京和其他十二布政使司去发售,也教那些勋贵狠赚了一笔,并且看模样,还要接着赚下去。

至于高额的加工费用,和加工时分离出来的汽油、柴油、重油、沥青等等,勋贵自然是无缘得知了,他们也试过自己加工,但这玩意,说来简单,不到二十个字,无非就是“整流提纯”、“复合塔”、“蒸馏”、“精馏”、“提馏”,大抵现代接受过正规大学教育的理科生,只要愿意硬着头皮来推导,又有大量人力物力按着推导做实验,死了人也不用判刑打靶的话,基本都能弄出来,但这毕竟是有原理的,又不是和煮盐一样,煮一煮就得了的事,那些勋贵自己如何弄得出来?于是他们不得不这样给丁一的工场加工,尽管有了汽油、柴油,丁一现在也弄不出能烧油的机器来,但有储备总是好的,何况生产成本还是别人付?于是所谓碧玉灯,就完全成了富人的玩物了,因为无论灯、灯油,都高昂到了一个不是普通百姓能承受的地步。

万安倒是很坦然接受了丁一的赐予,长揖道了谢:“长有赐,不敢辞。”就是说丁一作为老师给下东西来,不好推却了。事实上万安这话倒也不算假,他家族里给予的支持并不少,不过他还不清楚这样的一笔生意,分到他头上来,到底是多少银子,到了一季度分红的时候,万安那时才完全凌乱了——尽管原油开采要钱,运到广西又要钱,加工要钱,运回京师又一笔费用,再分销各地也是人工运费等等,但这不是米面,不是必需品,一桶桶煤油硬让勋贵子弟们给卖出了lv的感觉。——从而让万安更加对丁一死心塌地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个时候王越撩着袍裾在帐外和卫兵打着招呼,入得内来见了,却是热切地说道:“先生,雨就要停了!”

雨停了,便好杀人,若不是下着雨,半个月前工匠那边改好了枪,王越都提出要派小股部队去东南边的木邦试一试对方军兵的成色了,是丁一因为雨季存在许多不可控的因素,所以才硬生把王越压下,这回看着雨小了许多,他便又来请战。

丁一却教他坐下说话,问了几句练兵的情况,王越应答起来倒是一点不慌,他本就有这样的天赋,又跟着丁一身后,看他如何建立书院的,军中还有教导队下来的那些骨干,此时说将起来,真个是胸有成竹,听得丁一不住微微点头。

“先生,学生寻了当地土著相询,这九月来了,便是无雨,不如此时就派出小股侦察队,也好探知木养那边的军队情况、布防位置,若能渗透进去,也好看看木养那边的军心、民心如何等等,不知学生这般思量,可有什么错漏?”王越真的是很想马上就大战一场。

丁一笑了笑,对他说道:“世昌办事,总是教人放心的,你做得很好,这谋划也颇为老成。”说着话,刘铁已招呼了勤务兵,端着两个托盘入来,却是用井水镇凉了的绿豆汤,在这缅甸区域里,热,就是唯一的感觉,喝上这么一碗豆汤,倒是解暑。

“小股部队潜入渗透,这样的事,你还要过来问我?”丁一看王越喝罢了豆汤,却是微笑着,轻声这么问道,看着王越要起身答话,丁一摆手教他坐下,“你比子坚懂事,但也少了决断,这不是什么好事,便是你们笑话,书院里最不会变通的谭风,到现在为止,至少也派出三支侦察小队向东南渗透了,刘子坚更是猖獗,是吧?自己还偷偷跑过去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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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来了,明天开始正常更新

没塞车,已到家,带的羽毛球拍没在高速上用上,明天开始正常更新。

第三章飞地(十八)

王越听着丁一的话,并没有表现出恐慌,而是举手作揖:“先生教训得是,学生天资不足,素来愚钝,是不及两位师兄聪慧。”这也是扯起话来脸不变色的人,愚钝啥时候能和王越这厮有干系了?人做一份试卷他做两份还能中进士的家伙啊!

而边上相对来说,和王越更为亲近的万安,也并没有站出来替王越说话,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其实说来无他,他们都是进士出身,他们的想头和刘铁、谭风是不同的,刘铁是从狗腿子到现在已真的事师如事父,潜意识里把丁一当成自己的父亲;而谭风是丁一狂热崇拜者,他认为丁一所主张,操典里所提出的东西,一定是正确的,如果没有效果,肯定是自己实施的方法不对,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只讲究做事,不讲究做人的角色

所以无论是想让丁一赞赏、为丁一分忧的刘铁,还是老老实实做事的谭风,都没有那么多故虑,而王越就不同了,他和万安都有着某种共识,甚至下意识的私下尽可能少接触,无他,因为丁一把五千新军交在他手里,手握重兵,行事便要思前顾后,以勿自误。

“你很好,为师甚慰。”丁一望着他良久之后,微微点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他对王越说道,“平定木邦之后,是向南推进,还是向西推进?世昌说说你的看法吧。”丁一并没有着眼于目前的木邦和孟养对峙的情况,而是在考虑平定木邦以后。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这一点上,王越倒就跟面有忧色的万安又不相同了,他听着丁一相询。立刻站了起来,行了礼之后,便开始侃侃而谈:“学生以为,拿下木邦以后,不能再南下或是西进,当以孟密、孟养之法,巩固地方。然后开设书院,选拔官吏,着手征兵。一切妥当之后,再徐徐而图之。毕竟远离广西,太过急进只恐后续无力……”

而这时宫聚在外面照例报具了姓名进来了,听着王越的话。却就接着话说道:“制军。放眼世上,小的知道陆战第一旅确是精兵,但便是强如汉时李陵领着的五千‘奇材剑客’,那可是能‘力扼虎,射命中’的精锐!”李陵的下场,是率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孤军深入浚稽山,与单于遭遇。匈奴以八万骑兵围攻李陵。经过八昼夜的战斗。李陵斩杀了一万多匈奴,但由于他得不到主力部队的后援。结果弹尽粮绝,不幸被俘。

这话很犯忌讳的,但宫聚这几个月来,真是越看越不是滋味,主要是丁一对士兵太好了,真是世门将种也做不到丁一的地步,古之名将的标准,士卒末食而将领不食,士卒末饮而将领不饮,丁一是完全达到的,在这大明,真的是很难想像的事,不把士卒当奴隶就不错了,丁一这还帮他们挑水泡、盖被子;不喝兵血都奇萉了,别说为他们争取福利军饷!

所以宫聚真的不想丁一弄出个很凄惨的下场来,五千兵,再能打又如何?就如王越所说,又远离广西,连补给都艰难,虽说那几万大军的粮草在,吃上一年半载都行,但是宫聚说到这里,却就再度苦劝:“……制军,虽说粮草无患,只是打起仗来总要人命去填,粮草又不会自己成精,操起兵枪去拼杀啊!便是不愿退兵,把陆战第一师驻在孟养、孟密等地,把这宣慰司、安抚司,改土归流,便已是莫大的功绩了啊!何必再行弄险?”

“老都督,学生对都督若何?”丁一突然不着四六地问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宫聚听着吓得连忙跪下,回禀道:“末将待罪之身,全凭制军看重,方有领军之权柄……平日多以礼遇,小的着实是当不起的……”丁一来之前,宫聚只是一个练兵的差事,而不是统领,这是两回事,练兵,领兵,是不同的概念,便如评书里说林冲是东京数十万禁军教头云云,便撑死也只就差不多军事学院教授或是院长的角色,不是说他有统领禁军的权责。

本就入了狱的宫聚,活动关系出来是想戴罪立功的,在遇着丁一以前,他自己都不敢想,有督师文臣敢把兵交给他统率,这也是他死心塌地跟随丁一的根本原因,因为丁一这么用他,是有极大风险的。丁一听着他的回话,便点了点道:“都督惜命乎?”

这句话却就把宫聚的火气、血性撩拔了上来,敢情自己说了半天,这位恩主是以为自己怕死?宫聚跪在地上倔强地抬起头来,冲着丁一回道:“小人这一只脚踏进黄土里的人,还惜什么命?敞开了说,这大半辈子,该玩的也玩过了,该吃喝也吃喝过了,小妾都纳了七房,老七比我小儿子还小二十来岁,制军,宫聚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惜命两字,却是受不起的!”

“可还骑得动马?”丁一笑着又这般问道。

“骑得!”

“可还使得动枪么?”

宫聚那股气上来,一时也答顺口了:“自然使得!死人的枪,前些年随着黔国公,也挑了十七八个敌将;活人的枪,小的家里的老六,去年进门一个月就怀上了!”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不论如何,自己面前这位,可是两省总督啊!还有着左都御史的职位,如何敢在丁某人面前,说出这等军中平日吹牛扯皮的粗陋之语?

丁一却并没有怪罪宫聚,尽管边上万安已拍案而起,刘铁更是从腰间里拔出战术直刀,王越如怒目金钢一般,一脚就将宫聚踹翻在地,咆哮喝道:“老匹夫,安敢辱我恩师!”连万安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也已操起茶盘,眼看就要拍落宫聚,如不是丁一马上喝止,宫聚只怕是十成十死在这里,王越本身就很能打,刘铁虽然被杜子腾和陈三他们看不上,但那是在丁一的弟子里,那些本就是大力士出身的亲传弟子里,才露了怯,对上一般人也是狠角。

更重要的是宫聚都不敢还手也不敢躲,他知道自己失言了,说了不该的话。

这要放在现代,在上峰面前说出等话,要是有肚量的笑笑过去也罢了,没肚量的,最多也就是使唤个绊撤了职撸到底。问题现时是大明景泰年间,一介武夫在文官面前开黄腔,找死么?而且这年头,师徒关系那跟父子一样,王越和万安、刘铁暴起,就是因为觉得不尊重丁一,就跟骂他们的爹娘没什么区别,别说愤怒,就是不愤怒也得动手,要不传了出去,都不用做人了——有武夫污辱自己先生,自个在边上看着,就看着?

“退下。”丁一喊退了他们三人,又对帐外说道,“谭风出来!你想干什么?”担任亲卫首领的警卫营长谭风,不知何时已贴身帐外,战术直刀反握在手上,看那架势,宫聚若是逃出去,一刀就要结果了宫聚的性命。但他的身形行踪,却又哪里瞒得过丁一?所以便被喊破了。

事实上谭风是不用这样的,尽管他是书院学生出身,但他不是丁一开门收徒,正式的亲传弟子,古风再怎么纯朴,也没有理由记名弟子或是一字之师,也要事师如事父吧?但架不住他崇拜丁一,在他心中,丁一便是神祇一般,却是绝对不容轻侮的。

“老宫,你就他娘的吹吧,是不是你的种还不知道呢!”丁一扯起宫聚,却没有和平时一般,持礼极严,而是就如街坊邻里谩骂吹牛一样的口吻,回了这么一句,宫聚唯唯诺诺很是心神不定,压根就没心思去回丁一的话,他极是自责,觉得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官,都当到狗身上去了,怎么能在制军面前开这黄腔?虽说丁一没有怪他,还放下身段和他开玩笑,但所谓过了别人过了自己,现时宫聚是过不了自己,边上王越、万安、刘铁那是赤着眼瞪着他,只怕日后有了机会,难免是会对他下手的。

“小人无行,求制军宽限半日,给小人料理一下后事,之后……”宫聚这么说,就是要以死谢罪了。因为王越他们或者不能弄死他,但他宫聚后面是一大家子啊!别说丁某人以后如何了,就他现时的亲传弟子,随便来上几个,铁了心来折腾,都足够让宫家欲仙欲死了!

丁一拍打着他的肩膀,却对他说:“不怕死就好,按着学生看来,过多几日,这雨就收了,到时,广西那边的火力营应也差不多能到达,便由老都督领着两千骑,由刘铁领着火力营,去向阿瓦朝问罪,派兵入侵我大明孟养,到底是何道理!好了,老都督,学生教汝等领兵去,要的就是让阿瓦朝割地赔款,只要把这事办了,今日这个玩笑,在场诸人,便当没生过这事。”却又对万安他们问道,“听着没有?”看他们应了,丁一又把谭风喝进来,“你也一样,若是以后还愿唤我一声先生,这事便到此为止了。”宫聚长叹了一声,对丁一拱了拱手,失魂落魄地向帐外去了,若换作平时,他是必定要死劝的。但这时节,如何开得了口?其实他是走得快,要不然再听下去,宫聚怕会当场就喷血三升。丁一要干的,不止是向阿瓦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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