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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体-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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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嗯……难道你们没有想过要放弃这座城堡，一起突破汴秋城吗？”寒暮婵试探着问道。
那名修者听闻此言，陡然色变，就要怒斥几声，突然一道声音传达过来：“当然想过，但是要突破汴秋城何其困难。”
这时，一名相貌普普通通的中年修者闪现过来，从一旁的阮家修者恭敬的神态来看，这名中年人俨然地位不低。
“我叫阮海，是阮家的管家，我们也知道是难以守住这座城堡，准备召集所有的修者，联合起来，共同突破汴秋城。”阮海沉沉一声，对着寒暮婵道。
“那现在你们总共召集了多少修者？”寒暮婵连忙问道。
“目前为止，一共大约有五千名修者，大多数都是实力高强之辈，毕竟能生存到现在，都是一方强者，我看你们的修为就很不错，特别是那位少年。”
说着，阮海把目光放在了远处苏辰的身上，极为赞赏的说道，眼中隐隐露出震惊之色。
寒暮婵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城堡里面，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像自己这样的修者，在这座城堡里到处都是，还是沉默的好。
“再等一炷香的时间，看看还有没有高阶修者赶过来，一炷香的时间后，我们就召集起所有修者，全力杀出去。”阮海对着他们说道，语气中杀机凛然。
刀剃听到此消息，却是大皱眉头，望着下面，说：“城堡的大门能够坚持到一炷香的时间吗？”
阮海摆了摆手，说：“这个你们放心，我们早已派人联合十名量子期的法修者，在大门上布下防御大阵，足以可以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刀剃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稍稍放心下来，把目光望向了远处。
不远处的苏辰，依旧还在大肆杀戮生化飞龙，到了这个时候，死在他手下的生化飞龙已达到上百头。
他凭着高超手段，无与伦比的速度，把一头头生化飞龙逐个击杀，如果上百头生化飞龙全都连成一片，共同围杀向他，那他都要暂避其锋芒。
毕竟上百头生化飞龙，就相当于百名四阶威压的修者，如果真的让他们联手起来，苏辰都不可能是对手，也是亏得这些飞龙被生化，丧尸智慧，只懂得用蛮力，才让苏辰得手。
海量的元气被苏辰不断摄取进阴阳双胎里，更加汹涌的滋润着两尊神灵，隐隐之间，那两尊神灵有了一丝脉动，一股庞大的力量从里面缓缓透发出来，好似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
苏辰知道，如果要让两尊神灵真正复苏过来，成为器灵，依旧需要庞大的元气，还有能量。
就在他心中算计之间，突然，一双冰冷无情的巨大黑色眼睛盯住了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生死存亡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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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辰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来潮之力，他立刻一惊，双眼四处扫射，忽然，一道巨大如山岳的骨爪朝着他的头上拍击下来，巨大的力量压爆气流，带起粼粼寒意，笼罩住苏辰的全身。wwW；
苏辰看也不看，反身一拧，双脚朝上一剔，身形瞬间暴涨，在虚空拉出一条长长刀芒，劈斩向巨大骨爪。
铿锵，铿锵！
如钢铁一般的声音豁然响起，苏辰击出凌迟腿的刀芒狠狠的剐在骨爪上，碰撞出一阵阵击铁的声音，那巨大骨爪却纹丝不动，大力一按，就把苏辰给强行打了下去。
“好巨大的力量！”苏辰身体倒退之间，心中暗暗震惊，感觉到骨爪上的力量如海如狱，力量起码是自己的十倍！
也幸好他的体格强横，融合了两座天体，小银河天体更是把他的身体锻炼得不朽不变，难以损坏，再加上有超弦仙器护身，简直是铜墙铁壁！这才在巨大骨爪的爪下没有受伤。
唤作是和他同级的修者，这一下，全身都会粉碎，被拍成肉泥！
那只巨大的骨爪余势不减的拍向苏辰，这次的力量更加雄浑，盖压虚空，条条压流形成牢笼，困锁八方，一举把苏辰给困在其中！
“破！”
苏辰见状，反应极快，一声破下，吐气开声，八倍的格斗气轰然爆发，一腿劈击过去，就把由压流形成的牢笼生生打散！
接着他手指连连掐动，一朵朵大红如血的火芯从他指尖飞射出去，点燃在巨大骨爪上面，瞬间，一连串的连锁爆炸猛烈引爆起来。
轰轰轰轰轰轰！
巨大骨爪就宛如一节节的鞭炮一般，骨骼竟然寸寸被炸开，难以熄灭上面燃烧的趋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断爆炸。
这就是火芯融合了过去之心的恐怖之处，什么都能被点燃，再引爆，恐怖无比！
但是，就这几个呼吸的爆炸，苏辰的火焰能量就急剧下降，一下就去了一半的能量，要知道苏辰的夸克能量雄厚得无法想象，八千火焰朱雀，每只朱雀蕴含的火焰能量，比之一座火山都要多，而且能量中还蕴含了小银河天体，能量有一种不朽不变的韵味，持久力更是悠长，但此刻，竟然还是一下就消耗了一半，可见这火芯的苛刻程度！
苏辰察觉到这种情况，立刻运转命格中的过去之心，顿时，磅礴的能量不断补充着自己的火焰能量，小银河天体里面蕴含了海量的资源，却是足够他挥霍的了。
“吼！吼！”
一阵阵龙吟怒吼声响起，一头长达千丈的骨龙升腾起来，巨大的龙眼中，鬼火闪耀，阴森不已。
这条骨龙正是寒暮婵先前所看到的，以几千丈的龙躯，把半个城堡缠住，不断侵蚀！
一条长达几千长的骨龙升空而起，立刻涵盖了整个天地，遮天蔽日。
这头骨龙是比之丧尸高一个等级的生化魔尸，力量强横无比，特别在它的龙躯上，一根长达千丈的脊椎骨凛凛生威，寸寸骨骼都有万压之力，恐怖的无法想象，比之当初甘霖书院的一代院长还要来得恐怖！
苏辰望着骨龙躯上面的脊梁骨，心中一动，想起了当初雷秋狂在木头村中和他所说的话。
妖兽中，有一些特别强大的存在，他们的骨骼比之超弦还要神奇、厉害！特别是其中的脊椎骨，如果一个修者得到脊椎骨，便可融入自己的脊梁骨，支撑起自己的体格，领悟骨气，这是仅次于天体存在的珍宝！
“可恶的人类，你找死！”
巨大骨龙望着自己骨爪上腾腾燃烧的火焰，却是怎么都难以熄灭，而且还在不断爆炸。它立刻壮士断腕，把自己的骨爪截取下去，舍弃掉了，这才阻止火焰的燃烧爆炸！
苏辰皱了皱眉，感受到骨龙的恐怖，他自是知道自己目前不是它的对手，但他看着骨龙上的脊椎骨，知道自己如果得到的话，实力立刻又要上升一大截。
苏辰自从见识过贝拉王那种顶级存在的生物后，就一心想着提升实力，他知道，贝拉王在起点上，远远凌驾于自己之上，如果不用一些非常手段，这一辈子都别想救出自己的母亲。
就在他取舍之间，骨龙巨大的身躯大力摇摆，一条长长的尖锐骨尾朝着苏辰凶猛的刺了过去，骨尾所过之处，引起一连串爆炸的声音，空气被直接刺穿，闪烁到苏辰的面前。
苏辰脸色一变，来不及再想下去，手指再次一掐，一朵火芯射出，立刻爆炸，把骨尾攻击的轨迹生生炸偏出去。
接着他伸展无双翼，几个闪烁，就来到碉堡出，闪了进去。
他一番挣扎，还是放弃了冒险的打算，毕竟那头骨龙远远不是他现阶段所能抗衡的，而且在外面，还有许许多多的生化飞龙，万一全都围杀过来，只有死路一条！
“人类，你给我出来！”骨龙愤怒一声，猛烈撞击着城堡，城堡立刻震荡不已。
苏辰也不管骨龙的怒吼，他一进入城堡里面，就看见寒暮婵他们，立刻走上前，说：“不能在拖延下去了，我们得快快突破汴秋城出去才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寒暮婵望着一身杀伐之气的苏辰，说道：“别着急，他们现在正在召集人手，马上就可以全力冲杀出去。”
“太慢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现在外面的生化兽越来越多，多等一会，对我的情况就越危险，必须要快！”苏辰双眼看向远方，又是一大片的生化狂潮汹涌而来。
这时，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彻在整座城堡里面。
“各位，全都速速来城堡中央的议事阁，大家作好准备，现在汴秋城除了我们阮家，所有的世家门派全部沦陷，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得弃城，孤注一掷，共同杀出一条血路，冲出汴秋城！”
这道声音在响起的一瞬间，苏辰心中一紧，知道生死存亡就在这一刻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神来了！
城堡之中，无数道强横的气息散发出来，全部集中到城堡中央的议事阁。WWw！
苏辰，小胖，寒暮婵，刀剃，风雷法珠的器灵全都飞遁过去，几个呼吸后，就来到了议事阁。
苏辰一踏入议事阁，就把目光向里面扫射过去，眼瞳一凝，收缩成十字准星状，看到密密麻麻的强者聚在一起，在不住的商量着什么。
在议事阁里，苏辰赫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有当日抢夺天元水母的冬林、冬宇两兄弟。还有在水上楼阁残存的左轮和一名眼神木讷的强者。
苏辰对于那名眼神木讷的强者心中始终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强烈无比，即使自己的修为比当日第一次见到此人的时候强了很多，但还是有这种心血来潮之感。
他的目光没有在此人的身上多作停留，又把目光向别处扫去，发现了折子，折熙，这一对父子，身边还有他们的族人。
折子也发现了苏辰，对着他微微点头，苏辰也点头回应回去，没有多说什么。
苏辰的目光突然又扫向了一名修者，不是他特意望过去，而是这名修者的身材十分高大，足有两丈来高，全身的骨骼粗大无比，站在众多修者旁边，就给人一种不得不注意的感觉。
苏辰心里暗暗揣摩着此人的修为，一番推敲打量，发现此人最少也是五阶盖压的强者。
同时他也有些震惊起来，在场中，起码有五千人数，大多都是一流的强者。单单一个汴秋城就有这么的强者，这还不算已经死去，或者被生化的强者，落日王朝有八十一座城市，那么总共加起来的强者有多少？！
苏辰不知道，但他心中却是越发的感觉到不已，从瞳和孽猿皇的种种迹象来看，他们的目的明显是要全面生化整个落日王朝，如果一旦被他们得逞，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这个巨大而又可怕的阴谋之下，已经不是战争的蔓延，而是毁灭性的灾难！全人类的危机！
从生物链来说，瞳和孽猿皇早已不是人类，对于人类的毁灭他们恐怕是乐于见到的。
这些想法被苏辰强行压在心底，他此刻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保住性命，保护身边要保护的人。至于其他，只能等实力强大起来再说。
这时，一名身材身材干瘦，骨骼奇大的中年男子走到议事阁的中央，把手一压，就制止了场内所有的声音。
此人正是阮家的家主，阮听寒的父亲，阮经天！
一名纯武修的爆炸级绝世强者！
阮经天全身的气息锋芒内敛，一对浓眉宛如锋利的飞刀，向上一掀，口中说道：“在这里的都是数一数一的强者，废话我也不多说，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只有大家联合起来，拼死杀出一条生路。”
“没错，目前这场生化之术已经彻底爆发，演变得越来越恐怖，我已经得知，操作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正是孽猿皇，还有一位神秘人物。孽猿皇这么多年，不断抓取我们世界中的天才，补充自己的势力，前不久，还在汴秋城设下局，一举擒下不少的天才修者。更传闻他还打过龙族的主意，大家现在所看到的生化飞龙，就是他这么多年所强抢豪取的结果。孽猿皇忍耐已久，这次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只有曦皇才能制止这场危机，所以，我们必须得突破城池，通知曦皇，阻止生化的蔓延，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折子走了出来，语言之中，蕴含凛凛危机！
“话虽如此，但要想杀出一条生路，破城而出，以我们这里的人数，恐怕都是九死一生，难啊！”一名老者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不拼，龟缩在城堡里，那是十死无生！”阮家家主，阮经天冷声道，说话之间，包含了无上的威严。
嘣嘣嘣！
突然，一股股巨大沉闷的声音在城堡中响起。
“糟了！大门已经被攻破，大家快随我杀出去，不要再犹豫下去，此时再不果断更待何时！”
阮经天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带领自己的两千族人冲了出去！
苏辰和寒暮婵四目相对，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也跟着冲了出去。
“不管了，阮家主说得对，拼，就有希望，不拼，只有等死，大家快抓紧时间，杀出去！”
“对！不成功便成仁，拼了！”
一道道杀伐果决的声音接连响起，渲染了一大片的强者，气氛显得异常火爆，一股热血，在所有人的心中爆发而起！
一条条人影从议事阁飞遁了出去，转瞬即逝，便来到了大门之前，所有人入眼之中，就看见一**生化狂潮如奔腾的河流冲了进来，顿时，杀声累累，鲜血四溅，尸横遍城！
战斗发生得快速无比，苏辰他们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他带着小胖和寒暮婵，风灵组成一个小团队，把刀剃给排除了出去。
对于心怀不轨，贪生怕死的刀剃，苏辰自是不放心把背后交给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大家全都抱成一团，法修者全部祭出夸克能量链，连接在起来，布下大阵，这样效果会非常好！”折子站立于虚空，随手轰杀掉一头生化飞龙，传音对着所有人说道。
折子此话一出，立刻点醒了所有法修者，要知道，法修者本就擅长大型团战，不管是夸克分子链还是夸克基因链，都能组合在一起，爆发出更加强大的威力。
众人纷纷闻言，约有一千人数的法修者立刻毫不犹豫的祭出自己的夸克能量链。
顿时，一条条鲜艳的能量链射向虚空，有水属性，火属性，雷属性，光属性，木属性等等的能量链，也不管是何种等级的能量链，全部都连接在一起，组成一道长达万丈的夸克能量，七彩缤纷，绚丽中蕴含可怕的杀机！
苏辰把手一招，八千火焰朱雀的朱雀基因链弹出而出，立刻震惊了不少强者，特别是一些法修者，简直感到不可思议，一些和苏辰同级别的法修者，一相比较之下，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能比较，不管是其中的质还是量！
就在苏辰的朱雀基因链连接在万丈之长的夸克能量链上面时，更是锦上添花，一道道恐怖至极的能量扫射下来，瞬间湮灭了上万的生化丧尸，只余下一大片的元气，众人见到此幕，心中狂喜，有心想把那些元气加以吸收，增强实力，却是担心自己会被生化。
只有一些拥有特别手段的强者才敢去吸收，就比如苏辰，具有超弦仙器的他，连超弦上面的气息都可以炼化，这些生化元气也可以炼化，还源成精纯的元气。
苏辰五指一张，强大的引力作用出来，疯狂汲取，无穷无尽的元气被他吸收过来，但他并没有吸收进自己的体内增强实力，而是把大量的元气融进了阴阳双胎里，为两尊神灵补充元气。
只要这两尊神灵得到足够的元气，那么就可以完全复苏过来，成为超弦仙器的器灵，到时候超弦晶图的威能就可展现出来。
超弦仙器，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强横得不可思议，任何人只要拥有一件超弦仙器，把其中的威能完全发挥出来，实力起码要暴增好几倍！
就这样，在可怕得无法想象的夸克能量链之下，无数的生化丧尸被轰杀，包括天空上的生化飞龙，也难逃一死！
而且除了一千多名法修者，还有四千多名武修者，拧成一股，恐怖的拳意气质捏碎一切，一路推进，大片大片的生化丧尸如割麦子一般，不断倒下，暴出更加浓郁的生化元气出来！
苏辰看着如此多的生化元气，哪里肯放过，体内的斥引双窍全力运转，如鲸吞一般把元气吸取过来，一股脑的打入阴阳双胎里面！
阴阳双胎里面，突然一阵鼓动，里面两尊婴儿般神灵的气息更加磅礴，但他们那细小的身体宛如黑洞一般，依旧不满足，不停的吸收消化着融进来的元气。
就这一会儿，苏辰吸收过来的元气足够把一名四阶威压的强者给撑爆，但竟然还是难以填满星斥和星引这两尊神灵，可见其潜力巨大！
苏辰双眼一闪，陡然祭出生辰纲，如山水墨画般的画卷在上空滴溜溜的旋转，生辰纲中，豁然撕开一道裂缝，一道黑漆深沉的门户打了开来，一股原罪之意散发开来，海量的吸收生化丧尸身上的罪孽。
只见一道道浓郁的黑色罪孽犹如魔鬼一般，被强行拉入生辰纲的那道门户之中，还想门户中孕育着一个恶魔巨擎一样，散发出一阵如渊如狱的深幽气息。
许多强者都注意到这一幕，震惊之余，却是没有时间去多想，只是抓紧时间，连成一气，不断轰杀着各种生化之物。
就在众人冲出城堡约有一千丈之远，看着大片大片的生化丧尸如收割麦子一般倒下，信心大增时，突然，一波足有十万之数的生化兽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众人立刻脸色大变。
这十万生化兽全都是由妖精级别的野兽生化而成，实力最弱的都有三千压的力量，而且身体坚韧，悍不畏死，杀性十足！
更加离谱的是它们竟然懂得配合，全都像人类一样，拧成一股，组成杀阵，这对人苏辰他们来说，俨然就是：
死神来了！
题外、厚黑
世间顶怪的东西，要算圣人，三代以上，产生最多，层见叠出，同时可以产生许多圣人。wwW；三代以下，就绝了种，并莫产出一个。秦汉而后，想学圣人的，不知有几千百万人，结果莫得一个成为圣人，最高的，不过到了贤人地位就止了。请问圣人这个东西，究竟学得到学不到？如说学得到，秦汉而后，有那么多人学，至少也该再出一个圣人；如果学不到，我们何苦朝朝日日，读他的书，拼命去学？
三代上有圣人，三代下无圣人，这是古今最大怪事，我们通常所称的圣人，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我们把他分析一下，只有孔子一人是平民，其余的圣人，尽是开国之君，并且是后世学派的始祖，他的破绽，就现出来了。
原来周秦诸子，各人特创一种学说，自以为寻着真理了，自信如果见诸实行，立可救国救民，无奈人微言轻，无人信从。他们心想，人类通性，都是悚幕权势的，凡是有权势的人说的话，人人都能够听从。世间权势之大者，莫如人君，尤莫如开国之君，兼之那个时候的书，是竹简做的，能够得书读的很少，所以新创一种学说的人都说道，我这种主张，是见之书上，是某个开国之君遗传下来的。于是道家托于黄帝，墨家托于大禹，倡并耕的托于神农，著本草的也托于神农，著医书的，著兵书的，俱托于黄帝。此外百家杂技，与夫各种发明，无不托始于开国之君。孔子生当其间，当然也不能违背这个公例。他所托的更多，尧舜禹汤文武之外，更把鲁国开国的周公加入，所以他是集大成之人。
周秦诸子，个个都是这个办法，拿些嘉言懿行，与古帝王加上去，古帝王坐享大名，无一个不成为后世学派之祖。周秦诸子，各人把各人的学说发布出来，聚徒讲授，各人的门徒，都说我们的先生是个圣人。原来圣人二字，在古时并不算高贵，依《庄子。天下篇》所说，圣人之上，还有天人、神人、至人等名称，圣人列在第四等；圣字的意思，不过是闻声知情，事无不通罢了，只要是聪明通达的人，都可呼之为圣人，犹之古时的朕字一般，人人都称得，后来把朕字、圣字收归御用，不许凡人冒称，朕字、圣字才高贵起来。周秦诸子的门徒，尊称自己的先生是圣人，也不为僭妄。孔子的门徒，说孔子是圣人，孟子的门徒说孟子是圣人，老庄扬墨诸人，当然也有人喊他为圣人。到了汉武帝的时候，表章六经，罢黜百家，从周秦诸子中，把孔子挑选出来，承认他一人是圣人，诸子的圣人名号，一齐削夺，孔子就成为御赐的圣人了。孔子既成为圣人，他所尊崇的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当然也成为圣人。所以中国的圣人，只有孔子一人是平民，其余的是开国之君。
周秦诸子的学说，要依托古之人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可举例证明。南北朝有个张士简，把他的文章拿与虞讷看，虞讷痛加诋斥。随后张士简把文改作，托名沈约，又拿与虞讷看，他就读一句，称赞一句。清朝陈修园，著了一本《医学三字经》，其初托名叶天士，及到其书流行了，才改归己名。有修园的自序可证。从上列两事看来，假使周秦诸子不依托开国之君，恐怕他们的学说早已消灭，岂能传到今日？周秦诸子，志在救世，用了这种方法，他们的学说才能推行，后人受赐不少。我们对于他们是应该感谢的，但是为研究真理起见，他们的内幕，是不能不揭穿的。
孔子之后，平民之中，也还出了一个圣人，此人就是人人知道的关羽。凡人死了，事业就完毕，惟有关羽死了过后，还干了许多事业，竟自挣得圣人的名号，又著有《桃园经》、《觉世真经》等书，流传于世。孔子以前，那些圣人的事业与书籍，我想恐怕也与关羽差不多。
现在乡僻之区偶然有一人得了小小富贵，讲因果的，就说他阴功积得多，讲堪舆的，就说他坟地葬得好，看相的，算命的，就说他面貌生庚与众不同。我想古时的人心与现在差不多，大约也有讲因果的人，看见那些开基立国的帝王，一定说他品行如何好，道德如何好，这些说法流传下来，就成为周秦诸子著书的材料了。兼之，凡人皆有我见，心中有了成见，眼中所见的东西，就会改变形象。带绿眼镜的人，见凡物皆成绿色；带黄眼镜的人，见凡物皆成黄色。周秦诸人，创了一种学说，用自己的眼光去观察古人，古人自然会改形变相，恰与他的学说符合。
我们权且把圣人中的大禹提出来研究一下。他腓无？，胫无…毛，忧其黔首，颜色黎墨，宛然是摩顶放踵的兼爱家。韩非子说：“禹朝诸侯于会稽，防风氏之君后至而禹斩之。”他又成了执法如山的法家。孔子说：“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俨然是恂恂儒者，又带点栖栖不已的气象。读魏晋以后禅让文，他的行径，又与曹丕、刘裕诸人相似。宋儒说他得了危微精一的心传，他又成了一个析义理于毫芒的理学家。杂书上说他娶涂山氏女，是个狐狸精，仿佛是《聊斋》上的公子书生；说他替涂山氏造傅面的粉，又仿佛是画眉的风流张敞；又说他治水的时候，驱遣神怪，又有点像《西游记》上的孙行者，《封神榜》上的姜子牙。据著者的眼光看来，他始而忘亲事仇，继而夺仇人的天下，终而把仇人逼死苍梧之野，简直是厚黑学中重要人物。他这个人，光怪陆离，真是莫名其妙。其余的圣人，其神妙也与大禹差不多。我们略加思索，圣人的内幕，也就可以了然了。因为圣人是后人幻想结成的人物，各人的幻想不同，所以圣人的形状，有种种不同。
我做了一本《厚黑学》，从现在逆推到秦汉是相合的，又推到春秋战国，也是相合的，可见从春秋以至今日，一般人的心理是相同的。再追溯到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就觉得他们的心理神妙莫测，尽都是天理流行，惟精惟一，厚黑学是不适用的。大家都说三代下人心不古，仿佛三代上的人心，与三代下的人心，成为两截了，岂不是很奇的事吗？其实并不奇。假如文景之世，也像汉武帝的办法，把百家罢黜了，单留老子一人，说他是个圣人，老子推崇的黄帝，当然也是圣人，于是乎平民之中，只有老子一人是圣人，开国之君，只有黄帝一人是圣人。老子的心，微妙玄通，深不可识。黄帝的心，也是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其政闷闷，其民淳淳。黄帝而后，人心就不古：尧夺哥哥的天下，舜夺妇翁的天下，禹夺仇人的天下，成汤文武以臣叛君，周公以弟弑兄。我那本《厚黑学》，直可逆推到尧舜而止，三代上的人心，三代下的人心，就融成一片了。无奈再追溯上去，黄帝时代的人心，与尧舜而后的人心，还是要成为两截的。
假如老子果然像孔子那样际遇，成了御赐的圣人，我想孟轲那个亚圣名号，一定会被庄子夺去，我们读的四子书，一定是老子、庄子、列子、关尹子，所读的经书，一定是灵枢、素问，孔孟的书，与管商申韩的书，一齐成为异端，束诸高阁，不过遇着好奇的人，偶尔翻来看看，大学、中庸在礼记内，与王制、月令并列。人心惟危十六字，混在曰若稽古之内，也就莫得甚么精微奥妙了。后世讲道学的人，一定会向道德经中，玄牝之门，埋头钻研，一定又会造出天玄人玄，理牝欲牝种种名词，互相讨论。依我想，圣人的真相不过如是。
儒家的学说，以仁义为立足点，定下一条公例，行仁义者昌，不行仁义者亡。古今成败，能合这个公例的，就引来做证据，不合这个公例的，就置诸不论。举个例来说，太史公《殷本纪》说：“西伯归，乃阴修德行善。”《周本纪》说：“西伯阴行善。”连下两个阴字，其作用就可想见了。齐世家更直截了当说道：“周西伯昌之脱？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其事多兵权与奇计。”可见文王之行仁义，明明是一种权术，何尝是实心为民。儒家见文王成了功，就把他推尊得了不得。徐偃王行仁义，汉东诸候朝者三十六国，荆文王恶其害己也，举兵灭之。这是行仁义失败了的，儒者就绝口不提。他们的论调，完全与乡间讲因果报应的一样，见人富贵，就说他积得有阴德，见人触电器死了，就说他忤逆不孝。推其本心，固是劝人为善，其实真正的道理，并不是那么样。
古来的圣人，真是怪极了！虞芮质成，脚踏了圣人的土地，立即洗心革面。圣人感化人，有如此的神妙，我不解管蔡的父亲是圣人，母亲是圣人，哥哥弟弟是圣人，四面八方被圣人围住了，何以中间会产生鸱？。清世宗呼允？为何其那，允？为塞思赫，翻译出来，是猪狗二字。这个猪狗的父亲也是圣人，哥哥也是圣人，鸱？猪狗，会与圣人错杂而生，圣人的价值，也就可以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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