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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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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的头领说道,“降?很好!”他手握刀柄站了起来,那些甲胄随着他起身,从他身上一件件跌落,丁一横刀长啸,“让侯大苟自缚来降,丁某保他不死!”他卸甲,是因为重甲让他变得不灵活,并且使得他的体能快速地消耗。

那义军头领气得咬牙切齿,下令道:“斫死他!”这时却见丁一左手扯出一颗手榴弹,用刀扯下拉索,那弹体冒着青烟,脱手便掷了出去,右手弃刀,任那价值连城的大马士革弯刀跌落地上,拍向腰间的左轮枪柄,以牛仔拔枪术击发的六声枪响,听上去就同时响起的六声枪声,立时将涌上的六个义军悍卒撩倒在地,丁一转身左手拍落挂在左腰侧的左轮,又是六响,然后他踢起弯刀,冲向那手持大铁锥的义军:“有我!无敌!”

脱去两层甲的丁一,敏捷和灵活性却就与方才大大不同,那手持大铁锥的义军壮士,还没反应过来,丁一的弯刀已抹过他身前两个同伴的咽喉,然后一刀就削掉了这手持大铁锥的壮士半边脸、鼻子,痛得他惨叫一声瘫倒在地翻滚不止,还是那义军头领看着这样是无救的了,给他补了一刀方才算是去了。

“一人一马,杀死杀散我数百义军;又再一人一刀杀了我近百精锐兄弟,丁容城,你当真是大英雄,这世间,沙场对阵,以一杀百的,千军易辟,真是闻所未闻!但这是沙场,抱歉,我要杀你了。”郑昂站在人群之外,微笑着向被如林长枪包围着的丁一这么说道。

第三章永镇广西(二十六)

一时之间,那三百人,看惯了死人,杀老了人,打老了仗的三百壮士,竟无人敢上前向丁一递出长刀。但丁一提着刀,被圈围着,却就择人而噬的猛虎,刀锋所指之处,那些义军无不下意识后缩着,这,就是所谓被杀到胆寒了。

只不过,正如郑昂所说的,这始终是沙场,并且还是义军占据着绝对人数优势的沙场,尽管丁一把两千多义军杀得胆破,有不少小股义军都纷纷崩溃逃窜,二千多仍留在战场上的人,此时剩不过千余。但丁一终究还是被这四百壮士围住了,尽管他又做掉了近百人,把这义军最后的底牌也杀破了胆,但很快三百长枪兵就补了上来——要他们阵列于前去拦截骑兵是做不到,但挤入三百壮士之中,用两米左右的长枪指着丁一,却还是可以的。

大马士革弯刀纵利,能斩得断一把枪、十把枪、百把枪?便是能斩断百把枪又如何?还有两百长枪等着把丁一捅出透明窟窿。所以,郑昂仍然笑得出来,三千老底子义军,死了近千,溃散千余,连侯大苟给他的四百壮士,也死伤百人,但他仍笑得出来。

只要杀死丁容城,广西便依旧是义军的天下,这代价,义军出得起!

“这枪太短,你应该用矛才行。”丁一右手持刀,左手背于身后,却把两颗早就拧开后盖的手榴弹拉环套的手指上,“我死之后。离我方圆五步之内者,不论人畜,皆无幸免。你们信不信?这不到一丈的枪,保不住你们的命。”五步就是十米,丁一也是诈他们,两颗手榴弹,爆炸半径也就是三米五,也就是方圆七米的杀伤范围。

那些持枪的义军,吓得往后缩了缩。郑昂气得不行了,丁容城都死到临头,还如此张狂。却怒斥道:“怕他个卵!听我号令,捅死个仆街!”但是这些义军都被丁一杀到破胆,此时却就犹豫了,他们刚才是眼睁睁看着丁一扬手。就一声巨响。然后真的就方圆两步的兄弟都倒了下去的啊!

于是便有人说道:“郑阿兄,反正他又跑不了,俺等去找些竹竿,把枪接长了再来捅便好啊!”义军纪律性向来是不好的,若是两军对阵,也许他们还能鼓起悍勇听郑昂号令,现时丁一跟案板上待宰的鱼肉一般,谁愿意去陪上自己的性命?一个个纷纷附和着。说去找些竹竿来接,很快的嘛。反正丁一也跑不了。

郑昂气得要吐血,他望向那些侯大苟配给他的壮士,谁知那位壮士的头领也说道:“郑小兄,何必非要赔上兄弟性命?”那些提着长刀的残余壮士,也是胆寒,下意识地往后退缩着,在估算着自己离丁一的距离,够不够五步。

“你输了。”丁一笑了起来,对着郑昂说道,“听!”

秋风烈,却把远处的声音也卷了过来,在风中,隐约有着鼓声,还有着如同爆竹的声响,若果是这些声音还不足以让郑昂胆寒,那么,那就算离得两里以外,也有风中隐约可闻的尖锐铜哨声,却让郑昂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捅死他!官军来了!不捅死他大伙都死在这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些持着长枪的义军之中,便有数十人扔下了长枪,郑昂以为他们胆破要逃,谁知如同连琐反应一般,其他持着长枪的义军竟也全无斗志地扔下长枪,本就被丁一杀到胆寒,百分之六十的人都不是死了就是溃散,他们这些人能撑到现在真的是打老了仗的老底子才有的硬气,但个个都两股战战是难免的,此时听着官军要来,谁还有胆气?尚无人扔下长枪,或还能维持,有人带枪,谁还不逃?

便是那三百多壮士,也是面色如土,这时却听丁一高叫喊道:“龙骑兵!前进!”

方才带头扔下长枪的“义军”,从身上摸出两把左轮,冲着臂上没有缠白布的人,招手就是一枪,三四十人,七八十把枪,瞬间就是六发子弹,数百发子弹,极近距离的射击,并且他们都是冲着那三百多壮士开火的,因为那些持长枪的义军都抱头跪地了,也就是那侯大苟分给郑昂的那些精锐壮士,才还有胆气勉强站着。

每把枪六发子弹,人手两把枪打完不过十来秒的光景,郑昂却便见到那侯大苟派分给他的那些壮士,身上、头上多了一个或多个血洞,瘫在地上,大都抽搐着,眼看便将死去,他失声惨叫道:“不!这不是真的!丁容城,你用法术!你用法术弄来迷我心神的!兄弟们,捅死他啊!捅死他法术就失效了!”

他尖声吼叫,手里擎了把刀,跌跌撞撞冲着丁一奔了过来,结果被文胖子一把拿着手腕,一个过肩摔撩倒在地,抽了腰带绑了;那些精锐壮士的头领,倒是没死,不过巫都干的黑色小斧就横在他颈上,他是根本不敢动弹的。

手枪排在文胖子带领下,趁乱下了马,扯了地上义军的衣服披了,或是从背包里扯出被单裹在身上,再往地上血泥里打了个滚,把头盔扔了,就这么混入义军里面,要不然的话,丁一也不会疯狂到跟郑昂僵持到现在,在第一次百虎齐奔被点着时,丁一就看见了臂缠白布的手枪排在义军人群里挤来挤去。

来的是平乐府的十二个连的民兵,虽然训练了大半年,但按训练时间来算,全脱产的训练日,也就一个月,可以说,一群新兵,还是不太合格的新兵。但排除枪毙党达到千人的规模之后,对于那些溃散之中的义军,真的就是恶魔了,他们列着队,在铜哨和军鼓之中,就这么一排一排的行进、射击过来,如同无穷无尽一般。

当失去指挥,又处于溃散,便是老底子的义军,又怎么去扛这每次三百发,十来秒一轮,永不间断一样的弹雨?事实上,这千余民兵到现在唯一的伤亡,就是七次明明是定装子弹,偏生还因为不知道装了多少火*药和铅弹,而引发的炸膛事故。

“侄少爷,这些人怎么办?”文胖子指着那些俘虏的义军,向丁一问道。

丁一分腿踞坐在那里,赤着上身,正由医务兵包扎着伤口,听着文胖子的话,冲着带领民兵前来增援的朱永说道:“去问刘铁,胖子你胆子包天了,我叫你跟着我,你居然带着手枪排混进敌军里?巫都干你也跟着他胡闹!”

文胖子一脸的谄媚,全然看不出先前先毁义军把手铳,再引爆地雷,又混入敌阵的刚毅,他赔着小心地回着话:“侄少爷,您才真的混身是胆,便是赵子龙……”不过他是知机的,看着丁一冷眼瞪过来,知道拍马屁是过不了关,马上挺起胸来,一脸的正色,“回侄少爷的话,小的以为,侄少爷回身冲阵,是为歼灭侯逆的战力,故之小人以后跟随在侄少爷身后,斩将夺旗,却是不能竟得全功,是以临阵之时,便定下此计,并且侄少爷杀进长刀阵时,小的领着手枪排在外围扮死尸,若是事不可为,一跃而起,也能抢着侄少爷回来!”

这番话说罢了,丁一倒是脸色缓解了许多,点了点头道:“胖子觉得,让你带一个营的话,做得来么?”文胖子听着欣喜若狂啊,他是不敢提,他是看得出来,手下以前那些老兄弟,被丁一抽去当军士长,虽说津贴不少,但不论哪一级军士长都好,那不是官!那是教头一样的职位,跟评书里说的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一样。

只是丁一手下各级主官,基本都是书院出来的学生,所以文胖子觉得这是丁一的底线,他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去试探这种可能会让丁一翻脸的事,但若说他没想头,那绝对是不可能,此时听着,立时跪倒在地:“侄少爷吩咐下来,小人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眉!”

丁一笑着叫他起来,却对文胖子说道:“我想让你带的这个营,是按着特种部队……什么是特种部队?就是特种环境下的作战部队,听不懂?你当精锐家丁想吧!专门研究山地作战,到时候看瑶寨那边派出的狼兵,你选上百十个最好的,然后再从警卫营里抽上百十个枪法过硬的,再从赵辅那些边军里,抽上一批骑术弓箭好的……”

“侄少爷,那全得跟手枪排一样,配双枪啊!还有、还有,杜展之给小人看过那弩,那得给配上那弩,风高夜黑杀人最好了!对了,还有……”文胖子倒是很投入,马上就跟丁一提出要求了,开始研究部队构成了。

不过丁一抚着短须对他说了一句话,却让文胖子一下子萎了下去:“嗯,回去梧州之后,你若能活,再来从长计议吧。”文胖子不禁想起自己带着那两个瑶族寡妇回梧州家中,文刘氏会干出什么事来……他一时脸上喜色荡然无存,苦得快要挤得出水来。

“先生,是否派人追上先前突围而去的骑兵排……”刘铁却是过来向丁一询问,因为这边已经控制住了,就没必要去梧州搬兵。

丁一笑了起来:“不用,他们不是去搬兵,他们是持着我亲笔签署的命令,授权胡山相机发动对容县周边侯大苟的攻击。”

第三章永镇广西(二十七)

侯大苟绝对不会就这么派出兵马来伏击丁一,来了广西这么长时间,硬探、夜不收、侦察兵和侯大苟所部的交手也是很多的,丁一纵观侯大苟志官军的交战,他不认为伏击是一件孤立的事,若只是这种水平,侯大苟也就是一个杀手集团之类的头目水准,轮不到他纵横广西这么多年,而朝廷基本无计可施。

而当刘铁把郑昂提上来审问之时,后者开始是冷笑着一语不发的,赴死的勇气,郑昂是有的,毕竟是跟从蓝受贰造反的人,这么些年说不好听的,什么事没干过?不论好事坏事都好,真的都做过了,死,他真真切切是有这觉悟的。

甚至他还淡然地说道:“我输了,不一定就是输;你们赢了,也不一定就是赢。”他觉得自己拖住了丁一,至少是会给容县那边侯大苟的兵马制造出优势来,梧州那边听着丁一被围的信息,想来肯定是一片的慌乱,尤其是丁一并无子嗣!也就是说,如果丁一出事,他的学生也好,手下亲信也好,向谁继续效忠?都找不到一个人选!

这种情况之下,郑昂不认为侯大苟会错失机会。但是丁一的一句话,却让郑昂一颗心如泡入了冰水里一样,凉得透了,因为丁一问他道:“侯逆准备攻击容县?还是肇庆府?”郑昂没有回答,但对于精通面部肌肉表情的丁一来说,已经得到了答案,“打容县么?不失为一着好棋。只可惜,你没能把事办好。”

郑昂听着脸色大变,不禁失声道:“你从何而知?”因为他潜伏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信使来向丁一报信,那么身在深山老林之中的丁一,如何得知义军的攻击方向?一时之间,他便惊恐起来,因为想起许多关于丁一的传说,有说丁一会诸般道术的,会读心的……

“你告诉我的。并且不难猜,起兵去攻梧州的话,侯大苟很小心。他会担心踩中陷阱,一旦去打梧州,到时就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怀集更加不可能了,若你们此时还能去攻怀集。我在广西这大半年便是白废了。一入怀集地界,不等守军去攻击你们,大约百姓就会自发起来打你们的。”丁一微笑着冲他说道,却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造反这么些年,可有强*暴华夏妇女?”

郑昂听着火起瞪起眼来冷哼了一下道:“俺岂会做这等事?”他尽可能地面不改色,希望能够掩饰事实的真相,他是很聪明的人。甚至他尝试着在心里也不去回想起某些往事,以防懂得读心术的丁容城看破真相。

“可有杀过小孩?”丁一再问。却把手搭在郑昂的颈动脉上,很多时候,脉搏和心跳,还有不经意的肢体动作,会比起言语更加真实或者接近于真相。

“不曾有……”

他没说完,丁一已对文胖子说道:“带下去,好生审问。”

文胖子会意,拎着郑昂的脖子将他扯下审问不提。

刘铁却等他们去远了,才低声问丁一道:“先生,这郑昂在侯逆军中,也是个大人物……”

叫文胖子去料理,那就是不计生死的了,东缉事厂的手段施展下去,招完了就算还有命在,整个人也绝对是废掉。

“他说谎。强*奸妇女,屠杀孩童,这样的人,我留不得他。”丁一冷冷地说道,“这便是我的底线,孩童对他造反有什么阻碍?强*暴更是为了一已私欲而干出来的事,这等人,你敢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巫都干在一边听着,却想起那夜里,丁一对她毫无邪念的眼光,却在心中对自己认可的那颜,便又多了几分敬重之意。这时妹伦领着那些少女过来,却就跪下冲丁一磕头道:“大官,你和别的汉人不同,你为了救我们,却不肯自己逃跑,被手下护着出去,还杀回来……我们要回去,说与瑶寨里的人知道,好教他们晓得,你是有信义的人。”

丁一自然是盼之不得了,连问她们要不要派人护送?妹伦却说不用,深山老林便是她们的故乡,哪有回故乡还要人护送着的:“山里有毒蛇,有野猪,不过,我们不怕,它们没有汉人可怕……我说的不是你这样好的汉人,是那些坏的汉人,他们把我们的姐妹拐了去……”

于是妹伦就和那些少女一起回瑶寨去了,丁一不觉松了一口气,说什么去天然呆那里学医,做护士,扯么?大字不识一个,医书看不懂,丁一写的战场救护守则也看不懂,敢让她们上岗?那不是医务人员,是杀手吧?万幸是回去了。

“先生,弟子来迟了,万幸先生吉人自有天相,弟子有罪。”朱永处理完手头的事务,来到丁一面前,这回却不是如同刚才一样行举手礼,而是恭恭敬敬跪下,磕头,直到丁一叫他起来,尽管丁一再一次告诉他,不用这样,丁某人也不喜欢跪拜磕头,但朱永却坚持道,“先父在世时,教弟子拜师便专门说过,若蒙先生收入门下,当事师如父,弟子不敢一日或忘。”他抬出过世的父亲来,丁一真的就无法再劝他,毕竟强行不许他人行跪拜礼,也是一种很野蛮的限制,观念的转换,并非那么简单,特别对于朱永这种有身世的将种来说。

杜子腾、陈三那些本来就是军户的,他们倒是很乐意接受丁一的理念,因为先入为主觉得丁一说得就是正道,以前在卫所,见人就磕头也让他们极为不快的,但到朱永这里,情况却就不同了。丁一也只好对他道:“好孩子,生受你这份孝心了。”说得都不自在,感觉自己跟个老太太还是老头儿一样的。

所以丁一很快地岔开话题:“民兵训练搞得不错啊,很有些样子,你们是怎么办到的?”这却是真话,至少要比丁君玥那边效率高得多,这样经历了大约三十训练日的民兵,能比得上丁君玥在肇庆府那边训了二个月的新兵,而且零碎的训练,达到的效果,要比连贯的职业化训练差才对。

“回先生的话,说来也是无他,弟子只是拿了几两银子,做了几个匾,会操时考核前几名的,就把匾送到他们家里去,并且许那一旬里,他们这一家的所有人,见官不拜;再批个条子,许他们去梧州接点单子。”朱永说着笑了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们在家,大都会每天自己加练的,为了那块匾,感觉给家里争光了;也有人为了能得到梧州府那边的单子,就是自己不去接,也可以转手给别人,赚上一些钱粮之类。”

丁一听着,不禁哑然失笑,这真是揭穿了倒就是一层窗帘纸,要不丁一就想不通,不论教官的素质、水平、人员,还是训练的场地、器械,丁君玥那边都要比朱永和肥球强出许多来,怎么可能经历了三十个训练日的民兵,感觉能赶上训了二个月的新兵呢?这不合理啊。

但朱永这么一说,却就正常,这架不住人家民兵把操练当成兴趣,这半年没事就自己练习啊,等于说五个月都是兴趣性的自发训练,然后每旬再去参加全脱产的会操两天,结合这批民兵所体现的素质,那就比较合理了。

不得不说,不论是怎么样,至少朱永在民兵训练这一方面,显然很有办法也很有想法,联想起梧州、怀集那些民兵,一开始还偷懒混吃喝,丁一立时就拍板:“你到梧州府来试试,把平乐、梧州两府的民兵训练工作都捉起来。”

而接下来的一幕,巫都干倒是在草原跟着丁一去抢劫掠夺其他部落的,刘铁也是跟着出关的,文胖子这在东厂做到颗管事的,自然也没什么不适,警卫连方才也是冲杀过,见过血,倒也还好,那一千多民兵,真的至少有一半人吐了起来。

“战场主动放下武器投降者,不计;其他俘虏,凡我麾下军人殉国者,则杀十名俘虏陪葬!与丁某为敌,不论是谁,便是这样的下场。”丁一的语气,硬得怕人,而那些俘虏的处决,则因民兵来执行,“此事不必再议,敢与某为敌,天厌之!”

一时之间,随着那些民兵回去之后的传播,丁容城之名,教无数义军咬牙切齿。但也无不心惊胆战的,乃至之后丁一去到云贵,竟有闻名而降者,这是后话。

“伤员和殉国的兄弟,与及俘虏,由朱永带上两连平乐府的民兵,护送到梧州府去。”丁一在处决了数百俘虏之后,分派下令,却向刘铁和文胖子问道,“可还有胆,随我容县一行?我听说,都峤山的枫色是很不错的。”

丁一要看的哪里是枫色?他要看的,是血,是敌仇的血流成河。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不记仇的人,被伏击,死伤了数十士兵之后,如火红的炭塞在心口!

接着丁一又做了一件让那些警卫连幸存的士兵,愈加对他死心塌的事出来。

第三章永镇广西(二十八)

丁一剃掉了自己的胡子与长发。他让刘铁动手,但后者战战兢兢让丁一看着感觉随时都能在自己头上拉出一道口子;他让文胖子来弄,文胖子诞着脸说道:“侄少爷如此信重小的,胖子感激不尽,愧受、愧受……”说了一大堆话以后,却是道,“只是这事,实非所长!”

这年月,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头发也是视为身体的一部分,文胖子、刘铁这等精明似鬼的人,哪里肯去做这样的事?倒不是怕丁一事后翻脸,而是到时一说:丁容城的头发谁剃的?自己岂不是,背了一个不义之名?

丁一看着手枪排的一个壮实士兵,招手叫他过来:“你家里是屠户?”那人答道是,丁一便拔了刺刀出来递给他,“屠户总得刮猪毛、牛毛吧?别告诉我,你家里卖的全是带毛的肉好么?”那士兵无法,只好执着刺刀帮丁一剃了起来,也亏着手熟,居然没见红。

只不过文胖子与刘铁,都小心在边上接着,剃完之后,丁一回身看着他们手上捧着一大把头发,却就把它们接过来,然后走到那些阵亡的士兵遗体边上,往每个阵亡的士兵胸口都塞上一缕,却是说道:“四海未平,不能共死,以发代首,并肩黄泉!”

无论是那些民兵还是警卫连幸存的士兵,听着无不落下泪来,纷纷对着丁一跪下,泣道:“先生。如何使得!”对于现代人来说,每月基本都是剃的头发,对这个年代的人。却是有着很郑重的意义,否则也不会有割发代首这样的说法。

那些阵亡的士兵,是最底层的兵卒,在大明,军户便是贱籍,如何当得起丁某人这皇帝赐姓、永镇广西的靖西伯、进士及第的探花郎、正三品文官的左副都御史,来割发代首啊?这如何能让那些军兵和民兵不感动?

“愿为先生效死!”、“愿为先生效死!”这样的呼声。渐渐汇聚成潮,这些民兵与士兵,他们对于丁一的感觉。在今天之后,便已不同,他们开始迷信丁一,他们觉得一个可以割发为最底层的士兵陪葬的丁容城。是绝对不会害他们的。于是渐渐地在天地会之外,萌生了另外一个组织:阿傍罗刹。

这却就是丁一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丁一赶到容县的时候,侯大苟的兵马已经退走了,毕竟当胡山拉了整整一个山地旅三四千人过来的时候,侯大苟的兵马只看着军容,就不用吩咐马上撤退了,他们很少干硬碰硬的事,否则的话。单是石璞当时带来的数万边军,就够他们伤筋动骨了。侯大苟这一方,更喜欢的是打山地游击战,这样更有利于保存有生力量和掌握主动,特别面对山地旅这样,看上去就是纪律严明的军伍的时候,这已是他们惯用的手段了。

“山地旅的旅部就驻在容县;二零一团把藤县拿下来,就驻在藤县;从肇庆府那边设一个内河支队过来,把藤县这边的西江口卡住,一个支队够不够胡山你看着办,要是不够的话你拿个方案出来,反正在西江从一开始侯逆就不是我们的敌手;二零二团顶到郁林州界,敢越界就打,胡山可以开火之后汇报,就这么定了,赵辅整编后的骑兵团,留一个营给你……”丁一分派着任务,胡山现在愈来愈沉默寡言,但他看着丁一把这个担子放到他肩上,却还是眼里透出激动的神采。

说是旅,其实这么加上骑兵营和内河支队的水兵,再加上旅各直属队,统共大约得有五千人左右,这就是丁一麾下兵力的四分之一了。信任,从来就不是用好听的话语来说的,当丁一把这些部队交给胡山指挥,后者似乎一下子就有了活气,立刻便显得不同。

丁一把兵力筹划完毕之后,看着胡山,却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你的心思太重,这么大个人,还能被丁君玥那小屁孩关上禁闭?这样不好,当初在金鱼胡同,你们五人走了又回来,事情从那时就定下了……以后,事情该管的,要管起来,避嫌、避嫌,有什么好避的?懂么?”

“是!先生!”胡山立正行礼,郑重地回应。

有一些事,丁一看在眼里,只不过不想去提罢了,胡山太自觉,老是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事会出格,会让丁一猜疑他,要不然,无论凭身手还是资历,怎么会发生在肇庆府被丁君玥关禁闭的事?只不过是他不愿意闹腾,不愿意拿起大师兄的身份来任事。

这关节丁一把话点破,又委之以重任,胡山这个心结,却也就终于得以解开。

事实也怪不了他,不论是两京的魏文成还是朱动,或是坐镇着梧州的邢大合,在草原的带着数千青壮骑兵的陈三,更不要提杜子腾了,都被丁一委之要职,只有他一直没有什么正经的差使,所以就难免想得多了些。

丁一也是故意要打磨他一下,所以才晾了他这么久。

藤县其实除了县城之外,靠近梧州的这一带,基本都尽被丁一控制,这控制说的不是派兵,而是那些村庄里的青壮,许多人都在丁一的工场做活,领取着丁一发的工钱、福利、粮票等等。

丁一先前没有动县城,是因为不想去触动侯大苟的底线,他还没有准备好。但如今侯大苟敢动手,丁一如果还不亮肌肉,却就是怯懦了,所以在他的命令下,二零一团这支当初参加了营救石璞的部队,当天下午就开进了藤县的县城。

并没有太过轰烈的战斗,只不过是二零一团的警卫连,把团里面有资格配左轮手枪的干部配枪收集起来,装备了一个班,混进城里之后,突然拔枪就射,一瞬间几十颗子弹近距离横扫城门处的义军——侯大苟并不太在意县城,所以放在县城那些义军不单纪律性极差,更接近于一个象征意义:为了向丁一标示着存在感而存在的部队。

所以当在十秒之内被几十发子弹横扫的情况,他们马上就选择胜利转进十万大山,接着二零一团就开进了县城,毫无什么曲折可言,连手榴弹都不曾费上一颗。而柳依依派出的掌柜和账房,马上就接管了六房书吏里关于钱粮的部分,开始对户籍造册;二零一团接管了城防、差役等事;紧接着民兵训练有朱永派来的人员接手……选举论道堂的长老……召集士绅,开始商议从梧州府工场接单的规矩等等一应事宜,这座县城,很快就活了起来。

而工宣队下乡更是几乎只用了三天多的时间,就完成了额定的任务,大一点的村庄都建立起民兵队来了,对于别的地方或许还需要许多解释工作要宣讲,对于通常老少加起来二百口人的村,就有二十个青壮跑去容城做工的藤县,真的那些村民觉悟高得吓人,工宣队一下到乡里,方才一开腔,下面围观的百姓就跟着呼口号:“打倒与人民为敌的恐怖分子侯大苟!”、“爱我中华!”、“大明万岁!”一个个村都积极得不行。

当丁一回到梧州的时候,文胖子就病了,文刘氏是个狠角色,没听她破口大骂什么的,但总之,文胖子就病倒了,据去探望他的刘铁回来说:“先生,您是不是去看一眼?文叔怕是快不行了!”

丁一开始笑了笑没理会,后面天然呆也跑过来说:“文胖子烧得很利害,都快四十度了,又吐又泻,只怕不太好。”丁一才吓了一跳,扔下正和李匠头、杜木探讨的图纸,跃上马,过府去看,果真是病了,病得气若游丝,绝对不是扮的。

文胖子高烧之中还在不停说着胡话,丁一凑过去听,却是在念叨着什么:“咱家的营……全要配上马,关外的好马啊……”然后又叫着一些人的名字,都是战死的旧友,“别走,再接着喝!”又或叫着某个女人的小名,说道是,“咱家来这里跟你厮混,已是对不起家中的娘子,帮你赎身倒是可以……要跟咱回去就无法可施……”

丁一看着不行,把文刘氏叫到边上,问她怎么回事?结果说文胖子回来,她都没跟他算账,就先倒下了。丁一也只好劝文刘氏看开些,不妨看文胖子清楚时,跟他说上一声原谅他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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