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英雄传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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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去，战斗结束之后。条登军经过半天的紧张修筑，成功建立了一个简陋的临时军营，和对面的哈特克大军遥遥对持。两支近万人地大军囤驻在这片小小地地草场上，相距不到三公里，黑压压的营地里几乎都挤满了人群，但侧耳听去，却是鸦雀无声。战场之上，除了几名游骑兵飘忽地胡乱游走之外，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大地一片寂静，士兵们都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了，甚至都快忘记了饥渴，晚餐地时间到了，做饭的伙夫敲打着饭桶，惊诧的发现士兵们居然无动于衷。
双方的每一个士兵都被明确告知：依双方战前部署和后勤供应。长期对垒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战事不可能拖延下去，决战随时都会到来——或许就是下一分钟。
然而，想象中的激烈战斗却迟迟没有到来，太阳逐渐落下，大地一片漆黑。双方大军不约而同的升起大堆篝火，汹汹火焰照亮了整片天空，漆黑地夜幕下，冰冷的盔甲和锋刃折射着月光，发着冰冷的金属寒光。
哨探也斥候骑兵也被大大地加强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味道，既像是尸体腐烂，又象是某种东西在燃烧。在这一个晚上，没有人能够睡得着觉，不用军官提醒。士兵们自觉的抱着武器合衣而卧。保持着一种随时跳起来迎战的架势。
半夜，一阵急促地马蹄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晚里传出老远，站在哨楼的哨兵睁大眼睛四面搜索，好一会，才看见远方奔来几个模模糊糊地人影，越来越近，双方负责警戒的士兵不约而同一齐站了起来，不过几分钟后，条登军的士兵失望的重新坐倒，那几名骑兵朝草原军队的营垒奔去了。
瑞恩在假寐中被人惊醒，多米尔敲打着帐篷的木框，紧张而急促地说，“大人、大人，快醒醒，信使来了！！”
他急忙披衣起床，在临时搭起的会议室帐篷接见，刚刚落座，还没坐稳，拉尔和一种军官就闻讯感到，人人脸上都漂浮着期盼和渴望的神色。
是啊，大战在即，不论脸上是怎样的表现轻蔑和不屑，但那种紧张和恐惧，却早已深深地渗透到每一个人的骨头里去了。
朵古没有回来，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两个彪悍强壮的食人魔，望着一屋子装束整齐，神色严肃的高级军官，年青的食人魔本能的感觉不安和紧张。
一名半兽人卫兵上前，有人认了出来，他就是朵古带去乌满部落地卫兵之一，这名半兽人卫兵指着食人魔介绍道，“这两位是尊贵地乌喇曼克酋长地儿子，他是长子哈孙、这位是次子瓦林。”
“欢迎！”瑞恩的礼仪很简单，仅仅点了点头，就单刀直入：“两位可曾带来了好消息？——乌喇曼克长老是否已经派兵参战？！”
大儿子有些胆怯地看了瑞恩一眼，嘴唇蠕动，却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二儿子瓦林却接口道，“瑞恩大人，俺爹已经带人过来了，他叫咱们跟您说：他等会就去干掉那帮魔族崽子，您就在这里等着看好了！”
众人面面相觑，好半天，瑞恩才猛地反应过来，不能置信地站起身来，失声问道，“他们已经发动进攻了？！”
瓦林脸上荡漾着自信地神采，欣然点头，“大人放心好了，朵古大叔都跟咱们说了，这帮魔族崽子没啥了不起的，今天和你们打了一天，连个小山包都没打下来，这次咱们把整个部落的勇士全部都带出来了，俺爹说了：只要一顿饭功夫，咱们就能把他们全部砍光！”
“砰……”地一声，瑞恩重重地将茶碗摔在地上，胸膛剧烈地上下欺负，指着这个年轻气盛的食人魔，手指颤颤发抖，指了半天，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哈孙和瓦林吓了一跳，彼此对视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是满脸的茫然无措，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将军。
拉尔抬抬手，走上前，冷静的问：“乌喇曼克大人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哇！”没等哈孙开口，瓦林抢着说，“俺们过来的时候，咱爹就已经把人手分派好，就等着冲锋牛角号了！”
拉尔一怔，追问道，“他这么做……朵古没有说什么么？！”
“有哇，朵古大叔说得问问瑞恩将军的意思后，再去打仗，但咱们好多勇士都早点打了好回去吃饭睡觉，”瓦林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想到自己竟然被派来做这个什么“使者”，失去了打仗立功的大好机会，就不由有些烦恼，不满的看了拉尔和瑞恩一样，嘟囔着道，“要不是朵古叔叔非要咱们派人告诉你们，说不定这会儿我和大哥都冲到魔族军营里去了哩！！”
众人无言以对。
瑞恩和拉尔对视一眼，均感觉彼此的无奈和烦躁。这个乌喇曼克，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轰……”的一声巨响，忽然只见，自南方远远地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巨响，随即一大片嘈杂不一的声响纷沓而起，就好像大海的涨潮一样，透过帐篷的油布透入耳中，听着听着，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清晰起来，那就是无数人厮杀时的呐喊声。
没有人下达命令，“唰……”地一声，军官们霍然站起，黑压压的顶满了整片帐篷，再也没有人理会那两个满脸莫名其妙的食人魔，人人的目光都朝瑞恩投去。
“诸位！！……”
“啪……”的一声，包括拉尔在内，军官一齐立正，军靴上的马刺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没什么好说的了！”瑞恩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阴沉，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他挥挥手，“那就干吧，没别的选择了！”
他的目光缓缓地在军官脸上扫过，那目光仿佛有若实质，看到谁，谁就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胸膛，瑞恩稍稍沉吟，声气骤然提高：“我命令：除地精辎重大队外，全军出动。其中，以半兽人第一、第二长枪大队、食人魔第三步兵大队为先导；司令部警卫大队、半兽人第四、第七大队、食人魔第五、第六大队为第二梯队；骑兵团队为总预备队；于半小时候对当面之敌军军营发动总攻击，以策应友军乌满部的北线进攻，务必要在今夜日出之前，全歼敌一一六师团！！”

第六十四节

随着一声凄厉的铁哨响起，大队步兵喊着号子，步伐整齐的走出军营。在他们正前方，大队半兽人骑兵吆喝着，大喊大叫着驱逐前方游动的敌军斥候。
今夜月亮正圆，照射得天地一片莹白，举头望去，苍莽的大地似乎无边无际，唯独这边火把磷磷，照亮了半片夜空，军官地嘶吼声、战马的呼哧声、轰轰隆隆地脚步声连同盔甲和兵刃的撞击声响成一片。哈特克大军毫无掩饰的全军出动，一小跑的姿态朝条登军营攻击前进，前方警戒的人类骑兵大惊失色，报警的口哨此起彼伏，“嗖嗖……”长箭发射的声音不绝于耳，不断有人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到了最后，呐喊和呼喝声几乎响成一片，最前列警戒的士兵大声喊：“警报、净白……半兽人杀过来了、半兽人打过来了……”
对面的条登军营此刻一片通红，烈火在军营南方汹汹燃烧，透过灿烂而又模糊的光线朝前方眺望，穿越整个军营，对面的阵地上人影绰绰，撕心裂肺的呐喊震耳欲聋，人类军大喊：“以创世神的名义……”食人魔却发出一阵又一阵野兽般地狂嚎，燃烧的木头帐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白刃格斗的声音如同炒豆子一般密集，马蹄践踏着大地，迎合着千万人脚步的践踏，大地上不时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撞击。
陡然见到半兽人也发动了大规模攻击，箭楼上士兵一拥而上。拼命绞起门口的吊盘，没有人组织命令，稀稀落落地弓箭立即射了出来，里面有人大声呵斥：“不要慌张……”
“回到位置……”
“坚守……加固营盘……”
片刻只见，楼板上的叫骂声、呵斥声、脚步声嚣然而起，好半天，营盘才安静下来。栅栏上瞬间升起大片火把，整整齐齐地照亮了营垒前的空地。
第一波冲击部队正是那些手持长矛的半兽人步兵。远远地，在距离对方近三百米的时候就开始小跑，头顶大盾，一路小跑的朝那道箭楼的营垒猛冲，刚刚接近弓箭地射程，里面猛地一声呐喊。
“放啊！！！……”
拳头大的石块，合着羽箭激射而出。砸得盾牌和盔甲砰砰作响，半兽人士兵默默前进，甚至就连那些受伤倒地地士兵都一声不吭，沉默的扑倒在地，被战友践踏至死，除了发出几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响之外，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低阶军官一律冲锋在前，眼见前方就是壕沟和栅栏。最先一名队长长矛高举，嘶声大喊：“就是今天……”
“扑……”话未说完，一杆长矛被投射出来，贯穿胸膛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就是今天！！！……”
无数半兽人拼命呐喊，奋不顾身的越过战壕，直抵一线。挺起长矛隔着那层简陋的栅栏和敌军对刺。
霎那间，千万杆长矛一齐捅入对方的肉体里，鲜血突然从肉体喷射的声音、长矛杆子在盔甲和骨骼中艰难地摩擦声混合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嗨！！”军官一声令下，刺出地长矛一齐回收，尸体成片成片的滚落下去，几乎要将深深地的壕沟填满。
刚刚刺杀两轮，第一线的长矛兵就几乎阵亡了一半，后续的食人魔大队迅速跟了上来。一刹那间。条登守军只感觉眼前明晃晃的几乎睁不开眼睛，锐利的大斧反射火把的光亮。照人彻骨，口令声起，一片又一片地食人魔从黑夜背后钻了出来，一个纵跃就跳过了壕沟，照着眼前的木头大力劈砍，木屑飞溅，人类士兵恐惧的看到，看上去似乎坚固无比的硬木瞬间就被砍倒一片，这些浑身长毛的巨人发出“嘿呀、嘿呀”的怪叫，用自己地身躯抵住栅栏，竟然将营垒整个儿掀了底朝天。
“咔咔嚓嚓……”，栅栏翻到了，箭楼发出呻吟一般的声响，就像地震一样摇晃颤抖，上面不住发射羽箭的士兵大惊失色，刚刚扔掉长弓握住栏杆，却发现地面好像抽风一样不住发抖，然后“轰隆……”一声坍塌下来。
“万岁！！！……”
营垒之外欢呼雀跃，半兽人、食人魔，甚至远处观战的地精一齐嘶声呐喊，欢呼的声浪从前线到后方，一波一波的传递，就好像大海涨潮一样，几乎震动了整座草原。
千万人欢呼着，毫不停留的朝营垒之内冲杀进去，被击溃了条登守军如同没头苍蝇一般朝后疯跑，却一个又一个地被紧追而上的半兽人刺倒。
“将军！！……”
一名军官浑身浴血，跌跌撞撞地，奔到南线，嘶哑着向布朗报告：“……半兽人……上来了……失手了……”
话没说完，人就扑的一声倒了下去，师团警卫小心翼翼的举过火把查看，却发现这名军官背后横七竖八插满了长箭。
其实在这个时候，根本用不着他来报告了，北线瑞恩部队地喊杀声惊天动地，司令部地军官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一声声崩塌声音越传越近，人们都知道，营垒北面的防线正在一步步地被敌军突破。
人人脸沉如水，连投向师团长地目光，都多了几分怀疑和不信任。
两面作战，遭受敌军优势兵力包围，无险可守，一步步被围歼，部队落到这种境况，师团长是负有巨大地责任的。
布朗默然无声，静静地眺望这对面的食人魔军队，南线的防守是非常成功的，和瑞恩所部的军队相比，这群毫无组织地食人魔才是真正的“乌合之众”。从发起进攻到现在，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几乎有一半人倒在了条登军的军靴之下，在王国大军坚若壁垒的防线面前，他们那种毫无遮掩地冲锋、毫无秩序的队形、近乎原始时代的战术，让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甚至就连发射弩箭地弓手都感觉极度疲惫了，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几乎都不需要瞄准，面前黑压压地拥挤人潮成片压上。只要一箭射出，就必定有一名敌人倒下，在这种时候，他们只要机械的抽箭、上弦、发射就足够了，然而敌军却仿佛无穷无尽一样，一波一波地战死、又一波一波地汹涌扑来，前方的草地几乎被鲜血浇灌成一片沼泽。地上的尸体已经垒起了半人多高，敌人悍不畏死、坚韧如铁，令人错愕不解而又钦佩万分。
“肃静！！”布朗将军神情坚定，一指前方，“诸位，我们正在引导这场战斗，我们正在成片成片地屠杀敌人的有生力量，那些丢失的营垒只是一堆木头和布匹。一文不值，只要我们的主力还在，那就随时可以……”
“报告！！”一名传令兵艰难地扑上山坡，火光下，他浑身血液淋漓，就好像刚刚在血海里爬起来一样。凄厉有若厉鬼。
在卫兵地搀扶下，他甚至连敬礼的力气都没有了，喘着气报告：“……阁下，北营第二团队已经被击溃了……团队长战死……敌人已经打了过来……我是……我是团队长的……”
眼白一翻，整个人突然瘫软下去。卫兵伸出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向布朗敬礼，报告：“大人，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断了布朗的发言。军官们的脸色不由再次忧郁了几分。甚至，连布朗都感觉有些尴尬了。
沉默片刻。少将偏过头，对旁边一名参谋军官询问道，“能否抽调出一支部队？！”
军官微微欠身，严肃而不失恭敬地回答，“阁下，恐怕没有了！”
“两个大队？！！”
“抱歉，不容乐观！”
“那……”布朗气愤的道，“一个大队？！——一个大队都没有么？！”
“除非是骑兵，阁下，”军官低着头，不敢看上司地眼睛，“对面的食人魔恐怕有上万人，而且正在不断发动冲击，大人，在这个正面，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杀伤能力，现在，只有一些骑兵是最后的预备队了！”
“那就派他们顶上去！！……”
“大人，可那是骑兵部队……”参谋军官欲言又止。这个命令简直是开玩笑，派铁骑兵去满地帐篷杂物的军营内进行防御作战，这实在是太疯狂一点。
“下马步战！！”布朗少将脸色坚毅，决然地挥了挥手，“告诉他们，我只要半个小时——不，我们只需要二十分钟！！”
听到这里，军官们顿时精神一振，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朝前方望去。
眼前火光熊熊，照得远近通明，空中羽箭纷飞，投石机“咔嚓”乱响，食人魔疯狂嚎叫，战场上尸骸狼籍，但是，经验丰富地军官们一眼就看得出来，持续了这么久的严重杀伤，眼前的这一股敌军已经露出了疲惫的姿态：他们队伍已经开始稀疏、呐喊声开始消减、冲锋的速度和密度都开始被削弱，在当面战线上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布朗将军加重了语气，重重地道，“二十分钟！！！……给我二十分钟！！”
他甚至低下头，朝部下微微鞠了一躬，恳求道：“千万拜托了……只要二十分钟！！！”
身畔军官一齐凛然，躬身还礼，齐声道，“遵命！！——阁下！！！”
传令兵大声呼喊，马匹呼溜溜的嘶叫，端坐马上的铁骑兵一齐翻身下马，拖下沉重的铠甲，放下轻便的马刀，手持长矛、重剑，队形整齐地一列列地向北部军营开进，火把熊熊，现场弥漫着一股悲壮地色彩，几乎所有的骑兵都知道，这已经是最后关头了，而自己。却正是被扔出地最后希望。
布朗将军笔直地站在小山坡上，举起右手，向奔赴前线地骑兵敬礼，直至最后一人隐没在黑暗中。
第一波冲锋的半兽人伤亡惨重，被迫扯到后面修整。当大片大片地火把跌落后，被遗弃的军营和帐篷通通疯狂地焚烧起来，受惊了的战马惊慌失措的四面逃窜。溃败的条登士兵一波一波地从黑暗的角落被楸出，然后被食人魔大队围拢砍杀。苦苦挣扎地人类军狼狈不堪，但却誓死不降，即使是还在朝后方逃跑的士兵，一旦被追上，往往也选择孤身战死，也不会放下武器。
包围圈内的人类战士高举刀枪，绝望地大喊：“创世神啊！！——以你的名义……”然后猛烈反击。直至血溅五步。
这才是令人钦佩的敌人啊！瑞恩钦佩地向敌人敬礼。现在，他的司令部警卫大队就是第二波次冲锋的箭头，逼迫这溃败地条登守军疯狂突进，在他们脚下，成批成批的条登军人战死沙场，那堆积起来的尸体简直可以堆成一座高耸的山峰。
突然，黑暗中，一名骑马的半兽人远远地高呼：“大人！！……谁看见将军阁下了吗？！……大人！！！……”
卫队长多米尔凑近了一点。警觉地问：“你是谁？找哪一位将军？！”
“俺是中校参谋朵古大人的卫兵！！”半兽人骑兵惊惶的报告：“俺找瑞恩将军……俺有紧急军情报告！”
瑞恩从黑暗中走出，仰头问：“从乌满部落来？！”
“是啊！”半兽人急忙跳下战马，单膝跪倒，报告道：“乌满人快顶不住了，他们死了很多人，乌喇曼克带队冲锋受了重伤。大人……他们的几个首领说要赶紧撤退了！！……”
瑞恩勃然大怒，呵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半兽人抬起头来，淳朴地脸上满是惊愕不解，“怎么呢？！俺是按照朵古大人的话……”
“来人啊！！”不等他说完，瑞恩猛地一喝，指着这名半兽人，“这个人是奸细，把他给我抓起来，堵上嘴巴。关在后面不许任何人接近！”
“冤枉啊！……将军……我真的是……呜呜……冤……枉……呜呜……”
不待这名士兵分辨清楚。如狼似虎地卫兵一齐扑了上去，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堵上嘴巴，一路拖曳着拉往后方。
部队继续前进，越过一片营地，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生，轰隆隆几声巨响，几片帐篷被人粗鲁的掀翻在地，大片大片地枪刺露出头来，在月光下发出森冷的寒光。
“咝……”警卫大队最前列地士兵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透过薄薄的火光望去，前方黑压压地站满了条登士兵，人人脸色悲壮，挺着枪刺严阵以待。
“杀啊！！”
不等别人反应过来，瑞恩猛地一声大吼，身躯腾空而起，半空中一个翻身，就好像一只大鸟一样，掠过半空，落在队伍的最前列，火刃刀腾起一片红光，猛地斩在一名敌军士兵的脖子上。
带着头盔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半兽人、食人魔们方才如梦初醒，一拥而上，顷刻间，不大的战场就像爆炸一样，钢铁和人肉搅成一团，多米尔领着卫兵，拼命地朝红光闪烁的方向拥挤，口中惊惶的大叫：“将军阁下！！……将军啊！！！……”
此刻地瑞恩就像一只浑身发光地火球，不断的向四周喷吐致命地火焰，他地身影就像是流光掠过大地，往往条登兵刚刚看到他，还未举起武器，脑袋就突然被人砍了下去，轰隆一声，盔甲破裂，衣服斑驳燃烧，武器裂为两半，肉体悄然无声地倒在大地上。
血光飞溅，有人大喊：“他就是半兽人头领！！……”
一片人围拢过来，瑞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杀入到敌阵地核心，前后左右都是武装齐全的敌军，把自己围成了一个大圈子，不计其数地刀枪胡乱捅了过来，火刃刀凌空飞舞，“叮叮咚咚……”刀刃、枪尖被瞬间被斩落一地。
“给我杀了他！！……”一名身穿重铠的军官提起军刀，朝瑞恩一指。
刚刚说完，那个浑身冒火的人影就扑了上来，浮光掠影，长刀如冰凌过项，颈血喷天，浇灭了大片火把，军官的无头尸身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轰……”的一声，脚步错开，包围圈顿时松散开来，士兵们一齐露出惊恐的神色，步步后退，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个似人似魔的敌人。
借着这个空隙，半兽人瞬间压倒了敌军的气势，多米尔奋力斩倒一名敌兵，挤到瑞恩身畔，抓住他的手臂，喘息着喊，“将军啊！！……”
“杀！！……”瑞恩大力挣拖他的手臂，火刃刀向前挥舞，身后的士兵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硬生生将这片敌军冲开一个大口子，朝前方突进。
后续部队紧紧跟上，越来越多地食人魔杀了上来，紧随其后的就是刚刚休息片刻的半兽人、轻伤员、可以行动的重伤员……队伍最后，甚至连地精也抄着铁锹、铁铲蜂拥前进。
“消灭条登人……活捉布朗！！！……”
怒吼声犹如闷雷，在空中缓缓滚动。
溃兵如潮水一般朝身后流淌，布朗将军依旧沉着镇定，他身边的卫兵不住地偷窥，忽然发现，这时将军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暗灰色。
“大人！撤退吧！”一名军官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劝说：“再不……恐怕就来不及了！！”
“我命令：……”布朗将军突然从小凳上站起身来，军官们下意识的一齐站起，躬身候命。
“本师团长及师团警卫大队断后，副师团长、参谋长率领残部向北进攻！！……”好像极不情愿地，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突围！！……”他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能突出多少算多少吧！……”
“啊！！……”军官们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一齐释然，象这样的败仗，及时是回到国内，布朗也是罪责难逃，假若如此，不如光荣战死吧。
不计其数的草原军欢呼着、呐喊着冲了上来，条登军不住撤退，军旗、武器、辎重丢弃了一地，一面光秃秃的战旗在山坡上艰难摇曳，很快就淹没在人潮之中。
神历八五六年九月二十二日，条登王国一一六师团师团长布朗少将战死于克拉斯齐南部地区的一个小山坡上。

第六十五节

厮杀呐喊的声音逐渐消失殆尽，天色已经是黎明时分，草原军团大获全胜，最后一股条登军向东南方向突围而去，大批半兽人骑兵紧紧追赶，但是，这已经是不关大局了，精疲力竭的战士们倚靠着刀枪，半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惨重的伤亡、大战之后的疲劳，让他们甚至都懒得欢呼了。
踏着薄薄晨曦，瑞恩和司令部的军官逐一巡视战场，沿着乌蒙蒙的大地一直延伸道远方，人类大军丢弃的刀枪、甲胄、战马、军服、尸骸铺得满天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浓地血腥味，越朝后边走，尸体就越密集，伤兵低沉地呻吟声响成一片。
当瑞恩走过的时候，有人小声地呵斥，伤员的呼喊声被刻意压抑下来。瑞恩不易觉察的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等级和官僚意识就在这些原本纯朴的人群中出现了。
前方黑压压的似乎有一群人走了过来，领先卫兵手中的火把有些飘忽不明，看不到后面人的脸色，直到十多米之内，瑞恩才勉强看清楚，那是一群身材高大的军人，领先的是两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食人魔。
“大人！……”在离瑞恩两步远，年轻的食人魔停住了脚步，轻轻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噢？！！……”瑞恩仔细辨认，好一会，他才突然想了起来，这两个年轻的食人魔自己见过。就是乌满族酋长乌喇曼克地两个儿子，他侧过头，朝后面望了望，只见后面的人们人人脸色疲惫、浑身浴血，几个人山上的绷带甚至还在不停的渗透处血液来。
他讶然问道：“您这是？！……”
两名食人魔对视一眼，嘴唇哆嗦着，忽然一齐跪了下来。哈孙眼睛中满是泪水，重重的磕下头去。“大人，我们违背了您的训导……”
没等他说完，瑞恩急忙抢身上前将他扶起，“哎，这是干什么？！——请起来、诸位请起来！”等他全部站起身来，瑞恩叹了一口气，问：“听说族长也受伤了。现在情况好些了吗？！”
哈孙缓缓摇头，哽咽着回答道：“父亲大人被射中了头部，等抬下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巫医说，他现在正在发高烧，能不能活过来，那就看祖先地意愿了！”
“走。带我去看看！”瑞恩拨开人群，朝乌满族的驻地走去。
相较瑞恩军地营地，乌满族的驻地更加触目惊心，刚刚走进营区，一大片嘈杂的哭喊声就迎面扑来，透过插在栅栏上的火把望去。唯一整齐点的窝棚那边，一堆一堆的伤员躺倒在草地上，几名脸上画满油彩的巫医手忙脚乱跳来跳去，嘴里念叨着模糊不清地咒语，年轻的食人魔大声哭嚎，他们之中许多人在面对条登军的营垒时勇猛无畏，但在这个时候，一个个却哭得象一群孩子。
走到营区中央，前方一群人静静地守候在一个窝棚前面，朝里面望去。内里黑糊糊的只点了一盏微弱的油灯。时不时传出几声粗鲁的喊杀声。
瑞恩礼貌性的看了看乌喇曼克的伤情，这个身形魁梧地食人魔看上去明显不行了。身下的兽皮沾满了鲜血，脸色蜡黄，浑身滚烫，昏迷着的面容古怪的扭曲着，喉咙里咯咯作响，时不时爆发出几声惊叫。就瑞恩的经验来看，以他目前的状况，最多也只能坚持到今天下午了。
从窝棚里走出来，一群人在门外地空地在站定，瑞恩默然无声的扫了他们一眼，人群战战兢兢，在这个时候，食人魔忽然发现，这个个头比自己矮多了的人类，目光竟然是如此地令人望而生畏。
好一会，瑞恩才开口问：“现在这里谁负责？！”
人群面面相觑，几个人暗地里相互推搡着，谁也不肯上前说话。
“现在，”瑞恩提高音量，再次问道：“谁接替了乌喇曼克族长的指挥位置？！”
哈孙有些气愤地看了身边的伙伴一眼，排众而出，上前举手答应，“将军，我愿意为父亲大人的鲁莽负责！”
“不用谁负责！”瑞恩看上去有些疲惫，摆摆手，声调和缓下来，好像拉家常似的，轻声问道：“你们伤亡多少？！”
一阵沉默，哈孙躲避着瑞恩的目光，胆怯的回答道：“三……四……的样子……”
“到底是多少？！！”瑞恩地声音隐隐带怒，低着头，逼视着他地眼睛。
“六、七千人……”哈孙吓得一个哆嗦，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战死的勇士有五千多，受伤地也有两千多……”
“还剩下多少士兵？！”
“好像……好像……”哈孙抬起头，朝身边的伙伴投去求援的眼色，但他的目光此刻就好像瘟疫一样，投到哪里，哪里的食人魔就惊惶失措的闪开。
“好像还有四千多人！”好像下定了决心，哈孙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瑞恩点点头，用无庸置疑的口吻下令：“编为一个团队，我会给你们补充人马，派遣军官！”
人群悚然一惊，还没有来得及抗议，瑞恩就愤怒的指着不远处成群成群的伤兵，“看看你们做的事情，那是什么？！——看看，那又是什么？！……”
他指着营垒之外，大堆大堆的尸体被堆成小山一样，集中起来焚烧，瑞恩朝他们怒吼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在犯罪，你们在半个夜晚，谋杀了七千名忠勇无畏士兵，严重削弱我们的力量。你们这是对全草原地人民犯罪，你们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可以以战区司令的身份逮捕你们，把你们一个个吊死在箭楼上，我相信，这里没有任何一名士兵会觉得我做错了。”
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应声。在刚才的战斗中，连最普通的食人魔士兵都看得清清楚楚。自己这边拼命战斗，却连人类的毫毛都没有碰到。而这场胜利，几乎都是哈特克军团一手打下来的——除了首领的无能之外，还能用其他别地什么理由来解释么？！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