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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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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交税,就无钱养兵;不交税,就无钱弄水利;不交税,自然也就无钱修路……”文胖子很有耐心地向这些农民述说着,“自然了,不交税,自然朝廷也就不会派县令下来,有人来打,自然也就没有人管了。若是大伙愿意这般,便不交好了。每年要交多少税,我家侄少爷是有定了章程的,大伙要觉得交不了这么多,论道堂可以向总督行辕陈情……”

这些事便都是全由文胖子去做,丁一完全不沾手,不是他偷懒,而是他一个广西总督,怎么可能去管到怀集县里的民政事务?连公审大会,也是由着李云聪带着那些军士、雷霆书院的学生去主持,把在押的义军之中,民愤大的,全拖出来杀了。

至于丁一,白天就在县衙门口晒太阳,写写奏折,基本上也就当个吉祥物的作用。

当然,关于怀集的论道堂、县长之类的事务,他含糊地报上朝廷,便只是简略地说道:穷山恶水出刁民,此地民风使然,土官、土知州恐也难济其事,何况流官……故以古之明堂论道,无为而治……

广西都烂了这么些年,只要能安定下来,就算土官土知洲能让这民众安定,朝廷也会捏着鼻子认了。至于税收方面,朝廷都不太指望,别再让朝廷为此而掏军费,实在就善莫大焉了。所以丁一这奏折,并没有被太过指责。无论如何,征募新兵之后三个月的训练都没进行,丁一就先光复一县,又声明了斩获头颅随后押送上京,景帝还是很高兴,于谦也觉自己脸上有光。

过了些日子,从长沙府那边就来了宣旨的钦差,自然不可能和戏文里派个内侍阉人过来办这等事,来的却是礼部的侍郎,倒是教怀集百姓看了个新鲜景儿,因为香案摆将出来钦差头一句就是:“奉圣喻:丁一为国事披创多处,腰腿旧疾甚重,免跪!”

这大约就是景帝跟丁一的密月期了。

第一章督广西(九)

圣旨无非就是嘉奖了丁某人一番,唯一有意义的话,不外乎就是“战机瞬逝……许卿便宜行事……”大抵也就是确认了丁一对怀集县衙门的结构调整,包括丁一所提出的“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不过明显就是作为战时的便宜行事,如果广西全境平定下来,只怕不见得会继续沿用丁一这套办法。

这是明显可以看出朝堂之上,为了这些问题是商议过的,做过折衷的。因为除开圣旨之外,还有吏部的公文,就是教丁一把广西各县,推选并由总督行辕认可的县长报上,荐为县丞。

在没有县令的情况下,县丞基本就代理了县令的职务。

大致上就是广西这地方,本就没有人愿意来当县令,何况丁一还搞了这么一套,把县令弄得只有司法权,事实上,也就相当于后世的法院院长,专管断案——所谓天高地远土皇帝,县令远离州府就是百里侯,谁愿意来怀集当个法院院长?

除了圣旨、公文之外,那随着礼部的侍郎前来的于家老仆,还转交了一封于谦给丁一的私信,信中真的没有一句好话,除了训斥他贪功邀功,以身冒险之外,还对官绅一体纳粮,多方面进行了批驳。但丁一倒是觉得于谦这回算是厚道了。

不单单在暗示他养匪自重以防景帝对他下手,而且还在提醒丁一,官绅一体纳粮这一项,动了天下士子的根本。丁一当着那老仆的面。读完了信之后,便将它点着扔进火盆里,冲着京师方向一揖。却对那老仆说道:“师恩深重。”很多东西,到了这份上,点到就可以,说多了反而显得幼稚。

送走了钦差,过了一旬之后,丁一就和黄牛儿、郑昂等人一道离开了怀集县城。随着黄牛儿和郑昂离开的,还有一百多名老底子的义军。公审时处决了那些民愤极大的义军败类以后。其他义军倒是没有再让他们在大牢里呆着,只是教他们在民壮看管下,投入到县城的重建工作里去。而在诉苦大公、识字夜校、立宪宣讲等等的宣传之下。有许多义军都觉得恍然大悟,连这些老底子的义军,也有许多人愿意留下,铁了心跟着黄牛儿他们回去的。也就只有百多人了。

“哥哥的话。俺定会传给侯大哥!若是他日沙场相遇,俺阿牛的刀,也不对着哥哥,俺黄牛儿的箭,也不射着哥哥,若是无意伤了哥哥的手,阿牛便往自家手上砍两刀,若是无意害了哥哥的命。阿牛便抹了颈,随哥哥一道去!”黄牛儿临行之际。对着丁一,却是这般发誓,听得郑昂不住皱眉。

但那百多人里,也有近一半人附合着黄牛儿的话:“是,便是沙场遇着,俺等决不把刀来对着丁家哥哥,若是哥哥要杀俺等,便由哥哥来杀。今日我等是要全了与侯大哥义气,若是不然,却是不愿离了哥哥去的。”

丁一听着,笑着抬手长揖,只称道:“诸兄弟高义,丁某愧受啊!不论是在丁某身边,还是在侯大哥的身边,却记得,我等立于世间,提刀仗剑,是为解百姓困苦,是为平世间不平,这点本心守住了,便无愧好男儿,来这世上走一遭!”

那黄牛儿和数十老义军,纷纷喝采称是,又喝了一碗酒,方才拜别了去。

郑昂走在路上,却是无奈长叹,他原本是想趁着丁一离开,这怀集民壮真的不在他眼里,没有丁一的百姓,便是任人鱼肉的弱者,这百多老底子义军杀将回去,未必就不能夺回怀集县城!

但现时看来,这个念头,却就不得不打消了。

只怕一说出来,不等去到怀集,黄牛儿和那几十刚才附和他的义军,就得先闹腾起来。

这些人,便是这段日子里,让丁一洗了脑的。

他们本来就是穷苦人的出身,被丁一指着那些官军的家眷问道:“若汝妻儿,又如何?杀官斩将,是各为其主,安有虐待妇孺的道理?若如此,与汝等所反的官军衙门,又有什么不同?”那些义军无不被触动,丁一又说起那些入室抢劫的人,便让这些老底子的义军,回想起当初跟随侯大苟的初衷。

再加上诉苦大会,他们是真的完全认同了丁一的理念——或者他们不懂什么叫理念,但至少他们觉得丁容城丁大侠,是个诚实人,是个有学问的人,丁某人说出来的话,都占着道理……

所以才会有辞别时的那一番誓言。

李云聪却在回程之中,不无担忧地向丁一问道:“先生,若是如此,怀集那论道堂,都不向总督行辕纳粮、派差,咱们不是白白为他人作嫁衣裳?”也就是说,夺回县城的战事,变得毫无意义。

丁一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坐在船头远眺着,过了半晌,失笑道:“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他只带着李云聪他们十人坐船回肇庆府,却把文胖子和那十名重骑兵、二名雷霆书院的学生留在了怀集,统领招募到的五百民壮,加以训练之后把守县城。

这就是丁一所上的保险。

对于队列训练,文胖子这些在容城呆了年余的军士是毫无问题的,投弹、刺杀于他们来说,更加不是什么难事,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过上一些日子,这五百民壮就将会有一定的战力,至少,不会比卫所的正军来得差;而那两名雷霆书院的学生,主要的任务就是宣传,让这五百民壮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战——或者说,让他们知道,只要跟随着丁一,这天下苍生才有盼头。

事实上,此时的怀集县城里,那两个雷霆书院的学生,就已经开始篡改丁一临行的叮嘱:“先生、荣誉、责任、国家!”其实丁一临行时,跟他们讲,并没不是这样,只有三个词“荣誉、责任、国家”。但下面五百民壮跟着他们,呼喊着这样的口号。而他们又接着宣讲,“先生,没有先生,我等只怕早已饿死;便是你们,没有先生,恐怕乱军为祸,怀集县城也毁之一旦,难有幸免的,可是这道理?”

“是!”那五百民壮极为爽快地回应的,毕竟选入的都是县城里的青壮,亲历着前些日子的兵乱,这话是实在的,如果没有丁一,不知道那乱兵要为祸多少夜日呢,所以对这一点,他们毫无异议。

“没有先生,便没有一切,我等须要谨记这一点,故之,效忠先生,当为一切之先!”

民壮之中的个人崇拜,就这么滋生。这不是丁一安排的结果,但如果说丁一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就是自欺欺人了。所以他根本就不在意李云聪所担心的问题,因为丁一掌握着所有导向,并且掌握着枪杆子。

“容城和南京那边的学生,如无意外,应该到肇庆府了。”丁一望着天际渐向中天移动的太阳,喃喃自语,“新兵的招募,想来也应该差不多了……”

但李云聪却仍再问了一次刚才的问题,他不是一个能讨人喜欢的家伙,但毫无疑问,他的运气不错。丁一似乎心情很好,却是很耐心地跟他讲解起这个问题来:“若是百姓问我、朝廷问我,那么我将告诉他们:无论彼等如何抉择,此皆苍生心声。”

“但汝问我,我却便只能对汝说:若是论道堂做出这样的抉择,那么怀集县便没有论道堂的存在。论道堂的三十一人,都会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除非他们觉得有足够能力,来挑战我的底线。”

水路要比先前翻山越岭的脚程快得多,第二日就到了横山镇,在跟留在横山镇那八个学生和那个军士会合之后,丁一便上马往肇庆府的方向赶路。因为虽然有刘铁、胡山、丁君玥、许牛他们在办事,但丁一还得扣紧时间回去验收一下,门下弟子到底做得如何。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京师,奉天殿上,景帝却正在咆哮着:“安敢辱中华无人!”

之所以景帝这么生气,是因为云贵的战事出现了转机。

也许是丁一的出现,使得大明帝*国没有在广西的战事上如历史上一般花费许多的人力物力,而得以给予云贵那边更多的粮草、兵力的支持,所以倒是颇有了一些进展,但这个时候,叛军居然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派出三个技击好手,说是如果有人能连败三人,他们就愿意坐下来谈判,否则的话,就一直打下去吧。

单打独斗不是排兵布阵,前线军兵挑了素有勇名十几人去较量,都纷纷败下阵来。

于是无奈,只好把这事报了上京师。

景帝问计于众大臣,这本是很扯蛋的事,国家战事,安能寄托在几个人的武勇上?

所以众大臣都认为根本不必理会,景帝的智商很明显是没有问题的,他自然知道众大臣所说的,就是正确的处理方法。

但他需要发泄,因为他刚刚企图刺探换太子,而被大臣之中许多人,**地拒绝了。

“若丁如晋在,朕安有此辱!”很无厘头的,景帝就在奉天殿里,吼出这么一句,足以让丁一成为他们眼中钉,欲置之于死地的一句话。

第一章督广西(十)

“圣上慎言!”于谦首先就不干了,怎么可能容许皇帝在奉天殿上,朝班之时来甩脸子?这算是什么?要在挑战大臣的底线?连和于谦不太对路的老王直,也向前一步,站到于谦的身边,沉声附议于谦的话,不单是这样,接着数朝元老胡濙都站了出来,首辅陈循、次辅高毂,内阁其他所有的阁员,商辂、江渊、王一宁、萧鎡都站了出来附议。

明朝的大臣,在限制皇帝这件事上,他们都很齐心协力。因为一旦让皇帝顺风顺水发作习惯了,大臣手上的相权,必定就会被皇帝分了一些去,这绝对不是士大夫阶层所愿意接受的事实。

景帝抬头望去,整个内阁,六部五寺,都察院……朝班之上,无论勋贵还是文臣,竟无一人是站在他这边的,当然,锦衣卫指挥使倒是老实不敢动。只不过有了丁如晋于奉天殿,一刀将马顺枭首的事之后,这位接替了装疯的卢忠的锦衣卫指挥使朱骧,是于谦的女婿,却也不敢去喝退群臣。

若换成后世的嘉靖,大约不会就这么算了——海瑞都被扔过诏狱的,再怎么的,至少也得闹闹罢工不上朝;要是放朱元璋的年代,那绝对杀到血流成河了,敢来挑战皇权?但景帝不是明太祖,也不是后世的嘉靖。

他这个皇位得来就是不正的,连太子都不是他自己的儿子。他很识时务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向着于谦等朝臣道:“朕失言。”他知道这样是一种退让。但他不得不退让,毫无疑问,对于大臣来说。这绝对是一种面对皇权的胜利。

但退朝之后,景帝入得后宫,一脚踹翻了两张椅子,还没等身后兴安劝说,捉起案上的茶杯回身掷去,一下子砸在兴安额上,立时血就淌了下来。兴安吓得不敢去抹,立马就跪下,惶恐地说道:“爷爷有气。只管往奴婢身来便是,却不可气坏了自个龙体……”

“滚!”景帝听着没等他表完忠心,一下就将兴安踹成滚地葫芦了。

便是一个行铺的老板,让铺子里的大小掌柜这么逼着认错。都绝对是吞不下这口气的。何况他还是皇帝?但他不忍又能如何?连要换太子,不也得贿赂大臣们么?景帝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自己的选择和处境。

所以在兴安还没爬起来的时候,他的气就消了,他便是有这样的本事:“派人去找丁如晋,告诉他,朕要那三个狄夷死!不管他用什么办法!”说完这段话之后,景帝起伏的胸膛便平息下来。“朕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杀死这三个狄夷……还有。你去跟皇后那边,问皇后要件皇儿的随身物件,给丁如晋送去,便说是侄子记挂叔父为国征战操劳,送来的礼物。”

兴安听着不禁身躯一颤,连额角的疼痛都一时淡忘了。

硬生要坐实丁一是御弟这一节,倒也没什么,至少对于兴安这皇家走狗来说,毕竟是孙太后认的义子,道理上说得过去。但景帝的儿子朱见济,在正统十三年七月初二日出生,此时是景泰二年,也就是不到四岁,他会记挂丁一为国征战操劳?

兴安总算揣摩出来了,景帝发火,不是真的为那三个狄夷,而是要试探一下群臣的反应;他说丁如晋,也不是说的丁如晋,而是要让丁某人觉得,景帝当他是自己人。是的,朝堂上的事,别说景帝,兴安也不相信丁一会一无所知。

景帝需要丁一,特别在群臣都反对他易储的现在。

他不用丁一表态,但他要丁一记住朱见济这个人,因为景帝觉得他这人就是吃软不吃硬,那么他便用柔情,用亲情来笼络丁一。只要丁一不挑头起来反对,对于内阁大臣也好,六部尚书也好,景帝自有办法,慢慢磨到他们点头同意易储。“老奴这便去办。”兴安不敢对此发表什么意见,也正是他这种守着皇室走狗本份的谨慎,保得他日后平安。

但景帝又叫住他,取笔在书桌上伏案写了几行书,用了小印,却对兴安说道:“一并送去,不是旨意,是家书。”兴安自然不会说什么“天子无家事”之类的话,老老实实接了过去,又听景帝说道,“问如晋的意思,是不是让柳氏也到广西去?朕以为柳氏是经商的奇才,若是如晋那边缺乏经营的人手,柳氏也不必拘泥于跟宫里的生意,而留在京师……”

兴安垂首一一应了,退了出去却觉后背的衣衫在这冰雪消融的二月天里,竟已全然湿透。他没有想到景帝本钱下得这么大,连柳氏也放其去广西,那么如果丁一在广西割地为王的话,朝廷当真就没有什么把柄捏在手里了,丁如玉虽说是丁一的妹子,但兴安这厂卫的头子,哪里不知道,丁如玉本是侍候丁一的丫头?

只不过往深里再想一层,若是丁一在广西据地为王,柳氏留在京师又有什么用?兴安愈想愈觉得景帝这位爷爷当真不好侍候,帝心莫测啊,真是看不准景帝到底是推到哪一层,是觉得丁一有霸据广西之意,干脆安抚把柳氏也送过去以示信重来安抚丁某人?还是真的为了笼络丁一,搏取支持无所不用其极?

而这个时候,丁一倒是要比景帝悠闲许多。

当他回到肇庆府的时候,征集军兵已基本就位,从湖广、广东征募了大约两万多近三万人的丁壮,朝廷为了让他平定广西的战局,这二万人的粮草也已到位;而从占城那边运来稻米,也已到了广州的码头,正在不断运往肇庆府。

容城书院二千学生、南京分院五百学生、京师书院二千学生,均已到达肇庆府。丁君玥把容城书院的学生,教杨守随选了一千人出来,装备了滑膛遂发枪,便充当起巡逻守卫的职责;而其余学生拔了五百人由她自己带着,组成教导队,对南京书院和京师书院的二千五百学生进行训练,相对来讲这二千五百学生受训的时间要短一些,所以有必要再对他们进行一番集训;容城书院最后五百学生交由刘铁带着,对那先期到达的三千征募丁壮开始进行新兵训练。

而丁君玥这边的教导队,每旬都会抽出一百学生交给许牛,由许牛领着去整顿陆续赶赴的其他丁壮,基本做到丁壮一到,休息半日,第二天就开始新兵集训。而官面上、后勤的事务,则有胡山操持。

警卫队那二个半连,则就充任宪兵的性质,于城中巡视不法,基本上搞得知府衙门、厂卫衙门、卫所,全部苦不堪言,差役捕快上街要是收陋规,让警卫队的人见着,那是不由分说就直接扣走的,然后就去城西的军营做苦役修工事吧,除非知府大人亲自过来,要不派个师爷来,都见不着丁君玥,别说要人了。

知府也是无法,人家连厂卫都照拘了去,别说差役——当地锦衣卫百户大怒,扬言要弹劾丁君玥,弹劾丁一,结果胡山过来就把这位百户请去问话,问了一旬还没放出来;东厂有个番子要出城,打了守城卫的雷霆书院学生一鞭子,也被拘了去做苦役……

丁一竟发现自己无事可做!

他无奈之下,跑去堪查粮草,要知道漂没是这年头的惯例,谁知户部随船而来的主事堆着笑道:“容城先生,下官来时,上面专门吩咐了,广西这边火耗、漂没,全都按您折子上说的,归公里算,故之这里的粮草,您按实算就得了,不用清漂没这节,若是有少,您取了下官的首级去。”

丁一抽查了一下午,真的找不出毛病。要知道人家户部的硕鼠也是有讲究的,看着连火耗和漂没,上面都吩咐按丁容城的新章程来了,再说丁一凶名在外,广西战局是个泥潭,谁还会在这当头,来冲这批粮草伸手?一会丁某人找着由头,把战事不利的责任往户部一推,谁来背这黑锅?再说,若这样都算好的了,一会要让丁容城回到京师述职,寻着伸手的人,拔刀出来,跟杀马顺一样杀了,又找谁说理?能当硕鼠,长久地当硕鼠,必然不是蠢人,丁某人圣眷正浓,谁也不会这当口来伸手,所以那粮草怎么可能找得出毛病?

“那边来了七次。”吴全义向丁一汇报着,现时西江上的水轮,已足足增加到了十个,“开始是三只小哨船,弟子把他们全留下了;后面便来得多了,杀了几回,船上火铳没什么准头,倒是那弹簧扭炮,几下过去就把他们船上的人炸没了……”

丁一点了点头,这应该是科技上的胜利,如果让侯大苟的水军靠上来跳帮接舷战,大致上吴全义他们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远用弩炮,中距离火铳,近了手榴弹,实在对江面的小吨位船只来说,已足够构成毁灭性的打击。

当热兵器开始形成规模时,冷兵器的势弱,是必然的趋势。

丁一赚那么多钱,折腾那么多事,这便是回报。

“先生,宫里派人来了!“

第一章督广西(十一)

“好,小心巡江。”丁一励利了吴全义几句,便随着那来报信的学生回行辕去。

宫里来的是熟人,先前丁一署理南京巡按御史的时间,被发配到南京的浣衣局当太监的王毅。他之所以能来传旨,也是托了丁一的福,兴安想起这厮当时去容城传旨,似乎把事办得还不错,跟丁一在南京,也据说有着些来往的,反正这一趟,就是为了笼络丁一,于是又把这厮拎回京师,给了他一个传旨差使。

王毅见着丁一进来,一下子就从椅子溜下来,直接就跪了到地上,全然不顾边上还有陪同前来的肇庆知府,膝行上前,就是用膝盖挪着移动过去,一把抱着丁一的腿,哽咽道:”公子啊,您怎生的清减了?这为国操劳总也是有个度,总得顾着自个的身体才是……“他这回不叫侄少爷了,改口跟兴安一样叫公子。

别说历代皇帝有不少亲信太监,就连丁一这明确对阉人有深重恶意的,被王毅当着肇庆知府的面,来这么一出,虽然明知这厮九成九是扮出来的,但有人愿意这么不顾脸面,不顾场合来这么一出,可见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份量,却是极为重要的。

这一瞬间,便连丁一,也不禁有一丝暖意,连忙把王毅扯了起来,对他皱眉说道:“这是做什么?让府尊看笑话不是?这么大个人,也当到太监,你能不能有点体面?”王毅咧嘴笑着,却是一点也不尴尬。

待着丁一与知府见了礼。分了主客落座,王毅却就笑道:“公子,爷爷给您捎了信!小爷也是挂念得紧。托着捎了个小物件过来……”说着拍拍手,随着他来的内侍、少监,候在外面多时,听着招唤便捧着东西上来。

倒是边上知府吓了一跳:什么叫爷爷捎了信?这年头,能当得起太监一声爷爷的,那就是皇帝好么?皇帝口含天宪,说出来的话。下的命令就是叫圣旨,这可不是说笑,哈铭记载、流传后世的《正统临戎录里》。便有诸如“奉圣旨:‘再来看我。’……奉圣旨:‘着老哈你回达子营去,着哈铭在这里,答应我。’”之类的记录,这不是很普通的日常用语么?“再来看我……答应我”。普通到皇帝连朕都没称。

但这皇帝说出来的话。下的命令,它就是圣旨。哈铭后来也是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人,不可能连这也弄错吧?何况这景帝给丁一的,都是落到纸上的文字,如何不是圣旨?哪有接旨就这么随随便便的?

所以知府连忙顾不得体统,插嘴道:”晋公!下官马上去置办香案!”他也是士林一脉,所以没有去称丁一的官衔,直接就称晋公。毕竟丁一在士林的名气和官职,都比他强得多。此刻也不敢责怪丁一没摆香案,而是提出自己去置办。

却被边上王毅一把按住:“稍安莫噪!爷爷专门说了,这是家书,你鼓噪甚么?真是的,干卿底事么?兄长给弟弟托封信都不行么?”也亏得这知府不是海笔架海瑞那样的脾性,要不这喷起来,不知道得多少槽点了。

那封信自然是王毅贴身放着,随行内侍送上来的,是一个拔浪鼓,小孩的玩意,还有一条明黄色的手帕。这就是景帝儿子朱见济“挂念叔父为国操劳”而送来的东西,还有一张宣纸,一面画着许多粗细大小不一的横杠,按着那内侍的说道:“此乃小爷每每思念公子,便于纸上写下公子之名。”

丁一听着,一口茶差点从鼻孔里呛出来,这扯得太过荒唐了吧?小孩练字,当然是从最容易的“一”字开始,这叫做思念丁一,所以在纸上写下丁一的名字?朱见济又不是坐牢在监狱里画着杠杠算日子!

不过看着那张纸,丁一却也不禁长叹,景帝真是能把事都做到绝处的人啊。

“你回去跟皇帝说,学生仍是先前的意思,这等事,不是学生能插手的,但不论皇帝在怎么做……唉,切切叫见人看好这小孩,注意要通风,注意让这孩子多活动一下,别让他到水边去,你跟皇帝说,这三四年内,一定要看紧了。”丁一总归是不忍的,就凭着这张画了许多横杠的纸,叫他明知朱见济这二三年里就夭折,却什么也不做,他实在干不出来。

景帝是真的把丁一琢磨透了,就算是丁一知道历史的走向,也不由得他不感叹,哪怕是做戏,一个皇帝,都演到这一步了,还想怎么样?只不过丁一终究是知道历史,他是不能让历史的车轮这么转下去,否则的话,几百年后,这个民族,就要遭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那样的民族灭绝劫难,而接下去,还有“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也能惹祸的文字狱……

肇庆知府在边上真是恨不得马上跑掉,这些话也好,丁一说话的语气也好,真是都不太合乎臣子的本份,他在旁边听着去劝阻丁一的话,似乎又不太妥,身为士林一分子,去劝丁一对宦官客气些,传出来还要做人?但他不劝,到时传到皇帝耳里去,会不会觉得他也如丁一般狂妄?

万幸王毅看着这知府的窘迫,好心跟他解释了一句:“公子是太皇太后的义子,爷爷的御弟,连小爷都要唤作叔叔的。别说咱家,就是兴安公公见了公子,还是自称奴婢的,你怕个啥?”这方才让那知府略略松了口气。

“好了,别在这里嚼舌。”丁一取了笔墨,写了几行字,吹干用了印递给王毅,“去金鱼胡同,与门子说寻朱动,把这个交给他。那三个狄夷,他应当能料理得了。”朱动不是陈三或杜子腾这等本来就是卫所大力士的人物,指望他去料理那三个军中勇士也办不下的狄夷高手,自然是不太可能的事。

但北直隶第一刀苏欸现也在安全衙门下面的行局充任副使,朱动下公文去召他进京师,便是情理中事;何况于金鱼胡同里,还养着一个号称江湖前十高手的刑天。若是面对面的对决,不用兵器的话,丁一对刑天是没有一点把握取胜的,那厮的力量、敏捷、灵活真的是天赋异禀;而就算有刀在手,正面对决,无论是刑天还是苏欸,丁一也是没有什么必胜把握。

只不过,正如丁一对拓跋真戈说的一样,他已脱离了这样的层次。

但景帝要他正面干掉那三个狄夷,丁一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回京,这又不是兵部公文调他回去述职,他怎么可能就为皇帝一封书信相招就跑回去?而且如果刑天与苏欸都搞不下,丁某人也不觉得自己正面对决,就能堂堂正正拿下对方。

王毅将丁某所说的话一一复述了无误,便匆匆启程赶回京师复命,只不过好好一件差事,他自己也极小心地办事,指望着凭着这功劳能被重用,但这厮着实运气不济,到头来无端又惹一桩祸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看着这内侍回京,丁一便教随着教导队训练的肥球过来,这位是在密云前卫,跟着丁一力战鞑子的军余,而后随丁一回到京师,与朱永一同被收为弟子的。丁一询问了丁君玥,得知肥球倒是知轻重的人,在训练里却是对自己极狠,故之才想起派他来办这桩事。

当下拔了二百南京书院的学生、五百训练了个把月的丁壮,由肥球领着,全都装配了火铳,由着先前随丁一去过怀集的警卫队学生领着,领了三个月的粮草,由水路往怀集去了。丁一原本是想着肥球在关外也是见过血的人,派他去怀集镇守略为安心一些,却不料胖球这么一去,却是成就了一颗将星诞生的传奇。

丁一将这些事务安排妥当了,却行到江边的工场去寻李匠头,向他问道,“一马力的蒸汽机弄得如何了?”

谁知李匠头把怪眼一翻,全然不买账:“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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