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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 第3部冰雨的风暴-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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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阴谋。”
“乔佛里的婚宴,你们五人还一起在场呢,”詹姆指出,“国王怎么死的?难不成
你也参加了阴谋?”
洛拉斯爵土气鼓鼓地挺直身子,“当时我们无能为力。”
“妞儿也这么对我说。她和你一样,都深深地为蓝礼哀悼——而我向你保证,我
对伊里斯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布蕾妮丑是丑,又长了个顽固的猪脑袋,可她说
不了谎,对使命盲目地忠诚。你瞧,她发誓把我带回君临,所以我才能坐在这里和你
谈话,除了手少了一只……但这个事故我和她有同样的责任。依路上种种见闻判
断,我肯定她会拼死保护蓝礼,然而看不到敌人该怎么打?”詹姆摇摇头,“把剑拔出
来,洛拉斯爵士,让我看看你怎么和影子打。说实话,我还真的不会。”
洛拉斯爵土没有动作。“但她逃了,”他说,“她和凯特琳·史塔克一起逃之天天,
将他扔在血泊之中。如果没有参与,干吗心虚逃窜呢?”他瞪着桌子。“蓝礼要我担任
前锋,否则为他穿戴盔甲的该是我,这个任务一直属于我。我们那天晚上一起……
一起作祷告,随后我把他交给了她,并安排帕门爵士和埃蒙爵士把守帐门,罗拔·罗
伊斯爵士在附近警卫。埃蒙爵士临死前发誓是布雷妮……可……”
“嗯?”詹姆提示,他察觉到对方语中的怀疑。
“整个扩喉钢甲都被切开,只一刀!便干净利落地切开了钢板。蓝礼的铠甲防护
精良,用的是上等材料,她怎么做到的?后来我自己试过,无论如何都不行。她虽有
一身非人的蛮力,但依我看,就算魔山也得拿战斧才能劈动。更何况……要杀他的
话,为何又先替他穿上铠甲?”他烦恼地望向詹姆,“但如果不是她飞口果……影子又
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去当面问个清楚,”詹姆下了决心,“去吧,去塔楼房间,提出你的问题,听取她的回答。如果事后你仍相信是她杀害了蓝礼大人,我便将主持审判。总之,继续指控,还是放了她,决定权操于你手,我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公平处理这件事,以你身为骑士的荣誉发誓。”
洛拉斯爵士站起来,“我以我的荣誉发誓。”
“那么,咱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
年轻人朝外走去,走到门边又转过身,“蓝礼说她是个可笑的女人,竟然穿着男人的铠甲,妄想当骑士。”
“若他见过穿粉红绸缎和密尔蕾丝的她,相信会改变看法。”
“我问他,既然认为她如此可笑,为何还留她在身边。他告诉我,其他骑士追随他都有所企图,要么为土地、要么为荣誉、要么为钱财,只有布蕾妮,唯一的愿望是为他而死。当日,我看到他倒在血泊中,她则逃得不见踪影,另外三名护卫面面相觑……如果她是无辜的』口罗拔和埃蒙……”他说不下去了。 ’
詹姆正在考虑这件事,“换我也会这么做,爵士。”一个便宜的谎言,但足以安慰洛拉斯爵士。
五名铁卫全部离开后,队长独坐在纯白的会议室中,陷入沉思。百花骑士眼见
蓝礼被杀,悲痛得发狂,甚至出手毙了两名誓言兄弟;我呢?我是不是也该杀了这五
位辜负乔佛里的铁卫?他可是我亲儿子,是我不为人知的宝贝……莫非我就没勇气
为自己的血脉和亲人复仇吗?至少,我该宰掉柏洛斯爵士,他是个全然的废物。
他望着断肢,扮个鬼脸。得想办法弥补才行。已故的拜瓦特·杰斯林爵士能装铁
手,我就能装金手。瑟曦会喜欢的。我要用金手抚摸她的金发,并将她牢牢拥紧,不
再分离。
真美妙。但手的事可以先等等,还有别的问题等着处理,还有笔债需要偿还。
珊莎
上前甲板的楼梯陡峭摇晃,幸亏罗索·布伦伸手相助。罗索爵士,她提醒自
己——对方已因黑水河一役中的英勇表现升为骑土,然而骑土不该穿这身打补丁的褐色马裤、拖鞋和风雨侵蚀的皮背心。他是个方脸壮汉,塌鼻子,偏灰发,很少说话,但极强壮。在他手中,珊莎觉得自己轻若鸿毛。
“人鱼王号”的前面,展开一片荒凉多石的海岸,光秃秃地,没有树,寂寞而寒碜。即便如此,珊莎也感到几分欢喜,只因太久不曾见到陆地。航行初期还顺着海岸,后来来了一场大风暴,将他们刮进狭海中间,疯狂的颠簸让珊莎以为商船必沉无疑。老奥斯威尔告诉她,风暴一共夺走了两条性命,另有一人从桅杆上掉下来,摔断了脖子。
她很少上甲板,属于她的小舱房则又湿又冷,所以一路都不舒服……恐惧,发烧,晕船……吃不下,睡不着。无论何时,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撕扯衣领、抓破咽喉、挣扎呼吸的乔佛里,馅饼皮粘在嘴角,酒液则浸染上衣。每有海风吹过木板缝隙,都好似乔佛里当初所发出的那细得吓人、充满恐惧的嘶声。有时她还梦见提利昂。“他什么也没做啊。”小指头来看望她时,她对他说。
“没错,乔佛里并非侏儒所杀,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正派人。你知道吗,他有过老婆?”
“他对我说过。”
“是吗?他有没有告诉你,当他厌倦了那个女人后,就把她送给了父亲帐下的卫兵?你若留在他身边,早晚也是这个下场。省省吧,小姐,小恶魔不值得你流一滴眼 ?目。 ”
咸咸的海风伸出长长的手指,挽起她的头发,令她打起颤来。即便海岸在望,摇晃的甲板仍教人惴惴不安。她好想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一定萎艮尸体般又憔悴又难闻。
培提尔大人走到旁边,一如既往地好心情,“早上好。带盐味的风有几分清新,对吧?我的好胃口就是这样子出来的。”他保护性地环住珊莎的肩膀,“你行吗?脸色好苍白。”
“没,一点小毛病,我……有些晕船。”
“喝点葡萄酒提神,应该会有助益。到得岸上,我立刻满上一杯给你。”语毕,培提尔指向阴沉的天幕底下一座古老无名的燧石塔楼,浪涛在它下方的岩石上拍打。“瞧,就是这儿,景色不错吧?不过呢,大船恐怕没法子靠过去,只能换乘小舟。”
“这儿?”她不想留在这儿。五指半岛阴暗偏僻,眼前这座小塔楼更是孤独荒芜。“我留在船上,好不好?到白港再上岸。”
“从这儿开始,“人鱼王号”将航向布拉佛斯——你我二人当然不去。”
“可……可是,大人,您说……您说要带我回家……”
“这就是我们的家——别嫌它寒碜,我祖父三代都居于此。它没有名字,大人物的城堡应该有名字的,你说呢?临冬城、鹰巢城、奔流城……好在如今我有了赫伦堡,而之前?之前我乃羊屎伯爵和荒塔主人,哈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用灰绿色眼睛无邪地打量她,“你似乎心神不宁,难不成以为我们会去临冬城?亲爱的,临冬城已经陷落、焚毁、化为废墟,所有你认识或者喜爱的人士都已不在人世。北境有的地方被铁民奴役,有的地方在窝里斗,就连长城也遭到攻打。珊莎,临冬城是你童年的家园,但你已不是孩子了。你长大成为女人,女人需要属于自己的家。”
“但不是这里,”她惊惶地回答,“这里……”
“……又窄又小又难看?事实上,情况比你想象的更糟糕。五指半岛乃石头的乐土,岩崖的故乡。好啦,请放心,我们只待半月,你姨妈已在路上了,”他浅浅一笑,“我和莱莎夫人不日即将成婚。”
“成婚?”珊莎只觉头晕目眩,“你和我姨妈?”
“赫伦堡公爵与鹰巢城夫人。”
可你说我母亲是你的寄托和唯一。当然,母亲业已死去,就算她真的给过培提尔大人爱情与贞操』口今也是无足轻重了。
“没话说啦,小姐?”培提尔道,“总该给我点祝福吧。一个生来只配继承石头、岩崖和羊屎的男孩能娶上霍斯特·徒利的女儿和琼恩·艾林的遗孀,不值得赞许么?”
“我……我祝您们举案齐眉,多福多寿,白头偕老,子孙满堂。”珊莎已有多年未和姨妈团聚。还好,她是我亲戚,为着母亲的缘故,想必会照顾我。她想起歌谣里美丽的艾林谷,宽慰自己暂避一时并非那么可怕。
小舟放下,撑船的是罗索和老奥斯威尔。珊莎裹紧斗篷,蜷成一团,拉起兜帽遮挡寒风,不知前方等待着的是何种命运。仆人们走出塔楼,前来迎接,包括一名消瘦的老妪,一名肥胖的中年妇人,两名白发苍苍的男子,还有位一只眼睛长肿块的两三岁女孩。他们认出培提尔大人,纷纷在岩石间跪下,“这就是我的一家人,”小指头介绍,“不过我不认得那孩子,大概又是卡拉的杂种。她每年都要生出个崽子来。”
两位老人走到及腿深的水中,将珊莎抱出小舟,以免弄湿裙子。奥斯威尔、罗索和小指头三人则自行上岸。领主给了老妪一吻,又朝中年妇人微笑,“她爹是谁,卡拉?”
胖妇人哈哈大笑,“说不准呢,大人,我可来者不拒。”
“好人儿,附近的小伙子真有福气。”
“大人,欢迎您回家。”其中一位老人道。照面相看,他至少有八十岁,但还穿一身镶钉皮甲,腰挂长剑。“此次准备居住多久呢?”
“越短越好,拜兰,你另U担心,我不会添麻烦。这地方能住吗?”
“假如先知道您回来,我们定会铺上新草席,大人,”老妪道,“好在粪便不缺,生
火没问题。”
“粪便,啊,家园的味道,”培提尔转向珊莎,“吉赛尔从前是我奶妈,如今替我管
理城堡,伍佛德则是我领地的总管,而拜兰呢——拜兰,我离开前封你做侍卫队长
了,对吧?”
“是的,大人。您说会带些精壮青年回来帮忙,却不守承诺,我只好领着我的狗
到处巡逻。”
“你工作很负责任,对此我不得不表示感谢。刚才亲眼点过了,石头和羊屎半分
不少,”他指指胖妇人,“卡拉照管着我的牧群。卡拉,现下我们有几只羊?”
对方考虑了一会儿,“二十三只,大人。前不久有二十九只,可拜兰的狗吃了一
只,我们又宰了几只,将肉腌制好过冬。”
“啊,冰冷的腌羊肉,纯正家乡口味!我明天的早餐,多半得就着海鸥蛋和海草
汤吃它!”
“希望您满意,大人。”老妪吉赛尔说。
培提尔公爵扮个鬼脸,“来吧,瞧瞧我的厅堂是否还有记1之中的阴暗。”他当先
领大家穿越海岸,踏过海草缠绕的滑溜岩石。荒塔底,几只羊漫无目的地游荡,不时
咀嚼羊圈间和茅屋顶的那点薄草。珊莎走得很小心,因为到处都是屎。
塔楼内部窄得吓人。墙面上有一道蜿蜒敞开的螺旋梯,从地下室直通塔顶,每
层楼只有一个房间。仆人们吃住都在底楼厨房,与一只巨大的斑纹獒犬和六七只牧
羊犬同居。二楼是一个小厅,三楼则为卧室。厅内没有窗户,好歹楼梯间隔中开了些
箭孔。壁炉顶挂着一把破损的长剑和一张击扁的橡木盾牌,其上装饰几不可辨。
珊莎根本不认得这个纹章:嫩绿底色上一只有凶猛眼睛的灰石脑袋。“这是我
祖父的盾牌,”培提尔跟她解释,“他的父亲则是布拉佛斯佣兵。他到谷地为科布瑞
大人效力,受封骑士后,选了布拉佛斯泰坦巨人的头作为纹章。”
“看起来真威猛。”珊莎道。
“是啊,很威猛,可惜我这后人孱弱得要命,”培提尔说,“只好挑了仿声乌。”
闲话期间,奥斯威尔又往返人鱼王号两次,卸下补给,其中包括多桶葡萄酒。培
提尔依约为珊莎满上一杯,“来,小姐,喝了提神。”
脚踏地面,珊莎感觉好多了,但她还是乖乖地双手举杯,吮了一口。酒是好酒,
青亭岛佳酿,带着橡木、水果和盛夏的味道,在口中绽放,好似艳阳下的花朵。她不
禁暗暗祈祷自己别要迷醉,培提尔如此热心肠,可不能在他面前失态。
他边喝酒边审视她,明亮的灰绿眼睛里满是……兴致?到底是什么?珊莎不确
定。“吉赛尔,”他召唤老妪,“送点吃的上来。口味别太重,小姐她不舒服。或许水果
就行,奥斯威尔带了一些橙子和石榴。”
“是,大人。”
“我可以洗个热水澡吗?”珊莎问。 :
“我这就安排卡拉去取水,小姐。”
于是她又吮一口酒,努力思考该说点什么得体话儿。培提尔大人省了她的烦
恼,吉赛尔等仆人离开后,他便开口道,“莱莎不日即至,且并非单独一人,在她抵达
之前,我们必须澄清你的身份问题。”
“我……我不明白。”
“瓦里斯到处都有眼线。假如珊莎·史塔克出现在谷地,不出半月就会教他知道,这将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安全起见,你不能再冠史塔克的姓,我们得告诉莱莎的随从你是我的庶出女儿。”
“庶出?”珊莎吓呆了,“您的意思是……让我当私生女?”
“是啊,总不能说你是我的亲生女吧,大家都知道我没结过婚。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可以用母亲的名……”
“凯特琳?太明显……不过倒可用我母亲的名——阿莲。你意下如何?”
“阿莲是个好名字,”珊莎暗暗希望自己别要忘记才好,“可……可我就不能当您手下某位骑士的亲生女吗?他在战斗中英勇献身,因此……”
“我手下没有英勇骑土,阿莲。这个故事讲出去,别人就会跟乌鸦寻觅腐尸一样
围拢探听。相反,查问私生子女却极不礼貌,”他抬起头,“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阿莲……石东,是这样么?”见他点头,珊莎续道,“那我母亲是谁?”
“卡拉?”
“别,求求您。”她苦恼地哀告。
“我开玩笑呢,亲爱的。你母亲是布拉佛斯一位好人家的女儿,你外祖父则是商界巨贾。当年我在海鸥镇管理海关,与她有过一段姻缘,后来她于外地生你时因难产而死,新生儿便托付给了教会——楼上有数本祷告书,这几天用心背些格言,到时候逢人就来几句虔诚祝语,自然没人有兴趣多问了——当你有了月事以后,并不愿成为修女,因此给我写信。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他捻捻胡须,“记全了口马? ”
“应该行吧。这好像玩游戏……扮家家?”
“没错,你喜欢玩游戏吗,阿莲?”
她还不习惯自己的新名字,“游戏?那……那得看什么游……”
他不及回答,吉赛尔就托着一个大盘子进来,放在他俩之间。盘里有许多苹果、
梨子和石榴,几串干瘪的葡萄,一个大血橙,此外还有一轮面包和一坛黄油。培提尔
用匕首将石榴剖成两半,示意珊莎拿一半,“吃点压惊,小姐。”
“谢谢您,大人,”石榴子太小,她换成梨子,浅细精致地咬上一口。这梨已经熟
透,果汁沿着下巴流淌。
培提尔大人用匕首挑出石榴子,“我明白,你很思念自己的亲爹,艾德大人人
好,又勇敢、又诚实、又忠心……可在这场游戏里面,却是个无可救药的玩家。”他把
挑着果实的匕首尖送到嘴边,“君临城内,只有两种人。要么当玩家,要么做棋子。”
“而我就是一个棋子?”她很害怕答案。
“没错,但你无须担忧,因为你还小。每个人都是从棋子开始做起的,男人女人
都一样。有些人自以为是玩家,其实……”他咀嚼着果实,“最明显的例子是瑟曦。自
以为聪明绝顶,机关算尽,其实走的每一步都不难预料。她的权力根基于她的美貌、
家世和财富,实际上,除了第一点,后两者都是虚幻,而没有人能永葆青春。她渴望
权力,当真正掌握了权力,却不知该如何运用。阿莲,每个人都有渴望,了解他们的
渴望,就能了解对方,然后就可以操纵他。”
“所以你可以操纵唐托斯爵士去毒死乔佛里?”她认定这事是唐托斯干的。
小指头哈哈大笑,“红骑士唐托斯爵士不过是会走路的酒袋而已,我可不敢将
重担托付给他,瞧他那德行,要么搞砸,要么出卖秘密。不,唐托斯只负责将你送出
城堡……以及确保你在宴会上戴着银丝发网。”
黑紫晶。“如果……如果不是唐托斯,那又会是谁呢?您还有其他……棋子?”
“翻遍君临,你也找不到一个人胸前缝有仿声乌纹章,可这并不意味着我培提
尔在城中没有朋友,”他走到楼梯口,“上来,奥斯威尔,珊莎小姐要见你。”
老人片刻之后登上二楼,笑嘻嘻地鞠了个躬d珊莎茫然地打量他,“这是什么意
思?”
“你不认得他?”培提尔问。
“不认得。”
“仔细看清楚。”
老人的面颊历经风霜,大鹰钩鼻,白头发,一双肌肉纠结的巨手。是有几分面
熟,但她就是说不上来,“真的不认得。可以肯定,我上船以前没见过这位奥斯威尔
大爷。”
奥斯威尔咧嘴一笑,露出满嘴弯曲牙齿,“此话不假,但我那三个儿子,小姐您
可是认得的。”
三个儿子……还有他的笑……“凯特布莱克!”珊莎瞪圆了眼睛,“你是个凯
特布莱克!”
“是的,小姐,您说得没错。”
“瞧瞧,小姐因为回1艺而喜悦着呢。”培提尔大人挥手驱走下人,继续吃石榴。“你来说说,阿莲——什么东西更危险,是手舞大刀长矛的敌人,还是神不知鬼不觉隐藏在背后的匕首?”
“匕首。”
“聪明的孩子,”他微笑赞扬,石榴子里流出的鲜红汁水,淌下细嘴唇,“当初太后的卫队被小恶魔支开后,她忙着要蓝赛尔爵士去为她招募人手。蓝赛尔找到凯特布莱克,你的小丈夫很开心,因为他早巳通过波隆付钱给他们三位,”小指头咯咯发笑,“可是呢,他们三个之所以会被奥斯威尔派去君临,完全是因为我得知了波隆正四处收买佣兵的消息。你瞧,阿莲,这就是三把隐藏的匕首,完美之极。”
“所以是凯特布莱克中的一位往小乔杯里下的毒?”记得奥斯蒙爵士整晚都在国王身边。
“我可没这么说,”培提尔用匕首将血橙切为两半,并将一半递给珊莎,“这三个小伙子反复无常,怎能参与此等密谋?……尤其是奥斯蒙,加入了御林铁卫,白袍多少会改变一个人的心智,连他那样的无赖也难保不受影响。”他张开嘴巴,用手将血橙一挤,果汁便没有溅出来。“我喜欢果汁,但讨厌它们粘上手指,”他一边抱怨,一边揩手,“把手擦干净,珊莎,无论做什么,记得把手擦干净。”
珊莎优雅地用匙子挖果肉吃,“如果既不是凯特布莱克,也不是唐托斯爵士,您……您自己不在城中,又不是提利昂……”
“猜不出来啦,亲爱的?”
她摇摇头,“我……”
培提尔微笑,“我敢肯定,那天早些时候有人感叹你乱了头发,好心地为你整理发网。”
珊莎惊得以手掩嘴,“您是说……可她要带我去高庭,让我嫁给她……”
c(●…—温和、虔诚、好心肠的孙子维拉斯·提利尔。幸亏你没和他结婚,否则定然无聊至死。不过这老太婆倒泼辣得紧,连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她是个可怕的泼妇,外表虚弱不过是装装样子。当初我去高庭联络玛格丽的婚事,她一面安排自己的公爵儿子来吓唬我,一面私下旁敲侧击乔佛里的情况。当然哕,我在那边大吹法螺,把小乔捧上了天……然而我的部下却在提利尔公爵的下人中间散播一些令人困扰的谣言。这场游戏就这样开始了。”
“让洛拉斯爵士穿上白袍出自我的计谋。很明显,我不会笨到直接建议,我先要手下在席间肆意宣扬某些毛骨悚然的故事,比如暴民们如何杀害普列斯顿·格林菲尔爵士飞口何强暴洛丽丝小姐等等,然后呢,高庭圈养的歌手那么多,给点银子,
他们很乐意把莱安‘雷德温、‘镜盾’萨文和龙骑士伊蒙王子颂扬一番。时机恰当的
话,竖琴比宝剑更管用。”
“于是乎梅斯·提利尔头脑发热,以为自己想出个高招儿,坚持要在婚约条款中
加上洛拉斯爵士参加御林铁卫这一条。用光鲜英勇的骑士儿子来保护宝贝女儿,不
是最合适之道么?再说,这还一并省却不少麻烦,洛拉斯只是三子,将来需要领地和
新娘,而他这个人……呵呵,要找对象可不容易。” .
“事态发展必定触动奥莲娜夫人,她比她儿子精明,一方面不容许小乔对自己
宝贝孙女可能的伤害,另一方面更清楚洛拉斯爵士固然外表光鲜英勇,骨子里却是
个不折不扣的詹姆·兰尼斯特。把他、乔佛里和玛格丽放在一起,迟早会出大事。老
太婆看得很明白,虽然她儿子打定主意要玛格丽当上王后,因此需要一个国王……
但并非一定是乔佛里。瞧好了,君临城内很快又得上演一出婚礼,主角则换成托
曼和玛格丽。玛格丽保住了后冠和贞操,虽然两样都不一定合她的意,可她的愿望
又有什么打紧?关键是西部大联盟得以延续……至少,暂时如此。”
玛格丽和托曼。珊莎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喜欢过玛格丽·提利尔与她那瘦小
尖酸的祖母,渴望过繁花遍地、莺声蕊舞的高庭,梦想过乘坐花船沿曼德河观
光一而今却来到这片荒凉孤寂的海岸。至少我在这里彳艮安全,她安慰自己,乔
佛里死了,再不可能来伤害我。我成了私生女,阿莲·石东没有丈夫,没有
继承权,也没有人关注。姨妈就要到来,君临的长长噩梦将被抛诸身后,连带我
可笑的婚姻。正如培提尔所说,我可以在这里打造一个属于我的家。
他们等了八天,其中五天下雨,珊莎只能无聊地坐在壁炉边,暗自焦虑。有只瞎
眼老狗陪着她,它没了牙齿、病恹恹的,已无法跟随拜兰四处巡逻,只能成天睡大
觉。不过当珊莎拍它时,它会哀叫几声,舔她的手掌,于是他们很快成了朋友。雨停
之后,培提尔带她参观领地,不出半日就走了个遍。正如他先前所言,他的确只继承
了一堆石头。海边某块岩石中央有个洞,潮水涌来,形成三十尺高的喷泉,便是最好
的风景;另一块岩崖上凿了七芒星——培提尔说这是纪念昔日安达尔人登陆之处,
他们渡海而来,将先民赶出谷地。
十几户人家住在内地,靠着个泥沼,搭了些石屋。“这就是我的子民。”培提尔介
绍,不过他们中似乎只有长者才认得他。据说领内还有一个隐者居住的山洞,但里
面已没人了。“他死了。小时候父亲带我去见过他一面,这人四十年没洗一次澡,你
可以想象那种味道。他自称具有预言能力,看了我的手相后,说我将来会成为大人
物,然后父亲给了他一袋酒。”培提尔嗤之以鼻,“这把戏我也做得来,半杯酒也不该
给他。”
第九天下午,灰暗多风,拜兰领着狂吠不休的狗群回来,报告西南方向有大群
骑士出现。“莱莎到了,”培提尔大人说,“来,阿莲,我们去迎接。”
于是他们穿好斗篷,在塔楼外等候。来者不到二十人,就鹰巢城夫人这般显赫的大贵族而言,规格算是很朴素了。队伍中有三位侍女,十来个全副武装的骑士,一位修士和一个留小胡子、有沙色长卷发的英俊歌手。
这就是我姨妈?莱莎应该比母亲晚两年出生,可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却足足年长十岁。她蓬厚的红棕色头发流泻至腰,昂贵的天鹅绒裙服和宝石胸衣下,身体显得臃肿松弛。她苍白的脸颊扑了粉,乳房硕大,四肢肥胖,不仅身高超过小指头,体重也肯定超过了他。莱莎急切地下马,不带一丝一毫的优雅。
培提尔跪在地上亲吻她的手指,“我受御前会议差遣,不远万里前来赢取您的芳心。夫人,您愿意接受我为您的夫君和依靠吗?”
莱莎夫人热切地舔舔嘴唇,拉他起来,在他脸上印下深深一吻,“噢,那得看你的表现哕,”她咯咯笑道,“为赢取我的芳心,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王国的和平。”
“噢,去他的和平,你到底准备礼物没有?”
“我带来了我的女儿,”小指头招手示意珊莎上前,“夫人,请允许我向您介绍阿莲·石东小姐。”
看到她,莱莎夫人似乎不太高兴。珊莎深深地屈膝行礼,头压得很低。“私生女?”她听见姨妈说,“培提尔,你这大坏蛋,她的娘是谁?”
“那女人已经死了。我想把阿莲带到鹰巢城抚养。”
“那我该拿她怎么办?” ‘
“这些我都考虑周全了,”培提尔大人道,“现在嘛……我只想知道我该拿您怎么办,夫人。”
听到这话,姨妈那张粉红圆脸上所有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珊莎觉得莱莎几乎要哭了。“培提尔宝贝儿,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不,你不知道,你不可能知道。约恩‘罗伊斯成天给我制造麻烦,鼓吹应该召集封臣,投入战争。其他人更是像乌鸦一样聚集在我身边,杭特、科布瑞还有奈斯特·罗伊斯那头笨牛……个个都想娶我为妻,收养我的孩子,但他们都不爱我。只有你,培提尔,只有你。我天天梦见你。”
“我也一样,夫人,”他伸手抱住她,亲吻她的脖子,“放心,过不多久我们就要结女昏了。”
“不,我现在就要,”莱莎激动地说,“我把我的修士带来了,还有歌手和美酒,立即操办婚宴。”
“在这里?”他不太高兴,“我觉得还是缓一缓,到鹰巢城当着全谷地诸侯的面结合比较妥当。”
“去他的谷地诸侯,我只要你。等了这么久,不能再等下去了,”她紧紧回抱住
他,“亲爱的,我们今晚就同床。我想为你再生个孩子,为劳勃再添个可爱的弟弟或
者妹妹。”
“这也是我的梦想,亲爱的。但请你仔细想想,举办一次盛大的婚礼,当着全谷
地诸侯的面,有很多好——”
“不行,”她顿足道,“我已经说了,现在就要你,今晚就要你。我跟你说,这么多
年来我被迫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此刻只想尖叫呐喊。噢,亲爱的培提尔,我想我
的呻吟会让他们在鹰巢城上都听得到!”
“或许,我们可以先上床,后结婚?”
莱莎夫人像今小女孩似的咯咯娇笑,“噢,培提尔·贝里席,你真是个名副其
实的大坏蛋。不行,我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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