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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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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杨善的言行,丁一并不害怕,但他还是生了几分提防的心思,这一次筹建京师分院,他就请了景帝题写校名,又请于谦写了校训。毕竟在南京办分校时,景帝有着这样的猜忌,现时在京城又办一所分校,却总不要去试探景帝的底线。

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时节,丁一不介意表现得温驯一些。

“会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或曰,准备扑上去撕咬的狗,是不叫的。”杨善坐在丁一的书房,却是闲闲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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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其血玄黄(五)

十一月的京师,早已飘起雪花来。丁一的书房里早就搭了地龙暖道,杨善入得来,因为岁月老去而带来的关节僵硬,被那暖意一烘,倒是消散了不少,一杯热茶喝下去,不觉便有了些瞌睡。

丁一倒也没去叫醒他,只是杨善瞌睡醒来,当头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杨哥,这是没睡醒吧?要不接着再睡一阵?”丁一在书桌上写着自己的方案,一点也不在意杨善这一惊一乍的说话,这两三个月来,杨善来金鱼胡同的次数很密集,每回都是这般做派,丁一听着也早就习惯了。

杨善也不以意,“呵呵”笑着,自己便大声叫嚷着外面侍候的奴婢过来换茶水,他来得勤,连侍候的下人都能叫出名字了。看着换了茶水,杨善啜了一口,放下茶杯却对丁一道:“不是么?如晋前些年方来京师之际,日日生事,与锦衣卫争论,与商贾同窗争论,与鞑子争论,与国子监学子争论……如今却就一声不发,书院办好了,也不见你去上几趟,按老哥哥看,你是准备咬人了啊!”

“这么说,杨哥今天不咬人了?”丁一微微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笔,把案上文书略为收拾,便走过来和杨善述话。别看杨老头儿疯疯颠颠,他是很有分寸的,丁一书桌上的东西,他从来不会主动凑过去,看丁某人在写画什么。

杨善点了点头,却一点也不避忌丁一把他骂成狗,只是笑着说道:“对,今天不咬人。其实老哥哥过来,只是想提醒你,别和那些勋贵走得太近了。沐家远在云南倒也罢,这下你又收了朱永,不见得便是什么好事啊。”

沐家对于丁某人所提出的云南白药的方子,终于有了回应,他们当然不会看不到这药的好处,只不过他们的着眼点和丁一不同,不是卖出多少钱,而是他们为大明镇守云南,有了这药,不知便有多少士卒的命能活得下来。

尽管丁一很低调。但架不住沐家的人高兴啊,于是一张天价的方子,虽然不知道多少钱,但也成了轶事,在北直隶市井之中流传。于是有心人又发现。好些勋贵家里的少爷,以英国公为首。前几个月把自己私房都掏了出来。说是要试出一个新方,造福百姓以期千古流名。

一时之间,丁容城三字,便又和勋贵圈子连在一起。

“有什么打紧?张懋那些小友,与徐府那边又搭不上干系。”丁一也没有对杨善做什么遮掩,徐府。就是中山王徐达那一脉,一门两国公,定国公这一脉居于京师,正统十三年死的徐显忠。是最近的一代定国公,至今还没有人袭爵。其实明成祖封的定国公这一脉,没什么出色的人材,但如果是南京大功坊那边魏国公的一脉,却就代有贤才,正统十三年袭爵的当代魏国公徐承宗,也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丁一在南京除了去大功坊依例拜访了一回,基本也是不愿去和这样的世家有什么冲突。

所以在京师来说,英国公府算是勋贵圈子里的领头,但如果纵观大明,算起根深脉远、门生子弟等等,自然就是徐家最为强势无疑。

丁一看着窗外雪花飞舞,北风呼啸,却想起此时关外如玉,不知道又当如何?一时不知道为什么,便失了谈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但杨善很显然却不打算这么作罢:“勋贵,式微必是大势。当今暂无大的举措,只是派出监军等事,不过是恐动荡,但醉翁之意,大家还是看得明白,只是那些勋贵却不懂得,无论是谁……”其实杨善看得很清楚,自正统年英宗在位时,就有向这方面动手的趋势了。如果真正的往上推,应该是从永乐年开始,成祖就开始这么干了。

太监监军于明一代,就是自成祖年间开始的。

可是这当头上,丁一却真的不想再继续谈下去,所以摇了摇头道:“杨哥,小弟还要为明年春闱……”这玩意还是一个正统性的问题,成祖这么干,宣宗也这么干,英宗的正统年,借着王振的手,也在继续这么干,为何到了景帝这节,勋贵们就不满意?不外乎成祖足够强悍,宣宗、英宗得位又是无可指责,大伙找不到籍口,总不能说少点限制好让大家有谋反的可能性吧?

到了景帝就不同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景帝这位子来得不太正,加上相权又被于谦他们捏在手里,勋贵看着景帝这天子也不见得强势,还不停地又是派文臣监军,又是派太监监军,自然就生出不满来。

丁一如果接着话茬,那就难免扯到景宗合法性的问题上,他现在没心思去谈这个,丁一更在意的是,容城那边,大批量的线膛枪管,进度到了哪一步,那才是他的凭仗,什么合法性,见鬼去吧,枪杆子里出政权才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故之,若是如晋准备咬人,最好别和勋贵行得太近,否则的话,当今圣明啊!”杨善不理不顾,接着径直说了下去,“虽说臣不密则失其身,但有一些事,不在于说不说,而更在于做不做,三缄其口也是无用的,如晋当细思之。”

丁一很有点拿这个不教人生厌的老头儿没办法,不过也不得不感叹,这杨善当真是有本事的。只不过他不清楚,为什么这老头儿,一口咬定丁某人就是要帮英宗复辟!他有好几回是直接说出来“如晋要助太上出南宫”之类的话语,丁一当场给予否认,也改不了这老头儿的心理。

“杨哥到底是凭何认定,小弟要做那大不敬之事?”丁一无奈也只好这般问他。

听着丁一的问话,杨善也没有客套,直接便是答道:“欺天、欺地、欺世,终是不能欺心。若论忠贞,吾辈无出如晋之右者。并非如晋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教老哥哥认定这等事,而是如晋立于世间,便是不食周粟的作派。”

丁一不禁为之言塞,却听杨善摇头晃脑说道:“别跟老哥哥说什么立志,我不是君子,这些道道你留着侍候于大司马去。天下之间,有人考上进士,或有觉得名次不好,下科重考的;却无做到五品官的十九岁少年,辞了官重新走科举路。说白了,便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却不愿立于这景泰朝的朝班之中……老哥哥心中所惑的,却是如晋何以坚信太上终能出南宫?难道鞑子所传闻的,阿傍罗刹之事确有其事?当真是有神通?”

“无稽之谈,杨哥莫要相戏了。”丁一再一次截住了话题。

奈何杨善不罢休:“便看那徐珵拜入如晋门,原也是以知天相而闻名的,说不准,如晋是窥得天机一二?”

丁一不得不再一次疾口否认:“安有此等事?徐大人乃是进士出身的左佥都御史,丁某何德何能?敢收这等门人?杨哥,这玩笑小弟真的当不起啊!”徐珵去治水,所以升了官,据说他认为几年后黄河会有决堤之险,主张修广济渠,倒是做得风生水起。

话到这里,杨善也就止住了,然后开始谈论风月世情等等,恍如方才的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他很懂得把握一个度,每一次的试探都会进一步,这一步不大不小,恰恰是丁一所能忍受、不至于翻脸的范畴之内。

聊得差不多,便起身告辞了去,在外候着的从人给这六十多岁的杨善披上重裘,他却回首很认真地对丁一说道:“老夫近日来,多有骑乘,若真纵马起来,王尚德怕不是老夫对手,哈哈哈!”

“他似乎大你十来岁。”丁一不冷不热回了这么一句,送了杨善出去,却就招手让刘铁过来,随他一同回到书房里。杨善的意思他明白,不外就是说自己还骑得动马,真个有事,他绝对不是只有一张嘴,丁某人在南京能跟王骥结盟,为何却就不能与他杨善同进退?

他却不知道,南京之时,丁一结交王骥,更多是为了绿矾。

只不过听在丁一耳里,却就有着不同的味道。

杨善是咬死了他要帮英宗复辟的。

其实丁一早就想到这老头儿为什么这么肯定了,想来,他肯定有着什么渠道,和朱永那镇守宣府的父亲朱谦一样,得知了密云前卫那一战的真相。只要知道雷霆书院学生在那一战发挥的实际战力,再看着丁一把书院选址在京师之中,自然就有想法。

按着雷霆书院京师分院的所知,如是八百足以与五千鞑子铁骑野战的学子,从东安门外稍北,与礼仪房相隔不远的这分院出发,只要杀入东安门,从东安里门一路从东长街杀过去,到了东华门口南转,便是重华宫、洪庆宫了。

重华宫,就是南宫。

幽禁英宗的南宫。

关窍一捅就破,只要知道雷霆书院学子的真实战力,连丁君玥这小女孩都想得明白,何况于历经数朝,以区区秀才混到正二品大员的杨善?

第八十三章其血玄黄(六)

雷霆书院的学子,家在京师的多少是有些沮丧的,因为过年书院并不准许他们请假。入学时是签下文书的,颇有点类如这年代,去当学徒时所签的契约,无非就是任由书院管教,只要不是杀死,打打骂骂绝对是不相干的,自然还有就是没有出师,无书院许可不得回家等等。

这些送孩子来的人家,绝大多数都是希望家里能少一张口,把小孩交给书院养活,特别是女孩子,预备着给丁一当丫环的心都有了,还在意这个?再说丁一的名声也真的不错,没有谁顾虑什么的。

所以一听不许回家,他们就有些无奈了。当然家里人是可以来看他们,这倒也让他们存了几分希冀,期待家人来访时,可以把在书院里省下的炊饼,都捎回家去——没错,他们苦恼于不能回家,便是为了这个,穷人的小孩早当家,都是逼出来的。

不过这日离年关还有二旬,助教们却就告诉大伙,这个年却要到容城去过。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丁君玥这么对着新生说道,“老是窝在京师,能学到什么东西?我等还随先生出关,见识了塞外风光,更在密云前卫,亲眼看着军将如何抗击鞑虏……”接在又再蛊惑着,容城有着温泉,有着游乐场,有大大的校舍等等诸般好玩事物。

十三四岁的孩子听着远足,又有众多的新奇玩艺,自然便又高兴起来。

丁一又进宫去求景帝,给这京师分院的学生题上一面大旗,以期一路上沿途官府巡检不会为难。其实也是给景帝插手书院的机会,否则的话,凭着丁容城三个字。谁真的不长眼,凑上来给他打脸?

不过景帝乐意干这样的事。

请他为书院题名时,他就把雷霆书院写成:大明皇家雷霆书院京师分院。

丁一倒也凑趣,景帝去书院看看时,安排了几个学生,说些什么:“吾等身为大明皇家书院学子,看着天子亲笔所题的校名,也该苦读经书,将来不论做得何等营生,也当争为翘楚。这才报得皇恩浩荡!”

景帝听着很是高兴,此时丁一来请他题旗,自然是不会推辞的了。

只不过题完之后,景帝却就淡然对丁一说道:“如晋啊,母后那里。难得你来,她老人家方得展颜。以朕想来。汝双亲已然仙去,母后与李原德的母亲,都是你的义母,都在京师;于先生是你师长,也在京师;柳氏、萧氏现今也在京师,不若这个年。你便留在京师过吧!也好陪你的义母和师长,尽上一份孝心啊,如晋以为如何?”

丁一听着,面上便露出喜色来。却是道:“这,合适么?犹是年关,安得入宫?”

景帝看着丁一的表情,心中倒是略略安定了些,脸上也有些笑容:“如何入不得宫?哪个敢阻朕的义弟?兴安,你下去查查,哪个狗才敢难为如晋,给朕打死了。”丁一愿意留在京师,景帝自觉先前的厂卫的禀报,便有些不诚不实了,所以也是借机敲打内廷一番。

“不、不!臣只是担心有违于礼……圣上,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丁一连忙为兴安解脱着,一脸掩饰不住的欢欣神情。他之所以会让京师分院的学子去容城,是因为他前些日子已收到容城传来的线膛枪样品。

丁一早就料到,景帝大抵会留他在京。

因为密云前卫的局势,必定已经瞒不下去。

密云前卫的棱堡群于十月底就已然完工,丁如玉霸据朵颜卫的事实,就算不派兵出关侦察,只要铁门关那边有几个锦衣卫出关略为查探,都能有所察觉的。所以丁如玉也没打算瞒下去,和阿儿乞蛮明里暗里做了几场的战报、捷报、鞑子首级都连连送了到京师来。

而密云前卫也就成了第一个孤悬关外的卫所,丁如玉的捷报里,还提到缴获,说是如果到了明天开春,密云前卫应能自给自足,不必依赖关内输送物资,这么弄着,颇有一些听调不听宣的味道。

事实上,兵部让丁如玉回京述职的公文,就被拒绝了,理由就是关外鞑虏猖獗,正在肃清余敌。只不过丁如玉又自请御史、太监监军,意思无非就是真的走不开,但还是服从朝廷命令的。

但这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形式。

于谦也好,景帝也好,没蠢到那程度,真派了御史和太监去了,出了关外,还不得老老实实听丁如玉的分派?要真敢拿起监军派头,丁如玉把他们一刀杀了,真的埋都不用埋,直接把尸首扔进关来,说是鞑子偷袭便是了,了不起再送一百几十鞑子首级,说是为这监军报了仇,朝廷能拿她怎么样?

所以景帝要做的,就是看住丁一,他很清楚,丁一就是丁如玉的命脉所在。

厂卫是有来报,说丁一挟徒南下,怕是惊恐丁如玉的事连累到他头上,要逃窜回容城,凭仗着在当地的势力,以使着朝廷投鼠忌器;或是说丁一准备半途独自离队逃脱,再伺机潜逃出关云云。

景帝本就不太相信丁一会干出这样的事,因为他很清楚丁一的身手如果要偷偷溜走,只要把柳依依和天然呆送走,以他丁某人雪夜踏敌营的本事,有的是办法可以溜走。并且景帝感觉就是柳依依和后宫这边合作的生意,单这收益也足以保丁一不死——他很清楚,丁一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兴安不见得就不知道这些事,只不过下面报上来,是通过金英的路子,他自然也不可能阻拦,内廷的斗争不见得就比外廷斯文,往往这些被阉割了的太监,手段更加残忍。兴安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树敌,丁一又没有给他什么好处,再说这种限制军将亲人的手段,向来也是潜规则的。

丁一出得宫去,刘铁早早就候在那里,却是暗地里给丁一做了一个手势,丁一微微笑了起来,紧了紧身上的皮裘,一按马鞍跃身上了马,在那些亲卫的护卫之下,马蹄纷飞踢起街面的积雪,一路向前去了。

这批书院的学生去了容城,回来的就不是这些人了。

刘铁这个手势,是线膛枪的量产样枪,已经送到京师来了,等这些书院的学生去容城过完年,丁君玥带回来的,便将是随着丁一出关与鞑虏交战的那八百学生,当然杨守随这样并非军户、战争孤儿出身的,会被留下来。

按丁一的估计,大约能随丁君玥上京的,至少有四百人,加上在京师分院中转为助教的警调连、在金鱼胡同养伤,已差不多康复的近百人,他将拥有六百人左右的队伍——五个装备了前装螺旋线膛的遂发枪、使用条状底凹弹的步枪连。

丁一奔回金鱼胡同,马上屏退了无关人等,与刘铁吩咐道:“此去,一定要六百人全员都装备上景泰二年式步枪,才回京;教文胖子他们也跟着上京;你不要上京了,容城那边是我们的底子,文胖子他们一走,工场也好,产业也好,就全指望你了。”

“弟子明白。”刘铁知道这时候不是卖口乖的时节。

丁一点了点头,取了直尺和铁笔,用了半个时辰,又画了一份图纸,等得墨迹干了,方才交给刘铁,对他道:“若一月底仍不能成行,则由丁君玥按定下章程,带人上京,文胖子等人暂不上京,工场那边生产出所需枪械之后,教他们生产这东西,五十具,火绳引信的硝基榴弹五百枚,不必送来京师,你按图中所示试验,能顺利发射,便批量制作。”

“是,先生。”刘铁郑重地把图纸叠好,放到贴肉的口袋。

他不明白这个按图纸所示,这用手持的铁管有什么用,为什么木柄的手榴弹又改回成火绳的。其实只不过是丁一目前能实现的工艺,要制作卵形的延时引信或是碰撞引信手榴弹,都有着不小的难度。

而掷弹筒,就是刘铁觉得没什么用的手持铁管,适合它抛射的,便是卵型的手榴弹。

五个步枪连,尽管仍是遂发枪和黑色的火*药——因为熟铁枪管根本不太可能承受得了黄色火*药的爆炸而不变形,至少丁一没有这种把握,而这种装量的试验,不单需要成本,也同时需要时间。

虽然仍是一分钟两发左右的速度,但有了膛线的步枪,可就不比五十米外只能靠着齐射杀伤的滑膛枪了。加上如果理想的话,还有掷弹筒的面杀伤压制力量,丁一觉得,只要杀入东安门,便有极大把握杀过东大街,冲入重华宫。

把守东安门的将领,恰恰就是王骥在南京给他那份名单里的其中一个。

景帝已经要让他留在京师,不让他回容城了,丁一便也不再准备虚与委蛇下去。

对于一心想坐稳位子,想把皇位留给自己儿子的景帝,丁一感觉他实在无法忍耐下去。

景帝,事实上也不见得会让他再忍多久。

这不是丁一与景帝之间的战斗。

而是一个民族复兴的第一步,与历史车轮惯性轨迹的抗争。

第八十三章其血玄黄(七)

四蹄踏雪这几个月里渐渐养出了些膘来,这匹明显是和阿拉伯马或是顿河马杂交出来的战马,自从丁一领着几百学子入关之后,它也就没有什么奔驰的机会,尽管每天马夫都会带它出去跑上一阵,但毫无疑问,它仍然对沙场与鲜血,充满了希冀。

无法发泄的精力,让马棚里的其他马匹都遭了秧。四蹄踏雪凭仗着远比它们高大、强壮的身躯,挤压、蹬踢、嘶叫着,压迫着它们的生存空间,哪怕单独把它关在一个隔开马棚里,它也会用强劲的后蹄踹破木板,然后继续暴行。

于是马夫不得不去找朱动:“大人,把它阉了吧!这战马要上阵的,若是被敌军母马勾引去了,那就是大麻烦,到时怕对先生来说,也是不利的!再说这普天之下,除了种马,哪有战马不阉的?”

朱动听着也是道理,这可不是华夏民族的创举,而是从匈奴那里学来的法子,草原上除了种马之外,雄马也是一样阉割的。倒不是说阉割了就不会被母马勾引,太监还要找菜户呢,主要是阉割之后,战马会更温顺一些,更容易驯服,便于骑乘。

四蹄踏雪如果不是它实在很优秀,只怕也不会到了今日还没被阉掉。这种高大的马匹,其实在草原上不是没有。蒙古人在成吉思汗的带领下,杀到欧洲的时节里,重骑兵在军队中的比例,是达到四成的。以纯种蒙古马的体型,不太可能常例性地负荷起重装骑士与马铠,再进行作战。所以必然是会用缴获的顿河马和阿拉伯马之类马匹,来充当重骑兵的座驾,而这些马种随着蒙古大军回到草原,必然也会带了一些种马回来。与蒙古马杂交之后留下后代。

但是几乎继承了阿拉伯马和蒙古马双方优点的四蹄踏雪,也就是负重能力强、冲刺速度快、持久性耐力好,就不多了——单是体型大没什么用,世上最大型的夏尔马,一吨左右,甚至有达到吨半的,能拉动数吨的重量,但它们只是驮马,不是战马。

所以朱动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对于这年代的行伍中人来说。就如千百年后的军人分辨出坦克和轮式装甲车一样直观的事:“留下种了么?”他这么问着马夫,后者点了点头,说是有七匹被四蹄踏雪蹂躏过的母马,已经怀上了。

“我问问先生再说吧。”朱动是这么回答的。

而当他把这个问题交到丁一面前时,却被丁一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强者欺凌弱者。自然界的天然规律,阉割的不是一匹马。而是血性。当我们习惯于把百姓的血性阉割掉。让他们温顺,让他们驯服。渐渐地,他们也就变得怯懦和软弱……”

朱动听着真的无比郁结。

问一匹马,怎么扯到这份上来了?

要割的是生*殖器,怎么就跟血性扯上关系了?

但他也只能谨立于旁,好好听着。因为丁一书房里并不止他们师徒两人。而是座无虚席。

足足有三四十人的国子监举监生,便在丁一的书房里高谈阔谈,近二个月,已是定期的聚会了。每旬都会来上一日。而朱动之所以不敢嬉皮笑脸,是因为他听出了门道,这哪里是诗文唱酬?

“要走出京师去,到乡村之中去!到密云前卫去?”丁一继续着他的话,或者说是一种变相的讲演,“我等读书人,当以振兴天下为已任!如何振兴?劫富济贫么?这是一个值得吾等深思的问题。但目前来看,密云前卫就是一种方式,把华夏的百姓与士绅、富人之间,对于土地,必然存在的冲突,转嫁到狄夷那里去,如果能够让百姓明白这一点,让乡绅明白这一点,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于我华夏来说,便是大同!”

众多被煽得晕乎乎的举监生不住点头,有人不禁说道:“极是,或是密云前卫能站得稳的话,出钱的乡绅,便无了刁民活不下去谋逆的祸根;穷苦人只要肯搏命,也能在关外得到自己的土地……”

只是,却没有人能察觉到,丁一眼中深藏着的痛苦神色。

这是不对的,他很肯定这一点,不是其中有帝*国主义的因素。若是大明真的有能力征平四夷,丁一不介意自己被钉在什么历史的耻辱柱上。连现代的阿美利坚,当它成为地球上最大的霸权时,它的元首做出决策时,也不曾记得五月花号时的弱小与面对英国攻击时的无助,它凭仗着自己的强力,做所有能做的事。

丁一要当一个圣人?不,他绝无这种打算。

他的痛苦,是在容城的工场,目前完全是不可能支持得起征平四夷的战争。

不论工场要多大,它现在仍然是一个刚刚诞生起来工业雏型,从产量到技术储备,都很不尽人意。而偏偏丁一在这个时代,却无法得到国家机器更多的支持,甚至,还要提防着来自于皇权和相权的攻击,致命的攻击。

在送走这些被他煽得热血沸腾的举监生时,丁一再一次叮嘱他们:“丁某不要什么声名,这些事,某也暂时不曾理出头绪,这也是丁某请诸位来商谈的根本……只望在你我未曾格到真缔之前,暂时莫要传扬出去,以免误人误已才是。”

一众举监生纷纷承诺不会外传,其实外不外传丁一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不要让于谦和景帝对他产生过太多不必要的关注。而偏偏他不得不这么干,因为密云前卫需要人,需要钱粮。

草原上五千铁骑,就足够控制很大的地盘了。

但这种控制和华夏民族的控制,是两个概念。

草原上只要能击败对方,杀了他们的头人,掳走他们的牛羊、女人,就足够了;

但对于农耕民族来说,控制,是指这一范围之内,得有地区性的稳定,这样才能进行开荒、耕作、灌溉、收获,包括集市和交易等等活动。不单得有一支威慑性的军兵,还得有镇守的部队,巡检的部队,还得有士农工商各色人等。

这么发展下去,依靠丁一自己来支撑,压力会极大,而且进度会很慢;朝廷这边是不可能指望了,所以他也只能指望民间的支持了,就看看能否发动起百姓来,而举监生们,无疑就是百姓之中,默认的代表。

举监生大部份都离开了,但是还有几个人籍故留下来。其中肤色略黑的便是海南临高的举子王佐;样貌俊秀的是广东深浦的郑文奎;脸带微笑的却就是新会的陈献章,这三人是丁一刚上京,四处贩卖皇汉理论时,领着一班举监生来金鱼胡同质问丁一的学生领袖。

王佐当时是有些以为丁一诡辩的,而陈献章则是认为丁一只是空口大言,若真要上得沙场,不见得丁某人便能如他所说舍身为国,只有郑文奎对丁一所贩卖的理论很以为然,自那时之后,在国子监里、士林相聚之中,多有为丁某人鼓吹。

只不过时间渐渐地推移,经历了土木堡,猫儿庄,京师保卫战之后,王佐和陈献章也渐渐觉得,当初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们也是坦荡的人,便来赔礼,丁一自然以礼相待,但经历过这么多事以后,丁一可就不是那个刚来京的小秀才,已是名动天下,从五品高官任上致仕的丁某人,不计前嫌接待,自然于这两位举监子心里,也是有暖意的,这一来一去,便也成了常客。

“汝学,广东新建南海县,你可有意前去?”丁一并没有马上揭开题目,而是称呼着王佐的字,向他这么问道,“虽说非进士,任首领官有些难,但天官那里,某荐之,应也多少有些薄面。”

不是进士,可以当县丞,可以当同知,但要知县知府之类,一般是不太可能的。但往往这世上规矩就是用来破坏的,朝中有人,士林有望,有的是办法应对,例若知县空缺,不是县丞就可以暂充首领么?做上两年,考评过得去,当然也就可以特例——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大明年间,就算抛除开国的洪武年和明末的崇祯年,举人做到首领官的也不是没有,例如余杭知县,就有数任都是举人身份而知县的。

丁一的名望在那里摆着,真的向王直开这个口,加上王佐这人也的确感觉是有章程、有决断的,知南海县,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何况王佐本身也是官宦子弟。丁一自然是有把握才会开口。

听着这话,王佐就有点挣扎了,因为他父亲是世袭的抚黎士舍官,官职不高,但至少也不是寒门,若能中进士,以后的路子要宽广许多,当了官,象丁一这样辞了再来科举,别说没这勇气,明明也是本末倒置,加上朝廷能默许丁一这么干,是因为丁某人于国有功,却就必定不会容许他王汝学也这么干的。

丁一却没去逼迫他,转身向陈献章问道:“公甫,若荐为监察御史,能直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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