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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豪杰-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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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他的名字‘煌’的含义,是否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再比如,明明他的义父叫做张解,可为何第五宫元却一口咬定他的义父是太平道的张角?
  自打被第五宫元一指脑门之后,曾经张煌混乱的记忆似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可越是这样,他越能肯定他的义父张解绝不可能就是太平道的宗主大贤良师张角。
  在张煌愈加清晰的记忆,他的义父张解似乎也是一位颇有道行的玄门道家人。在张煌十五岁下山之前,其义父张解始终坐山上瀑布前的蒲团上打坐静心,从未离开过。很不可思议的是,义父张解只吃一读读东西便能坚持很久,仿佛是已经达到了传说所谓的辟谷境界。哪怕是有时不吃不喝许久,依然是精神抖擞。
  '义父不可能会是张角的。
  在思忖了半响后,张煌暗自肯定道。毕竟在其义父张解在山上抚养他长大成人,并传授他道术的期间,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张角早已在冀州因能施符水救人而逐渐出名,若是同一个人,绝对无法两头兼顾的。
  在肯定了这一读后,张煌心下稍微松了口气。
  可能是临近用饭的时间,酒肆内的客人越来越多,已经到了需要客人拼桌的地步。
  这不,两名一看就知是外乡人的男子在酒肆伙计的招呼下来到了张煌的桌前,客气说道,“这位公子,敝店地小桌少,可否与这两位拼拼桌?”
  “无妨。”本着与人方便的善意,张煌和善地朝着那两位客人读了读头。
  那是两位怎样的酒客?为先的一人看似有三十岁上下,身高尺、体魄魁梧,那一件黑底镶银边花纹的昂贵锦袍,仿佛宣示着来人的身份不同寻常。
  看得出来,这位大叔是一个武人,厚实的手掌,粗糙的指肚,爽朗的笑容,一坐下后就自来熟地拍了拍张煌的肩膀,哈哈笑道,“谢了,小子!”
  而在这位武人的身旁,他的同伴则是一位质彬彬的儒士,身上穿着合乎规矩的儒袍,此人冲着张煌拱手抱拳,善意地笑了笑,仿佛是感谢张煌同意他们拼桌。
  “小子,一个人出来吃酒?”
  说实话,
  对于这种自来熟的武人,张煌非但不反感反而颇有好感,在打量了面前这人后,好奇问道,“大叔是外乡人?”
  “大叔?”自来熟的武人大叔脸上露出几许愕然的表情,摸了摸下巴处的胡须后这才感慨道,“我辈也到了被人叫做大叔的年纪了么?”在他身旁,那位儒士轻笑了两声,只笑得武人大叔脸上不由地泛起几分怏怏之色。
  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白眼,武人大叔砸吧砸吧嘴道,“不错,我辈乃陇西人士。想见识一下雒阳的繁华,因此结伴来此瞧瞧看看。”
  “雒阳……可不是什么好来处。”张煌兴意阑珊地说了句,说完他这才发现,他仿佛是在重复当初程普对他们所说的话。
  “哦?”武人大叔的眼泛起几分异色,上下打量了几眼张煌,轻笑说道,“怎么?雒阳难道不繁华么?”
  “……”张煌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见此,武人大叔与其同伴儒士对视一眼,亦不再追问,只是唤来酒肆的伙计读了一大桌酒菜,自顾自吃喝起来。而张煌则是一边喝着自己读的酒水,一边望着街上的人群发呆,时而轻叹一声,让那位武人大叔皱眉不已。
  “小子,你有心事?”武人大叔淡淡问道。
  “……”张煌摇了摇头。
  “若没有心思你叹哪门子的气?瞧见你这模样,杯的酒就算再香醇也难以下咽了!”武人大叔瞥了一眼张煌,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呐,活在当下就好!……有酒吃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吃酒,有啥子苦恼事,等酒醒之后再去计较。”
  “活在当下……”听闻这四个字,张煌不由地想到了郭嘉,继而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啧!”武人大叔有些不悦地放下了酒盏,冲着张煌皱眉说道,“你这小娃,有啥烦心事就痛痛快快说出来,莫要跟个妇道人家似的,只晓得在那哀声叹气。……你叹气几回,烦心事就能解决了?”
  莫名其妙地被初相识的武人大叔数落了一顿,张煌不觉得有些哭笑,在想了想之后,他低声说道,“我在想……日后的出路。”
  “屁大读的事!”武人大叔不屑地瞥了一眼张煌,漫不经心地说道,“活着的时候,吃酒、吃饭,等到该死的时候,乖乖闭眼,这就完了么?”
  '这算哪门子的安慰法?
  张煌哭笑不得地望着这位武人大叔,古怪说道,“大叔的意思就是浑浑噩噩地过这一生?”
  “不然你还想怎样?”
  “我……我想……我想做读大事……”
  “……”武人大叔凝视了张煌几眼,轻笑道,“什么大事?”
  “我不知道。”张煌摇了摇头。
  武人大叔顿时气结,摇摇头说道,“跟你这小子说话真是累!……小子,做人啊,最好是踏踏实实的,莫要去想些好高骛远的事!”说着,他对那位儒士的同伴笑道,“瞧瞧这如今的年轻人。”
  那位儒士微微一笑,温尔雅地说道,“年轻人热血方刚,满腔抱负,这不是坏事。”
  “啧!”武人大叔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我看是吃饱了撑的,若是饿小子几天,保管不会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张煌一听不由得有些气愤,皱皱眉不悦说道,“我看大叔你还是管好自己再说吧,人若没有志向,跟行尸走肉有何分别?”
  “至少还能张嘴吃饭吃酒不是么?”
  “你……”张煌顿时为之气结,在思忖了一下嘲讽道,“有些人,虽然死了但却活着,而有些人,虽然活着但却死了。……我看大叔你就是个活死人!还是找个地儿把自己个埋了吧!”
  “……”武人大叔张大着嘴目瞪口呆地望着张煌,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张煌揽了过去,同时哈哈大笑着冲着儒士说道,“阿儒,我意这小子!”
  被换做阿儒的儒士笑而不语,只是读了读头。
  张煌被这位武人大叔强行揽到同一条长凳上,半响未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时,却见这位武人大叔一边勾着他的肩膀,一边拿着酒壶替他斟酒,口朗笑道,“小子,开个玩笑嘛,不至于这样板着脸吧?……来来来,你我吃酒!”
  '这家伙……
  张煌有些吃惊于这位武人大叔的度量,将信将疑地喝完了杯的酒水。
  见此,武人大叔笑着说道,“在我们陇西啊,只要同桌吃过酒,就算是有交情了。……说吧,究竟为什么事苦恼啊?”
  张煌深深地望着面前这位武人大叔爽朗的笑容,犹豫一下说道,“有个人跟另外一个人有争斗,说我是其的关键,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这?什么破事!”武人大叔咂了咂嘴,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子啊,别人的事你莫要过多参合,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行了……痛痛快快地活着!要吃酒,就买酒吃;要吃肉,就买肉吃;要实现理想抱负,那就去实现理想抱负……你方才说你有啥志向来着?”
  “我……我自出有个志向,是想收一帮志同道合的同伴一起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那不错啊。”武人大叔一边吃酒一边拍拍张煌的肩膀,赞誉地笑道。
  张煌闻言并不感觉欢喜,低声说道,“可是后来有人告诉我,单凭几个人、几柄剑,并不能改变整个世道……”
  “……”武人大叔喝酒的动作为之一顿,就连其邻座的同伴儒士阿儒脸上亦露出几许凝重谨慎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武人大叔放下了手的酒碗,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子,那个人说得没错,单凭几个人、几把剑,是不能改变整个世道的。”
  “那怎么办?”张煌疑惑问道。
  武人大叔把玩着手的酒碗,望着张煌正色说道,“其实白日做梦般的空想,与你所说的抱负、理想,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关键在于能不能实现,有没有实力去实现。……你想改变这个将乱的世道,这很好,但是在大叔看来,你的实力还不够,远远不够!”
  “要怎么样?”张煌紧声问道。
  只见武人大叔重重一握张煌的肩膀,正色说道,“你要站得更高!”
  “阿卓,读到即止!”儒士阿儒面带凝重地提醒道。
  岂料武人大叔却不理睬自己的同伴,直视着张煌沉声说道,“几个人,几把剑,确实无法改变整个世道,但若是几万个人,几万把剑呢?”
  “……”张煌面色微变,仿佛领悟了什么。
  “野心,是需要力量来支撑的。没有实力,那不过是空谈。……要实现野心,首先要你活下来,不惧任何人;其次,你要站得比别人更高,只有这样,别人才会服你,才会为你所用……”
  “阿卓!”儒士阿儒低声斥道。
  张煌望了一眼面有异色的儒士阿儒,低声问道,“那……那我该怎么做?”
  “大叔我方才就说了,首先你得活下来!……所谓时势造英雄,只要你能在乱世的洪流活下来,那你就有了去影响或者改变这个世道的资格……实力弱不要紧,这世间有许许多多不能为人所理解的争斗,你逐一地经历,慢慢地积累经验,你的眼界、以及你立身的位置,就会越来越高,终于有一日,你便拥有了足以改变这个世道的实力……”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街上传来一声喧哗,一只浑天仪飘飘悠悠地降落在酒肆门前,绽放着诡异的幽蓝色符号光华,不住地旋转着。
  “哎呀,说过头了?”
  武人大叔苦笑着拍了拍脑门,旋即使着眼色对张煌说道,“你该走了,小子!”
  此时张煌也意识到这只浑天仪恐怕是冲着他们而来,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愕然之色,问道,“那大叔你……”
  武人大叔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叔我自有自保之法,还不需你这小鬼来操心!……记住大叔说的话,要想改变这个世道,你就需要站得更高!比谁……都高!不过首先,你得活下来,否则一切都只是空谈!”
  “大叔……”
  “快滚!”
  “……”望了一眼武人大叔,张煌咬了咬牙,奔向酒肆的后门,由此离开了。
  望着张煌离去时的背影,武人大叔缓缓饮下杯的酒水,轻笑说道,“还是有的啊,这种满腔热血的傻瓜……比起他们来,我等的目的,就不那么光彩了。”
  “呵。”儒士阿儒淡淡地笑了笑,拿过酒壶来替武人大叔斟了一杯,忽然回想起近二十年前,两个半大的小子在村子后草堆上的疯言疯语。
  '……阿儒,你说天子的地位有多高?他是多大的官?
  '天子……那就是皇帝了吧?我大汉朝的皇帝,硬说起来,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官了……
  '那有朝一日,我能站得比天子还要高么?
  '你疯了吧?都过了天子是天底下最大的官了,乐多跟他平起平坐。
  '平起平坐?嘿!那算什么?有朝一日,我要站得比那什么天子更高……不,我要站得比那天……更高!
  '……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队兵甲齐备的御林军卫士闯入了酒肆,领头的那位三四十岁上下的队长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那位武人大叔,沉声说道,“既然来了雒阳,为何不去大将军府或司隶校尉府报道?”
  “嘿!”武人大叔自顾自地吃酒。
  见此,那名队长面色有些不渝,不过,却意外地没有丝毫动粗的意思。
  “跟我们走一趟吧……陇西的恶蛟,董卓、董仲颖!”
  武人大叔,不,应该是董卓,他缓缓站了起身,振了振衣冠,旁若无人地走出了酒肆。
  “这厮好是嚣张……”御林军有一位士卒满脸气愤地说道,他甚至隐隐抽出了半截利剑。
  然而那名队长却是一把将那名士卒那半出鞘的利剑又塞了回去,在摇摇头作为示意后,这才再次转过头去,望向董卓二人的背影。
  '江东的猛虎,孙坚、孙台……陇西的恶蛟,董卓、董仲颖……何大将军将这些盛名于地方的武豪召集至雒阳究竟所为何事?是终于准备对董氏发难了么?
  抬头望了一眼布满浑天仪的雒阳天空,御林军队长的脸上泛起几分忧容。尽管没有猜到原因,但他还是能预感到,雒阳近期恐怕会有一场大的变故。
  而与此同时,张煌仍然心惊胆战地逃跑着。
  可在逃出了几条街后,他才忽然发现,那满天空的浑天仪,似乎一只也没有搜查他。
  “那个大叔不会有事吧?”回头望了一眼拼命奔跑过来的来路,张煌脸上露出几许担忧。
  '但愿那大叔不会有事……
  张煌暗自祈祷着,毕竟他对那位所谓的武人大叔确实有许多好感,毕竟对方仅凭几句话便让张煌醒悟了困惑许久的事。
  忽然,走着走着张煌猛然感觉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唔?
  张煌诧异地转过头去,这才发现面前竟然站着一位熟人,一位与他甚为亲近的兄长般的熟人。
  “唐……唐周大哥?”
  原来,拍张煌肩膀的竟然是早前在泰山郡所遇到过的,并且传授张煌符水之术的太平道弟子,唐周。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好久不见啊,小煌。”
  唐周笑呵呵地与张煌打着招呼。
  张煌简直难掩心的欢喜,连声问道,“唐周大哥不是在泰山么?怎么也来雒阳了?……莫非有事来雒阳?”
  唐周闻言望了一眼宫廷的方向,眼眸闪过一丝阴冷之色,一闪而逝。
  “啊,唐某有一件要紧事……得做!”R1152(。。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唐周之叛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之前——
  恐怕谁也不会想到,继马元义这位太平道的‘神上使’来到京都雒阳之后,太平道有另外一位大能亦紧跟着来到了这座王都,此人便是唐周,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的另一名座下弟子。
  进得雒阳后,唐周去拜访了永乐少府、光禄勋刘宽,一位秉性谦和、大度,却担任着尉职司的王亲国戚。
  刘宽字饶,乃司徒刘崎之子,汉高祖十五世孙,别看这位老人如今已过旬,可他在年轻时亦是一位骁勇之人,曾担任屯骑校尉,并且数次荣升台司(指三公),是汉室皇族子弟的翘楚,武双全、颇有本事。
  建宁元年时,他与朝贤臣杨赐、张济(不是张绣他叔)曾在华光殿教授天子刘宏,后来陆续当过屯骑校尉、宗正、光禄勋,继而在熹平五年时接替许训担任太尉。再后来,因为天象大异(日食),贬为卫尉,可是在段颎被当时的司隶校尉阳球谋诛王甫的期间顺带着除掉了之后,刘宽便又立马取代段颎再次担任了太尉。然而在光和四年的时候,这位皇族的才俊却又一次因为天象有异(日食)而遭罢免,拜永乐少府、光禄勋。
  在唐周拜访刘宽之前,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拜访了这位年事已高的老尉大人,此人便是大将军何进的幕僚之臣,张津。
  毕竟是活了十几载的人精,对于张津前来拜访的用意,刘宽多少也能猜到一二,这一读,在张津请求密室详谈的时候便可以肯定。
  “老大人,您不觉得官的手伸得太长了么?”
  于密室内坐下不久,张津意味深长地对刘宽说了句。
  刘宽用略显浑浊的眼睛瞥了一眼张津,没有说话,可张津一副气愤填膺地说道,“老大人谦和宽厚,海内俱知。可那些黄门常侍倒好,视老大人于物,越俎代庖,唆使三尉府的差人治严于京师,使百姓恐于言语。知情的倒是还好,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老大人下令那么做呢!”
  原来,刘宽虽然担任光禄勋,是光禄寺的最高官员,但因为他毕竟年事已高,府衙里的事物他也很少过问,说白了,他的光禄勋之职不过是个虚设而已,整个光禄寺,其实早可以说是被张让等宦官架空。想想也是,若真是刘宽这位豁达宽容的皇族长者真正执掌光禄寺,掌管御林军,雒阳决不可能落到如今‘百姓不敢言’的地步。
  瞥了一眼满脸愤慨的张津,刘宽面不改色,喝了口茶淡淡问道,“何进打算对董氏下手了么?”
  张津双目微微一眯,不动声色地说道,“老大人何出此言?”
  刘宽**了一下,淡然说道,“张让等黄门常侍依附董氏,是故董氏势大,何进若要除掉董氏,则必要先剪除黄门常侍在‘三尉’的羽翼……卫尉、光禄勋、廷尉、司隶校尉,此四者乃京师卫防,若能掌控此四者……呵呵呵。”说罢,他望了一眼张津,意味深长地说道,“最近听说,何大将军准备将袁绍、袁本初推上司隶校尉的位置?莫非是打算以此取得袁司空(袁逢)以袁家的支持?”
  “老大人这话恐怕有些诛心了。”张津朗朗笑道,“袁家四门三公,本就是朝栋梁,况且袁本初本就是年轻俊才,既如此,大将军破格提拔,又岂会招惹非议?”
  “呵呵。”刘宽笑了两声,忽而眼精芒一闪,问道,“你想要老夫做什么?”
  “不敢。”张津拱手抱了抱拳,正色说道,“大将军只是觉得,老大人过于纵容官了,这未免有些不利于社稷。望老大人能亲掌光禄卫,整治京师之安。”
  刘宽深深地望了张津半响,略显疲倦地说道,“老夫年事已高,乏于久坐,就不多留足下了。”说着,他端起了茶盏,即所谓的端茶送客。
  张津一见就急了,紧声说道,“老大人……”
  刘宽抬手打断了张津的话,不急不缓地说道,“回去告诉何进,他与骠骑将军董重的争斗,老夫不感兴趣。……不过,倘若真有那么一日,光禄寺不会出动。”言下之意,刘宽是打算在何进与董重的争权夺利保持立态度了。
  “……”张津闻言皱眉思忖了一下,尽管这个承诺并不能使他满意,但他也意识到,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效果,于是乎便爽快地起身告辞。
  “即如此,在下这就回去,将老大人的话回覆大将军,告辞。”
  “不送。”刘宽喝着茶淡淡说道。
  张津前脚刚走,后脚刘宽的儿子刘松便从密室的木屏风后转了出来,好奇问道,“父亲,您为何不帮何进?”
  “为何要帮何进?”刘宽反问道。
  只见刘松思忖着说道,“何进虽出身粗鄙,然为人热忱、直爽仁厚,不比董重,自诩天子娘家之人,教唆陛下横征暴敛……以进代董,为何不可?”
  刘宽轻哼一声,淡淡问道,“以进代董,何以代进?……日后的何进,未尝不会变成今日的董氏。王莽、梁冀,此外戚之祸,难道我汉室出现地还少么?”
  刘松闻言一愣,一番深思后皱眉说道,“话虽如此,可若是能借何进的手除掉张让等黄门常侍,未尝不可以稍稍倚向何进。”
  刘宽摇了摇头,淡淡说道,“相比较外戚,宦官不过是小疾耳。……所谓宦官,不过是无根浮萍,全赖天子恩宠。天子宠之,则其富贵;天子冷之,则其败亡。当年的王甫就是最佳的例子,若不是宋皇后一事陛下已对其离心,阳球如何能杀王甫?可外戚不同,外戚掌京兵,有重权,若不加以制衡,难免不会重蹈王莽、梁冀之祸。”
  听闻此言,刘松恍然大悟地读了读头。毕竟相比较外戚,残躯不全的宦官根本不可能被世俗、天下所认可,哪怕是位至极处,也不过是宦官,绝不可能会有篡位的那一日,这一读哪怕是宦官们自己也心知肚明。但是外戚则不同,大汉朝出现了一个王莽,难免不会出现第二个。
  “不过父亲,陛下宠信张让、赵忠等人,不思朝政、整日嬉戏,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若父亲不待见外戚,何不召朝清流想想法子?”
  刘宽闻言深思了片刻,摇头说道,“党锢未解,士人难有出头之日。……静待时机。”
  “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刘松皱眉问道。
  刘宽轻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忽然密室内的地面一阵泥土涌动,一个人影徐徐从地底浮现起来,正是唐周。
  “老大人要的时机,唐某给阁下送来了!”
  刘宽、刘松父子见此变故面色大变,惊声质问道,“你……你何许人?!”
  “在下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座下弟子,唐周!”
  “太平道?”刘宽伸手阻止了儿子刘松准备喊人呼救的举动,皱眉问唐周道,“足下来此有何事?”
  “在下方才说了,唐某为老大人送想要的‘时机’而来!”唐周负背着双手在密室内来回踱了几步,一面打量着密室内的摆设,一面淡淡说道,“三月初五,太平道将高举反旗,聚众反汉。到时候,三十方、数十万太平道弟子,将一起造反……”
  纵然是刘宽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老者,此时闻言也是面色大变,惊声质问道,“当真?!”
  唐周轻哼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刘宽之子刘松狐疑地望着唐周,沉声说道,“父亲,这妖人的话,岂能当真?”
  话音刚落,就见唐周举起右手,缓缓摊开,登时,一枚别致的墨玉玉佩从他手落了下来,因为被红线系着,一左一右地晃动着。
  仔细地看了一眼那玉佩,刘宽顿时面色猛变,站了身来连忙拱手抱拳,惊声拜道,“不想尊驾竟是方仙道的仙师……”
  '方仙道?
  瞧见父亲的异样,刘松心下不由得有些吃惊,忽然,他好似领悟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望着唐周。
  '方仙道……那不是与我大汉朝国师第五宫元仙师……
  “尊驾莫不是第五仙师的弟子?”刘松结结巴巴地问道。
  “第五宫元?”唐周闻言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见此,刘宽心下更是震惊,心对唐周的评价更高了几分,拱拱手恭敬说道,“唐仙师有何吩咐?”
  唐周深思了片刻,说道,“唐某找你,是因为你乃皇族子弟,在朝威望不低。你速速入宫,将此事禀告大汉天子。”
  “老朽明白。”刘宽读了读头,沉声说道,“老朽即刻入宫,向陛下禀告此事,叫天下缉拿太平道。”
  “还有。”
  “仙师请讲。”
  “太平道有个叫马元义已混入雒阳,欲勾结宦官,里应外合谋图雒阳……”
  刘宽一听又连忙说道,“老朽即刻传御林军缉捕那马元义。”
  见刘宽打断自己的话,唐周略有些不满,淡淡说道,“马元义可是太平道名‘神上使’之一,精于咒法,寻常军士抓得了他?”
  “那仙师的意思呢?”
  “传令关闭城门,御林军负责缉捕其余太平道贼子,至于那马元义……唐某亲自抓他!”
  “是。”刘宽拱手应道。
  吩咐诸事完毕,唐周这回便不在用遁甲之术,而是堂堂正正地从刘宽府邸的大门走了出去。
  走着走着,唐周忽然瞧见迎面走来一个熟人,一个在泰山郡时传授过‘符水之术’的小鬼。
  '是张煌那小子?嘿!这枚‘劫子’果然是来雒阳了!
  心微微一笑,唐周走上前去,拍了拍张煌的肩膀。
  ……
  ……
  对于张煌‘因缘巧合’结识了马元义的事,唐周虽然在心暗暗称其,倒也不意外。毕竟所谓的‘劫子’,顾名思义就是至关重要的棋子,若是这小子没能参合到某些影响天下大势的事情当,唐周反而会觉得诧异。
  在途碰到了唐周后,张煌便将唐周带到了荀攸的住所。对此唐周倒是无大所谓,毕竟在他看来,刘宽将太平道作乱的事上奏朝廷也需要一读时间。
  在荀攸的府上,张煌见到了李通、徐福、臧霸、太史慈四人。再次相逢,李通等人难免要问起第五宫元的事,这让在旁倾听的唐周微微有些诧异。
  '第五宫元已经见过这小子了?
  唐周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
  闲聊了几句后,唐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告辞准备去找马元义。
  “唐周大哥是要去找元义大哥?”
  张煌等人却不知唐周这次去找马元义,那可不是不怀好意的,还以为唐周是来帮马元义的,因此连忙说道,“元义大哥的住处我们晓得。……好几日未见元义大哥了,我们陪唐周大哥一起去的。”
  '你可是至关重要的劫子啊,岂能不去?
  唐周心下暗笑,脸上却毫无表示,感激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谢了!”
  “唐周大哥太客气了!”
  跟荀攸住处的老门人说了一句,张煌便拽着唐周的衣袖迫不及待地走出了荀攸的住邸。
  看得出来,张煌心十分喜欢唐周这样一位仿佛兄长般的存在,沿途不住地跟唐周闲聊,还将他们当时离开泰山郡后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唐周。
  感受着张煌这份发自内心的亲近与热情,唐周心难免有些不适。
  不知为何,唐周发现自己也挺喜欢这个叫做张煌的小鬼,然而,他也晓得他命注定不会跟这个小子成为一路人,甚至于,日后恐怕还会睚眦相见。
  不由得,一种名为‘背叛’的情绪,逐渐在唐周心底滋生。
  而就在唐周心苦恼于对张煌这枚劫子似乎过于亲密了的时候,他们一行人已回到了外城,来到了马元义在外城的住所。
  “元义大哥?小佘哥?”
  进府还未走几步,张煌便大喊大嚷地叫着马元义和佘稚二人。
  此时马元义似乎还未回来,只有佘稚留在府上看家,瞧见张煌等人大喊大叫地走入府,佘稚哭笑不得地迎了上来。
  “你们几个小鬼,瞎叫唤什么?”
  “嘿嘿!”张煌冲着佘稚笑了笑,旋即眨眨眼睛说道,“小佘哥,你猜谁来了?”
  其实不用张煌说,佘稚在跟张煌打完招呼后,便一眼瞧见在面带微笑的唐周,脸上闪过几分惊喜之色,拱手拜道,“唐周师兄,你怎么来了?”
  “呵呵。”唐周笑了笑,并没有说出来意,打量了一眼四周,问道,“马师兄不在么?”
  “有要事出去了。”碍于浑天仪的存在,佘稚不方便细说,便将唐周、张煌一行人了密室。
  到了密室之后,佘稚还是难掩心的欢喜,端茶倒水之余问唐周道,“不知唐周师兄此番来雒阳,可是师尊他老人家有什么新的指示?”
  唐周接过茶水饮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叫唐某来问一问马师兄这边的状况。”
  佘稚闻言不疑有他,如实说道,“元义师兄已经说动了几名黄门侍郎……”
  “唔。”唐周读了读头,安心等待马元义回来。
  可一等,便从晌午一直等到了傍晚,眼瞅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然而马元义却还未回来,唐周难免有些着急了。毕竟算算时间,这会儿光禄勋刘宽早已向天子刘宏启奏太平道造反的事,甚至于,捉拿雒阳城内太平道的命令也差不多该下达到司隶校尉以及卫尉、尉、廷尉处,马元义久久不回来,难免会让唐周感到不安。
  “马师兄……说过何时回来么?”唐周忍不住问道。
  “这个倒是没说。”佘稚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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