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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日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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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他对你虞锦瑟冷冷冰冰不管不顾,那我倒要问问你们,当初是谁狠狠把他推进地狱?你们虞家的侩子手,自己把人推进地狱,却怪人家残忍无情,厉害,真是厉害得紧哪!”
    他冷哼一声,眸中厉色陡现,“沐华年还真算是脾气好的,换了少爷我,绝对要玩死你们虞家才甘心哪!”
    一群人齐齐一愣,而慕春寅一甩手,拽着樊歆头也不回地走了。
    虞锦瑟完全云里雾里,她很想追过去问个明白,可瞅瞅icu里的沐华年,又只能收回脚步。
    ……
    转眼,中午十二点了,四十八个小时进入最后的倒计时,随着时间慢慢走到尽头,不详的气息越发浓郁,每个人都神情凝重,等待着凶多吉少的最后一刻。
    快十二点半之时,虞锦瑟终于承受不住,时间已经到了,死神马上要来带走那个人。她一颗心如被刀绞似的,疯了一样猛敲icu病房的门,想要冲进去,其他人如何都拉不住,闻声赶来的医生要将她劝走,可她拼命地拽住医生的衣袖,道:“医生,求你让我进去看他一会,我把他喊醒,不然他就真睡着了……”
    医生面有难色:“对不起,虞小姐,医院有规定,现在探视的时间还没到,您不能进去。”他低头看了看腕表,“而且,时间已经到了,看沐总这个状态……多半希望渺茫了……”
    虞锦瑟整个人扑到医生身上,只差没拽着医生的衣领把人家勒死:“求求你医生,我就进去一会,我去喊喊他,或许他听得见,求你让我再试一次……我不能眼睁睁看他去死啊……”
    如此僵持了几分钟后,虞鸿海给张院长打了电话,医生这才同意让虞锦瑟进去。
    虞锦瑟慢慢走到床旁边,床上的沐华年带着氧气口罩,身上插着各式各样弯弯曲曲的管子,虞锦瑟俯身看他,眼泪就那样啪嗒啪嗒落下来,还没开口,人已经哽咽,“华年,从前我误会了你,我跟你道歉……你要是生我的气,就起来呀,打也好骂也好,别再这样睡……”
    床上的沐华年依然没任何反应,虞锦瑟的眼泪越落越多:“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应该信任你的,在墨尔本的那夜,我听见你说你爱我,我也听见你在跟王秘书谈求婚的事,是我自己不肯相信……”
    “还有,我晓得鸿华成立以来,你很多方面都偏袒我,偏袒虞氏,我心里知道,但我不肯相信……我固执的对自己说,你只是因为对不起我,因为心有内疚才这么做,其实你的心表现的很明显,是我不肯承认……”
    “我很后悔,每次你要跟我解释,我就赶你走,只要你一提过去我就翻脸……我甚至不让你进我的办公室,我不该这样……我真的很后悔……”
    “沐华年,别睡了,别睡了,还有很多话你都没有跟我讲,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要你起来亲自跟我说清楚,我求你不要这样折磨我……”
    “华年,华年,你起来……你不能再睡了,你妈妈还在外面等你,我还在等你,鸿华的所有人都在等你!你起来,起来呀……”
    ……
    然而,任她如何凄然泣喊,床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下一刻,医生走来,将她请了出去,她抓着床旁边的桌子死活不依,最后三四个医生连推带搡,将她推出门去。
    门重新关上的一霎,跟着出来的主治医生摇头叹息道:“四十八小时早过了……各位,请节哀。”
    虞锦瑟愣了几秒,陡然瘫软在地上,放声大哭:“那天,我为什么要说那么绝情的话……他说把心剖出来给我,我却说,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样说……”
    她仰起头,不停的捶打着自己,凄厉嚎哭:“我残忍的下了那个咒语,所以,我的报应来了……”
    众人赶紧去拉她,地上的虞锦瑟突然眼一黑,往后一仰,失去了知觉。

  ☆、第九十二话苏醒

虞锦瑟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是黑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绝望,房间没有开灯,周身都是黑暗,耳畔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有一阵没一阵的,像是最低音的二胡,拉扯着人的心不住的痛,依稀是樊歆的哭声,虞锦瑟闻声愈发痛如剜心,脑中反反复复地想着,他不在了,他不在了……
    心越痛越不敢睁眼,她宁愿这么一直闭着,装作是一场梦,只是一场噩梦,睡过就好,睡醒了,她还在鸿华十二楼,一墙之隔的沐华年还坐在那头,时不时的不敲门直接闯进来,将文件丢她脑袋上,皱眉道:“虞锦瑟,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
    她想着想着,眼泪就那么流出来,一波一波,压根止不住,旁边哭泣的樊歆听见她的动静,忙道:“锦瑟,你醒了吗?”
    话落的瞬间,樊歆开了灯,瞅着床上的人道:“醒了就好,你昏过去大半夜啦,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虞锦瑟看着樊歆泪流满面的脸,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痛如刀割,忍着痛艰难开口,“他……是不是……”
    然而她的表情愣在下一刻,樊歆道:“他醒了!”
    虞锦瑟的泪凝在脸上,“你说什么?”
    樊歆道:“他醒了,熬过来啦!”
    虞锦瑟盯着她脸上的泪痕,“那你干嘛哭?”
    “我是喜极而泣啊!”樊歆擦擦脸,“他真的醒了,就在你晕后的不久,医生都觉得没救了,可他的眉毛突然皱了皱,有了反应……大家都惊喜万分,连医生高兴地说,这种情况,真是罕见!”
    “他在哪?我去看他!”掀开被子虞锦瑟立即起身,光着脚就往外跑,樊歆跟在她身后喊道:“锦瑟,你等等呀,跑错方向了!”
    ……
    虞锦瑟去看沐华年时,他仍是在床上静静躺着。不过跟之前的昏迷不一样,这次是昏睡。
    因为伤势过重,他还是在icu病房呆着,虞锦瑟不能进去,在门口转了一圈,又坐在长椅上继续守着,一直到下午探视的点到了,她才进去陪了十分钟。
    这一次她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床上的沐华年阖眼躺着,看起来像睡着了,可眉头一直紧皱,时不时轻轻的颤栗,仿佛在恐惧什么,严重时他双手紧绷,齿关轻轻作响,似在遭受着难以承受的痛楚,虞锦瑟急忙喊来了医生,谁知医生说:“他经常这样一阵一阵的间歇性发作,你不知道吗?”
    虞锦瑟茫然摇头,“这……这是为什么?”
    医生摇头,“目前还说不准,得等他清醒后有了意识才能诊断,但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是在昏睡,他也是处于痛苦之中。”
    虞锦瑟焦急地问:“这种情况会不会影响到他的恢复,让他醒不过来呀?”
    医生安慰道:“这倒不至于,他虽然睡得不安稳,但身体的各项机能还是在恢复好转,你无须过于担忧。”
    虞锦瑟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
    第二天,沐华年的昏睡情况依旧如此,她在外面呆了一天后,守到下午的点,在那宝贵的十分钟内,进去瞧了他一会,他在昏睡中不安而痛苦的模样让她焦心,她想握握他的手,给予他一点安定与温暖,可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虽然她的手已经过反复清洁消毒,可她仍担心有残余细菌会对沐华年造成感染,于是她忍了忍,将手塞进了自己口袋。
    日子就在小心翼翼中度过,到了第八天,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主治大夫说:“沐先生各项生命体征趋于平稳,状态越来越好,再观察一些日子,如果一切顺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届时家属就可以陪伴照顾了。”
    这一句话让虞锦瑟乐了好久,当天下午探望的时间里,她鼓足勇气,将消毒了不下十遍的手,握住了沐华年的手指。怕他感染,她只敢虚虚地握住他的指尖——原谅她这个不好好读书的生物白痴,她以为彼此接触面积越小,病菌感染的可能就越小,她全然不知道,某些病菌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她轻轻捏着他的手,附在他耳朵低声说:“华年,你真棒!”
    嗯,真的很棒,这么严重的伤,挣扎在生死边缘,能爬回来,确实很棒!
    虽然他闭着眼睛沉睡,可她依然做出了一个大拇指伸出的姿势,在他面前晃了晃,夸赞道:“你总是最好,最厉害的!”
    夸完这一句,她不知道要再说什么,心里百感交集,抬头瞅瞅墙上的时钟,时间到了,她正准备转身离去,谁知手腕突然一紧——一只手抓住了她。
    她一惊,低头看去,瞬时落入一双乌黑而幽邃的眸子里。
    她愣在当场,激动到话都说不清楚,“沐沐沐……华年……你你你……醒醒……了……”像得了重度口吃。
    沐华年定定瞧了她五秒钟,道:“你不是去法国了吗?”他从昏睡中刚醒,声音微弱,沙哑得不像样子。
    虞锦瑟瞧他说话跟思维都是正常的,没变成傻子白痴或者失忆,喜得差点喊出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将亢奋到发抖的声音压得正常一点,“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去!”
    沐华年转动了一下眼珠,而后用命令的口吻道:“去离婚,马上!”
    虞锦瑟想也没想,便道:“我不。”
    沐华年用那种恨不得掐死她的眼神盯着她,虞锦瑟这才反应过来,道:“我跟他又没有结婚,怎么离嘛?”
    沐华年的表情沉静下来,像是坠在心间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过了一会,他轻轻闭上眼睛,又那样睡过去了。
    这一次,没有皱眉,五官舒展,睡态安详。
    ……
    在icu病房又呆了一个多星期后,沐华年转到了普通病房。
    其实虞锦瑟是不想转的,她想一直把沐华年放在icu病房里,毕竟icu里的治疗设备以及配备医生要好得多,可以二十四小时监控沐华年的各种身体指数,一旦有异常,仪器就会自动报警。这对病情的恢复,是极有利的。
    但这提议第一个就遭到了沐华年的反对,理由是一个人呆在icu病房太无趣,转到普通病房家属可以全天候陪着,当然,这个家属的前提得是虞锦瑟。
    就这样,虞锦瑟开始了她兢兢业业伺候沐大爷的陪护生涯,喂饭喂药打针陪护方方面面亲力亲为。在她全天候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沐华年恢复的很快。医生说,照这个进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虞锦瑟很高兴,伺候也越发殷勤。
    当然,除了高兴之外,虞锦瑟也有烦心事,只是不敢在沐华年面前表露。
    比如何盛秋的事,她还没想好怎么解决。双方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朵朵也早将她当做了亲生母亲般依赖,如今陡然生变,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何盛秋父女,怎么开口都是那句残忍的话。
    好几个夜里,她握着电话,手点在何盛秋的号码上,就那么虚虚地若即若离,无数次尝试,却没勇气拨出去。
    最终,虞锦瑟收回了电话,什么也没做。
    ……
    这天夜里,沐华年睡得早,虞锦瑟睡不着,拿手机跟闺蜜们聊天,原本是八卦电视剧某明星的,可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就聊起了“性格与婚姻幸福的问题”。
    樊歆说:“两个性格不合的人如果结了婚,绝对不会有幸福的。”
    莫婉婉回了一句:“你在说自己跟慕春寅吗?”
    樊歆说:“我要是跟这种人结婚,那就不是幸不幸福的问题了,是不幸,是折磨。当然了,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比如锦瑟跟沐华年,他们俩虽然性格不合,如今也成了。”
    莫婉婉快人快语,“什么叫成了,当时锦瑟都铁了心要跟何盛秋去法国的好吗,要不是出了沐华年这档子事,虞锦瑟早就是何太太了。”
    这一句话后,三人的话题便演变成虞锦瑟该不该跟沐华年继续在一起。
    樊歆的意见是,虽然曾经受了很多伤害,但如今误会已经解除,两人就该尽释前嫌,好好在一起。
    而莫婉婉则甚为担忧,“锦瑟啊,姐担心你啊,虽然那个面瘫帝的确爱你爱到骨子里,可他性格冷冰冰硬邦邦霸道独裁大男子主义,还容易多疑猜忌,你确定下半辈子都要面对一个这样的人?”
    见虞锦瑟久久不回,她又发了一句,“锦瑟,你现在究竟是感动多还是爱情多?我觉得你眼下的心态不一定是爱情,毕竟这事对你的冲击太大了,谁都会感动的痛哭流涕。但你要冷静下来想清楚,过去的那么多坎你真能释怀吗?历经这么多,即便他真的很爱你,可你吃的那些苦,却是实实在在吃了,你伤痕累累,你确定对他还抱有曾经的那份爱吗?”
    虞锦瑟思索半晌,“现在的确是感动多一些。”
    莫婉婉回:“是啊,所以你更得想清楚。感动不能成就婚姻,你们俩的性格不合,即便重新开始,你确定你真的能跟他走下去吗?即便勉强在一起,最后会不会磕磕碰碰,又成为一种折磨?”又发了一个抓狂的表情,“就拿九重的事来说,虽然九重的确可怕,怕到我老子都绕道走,但你们是夫妻,他就不该什么事都瞒着你,夫妻一体,有苦有难都同当。他倒好,什么事都一人扛身上,这到底是为你着想怕你担心哪,还是压根就不信任你?”
    虞锦瑟默然良久,这也是她一直纠结不安的问题。她不知道该回什么,最后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能怎么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再说,他都为我做到这地步了,我能抛下他不管?”
    “得,既然你这么纠结,我就只问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喜欢过何盛秋?”
    虞锦瑟那边缓了五分钟,回道:“喜欢过。”相处这么久,说没有一丝半点不喜欢,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这两男人过去跟你都没有一丝半点瓜葛,你跟谁在一起更舒服一些?”
    “何盛秋。”
    “锦瑟,其实你自己知道,你跟何盛秋更合适,毕竟站在柴米油盐现实生活的立场,情商高,温柔体贴细致周全而且懂得浪漫与情调的何盛秋,才是适合过日子而且能让女人感觉愉快的男人。锦瑟,你确定你现在要为了沐华年的感动,放弃一个这么好的绝世暖男?”
    虞锦瑟后面便没再回了,那一刻的她躺在床上,握着手机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喜欢过何盛秋,虽然不是轰轰烈烈的狂热与悸动。但他是除了沐华年之外,她认真想过要白头到老的人。这些天在医院陪护沐华年,虽然她对劫后余生有着巨大的欢喜,但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想起何盛秋,会不由自主的惆怅。
    而对于沐华年,她心里更加没底,她不清楚如今是报恩还是爱情,她为他做的一切而感动,但对两人的未来又很迷茫,就如莫婉婉所说,他们是完全不合适的。
    除此之外,她去了沐华年的办公室,还在王礼芳口中得知一件让她更震惊的事,这事让她几个夜里翻来覆去没睡着,心里绞成一团乱麻,想跟沐华年说清楚,却又怕刺激他的伤势,不敢开口。
    就这样,这一夜,她在一堆烦恼中睡着了。
    她不知道,她睡着后,起身给她盖被子的沐华年不经意看到了她与莫婉婉的聊天记录。黑暗中他睁着眼睛到凌晨四点。

  ☆、第九十三话病痛

翌日清晨,沐华年睁眼醒来,发现旁边的陪护床空空的,虞锦瑟不知道去了哪。
    联想起昨晚虞锦瑟与闺蜜们的交谈,沐华年眼中掠过焦急不安,迅速起身,正要去拔手腕上的针管时,门被推开了,虞锦瑟站在门外,拎着两手的袋子,惊讶地问:“华年,你干嘛去?”
    沐华年一瞧见她,紧绷的脸瞬时松了下来,口气却并不好,“去哪了?”
    虞锦瑟晃晃手中的袋子,“去给你买吃的了,医院的早点吃腻了,给你换一点其他口味的。”
    她从袋子里掏出饭盒,将热腾腾的食物一样样摆了开来,“哪,你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翠云居的蛋卷,还有咸丰记的小汤包。”她舀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趁热吃。”
    沐华年没张口,抿着唇,好半天后道:“以后出去要跟我说一声。”
    虞锦瑟笑道:“我见你睡的那么香,不想打扰你的美梦嘛。”
    沐华年按住她的手,“昨晚,我见你发了好久的短信,以为你又要玩失踪了。”
    虞锦瑟解释道:“怎么会,我只是跟樊樊她们聊天而已。”
    沐华年缄默片刻,还是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我担心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虞锦瑟没说话,转身去给沐华年拿餐具。
    见她没回应,沐华年的紧张再度回归,他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寻出点蛛丝马迹,“你还想去法国?”这话问的委婉,可担忧却极明显,他担心她会回到何盛秋身边。
    虞锦瑟摇头,“没有啊,你乱想什么呢。”
    沐华年问:“那你晚上为什么睡不着?”
    虞锦瑟抬眼望他,正色道:“沐华年,我们谈谈。”
    沐华年颔首,“好。”
    她目光从未有过的郑重,“华年,过去我确实不够信任你,如果我当初肯听你的解释,如果我当初选择相信你的话,我们之间不会有这么多波折——这事,我有责任,我向你道歉。”
    沐华年微微一怔,似没想到她突然说这些,而后道:“你对我,永远不需要道歉。”
    “不,错了就是错了,勇于承担是必须的行径。不论你我。”虞锦瑟说完这句,又道:“我问你,九重的事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沐华年静默片刻,道:“你是女人,这么危险的事,我不想你掺和进来。”
    虞锦瑟颦眉,“你知道这句话给我什么感受吗?一,你对我有性别歧视,因为我是个女人,你便断定我天生娇弱就该受保护,但实际上我不是。二,你不信任我。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不相信我的胆量,你自以为是的将我屏蔽在此事之外就是对我的保护,你从没问过我的意见,从没想过要跟我沟通,你更没有想过我愿意跟你站在一起,同甘共苦,并肩作战。在你的心里,妻子只是拿来做温室的花朵,而不是共同承担人生起落的伴侣。”
    沐华年抿唇,没答话。
    虞锦瑟又问:“我再问你,那些年,你对我不理不睬,真的只是因为九重的事,才不敢暴露我们的关系吗?”
    沐华年沉思半晌,颔首,“是。”
    虞锦瑟再问:“你确定?”
    沐华年再颔首。
    “呵。”虞锦瑟一声短促的笑,“沐华年,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清楚?你会因为一个对手而几年不理自己的妻子吗?好,就算你他怕动我,就算你身边有九重的卧底,可是咱夫妻两关上门来,大不了半夜里躲进被子里商量对策,谁会知道!若你爱我,若你是个正常人,你根本不会用这种方式应付!你这样,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没有诚意跟我在一起,所以你让我无限的遭受你的冷暴力,第二,你另有所因,九重只是你的借口!”
    沐华年的眸光霎那一紧,却仍没答话。
    “呵!”虞锦瑟嗤笑:“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好,那我来说,或许你躲避我一半是因为九重,但另一半,是你根本就不想看到我!你千方百计躲进书房躲进公司躲进一切看不见我的地方,你根本就是害怕跟我呆在一起!”她猛地抬头逼视沐华年,目光灼灼如炬,“沐华年,我说的对不对?”
    沐华年表情依旧沉静,眼神却在不自然的闪烁。
    “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虞锦瑟摇头一笑,唇角有苦涩,她陡然站起身,抬高声音,将包里的东西掏出来重重甩到地上,“沐华年,这是什么!你回答我!”
    沐华年瞅着地面,雪白的地砖上,几个药瓶子骨碌碌滚的老远,四份病历凌乱地摊在地上。虞锦瑟指着病历道:“不要再瞒了,我去过你办公室,去过你家,我跟你妈谈了很久,关于你的病情!你瞒了我这么多年的病情!”
    沐华年的脸瞬间发白。
    虞锦瑟眸中有失望,“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我想敞开一切跟你谈,但显然你没有诚意。那算了,就这样吧。等你伤好以后,我们各奔东西。”
    虞锦瑟干脆利落地撂下话,转身朝外走。
    没走两步,病床传出轻轻簌簌的摇晃声,似乎有人下了床,紧接着她整个人被一双手臂从背后紧紧拥住,沐华年的声音从后颈处传来,“锦瑟,别走……”他的声音含着一丝惶然,“我会治好我的病,我会打开我的心结,不会再那样对你……”
    虞锦瑟脚步顿住,“什么心结?外婆?”
    “是。”
    “病到什么程度了?”
    “每夜失眠,闭上眼就看见外婆,反复做着同样的梦,梦见外婆扭曲地躺在血泊里……或者她张着嘴,对我流泪,说我对不起她……心脏会剧烈的绞痛,没法呼吸……”
    他的声音渐渐有些怪异,似乎在忍着什么痛:“锦瑟,我没法控制这一切,每次我想要好好对你,想要靠近你……它就开始折磨我……锦瑟……我不止千万次下决心要走过那个坎,可是……我……”
    沐华年忽然没再说话,虞锦瑟扭过头,就见沐华年脸色苍白,浑身绷得紧紧的,一手用力按着胸口,像是被人卡着了脖子,呼吸艰难,似在承受着极度的酷刑,他倚着墙壁慢慢往下滑,虞锦瑟一惊,“你怎么了?”
    沐华年说不上来话,一只手却仍牢牢将她握着,忽然整个人猛烈一颤,晕厥过去。
    虞锦瑟吓蒙了,抱着他拼命大喊:“来人哪!医生!医生!”
    半个小时后,沐华年躺在床上,虞锦瑟在一旁守着他。
    诊断结果是严重心绞痛导致的晕厥,医生翻看了沐华年过去的病历,对虞锦瑟说:“他这是情绪剧烈波动引起的心绞痛,他的病史很长,起码有五六年,从几本不同的病历显示,他的病断断续续经过了几个不同的阶段,时好时坏,但总体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虞锦瑟一惊,“很严重?”
    “是,照他的病历来看,他最严重的时候在前两年,几乎每晚都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心绞痛到底是怎么样的疼痛?”
    “严重的心绞痛是胸骨体上段或中段之后的压榨性或窒息性疼痛,可伴有濒死感。”
    “濒死感?”虞锦瑟被这三个字眼吓得心惊肉跳。
    “对,因为太痛苦……无法形容的窒息,剧痛,不能动弹,感觉人随时都会停住呼吸而死。”医生摇头叹气,“旁人受一次都受不住,而他的症状还是每夜数次,情况太严重了。”
    “每夜数次?”虞锦瑟嘴唇颤了颤,“这么痛苦,他每天晚上还发作很多次?”
    “是的,常人一次都承受不住的折磨,他在每个夜里要来回承受许多遍,而且还承受了这么多年——可以说,这种感觉,生不如死。”医生的眼里有怜悯,“所以,请你体谅他的痛苦,不要再刺激他,他本来就伤势未愈。”
    “为什么,他为什么为得这么可怕的病?”
    “病历显示根源是心理疾病引起。”
    “心里疾病?”
    “对,这种病会因心理疾病,情绪激动,劳累等一切原因引发,我们只能暂时用药物稳定他的情况,但你想要根除,心病得心药治。”
    医生又嘱咐了一番才离开,虞锦瑟脑中乱如麻,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那边很快接通,虞锦瑟开门见山地问:“王秘书,华年有心绞痛的病,你知不知道?”
    “心绞痛?”王秘书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啊,怎么会有这种病。”
    “他得了很久了,只要入睡就发作,因为太痛苦,每晚都没办法睡。”
    王秘书想了一会,倏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他经常在办公室通宵工作也不肯回家……”过了一会他想起了什么,“对对,我曾在一次半夜加班时见过他痛苦的模样,当时情况非常恐怖,可吓坏我了,他脸色惨白,捂住胸口,一只手不停地抓着胸口与咽喉,似乎被人用力掐住脖子般窒息,脸上大颗的汗往下滑,整个人僵硬地蜷在椅子上缩成一团,浑身发抖颤栗,没法动弹,所有关节绷得青白,像在承受着世上最极致的刑罚……是不是这种症状?”
    他具体而生动的描述,像一把尖锐的刀剖开虞锦瑟最敏感的感官,她不敢想象,在过去那么多的日子里,沐华年每晚上都经受着这样一遍遍来回的酷刑,她紧紧闭上眼,道:“是。”
    王秘书那边也沉默了好一会,声音有悲悯,“事后我曾问过他,也催他去医院,他却轻描淡写的说只是累到了,不愿多谈……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难怪他这些年背着公司里的员工一直不停地跑医院……我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却只是转移话题……而且不许我向外透露……”
    “好的,我知道了,就这样,拜拜。”既然王秘书对此事知晓不多,便没有继续通话的必要,虞锦瑟挂了电话。
    她坐在那想了很久,半小时后,她托护工临时照看一下沐华年,而自己则进了另一家诊室。

  ☆、第九十四话慈悲

在这家全g市最负盛名的心理疏导室内,虞锦瑟将沐华年的情况跟心理医生全盘托出,杨医生听完后,提出一个古怪的问题:“你想帮他?”
    虞锦瑟莫明,“当然,不然为什么我要求助您?”
    杨医生道:“好,既然你明白这一点,以后你就尽量减少对他的责怪,因为他的这个病,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
    “怎么说?”
    “这是一个严重的心理问题,我们从头到尾梳理一遍。从你给我的信息来看,沐先生是个重感情的人。他儿时遭受种种贫困不幸,如果不是有外婆照顾,未必能活到现在。这些年,他与他的外婆相依为命,他们婆孙都是彼此的唯一,这种感情,是我们这种有父母爷奶一帮亲戚疼爱的人无法体会的。他虽然有父母,但他心里认定的至亲只有外婆一个,可以说,在认识你之前,外婆是他的全部,可你们夺去了她,这对他来说是种双重打击,感情上他失去了至亲,沦为孤儿,而精神上,他的信仰他的动力都毁之一旦,他的世界崩塌了,你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事是因你而起,不论你父亲当时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是凶手,但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所以,你是这件事的根本因由。”
    “所以问题就来了,对于你这样的间接凶手,他该怎么做呢?他爱你,他不会报仇,可是老人家的死折磨着他,就他描绘的那句话来说“梦里的外婆扭曲着躺在血泊里,张着嘴对他流泪”,你注意一下扭曲这个词,还有张着嘴这个细节,就能体会到外婆跳楼那一幕对他的致命打击,这是非常凄厉血腥的画面,他的记忆里从此就被烙印上那一幕,时刻像放电影一样狰狞地浮现在脑海,地上都是血,扭曲的身体,绝望的脸,张着嘴流泪,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却再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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