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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 第3部冰雨的风暴-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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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温暖的石澡盆。热气稍稍消除了肌肉的酸痛,令他想起临冬城神木林里蒸腾翻滚的温泉。临冬城,他心想,席恩将它焚毁,由我加以重建。这是父亲的希望,罗柏的希望,他们绝不想让城堡成为废墟。
    你是私生子,你永远得不到临冬城。他又听见罗柏的话。而那些国王石像用花岗岩的舌头朝他咆哮,你不是史塔克家的人,这里没有你的位置。琼恩闭上眼睛,看到那棵心树,苍白的枝权,红色的叶子,肃穆的脸。这棵鱼梁木代表了临冬城,艾德公爵如是说……今天为了拯救城堡,琼恩不得不将它古老的根须连脉拔起,献给红袍女饥饿的火神。我没有这个权力,他心想,临冬城属于旧神。
    拱形天花板反射的回音将他带回黑城堡。“我不知道,”有个人在说,语调中充满怀疑,“也许当我更了解此人时……你知道,史坦尼斯大人对他评价不佳。”
    “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几时对人有好评价?”没错,是艾里沙爵士冷酷的声音,“若总司令人选得由史坦尼斯决定,那我们除了名义上的权利,岂不都成了他的臣属。泰温·兰尼斯特不可能忘记这点,而我们都清楚泰温公爵才是最后的羸家。在黑水河,他已打败了史坦尼斯。”
    “泰温公爵支持史林特,”波文‘马尔锡焦虑不安地承认,“我可以给你看信,奥赛尔,他称他为‘忠实的朋友和仆人’。”
    琼恩·雪诺突然坐起来,其他三人听到水声全僵住了。“大人们。”他带着冷淡的礼貌说。
    “你在这儿干吗,野种?”索恩问。
    “洗澡。另U让我打断你们的谋划。”琼恩从水里爬出来,擦干身子,穿上衣服,留下他们继续讨论。
    到了外面,他才发现不知该去哪儿。他走过司令塔的断垣残壁,他曾在那儿从死人手中救出熊老;他走过耶哥蕊特挂着悲伤的微笑死去的空地;他走过国王塔,他曾在那儿跟纱丁和聋子迪克‘佛拉德一起等待马格拿和他的瑟恩人;他走过巨大木楼梯的残骸,它已成为一片焦木碎冰。内城门敞开,琼恩走入隧道,感受周围的寒气和头顶冰山的重量。他经过唐纳·诺伊跟“强壮的”玛格同归于尽的地方,穿越新的外城门,回到苍白阴冷的阳光下。
    他这才允许自己停下来,喘口气,思考。除了木材、石料和泥灰的事务,奥赛尔·亚
   威克别无所长』6老对此相当清楚。索恩和马尔锡会动摇他,让他支持杰诺斯
  大人,而杰诺斯大人将被选为总司令。这一切和临冬城公爵又有什么关
  系呢?
    冷风在墙边打转,拉扯斗篷。他可以感觉到冰墙散发的寒气,就像火堆会散发
  热量。琼恩拉上兜帽,继续漫步。暮色深重,太阳低垂在西。百码之外的营地,史坦
  尼斯国王用壕沟、尖桩和高高的木栅栏圈禁野人俘虏。左边有三个大火坑,胜利者
  在此焚烧死于长城下的自由民、硕大多毛的巨人和矮小的硬足民。夕日的沙场今天
  一片荒凉,满是烧焦杂草和凝固沥青,到处都有曼斯部众的痕迹:一片撕裂的兽皮
  原本是帐篷,还有巨人的大槌、战车的轮子、断矛和长毛象的粪便。鬼影森林边缘,
  原先辽广的营区里,琼恩找到一个橡树墩,坐下来。
    耶哥蕊特要我成为野人。史坦尼斯要我成为临冬城公爵。我自己要什
  么?太阳爬下天空,沉入沿西方山丘绵延起伏的长城后面。琼恩注视着高大宽阔的
  冰墙披上红粉余晖。我要身为变色龙被杰诺斯大人绞死,还是该打破誓言,
  迎娶瓦迩,成为临冬城公爵?这么衡量,选择很容易……若耶哥蕊特仍活着,也
  许更容易。瓦迩是个陌生人,但不难看,而且她姐姐是曼斯·雷德的王后,可……
    想得到她的爱,我就必须偷走她,然后她会给我生孩子。也许有一天,
  我能抱上自己的嫡生儿。/L子是琼恩从来不敢梦想的,因此才决定来长城度过
  一生。我可以给他取名罗柏。瓦迩想留着姐姐的儿子的话,我们可以在临
  冬城将他收养长大,还有吉莉的儿子。山姆不需要撒谎,我们会为吉莉找
  好住所,让他一年来看她一次。曼斯的儿子和卡斯特的儿子将会像兄弟
  一般长大,就如我和罗柏。
    我想要,琼恩明白了,我想要这一切胜过任何东西。我一直想要,他满怀负疚,
  愿诸神宽恕我。这是体内的饥饿,比龙晶刀刃更锋利。饥饿……他感觉得到。他需
  要吃的,猎物,散发着恐惧气息的红鹿,桀骜不驯的大麇鹿。他需要杀戮,用鲜肉和
  热血填饱肚子。想到这些,他口水横流。
    过了很久,他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不由得立即跳将起来。“白灵?”他转向树
  林。“他”来了,“他”静悄悄地跑出深绿的阴影,温暖的呼吸化为腾腾的白色雾气。
  “白灵!”他高喊,冰原狼迈步奔跑。“他”瘦了,但更高大,发出的唯一响动只是爪下
  枯叶碎裂的轻声。“他”来到琼恩身边,将他扑倒在地,他们在棕色的草丛和长长的
  阴影里翻滚打闹,星星出来了。“天哪,小狼,你上哪儿去了?”等白灵不再咬他的
  手臂,琼恩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就跟罗柏、Rrj哥蕊特和其他人一样。自从爬上长
  城,我就感觉不到你,连梦里也不能。”冰原狼没有回答,只舔着琼恩的脸,舌头犹如
  湿乎乎的锉刀,而眼睛反射出最后一线日光,像两个红红的大太阳,闪耀。
     红色的眼睛,琼恩意识到,但跟梅莉珊卓不同。“他”有鱼梁木的眼睛。红色的眼睛,红色的嘴,净白的毛皮。血与骨,就像心树,来自旧神。所有冰原狼里,只有他是纯净的白。在夏末的初雪地,他和罗柏一起发现六只小狼,其中五只是灰色、黑色或褐色,正好对应史塔克家的五个孩子。另一只洁白无暇,自得像雪。
    他有了答案。
    长城下面,后党人士点燃夜火,梅莉珊卓从隧道里出来,国王跟在身边。她将带领大家祈祷,以驱走黑暗。“过来,白灵,”琼恩告诉冰原狼,“跟我来。你饿了,我有感觉,我们这就去吃东西。”他们一起奔向城门,远远绕开火堆,那火焰像爪子一样伸向黑沉沉的夜空。
    国王的人在黑城堡的庭院里十分显眼,琼恩经过时,他们都停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们中谁也没见过冰原狼,他意识到,白灵有南方大森林里游荡的普通狼只两倍之大。他们继续朝兵器库方向走去,琼恩偶一抬头,看到瓦迩站在塔楼窗前打量他。抱歉,他心想,我不能当那个偷你的人。虽然平凡苦难,但这是我的命。
    校场中,他又撞上十来个国王的人,个个手拿长矛火炬。领头的骑士看到白灵,皱起眉头,两名部下放下长矛阻挡,最后骑士道:“让开,让他们过去。”他对琼恩说:“才来吃晚饭?你迟到了。”
    “是的,就让我快过去吧,爵士先生。”琼恩回答,于是那骑士让开。
    还没走下楼梯,他就听到了吵闹:逐渐升高的说话声,咒骂,还有人在敲桌子。琼恩走进地窖,但没人注意他。弟兄们挤在板凳和桌子上,更多的人站着叫嚷,没人吃东西。没有食物。怎么了?杰诺斯·史林特大人喊着变色龙、叛徒之类的东西,埃恩·伊梅特长剑出鞘、踩上桌子,而“三指”哈布在喝骂一个影子塔的游骑兵……有个东海望的人不停拿拳头砸桌子,要求安静,然而声音只不过融入喧嚣的噪音中,在拱形天花板上回荡。
    派普头一个发现琼恩,也见到了白灵。他咧嘴笑笑,将两根指头放进嘴里,吹响口哨——那是从小在戏班练就的绝活。这声尖啸犹如利剑切开嘈杂。琼恩走向桌子,弟兄们纷纷注意到他,并安静下来。沉默在地窖里蔓延,直到最后,唯一的声音只剩下琼恩在石地板上的脚步和火炉里木头轻微的噼啪。
    接着,艾里沙·索恩爵土打破沉默,“变色龙终于屈尊现身了。”
    杰诺斯大人则涨红了脸,浑身颤抖。“野兽,”他倒吸了一口气,“看!这就是夺走“断掌”生命的野兽。我们中间有个狼灵,弟兄们刁良灵!这……这凶兽怎配领导我们!这凶兽不该活着!”
    白灵呲牙露齿,琼恩将一只手搭在“他”头上。“大人,”他说,“这里到底发生了
 什么?”
    伊蒙学士从大厅彼端作答:“有人提名你为总司令,琼恩。”
    太荒谬了。琼恩忍不住发笑。“谁提的?”他一边说,一边望向朋友们。一定又是派普的玩笑。但这个从前的戏班学徒耸耸肩,葛兰则摇摇头,“忧郁的”艾迪·托勒特却站起来。“是我,是我。没错,对朋友干这种事很残酷,但你来当好过我。”
    杰诺斯大人又开始唾沫横飞,“这、这简直岂有此理。我们该绞死这小子。对!绞死他,依我看,该把这个变色龙、狼灵,跟他的朋友曼斯·雷德一起绞死。提名为总司令?我无法忍受,无法忍受!”
    卡特·派克霍地起立,“你无法忍受?你也许能训练那帮该死的金袍子舔你的屁股,但别忘了,你现在穿的是黑衣!”
    “任何弟兄都可以提名任何人,只要对方曾发下誓言穿上黑衣,”丹尼斯·梅利斯特爵士宣布,“托勒特完全有权利这么做,大人。”
    立刻有十几个人同时说话,每个人都试图盖过对方,不一会儿,大厅再度被叫嚷声淹没。这回艾里沙·索恩爵士跳上桌子,举手示意安静。“弟兄们!”他高喊,“吵来吵去没用,投票吧。这个霸占了国王塔的国王在地窖每个出口都布置了卫兵,确保我们没东西吃,也不能离开,直到作出选择。好吧!我们就来选,一次一次地选』口果必要,就选一个晚上,直到选出首领为止……但开始投票前,我相信咱们的首席工匠有话要说。”
    奥赛尔·亚威克皱紧眉头,缓缓起身。大个子工匠揉了揉突出的长下巴,“好吧,我请求将自己的名字撤出选举。如果你们要我,已经有过十次机会,很显然,你们认为我不行,至少很多人认为我不行。先前我对朋友说,看来还是支持杰诺斯大人……”
    艾里沙爵士点点头,“史林特大人是最佳——”
    “让我把话说完,艾里沙,”亚威克抱怨,“我们都知道,史林特大人曾指挥君临的都城守备队,而且是赫伦堡领主……”
    “他从未见过赫伦堡。”卡特·派克喊道。
    “嗯,没错,”亚威克说,“算了,不管怎么样,我站在这儿,却忘了为什么会说史林特是个好选择。选他好比扇史坦尼斯国王一耳光,但对大伙儿又有何好处呢?也许雪诺更好。他在长城待的时间长,又是本·史塔克的外甥和熊老的侍从。”亚威克耸耸肩。“随便你们选谁,反正我退出。”他坐下去。
    琼恩看到杰诺斯·吏林特的脸由红转紫,艾里沙’索恩爵土则毫无血色。那东海望的人又用拳头擂桌,叫着要罐子,他的朋友跟着喊。“罐子!”他们齐声吼,“罐子,罐子,罐子!”
     罐子放在火炉边的角落,黑色的大肚子铁罐,有两个硕大的把手和一个沉重的盖子。伊蒙学士对山姆和克莱达斯吩咐了一句,他们便走过去抓住把手,将罐子拖到桌边。一些弟兄在装代票物品的木桶旁排好队,克莱达斯揭开罐子的顶盖,却差点让它砸到自己的腿。随着一声沙哑的尖叫和一阵翅膀的拍打,一只大乌鸦从罐内冲出来,向上飞去,也许是要寻找椽木,或者逃亡的窗户,但地窖里两者皆无。乌鸦被困住了,它大声聒噪,绕着大厅转圈,一圈,两圈,三圈。琼恩听到山姆威尔·塔利说,“我认识这只乌!它是莫尔蒙大人的乌鸦!”
    乌鸦落在离琼恩最近的桌子上。“雪诺。”它叫道。这是一只老鸟,满身污泥。“雪诺,”它续道,“雪诺,雪诺,雪诺。”它走到边缘,展开翅膀,飞上琼恩肩头。
    杰诺斯‘史林特大人“嘭”地一声沉重地坐下,但艾里沙爵士的嘲笑响彻地窖。“猪头爵士把我们当傻瓜,弟兄们,”他说,“这花招是他教的,它们全都会说‘雪诺’,去鸦巢听听就知道了。莫尔蒙的鸟会讲别的。”
    乌鸦昂头望向琼恩。“玉米?”它满怀期望地说。由于既没得到玉米,也没得到回答,它又聒噪几声,咕哝道:“罐子?罐子?罐子?”
    剩下的全是箭头,洪流般的箭头,淹没了最后几枚石子和贝壳,也淹没—了那一小撮铜板。
    等计数完毕,琼恩发现自己被围了起来。有人拍他后背,其他人则朝他跪拜,仿佛当他是个真正的领主。纱丁、“呆子”欧文、霍德、“癞蛤蟆”陶德、省靴、巨人、穆利、御林的乌尔马、“美女”唐纳·希山及其他数十人紧紧聚在旁边。戴文的木假牙敲得嗒嗒响,“诸神保佑,我们有了个裹襁褓的总司令。”埃恩·伊梅特说,“希望这不意味着下次练习时我不可以把你揍得屁滚尿流,大人。…‘三指”哈布想知道他是仍然跟众人一起吃,还是该把膳食送到书房。连波文·马尔锡也走上前,表示只要雪诺大入答应,他很乐意继续担任总务长。
    “雪诺大人,”卡特‘派克说,“如果你搞得一团糟,我就挖出你的肝,就着洋葱生吃。”
    丹尼斯·梅利斯特比较礼貌。“年轻的山姆威尔要我做的事不容易,”老骑士坦承,“当科格尔被选中时,我告诉自己,‘没关系,他在长城服役的时间比你久,你的机会在下次。’轮到莫尔蒙时,我心想,‘他强壮又勇猛,但年纪大了,你仍然有机会。’你几乎还是个孩子,雪诺大人,现在我知道自己必须回到影子塔,而机会再也不会到来。”他疲倦地微笑。“不要让我带着遗憾去死。你叔叔是条好汉,你父亲大人,还有你祖父也是。我对你充满期望,希望你跟他们一样。”
    “对,”卡特·派克说,“你先去告诉国王的人,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要该死的晚餐。”
     “晚餐,”乌鸦尖叫,“晚餐,晚餐。”
    国王的人得知选举结束之后,便撤离门口,“三指”哈布忙带十几个助手快步往厨房去拿食物。琼恩不想吃东西,他穿过城堡,怀疑自己在做梦。乌鸦停在肩头,白灵跟在脚边,派普、葛兰和山姆在后面交谈。他没听见他们说什么,直到葛兰低声道:“是山姆于的。”而派普承认,“的确是山姆'”派普带着酒袋,他喝了一大口,唱起来:“山姆,山姆,魔法U币山姆,了不起的山姆,山姆,山姆,奇迹山姆。是他干的!但你什么时候把乌鸦藏进罐子,山姆,七层地狱,你怎么确保它会飞向琼恩?如果那鸟儿决定停在杰诺斯·史林特的胖脑袋上,一切就全乱套了。”
    “我跟那只鸟没关系,”山姆坚持,“它飞出罐子时,我差点尿裤子。”
    琼恩哈哈大笑。他相当惊讶自己仍然记得笑,“你们是一帮疯狂的傻子,知道吗?”
    “我们?”派普说,“你说我们是傻子?我们可没被选为第九百九十八任守夜人军团总司令。喝点酒好,琼恩大人,你需要许许多多的酒。”
    于是琼恩接过酒袋,咽下一口。只有一口。长城是他的了,夜空阴沉黑暗,还有一个国王需要对付。
 












珊莎    ·
    她顿时苏醒,每根神经都绷紧,几乎不明白身在何处。梦中的她重回童年彳口妹
    妹艾莉亚睡在一起。可惜现实中发出鼾声的不是妹妹,却是身边的侍女,这里也不是临冬城,而是高山上的鹰巢城。我则成了私t~E_……k…阿莲·石东。房内又黑又冷,唯床上有几分暖意。黎明尚未到来。平日,每当梦见伊林·派恩爵士,她就会惊醒,可今天不一样。家,今天梦见的是家。
    鹰巢城不是她的家。这里和梅葛楼差不多大小,纯白高墙外,唯有山脉和无穷无尽的虚空,一条长而险峻的小路通过长天堡、雪山堡和危岩堡,与底部的月门堡相连。她哪儿也去不了,什么都不能做。老仆人总说这里的厅堂回荡着当年她父亲和劳勃·拜拉席恩做琼恩·艾林养子期间留下的欢笑,可那是好久以前的事,而今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姨妈身边的人不多,又很少准许宾客登上月门堡前来拜访。因此除了那位上年纪的侍女,珊莎的伙伴只有三岁婴儿般的劳勃公爵(其实他已八岁了)。
    还有马瑞里安。讨厌鬼马瑞里安总是纠缠不休。年轻的歌手每天都为她们在席间弹奏,眼睛从未离开珊莎的身体。莱莎夫人近来不太高兴,于是乎格外宠爱马瑞里安,已经连着有两位侍女和一名侍酒因为歌手的言语被逐出城堡。
    姨妈好孤单。她的新婚夫婿在山下待的时间远远多于留在鹰巢城的光阴。现今他就在山下,一连四天与科布瑞家族会谈。从偷听来的只言片语中,珊莎知道琼恩‘艾林的封臣们怨恨莱莎的婚姻,嫉妒培提尔获得峡谷守护者的权威。逮着姨妈不肯发兵援助罗柏的罪状,罗伊斯家族的本家处于公开叛乱的边缘,韦伍德家族、雷德福家族、贝尔摩家族及坦帕顿家族都全力支持青铜约恩的行动。山区原住民难以控制,老伯爵杭特又在这节骨眼上突然病逝,他的两名幼子不约而同地指责长兄谋害父亲。艾林谷一直没卷入战局,可如今莱莎夫人想保持和平的目标是越来越难以实现了。
    我睡不着,珊莎心想,脑袋好涨。她勉力推开枕头和毛毯,走到墙边,打开窄窗。
    鹰巢城上下雪了。
    雪花纷飞,如回1艺一般轻柔而沉默。是它唤醒了我?下面的花园里,积雪已然很深,盖住青草,为雕像披上洁白的外衣,压弯了矮树枝头,令珊莎想起很久以前的夜晚,想起了长夏里的童年。
    离开临冬城那一天,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下雪。当时的雪花没有今天这么大,她心想,当罗柏拥抱我时,它们就在他的发际融化,而艾莉亚的雪球怎么也做不工整。那个早晨的欢乐,令她不禁隐隐作痛。胡伦扶她上马,她迎着细雪,骑出城堡,离开故乡,奔向那辽阔无垠的世界。我以为我的歌谣将于兹开始,却不
   料到如今已几乎画上了句号。
    她任窄窗大敞,开始换衣服。环绕花园的七座高塔阻挡了山风,但隔不断寒意。
  她穿好丝制内衣,亚麻布上装,温暖的蓝羊毛裙服,接着是一双长筒袜,系至膝盖的
  长靴,厚厚的皮手套和一件带兜帽的柔软白狐皮斗篷。
    雪花飘进房间,侍女下意识地裹紧毯子。珊莎打开房门,走下螺旋梯。当她接着
  打开通往花园的大门时,眼前的美景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惊讶于那份不属于人间
  的宁静。雪花飘啊飘,悠远的暗香与孤寂,它们沉甸甸、不受打扰地着陆。人间的全
  部色彩纷纷败下阵来,遁逃无踪,唯有黑、白和灰:白的高塔、白的雪和白的雕像,黑
  的影子与黑的树,灰的天空。一个纯粹的世界,珊莎心想,一个不属于我的世
  界。
    她如梦似幻地踏步出门,靴子在顺滑的白雪表面留下及踝深的孔洞,却没发出
  任何声音。她走过结霜的矮木丛,望着细瘦的黑树干,不知自己是否仍在梦中。飘飞
  的雪花犹如情人温柔的亲吻,划过脸庞,因体温而融化。她来到花园中央,站在倒
  塌、半埋没的哭泣女人雕像旁,闭上双眼,举头向天。她闻到雪花的舞蹈,品尝着雪
  的滋味。这是临冬城的滋味,清白的滋味,梦的滋味。
    当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然下跪,却不记得其中经过。天空泛白,黎明来到。
  这是新的一天,她心想,指引着未来。可她渴望的却是回到过去,祈祷能回到过
  去。她应该对谁祈祷?这座小花园原本是要栽培成神木林的,但土壤过于细薄多石,
  鱼梁木难以生根。一座没有心树、没有神灵的神木林,和我一样,空虚,空
  虚。
    她拾起一把雪,放在指间挤压,轻松地捏成湿湿沉沉的球。珊莎继续运作,指上
  运力,直到雪球浑圆、洁白而无瑕。夏天里的一场雪,有个早上,当她走出主堡,遭到
  艾莉亚和布兰联手伏击。他们一人握着十宋个雪球,而她什么也没有。布兰站在密
  闭桥梁顶上,她抓不到,所以追的是妹妹。她俩奔过马厩,又绕着厨房追跑,直到双
  双喘不过气来。她本可捉住艾莉亚,却不防滑倒在冰面上。妹妹关心地跑过来看望,
  问她有没有受伤。当珊莎老实地回答“没有”时,劈面又挨了一个雪球。她不甘示弱,
  抓住妹妹的大腿,将其掀翻在地,把雪往头发里塞,直到最后乔里走来,将嘻嘻哈哈
  的姐妹俩分开。
    而今我有了雪球,又拿它来做什么呢?她望着手中可怜的小玩意儿,悲伤
  地想,这里没有人跟我打雪仗。珊莎松手,雪球砸在地上,碎了。但我可以做个雪骑
  士,她决定,或者……
    她赶紧捏好三个雪球,合在一起,再补上新雪,塑成圆柱体。随后珊莎站起来,
  用小手指指甲在柱体上挖洞,作为窗户。顶端的城垛最难弄,她花了好长时间,才让
 柱体看起来像塔楼的样子。还有城墙,珊莎心想,还有主堡。她狂热地投入工作中。
    雪花飘落,城堡升起。她搭起两道及踝高的雪墙,内墙高过外墙;她搭起塔楼和角楼、堡垒与阶梯;她搭起一座圆形厨房、一座方形兵器库,还有西墙内侧的马厩。开始工作时,她只想搭座城堡,但在心中,一直都明白这其实就是临冬城。积雪之下,她找到枯枝和落木,便折其末梢,用来做神木林。点点树皮则成了墓园中的碑石。手套和靴子结了冰,指头麻木,脚掌又湿又冷,但她浑不在意,只关心城堡。座座建筑在脑海中历历在目,犹如昨日才刚别离。藏书塔外壁有陡峭蜿蜒的石制螺旋梯;城门楼是两个巨型堡垒,中央一道拱门,堡垒顶上开了无数垛口……
    她一边做,雪一边往下滑,很快,旁边堆起的残雪,就和建筑物本身一样高了。当她细心拍打,描绘出城堡大厅的斜顶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她抬起头,看见侍女站在窗边,“小姐,您好吗?用早餐吗?”珊莎摇摇头,埋头继续工作。这次她在大厅顶部加上一个烟囱,那是壁炉的所在。
    黎明犹如盗贼,偷偷潜进小花园。灰色的天空持续放亮,积雪之下,树枝和灌木显出暗绿的色泽。仆人们走进花园,默默地打量,她没有回头,于是人们又纷纷回到温暖的塔内。莱莎夫人裹一身镶狐皮的蓝天鹅绒长袍站在阳台上观察,但等她再度抬头,姨妈已不见了。骨瘦如柴、浑身颤抖的柯蒙学士将头探出鸦巢,向下审视了一会儿,目光中充满好奇。
    桥梁始终做不牢固。兵器库和主堡之间,有一座密闭桥梁,还有另一座桥从钟塔四楼直通鸦巢的二层。但不管她如何细心琢磨,它们就是无法保持平衡。当桥梁第三次倒塌时,珊莎大声咒骂,绝望地坐倒在地。
    “把雪裹在棍子上面,珊莎。”
    她不知他已看了多久,也不知他何时回到鹰巢城的。“棍子?”她问。
    “不错,如此方能支持雪的重量,来,”培捉尔说,“我可以参观你的城堡吗,小姐?”
    珊莎小心翼翼地道:“好,但别弄坏它,千万小……”
    “……小心?”他微微一笑,“小姐,请你把心放下,临冬城战胜过无数刚强的敌人,而我只是个小人物。这是临冬城,我没猜错吧?”
    “是的。”珊莎承认。
    他沿墙游走,“好多年了,凯特随艾德·史塔克去了北方,我常常梦见这座城堡。在我梦中,这是个黑暗冰冷的地方。”
    “才不是!它非常温暖,不管外面下多大的雪,城内总是热气腾腾。墙壁中有管道,温泉的水通过它们流贯全城,而玻璃花园中永远都是盛夏。”她站起来,俯瞰雄
 伟的白色城堡。“可我不知该如何制作花园的玻璃顶棚。”
    小指头敲敲下巴——莱莎已命他把小胡子刮个精光,“菱形窗格,对n巴?行,找些嫩枝末梢,剥皮后编织起来,捆在一起就好。我帮你做。”他穿过花园,抖落积雪,寻找各种枝桠木条。随后,他一个大步跨越两道城墙,踩在校场中央。珊莎凑过去观察,只见培提尔的手灵巧而稳健,没多久就编出无数交叉格子,与临冬城的玻璃花园相差无几。“可是,玻璃只能靠想象了。”他把成品递给她,抱歉地说。
    “您编得真好。”她赞叹。
    他摸摸她的脸,“好美。”
    珊莎不明白,“什么?”
    “你的微笑好美,小姐。让我再为你编一个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为你搭城堡是我最乐意的事,我的小姐。”
    于是由她搭建玻璃花园的墙壁,小指头制作屋顶,完工之后,他俩协力将其延伸,又做了守卫室。她用木棍支撑桥梁,果真如他所言,再也没有倒塌。首堡是个老旧、低矮的圆形鼓楼,本身并不难做,可珊莎不明白怎么处理高台上的石像鬼。培提尔再度为她解难,“城堡不是正在下雪吗,小姐?”他指出,“雪中的石像鬼是什么模样?”
    珊莎闭上眼睛,在回1艺中搜寻,“它们看起来像白色的小柱子。”
    “这不结了吗?石像鬼难做,小白柱子却是容易的。”果真如此。
    残塔也做出来了。他俩共同搭起一座微斜的高塔,然后并肩跪地,小心地将其抚平。完工后,珊莎把手指戳进塔顶,掏出一点雪花,扔到培提尔脸上。他轻呼一声,雪花滑进衣领中,“你欺负我呢,小姐。”
    “难道不该吗?你带走我时,保证要送我回家。”
    她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敢于如此和他说话。是临冬城给我的勇气,她心想,在它的城墙里面,我有力量。
    他的面色转为严肃,“是的,我说了谎……还有另一件事,我说的也是谎话。”
    珊莎肠胃打结,“还有一件事?”    .
    “我告诉你为你搭城堡是我最乐意的事,我骗了你,还有一件事让我更开心,”他凑近来,“这个。”
    珊莎想回避,但他握住她的手,猛然吻了她。她虚弱地挣扎,他却靠得更紧,嘴唇印入嘴唇,吞噬了话语,舌尖有薄荷的味道。半晌之间她屈服了……接着忙扭头挣脱,“你干什么?”
    培提尔理理斗篷,“亲吻我的白雪公主。”
     “你……你应该去吻她,”珊莎不安地扫视莱莎的阳台,上面空空如也,“她才
  是你妻子。”
    “我吻过她,莱莎没理由抱怨。”他浅浅一笑,“你真该拿镜子照照,我的小姐,你
  实在太美了。在皑皑白雪中,你好似一头可爱的小熊,而脸庞爬满红晕,气n嵩吁吁。
  你出来多久了?外面很冷,让我给你一点温暖吧,珊莎。来,手套脱掉,把手给我。”
    “不!”他的声音好像马瑞里安,她不由得想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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