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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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螃蟹用吧唧吧唧牙齿就可以了，用什么吧唧吧唧蟹八件……”璀璨一边吃一边接话，可以看出她的心思全部在螃蟹身上，只是在附和李玉涵而已。
　　“坐在那里难受死我了，幸亏螃蟹还有地剩，我就捎回来给你们了。”李玉涵的纤纤指间捏着一根螃蟹腿。她虽然不像璀璨海塞胡吃，但是也不同于宴席上的碰都不碰，看得出来，她吃得很开心。
　　“够意思！”璀璨忙里偷闲伸出大拇指给李玉涵，然后又继续跟螃蟹奋斗。小狼、夜兔、瞌睡虫、路人甲这群人都在，看来李玉涵从巴伦厨房里顺走的那袋东西就是螃蟹了。
　　“门外有人？是不是还有酉、戌没有进来。”毒舌A说着把门拉开，斯特林有些吃味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门一开，所有人都看见他怪异的神情。李玉涵的螃蟹腿还在手中。
　　“你……你不是不吃的吗？”
　　“谁说的，”璀璨道，“涵涵虽然谈不上喜欢吃。但这是师门门规，大家都要吃的。”
　　“……”这是哪门子门规，哪门子门规会规定一定吃螃蟹？！
　　“我只是不习惯用工具。”李玉涵解释：“吃螃蟹不需要用蟹八件，师父说这是对螃蟹的侮辱，师父还说，用牙齿才是王道。”　
　　这是哪门子王道？！“那醋……”
　　“有盐巴就成，师父说了，醋酱油纯属多余。”
　　斯特林看着屋内所有拿着螃蟹的人一致点头，举着螃蟹腿附和李玉涵的说法，他正不知道该摆出什么神情的时候，迪兰冲了过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地？”斯特林问，重要过这里吃螃蟹的王道吗？
　　“有大批敌军开来……
　　听了半句，斯特林一把推开迪兰，往城楼上走去。李玉涵和璀璨扔下手中的螃蟹，也急忙跟了过去。
　　众人登上城楼，只见前方黑暗中，火龙一般的光线朝着凛冬城围拢过来。如果说一个火把代表有一个人，那么现在这是被千万人包围了吗？
　　突然一道银色在空中炸开，撕裂了黑暗的夜色，一条银色的蛇迅速窜出。那是沙特盟国王的标志。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们又被围城了。
　　一片沉默中，突然璀璨一声叫唤，“太好了！”她拦过李玉涵的肩膀，说道：“我们终于能同生共死了。”
　　“……”
　　李玉涵把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拉下来，“一起去幸福可以，一起去死就算了。”
　　她注视着城外数十万的沙特军队和高高悬挂的王旗，说了句：
　　“我们不会死。”
　　她此时的声音是绝对零度，沉重地等同现在这大军压城的局面。
　　。
　　在短短的时间内，状况一变再变。置身在漩涡中的人们无法明确地掌握自己本身的立场和历史的洪流，只能发出‘怎么会这样’的感叹。
　　凛冬城的形势不容乐观，数十万的大军压阵，再加上沙特皇帝柯里帕特里克三世亲临。虽然还没有立时对凛冬城展开攻势，但斯特林知道他们这次撑不下去，就算这次荧惑还能掉头回来帮自己，也只是飞蛾扑火。在经过上一次围城之后，他们的精神已经到达极限，已经不能再在绝对的劣势中支持下去。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样下去，用不着沙特进攻，凛冬城就已经不战自溃。
　　隔日，帝国的中央军支援抵达汉水，跟沙特联盟对峙，明辉看了一眼，说：“如果双方力拼，沙特自然伤亡颇大，但是汉水的防线将全面崩溃。并且，帝都将无兵可守。”
　　“泰洛西城还没有失守，所以他们也是孤注一掷。”斯特林说。
　　“是，”明辉说：“我们该感谢这点，这让我们还不至于先一步溃败。”
　　十月十三日，凛冬城再次被围第十天。
　　。
　　与斯特林的心事重重相比，李玉涵显得没心没肺，她每日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好像根本就不担心外面数以万计的沙特军队。斯特林看着她的神色，不禁奇怪她是真的不担心围城，不担心璀璨的药没有着落？还是说她心里已经有了什么打算？这个疑问，到了晚上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因为围城，虽然明辉和斯特林仍在坚守，但他们心中清楚这次难以善终。晚饭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沉默不语。
　　欧忒耳佩因为自己父皇亲征，总是在自己房间里进食。她畏缩了三两日，这日为了听城外的消息，终于出现在大厅里。
　　璀璨看她进来坐在自己身边。斯特林左边的位置仍旧空着，李玉涵不知道为什么事耽搁了，迟迟没有到。
　　“我想起了一个话本故事。”一群人沉默压抑着吃饭，璀璨突然开口这样说。欧忒耳佩问：“什么故事？”
　　“古代丝绸国的一个故事，这故事蛮复杂的，就说最后吧，”璀璨笑嘻嘻说道，“那个男主角历经千辛万苦，最后要跟他原本敌对身份的女朋友归隐。就在这时，他的前女友到了，他的前女友说道，以前你答应过我一件事，现在你要走了，我就来提这个要求。”她说到这，笑吟吟地问：“你们知道这前女友提了什么要求。”
　　饭桌上一片沉默，虽然没人说话，但明辉、斯特林都在听。
　　欧忒耳佩低声说：“将她一起带走。”　
　　璀璨摇头。她笑着说道：“他的前女友说道，你这一辈子不得娶她。”
　　明辉叫道：“这前女友太恶心人了。”
　　此时李玉涵正好进来，她面上微有笑意，似乎有什么好事。但她很快敛了笑意，因为桌上又只剩下一个位置，而璀璨身边却被别人坐了。
　　她站了一会，坐在斯特林身边，拿起碗筷，问明辉：“什么事恶心？”
　　“涵涵，”璀璨笑着对她说道：“我们在讲你不喜欢的那个丝绸国的故事。”
　　“哦，那个，”李玉涵说道：“说到哪了？”
　　“说到结局，”璀璨道：“那个前女友让那男人一辈子不得娶现女友。”
　　听罢，李玉涵立马横了明辉一眼，算是作为刚才他那句话的回答。明辉被她横这一眼，莫名其妙。欧忒耳佩问：“那男人怎么回答。”　璀璨摊手，“这男人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说，好，我答应你。”
　　众人瞪大了眼睛，半响，明辉第一个喊出话来：“靠！这男的其实爱他的前女友吧。”
　　璀璨朝他伸出大拇指，表示赞同。李玉涵说：“这个不是重点。”璀璨吐了一下舌头，“这还真不是我们要说的重点，重点是这个啊，作为一个故事的男主角，在事实上是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保，空有一腔远大抱负，成为一个得小心翼翼隐藏身份的废材。他怎么能不想到，”话说到这里，她朝明辉又笑了一下，“好歹当初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好歹还剩下几个朋友，有地方可以藏。”
　　“……”
　　璀璨说到这里明显顿了顿。李玉涵觉得不甚耐烦，便道：“十七八年之后，人到中年，本该是一代帝王的男主角却缩在不知道什么角落里，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干的那些蠢事。他怎么能不感谢自己的前女友让他不娶敌人，让他还有条后路可退。”李玉涵讲话很少带感情，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竟露出一点得意。
　　众人脸色殊变，都知道她和璀璨在暗指什么事。
　　碰当一声，欧忒耳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色苍白地走出去了。斯特林站起来又坐下，最后还是站起来，他走的时候，目光扫过璀璨和李玉涵。
　　璀璨还是一脸的笑意盈盈，李玉涵则喝着粥水，半响才抬头略有困惑地看他一眼：
　　你看什么？
　　是谁说过，最高的蔑视是无言，连眼珠子都不用转过去。
　　斯特林的手微微握拳，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螃蟹啊，螃蟹啊！！
　　听说今年螃蟹减产，哦no％>_<％％>_<％％>_<％





☆、037　梦魇

　　“你们真过分！”待二哥走远，明辉冷脸说道。
　　璀璨笑而不语。
　　“我们过分？！”李玉涵反问：“你有没有想过那位荧惑将军为什么要把她留在凛冬城？为什么带走雪尔薇亚却独独留下她？不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吗？这么简单的事，你们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愿意去想。”
　　明辉哑然，其实他也隐隐想到大哥的用意，这是唯一的解决途径，以欧忒耳佩作为筹码来谋求生路。
　　其实他想到了。真正没有想到的人，是斯特林。
　　也不看明辉的脸色，璀璨和李玉涵一起走出了饭厅，对于她们二人来说，能保住自己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人的心思，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内。璀璨跟斯特林等人根本不熟悉，李玉涵更是冷面冷心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一对情侣要生离死别，她们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
　　“你猜他最后会怎么做？”璀璨问李玉涵。
　　李玉涵道：“我怎么知道，你知道我是最不擅长揣测人心。若是利益权衡，我还能说上个一二，可是人心好恶做出来的蠢事，简直数不胜数。”她说：“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璀璨，夭童子送消息过来说师父要有动作了。”
　　璀璨点头，算是知道为什么方才李玉涵心情很好了：她总是听云随雅那个老妖妇的话。突然璀璨又道：“涵涵，你知道吗？其实今天明辉说对了，那个男人其实更爱他的前女友。”李玉涵淡淡道：“是吗？不过我觉得这没什么意义，还是更爱救他一命这个说法。”
　　“这个说法很yy好吧。”
　　说罢，脑袋上被李玉涵砸了个枕头。“睡吧，明天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李玉涵说完，拉过被子，很快就入梦乡。
　　璀璨看了她一眼，不得不佩服她的床品，相较而言，她知道今晚会有很多人都睡不着觉。璀璨这样一想巨兴奋，结果也成为也睡不好的一个。
　　。
　　帝国历239十月二十五日，帝国跟沙特联盟展开谈判，出人意料，沙特爽快答应了此次谈判。时隔多年后，他们才知道有人夜访问了当年沙特军君主柯里帕特里克三世。
　　据传说，那个在沙特大营中来去自如的女子，白发，紫衣。
　　沙特受到了威胁，但是帝国跟沙特耻辱的盟约已经草拟。
　　云梦三省全部割让给沙特，帝国和沙特联盟的国界线由云梦开始一直划到凛冬城下。
　　这份玄幻版的“绥靖政策”由年迈的席尔梅斯诺姆三世亲自签字，被举国唾骂。席尔梅斯很快宣布下野，由侄女雪尔薇亚诺姆继承王位。帝都政治权利中心很快面临重大的人事变动。
　　有史学家指出出，求和协议是帝国将军荧惑的提案，可年代久远，任何人证物证包括这位史学家都销声匿迹。席尔梅斯通过了这份提案，因此，他凄凉地下台了。
　　十一月六日，帝都使者携带文件抵达凛冬城。来人是达龙首相的幕僚林冰。他带来了由席尔梅斯签署的《双城协定》。
　　这份协定共有十三条，斯特林草草阅读一遍，其中第一、二条允许沙特人携带家眷寄居匹萨、夜伦等帝国内五大城堡，并且帝国必须保护身家安全；第三条，将云梦三省给予沙特国君主暨嗣后世袭主位者常远据守主掌；第四条和第五条赔偿沙特盟国九国共计一百万银币；第七条，以晴川为界的国界线内挪三百里，属于第三帝国和沙特的共同管理区。
　　最后第十三条，立刻释放沙特公主欧忒耳佩。
　　斯特林看着这些开出来的条件，久久说不出话来。
　　林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十指交叉。他冷淡说道：“……在最后一栏签署你的名字吧。放心，国王陛下已经替你们承担了最大的政治污点。你只是挂个名字上去而已。”
　　“帝国怎么会签署这样的协定！”
　　林冰歪着脑袋看他，“不签还能怎么样，将军还能打吗？算你能打，凛冬城还能支持吗？汉水七城还能支持吗？我之前在泰洛西城，连薄都督也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斯特林无言以对。
　　林冰把油性签字笔放在桌上，“签字。”
　　他将斯特林签署好的协议收好，道：“那位公主明日送出城去，沙特的亚尔斯蓝将军就在外面等着。”林冰不顾斯特林难看的脸色，又从公事包抽出一卷纸。
　　“这份是军政部的调职令，放心，不是关于你的。”林冰把这张纸抖在斯特林眼前，“是李公爵的调档函。根据席尔梅斯国王第517号文件，她从上尉降级到中尉，调往军五局，级别是科长。”
　　。
　　隔日清晨，欧忒耳佩就要被送出凛冬城。只要她一出城，沙特盟军也会撤离凛冬城。
　　明日，她就要回家。
　　这天夜里，欧忒耳佩走到来到了李玉涵的屋外。她听到了李玉涵跟璀璨对话。
　　“……不是不喜欢，”李玉涵说道，“我只是对她无感，不认同她对爱情的态度。”
　　“得了吧，涵涵，”璀璨笑道，“你什么时候懂得爱情了。”
　　“跟爱情无关。”李玉涵说：“那个女人为了一个对她不怎么好的男人，放弃自尊，抛家弃国。倘若她真的是为了爱情，那毕竟还是有所得，有所舍，为了爱情，舍弃了家舍弃了国，还算得上为爱疯狂，知道自己要什么。可倘若她根本视尊严如无物，视家视国如无物。那她根本就没有舍，只是做回了自己，这样又怎么称得上一个‘有舍有得’？”
　　欧忒耳佩听了这些话，神色尴尬。
　　屋内，璀璨对李玉涵的话倒觉得也有点道理，只是她更喜欢玩闹，并不喜欢内涵啥的，所以云随雅常说她看东西没有李玉涵看得深入。
　　“她那哪里是深入——分明是偏执了好不好。”璀璨当时就这样吐槽。但是现在她也有些默然，“涵涵，你是不是看不起女追男？“李玉涵摇头，“我只是讨厌无底线。”
　　我连什么是“追男人”都搞不清楚……
　　突然响起敲门声，先是三声，然后又两声。
　　璀璨打开门，欧忒耳佩站在门口。她脸色有些苍白，却仍旧直视李玉涵的冰瞳。她彬彬有礼地朝璀璨施礼道：“我有话跟李公爵单独说，可以吗？”
　　璀璨一笑，飘然就出去了。
　　李玉涵纳闷地看着欧忒耳佩。为什么她会有话要跟自己讲？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是欧忒耳佩说的第一句话。
　　李玉涵皱起眉头，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我没有看不起你。”这世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在她眼中，要说的话应该是全看不起吧。
　　“我以前也想过，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爱情，为了爱情可以舍弃所有。可在这里一个月我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始终都存在，它们不会为我的爱情做出变更。我永远都是沙特的公主。”
　　“很好啊。”李玉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我现在认清了，”　欧忒耳佩的话有些呜咽，但是仍旧顽强地说道：“我既然是沙特的公主，也要尽公主的职责。”
　　“嗯，你说得不错。”李玉涵一面附和，一面腹诽难道我看上去就这么像神殿的公职人员吗？无论在学院还是在颐和我不都是投诉率第一的吗？
　　“所以，这个，”　欧忒耳佩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　“这个，请你还给斯特林将军。”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姑娘你的思维如此跳跃我跟不上啊！！！！
　　出于神学院心理辅导课程第八章‘安抚情绪不稳定人群’条款，李玉涵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珍珠耳环和一串珍珠项链。李玉涵心想，这女人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这明明就是定情信物，退掉本身就够扯，托人转交岂不更不靠谱？
　　她直觉想把这私人之物还给欧忒耳佩，可是欧忒耳佩交出盒子后，便再也不愿多看一眼，直接跑出去了。李玉涵追到门口，她居然已经消失在小路上了。
　　“真够快的……”
　　李玉涵想了一阵，暗自嘲笑斯特林这次看走了眼。欧忒耳佩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事实上她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与其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不靠谱的人，还不如自己选择命运。
　　根据她在云梦看猪跑的经验，男人一般都喜欢美丽的、温柔的、呆呆的女性类型，据说这是因为保护欲和男性自尊，老爹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然典型地变态了。
　　可是李玉涵觉得蠢的却是那些男人：这世上有多少女人单蠢地一张白纸小白花似的。
　　李玉涵看着手上的檀木匣子，觉得这是一个烫手山芋，不要说她跟斯特林木一毛钱关系，就算是有关系（契约关系），她也绝不会傻到在这个节骨眼去捻虎须——欧忒耳佩自己去还，就算对方再生气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保不定还会脑补她这是为了我的前途云云，可是换个不相干的人难保会被盛怒的男人报以老拳。她李玉涵虽然不通人情世故，常识还是有的。
　　李玉涵走到书桌边，拉开抽屉，把那个名贵匣子放进去，用钥匙锁上了。
　　璀璨从外面回来后，问李玉涵欧忒耳佩跟她说了什么。
　　“对不起，这是禁止事项。”李玉涵这样回答。
　　璀璨一笑，自顾自说道：“斯特林是永远不会忘记她的了。如果没有这件事，他心里也许还能为别人留下一方之地，但爱情的牺牲和他事业的失败连在了一起，便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
　　“……嗯。”李玉涵点头附和，“虽然不知道你在讲些什么，但是感觉很有道理。”
　　璀璨对她一笑。
　　。
　　那天晚上，李玉涵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朝一个自己也不甚了解的目的地快步走去。她心中焦急，像是始终有什么牵挂的事，可是却又时时克制自己，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心急。
　　李玉涵很疑惑，到底有什么会让自己牵挂在心里？是师父，还是璀璨……
　　路的尽头是一座小洋房。洋房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那个人的背影有点眼熟，看上去像是自己应该认识的人……
　　基拉？
　　李玉涵迅速做出反应，伸手朝腰间一摸，暗叫糟糕：君子剑不在那里。
　　天哪，她穿着的是一条宝蓝色的裙子？！
　　这裙子怎么这么短！！！
　　手上白色的钱包又是怎样，能打人吗？
　　就在这乱七八糟的时刻，那男人回过看着她。
　　李玉涵呆呆地看着对方　，“……你是谁？”她睁大了眼睛，眼泪一滴滴落下来，“你是谁？”　
　　她感觉到强烈的起伏的、大潮大落的情感在心中涌动，可既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哭了。
　　她在梦里一边哭一边问，“……你是谁？”
　　“……”李玉涵难得在午夜惊醒。醒过来的她迅速摸了自己的眼睛，哭泣的感觉只是梦中的一种错觉，她就从来没有为任何事哭过。
　　李玉涵摸索着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本子和笔，拧开台灯。
　　“帝国历239十一月七日，凌晨四点，梦里出现不认识的人，感情反应十分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　　璀璨牌预防针2。0版，谁用谁知道，用了都说好。
　　从此斯哥在李玉涵心中那个“有主”的牌子前面，又添了两字“终身”。
　　李玉涵不懂璀璨是如何做出这些结论的，但是她会把这些当成条件接收下来，深信不疑。





☆、038红衣魔鬼

　　十一月七日清晨，太阳和月亮出现在同一片天空，红色的山茶花都凋谢了。
　　欧忒耳佩穿着大黑斗篷，将绝色的容颜藏在斗篷下。斯特林看着她接过亚尔斯蓝的手，上了沙特的马车。
　　马车一路绝尘而去，车轴印消失在烟尘中。
　　那个时候，天空都黯淡了。
　　勿忘我。
　　斯特林站在她住过的房间，手中拿着的是屋内她留下来的花。“她留给你的。”明辉把花递他，这样说道。
　　虽然自己的二哥正处于极度的悲伤中，但此等难以错过的好戏不看有违人物设定。明辉趴在窗户上看东看西，还召集了一群人。
　　“你说他会不会哭？”
　　“要不要打个赌。”
　　“赌多少？”
　　“你们小声点！会妨碍看戏的。”虽然林冰也带来军政部对明辉的处分，但却是把他从军需处又调回总局。可以大展宏图，明辉自然又恢复了一贯的大大咧咧，呼朋唤友地招呼了一大帮人围在窗外看苦逼的男人。最后璀璨和李玉涵连也被吸引，以为有什么奇观。
　　两人看了那束勿忘后，说了句：“这也……”
　　“太直白了。”李玉涵说。
　　“你懂什么，”璀璨指责她，“简单粗暴才是真理。要那么复杂干什么？你不晓得有多少悲剧就是因为会错意引起的。”
　　李玉涵想了想说：“也是，很多花语有两个意思，还常常相反的。不过这还是……”
　　“太直白了。”璀璨点评道。
　　“完全没有动脑子。”李玉涵说。
　　明辉看着她们两个不负责任地点评，脸都快青了——里面那个听到了啊听到了啊！！！
　　再被她们说下去就要穿帮了……
　　“涵涵，要是你在这种情况下，你送什么花？发挥一下想象力。”璀璨问李玉涵。
　　“这跟想象力有什么关系？”李玉涵问：“只要根据情境、场合、意图，再去寻找合适的花语不就行了，还要加上个人喜……”
　　“说结论！”
　　“……”李玉涵想了一下，“桔梗：永恒不变的爱，和无望的爱。若我离去，后会无期。”
　　“桔梗花同时兼有两个意思，”李玉涵说：“我喜欢两栖的。海棠花也不错，古语又称断肠花，表达离别的悲伤情感。”她看着璀璨，问：“你呢，你选择什么花？”
　　“菖蒲花。信我者，得永生！”
　　“噗……”要不是顾及到屋子里似乎好像应该还有个伤心人，李玉涵差点笑出声来。璀璨又看着前面凋零的古树说道：“其实樱花也可以，灿烂，但又即时消逝。”她朝着那棵树走去，低声吟唱道：“若能得以重生，定在来世将你寻觅，在此樱花树下。纵使你无从记忆，也定能邂逅重逢，在此樱花树下。”
　　李玉涵看着她笑了笑，用低音跟她附和了另外一首歌：“春夕时，薄雾分，芳华落空花。无作离离舞姿，那里来的音。雨水纷纷落于焉，音尘绝于马道上。纵在红尘尽已去。哦莫离。”
　　对窗外众人实在忍无可忍的斯特林走出来，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庭园中那棵枯木下。
　　树下两名女子，一高一低地和着音，不知名的淡淡忧伤像缓缓的风流动。
　　他久久地看着，仿佛自己的悲伤被牵引过去，在这院子里缓缓流动，
　　这时，林冰带着刚到的文书走过来。他看大家都木着不动，再看了看树下的璀璨和李玉涵，说了句：“怎么看怎么像百合。”
　　。
　　那天晚上巡逻之后，斯特林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一个人走出去，走到了凛冬城外。没有想过要往哪里去，只是信步走，累了自然会停下来。
　　他走到了一丛树林里。之前这里曾经打过伏击战，死了不少人，初秋的夜晚，还有萤火虫飘荡，看上去好像死人骨头里的磷粉。
　　斯特林就在这树林里走着，觉得很疲惫。无论是帝国耻辱的兵败，还是心爱之人的离去，这些都在瞬间发生了。沉重地仿佛人生过不去的坎，不愿去细想。
　　要是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就好了，要是能留住欧忒耳佩，能够逆转帝国的劣势就好了。
　　他停下脚步，扶住了一棵树，按住了胸口。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很慢很慢的脚步声，却清晰地听到枯草被踩的细碎声响。
　　斯特林抽出军刀，对准来人。
　　“收起你的刀吧，”那人说：“它已经钝了。”
　　站在斯特林面前的，是一个衣服邋遢的男人，看不出年纪。他戴着一顶宽边的红帽子，阴影部分遮住了脸。
　　帽子是红色的，这人好似乞丐的流浪汉穿着一身红，看着就不像正常人类。他身上却散发出淡淡的绿光，照亮了身边的树叶。
　　“……你是魔导师？”斯特林问。
　　“魔导师？算是吧。”那穿红西装的男人百无聊赖地回答。
　　“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红衣男人抬头看了看斯特林，笑了起来，“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
　　凛冬城内，空气中传来不正常的鸣动，屋檐下的铜铃叮叮当当乱响。
　　璀璨在床上翻身坐起，“有脏东西过来了？！”她正想推醒李玉涵，却发现身边的被褥已经翻起，空无一人。
　　窗户大开。
　　“哦，涵涵已经去了啊，”璀璨打了个打哈欠，“那就没我什么事情了，继续睡觉。”她又缩进被子里，刚想睡，突然又跳起来，看着床旁的椅子上的紫黑色军装。
　　“……莫非涵涵披了件外套就出去了？”
　　。
　　“我叫你来的？”斯特林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红西装男人提起两根手指，笑了笑，“嗯，人一般都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需要什么。不过我知道，所以我就来了。”他一步一步走近斯特林，伸手弹了弹他的刀，“你的愿望很强烈，强烈到让我出现在这里。所以我说，是你叫我来的。”
　　他的手指戳到了斯特林的心脏，低声说道：“是你的欲望叫我来的。”
　　“我不……”
　　“人们喜欢管那个叫愿望，或者梦想。其实没那么复杂，”他跳开一步，得意地笑，“我管那个叫欲望。”
　　斯特林觉得无从反驳，或者说懒得反驳。
　　“斯特林将军，”红衣男人伸出两根手指，“你现在想要做的，就是拥有强大的力量，将沙特驱赶出去，抢回你的女人，这是你的愿望。你想要实现它。我说得对不对。”
　　斯特林没有回答。
　　红衣男人哈哈哈仰天大笑，“人类果真是个贪心的物种。这怎么可能实现呢？除非是奇迹，否则，它永远不会实现。而我，只有我，能帮你实现愿望。”
　　斯特林看着他，“……你真的，能帮我实现愿望？”
　　“当然能。”红衣男人大言不惭拍着胸膛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红衣男人扭曲地笑了，“只要你跟我签订契约，任何愿望我都能帮你实现。任何愿望，哪怕是奇迹！”
　　话音未落，一道银色长鞭飙过来，打中了红衣男人的脑袋。‘彭’一声，那男人化作黑色烟雾四散开来，又在另一处显形。
　　“总算找到你了！”冷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李玉涵手持碎银鞭站在树冠上。
　　斯特林仰头看她，隐约觉得那双冰瞳中，在燃烧火焰。
　　“哈？”红西装男人一笑，摘下帽子拿捏在手中，疑惑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李玉涵从树冠上一跃而下，君子剑一抽。数把光剑飞旋朝红西装男子追击而去，在光剑的追击下，红衣男子化作黑雾逃窜。
　　“我找了你好多年了。”李玉涵飞身砍断飞窜的黑雾，“不把你消灭我罔为此生！”
　　分散的烟雾在李玉涵身边窜来窜去，被光剑无数次分散，又无数次从李玉涵身边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