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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游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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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管不了。那云家堡第二次在这里接人,更是为了她。听说被迎接的是南省一位巡抚大人的少爷,不知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她竟想出一个极刁钻的方法,把人家诱到这儿来。先倒也是客客气气,备了很好的上席款待,到未了竟教伺候她的那个母夜叉孙三奶奶,把人家的下身割掉。变成了一个宫门口的老公,才放掉。您说厉害吗?”
高明也不禁把舌头一伸道:“这丫头就这样歹毒,那就无怪她的外号叫笑面罗刹了。”
店东诧异道:“您怎么连她的外号都知道?那就无怪乎她从几天以前就下了金凤令,到处教人留意你们二位了。”
羹尧闻言忙道:“什么叫金风令?她又怎样教人留意我们,你能告诉我吗?”
店东道:“金凤令是一只铜制包金的凤凰,只有一寸来大,那是这位姑娘自己的信号,只要金凤令一到,在云家堡辖境以内,都非遵守不可,这比老山主的五云飞龙令力量差不离多少。我们在几天以前就接到了,她吩咐过但见你两位经过,都要随时飞报张总管,转报上去,不得片刻迟误,像这样严厉的命令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依我看,您两位如果自知有什么地方开罪了这个姑娘,停一会少山主来,还是先哀求哀求,再托张总管在他老人家面前说上两句好话。也许可以平安无事,要不然,那可难说得很。”
羹尧脸色一沉道:“我们固然没有开罪她的地方,即使在无心之中得罪了她,既敢做就敢担当,慢说她是一个三绺梳头两截穿衣的女人,就是云老英雄自己来,年某也不见得便有所惧怯。”
高明也冷然道:“如此说来,我倒有把握了。不过,我闻云老英雄背有绝大风火在身,他竟敢这样毫无忌弹的为所欲为吗?”
店东道:“若论老山主为人本极和气,轻易决不肯生事。我说的几件事,差不多全是小弟兄和姑娘做的。像今天这样,用老山主出名请客的还是第一次呢!我说的话,原是为好,二位客官如果因此见怪,倒是我的不是了。”
天雄笑道:“年兄,高兄,人家掌柜的说的是好话,不过我们既已来此,又承云老英雄的款待,万无就此他去之理。至于见面以后如何,那又是一件事。反正那位张总管不是说少山主今晚明早就要来迎接吗?等他一来不是立刻就见分晓,此刻何必问得,再不吃,菜都凉了咧。”
说着向店东道:“掌柜的,您请前面洽公吧,我们这里现在什么都不要,您只吩咐一声,酒菜选好的拿上来就得咧。”
那店东嘴里支吾的,又看了众人一眼,便退了下去。
羹尧笑道:“马兄,你看这事如何?”
天雄道:“江湖上的事很难说,不过这里是云家堡的势力范围,您两位问这店东,他能说什么?适才这一套话,说不定还是那位张总管教的,不然他决不敢这么说的。”
高明摇头道:“这里也算是辇毂之下,地方官所司何事,竟允许一个江湖枭杰这样横行,真可叹极了。”
天雄举着杯子道:“高兄,您别见气,这里的地方官,依我看已经算是极好的了。至于说到他纵容云家父子在此横行,那更不能怪他。”
高明不禁诧异道:“我知道,这里是邯郸县属,马兄在此地很久,当然知道。即如方才店东所说,不都是地方有司的职责吗?为什么反不能怪他呢?难道说做一个地方官,应该纵容匪类劫官拒捕吗?”
天雄道:“高兄,你以为这里云家父子,只是一个普通啸聚山林的匪类吗?”
羹尧道:“如此行径不是匪类又是什么?”
天雄呷了一口酒冷笑道:“人家姓云的原本是前明的武世家,历代都是武官,就云老英雄,也曾打过流寇,阻过肃王南下,一向都以孤臣孽子自居。最近虽然因为和所奉的前明宗室闹翻了,自己出来安营立寨,但是立刻就有人抢着去用重币礼聘,请他出来帮忙,并且保他以前就有弥天大罪也一概赦免,虽然他还没有答应,你说地方官对这种人敢怎么样吗?”
高明失惊道:“他和前明余孽沆瀣一气,我是知道的。现在既然闹翻了,又有谁来礼聘他?竟敢如此夸下海口,公然说赦免他过去一切罪名,我倒有点不信。”
天雄又是一声冷笑道:“你不信人家没有这份力量就敢乱说吗?老实说当今的东宫太子和十四王爷,全拿他当香饽饽在抢呢。依着二三两位少山主早到太子允礽爷府里去了,只因云老英雄说失节要值得才没有答应。您说有这么硬的主儿在后面撑腰,地方官他出来做官为的是什么,敢拿鸡蛋向石头上硬碰吗?”
高明不由大惊失色道:“这老儿倒还真有几分眼力,居然不肯到太子那里去。那么十四皇子的聘请又如何呢?”
天雄道:“您请想,放着一位现任的东宫太子,未来的储君,尚且不肯就聘,何况只是一位王爷。但是为了这个,据说老英雄曾经亲自秘密到过一趟北京,暗中把这两位主儿全看过了。”
说着又低下头去吃菜。高明忍不住道:“看过以后怎么呢?”
天雄道:“据他回来对人讲,全是美中不足,孟夫子有话,望之不似人君,所以始终没有答应。”
高明似乎心下稍安笑道:“这也奇怪,如何一位太子.一位亲王,看得这老儿这般重法?”
天雄道:“这也难怪,您不在江湖上混,当然不知道。目前如论草莽英雄,只不过两大宗派。一派是北方的,以云家父子为首,另一派是南边的,以江南诸侠为首。这云老英雄,虽然身在江湖,只凭他一支五云飞龙令,黄河以北太华以南,是凡稍有头脸的草莽英雄谁敢不遵。如果真是啸聚一下至少也在十万人,不然他能见重于各方吗。”
羹尧不禁心中一动道:“他既如此了得,又是前明的孤臣孽子,如何反跟所奉的先明宗室闹翻了呢?”
天雄道:“这个我可不知道,据人说,便由于他的二儿子所致,不过为了什么,那可没有听见人说。”
高明沉吟半晌,猛然看着天雄道:“马兄虽在江湖,但在此间居留不过三四个月,为什么知道得这样详细?难道也是云家的入幕之宾吗?”
天雄也看了高明一眼笑道:“小弟落魄此地虽三月有余但是因为家严有位旧部,同遭遣散,如今在县衙充一名快班,那太子爷和十四王爷派来的人,都曾住在衙门内面,所以知之甚详。至于说做云府的入幕之宾,如以内外家功夫说,或许有余,但是小弟因为寻父在即,而且……也志不在此,所以才宁可短工度日,不然也许不待遇见您两位,早已是一位大头目了。”
说罢哈哈一笑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小弟舍年兄而外,还绝少有人能从短工中间,结识我这个朋友的咧。”
高明不禁眉头微皱笑道:“马兄如此说来,难道除了年兄以外,连我高明也不足相交吗?”
天雄连忙赔笑道:“高兄请恕小弟失言,方才的话,我是因为对云氏父子而言。高兄磊落如此,又复为家严关切,小弟怎敢如此轻视。不过如以知己而论,小弟实已心许年兄了。”
羹尧看着高明忙笑道:“马兄太言重了,患难相扶,理所当然。高兄对友,不也一见如故吗?”
天雄只笑了一笑,高明连忙用语岔开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分彼此。不过这位云老英雄这样款待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马兄看看,如循江湖惯例,能否断定是友是敌吗?”
天雄摇头道:“这个决不能用江湖惯例来衡量的,因为您两位都不是江湖人物,他也决不能用江湖常礼相待。我看他也许另有用意,不与主人相见,决无法揣测,与其白费心思,倒不如大家开怀痛饮,比较大方。”
羹尧也道:“对!我们决不能在这些江湖豪客眼睛里落小家气,就算是有什么过节,他也要让我们说个三言五句,再不然,要凭凭拳脚功夫我们三人多少也能招呼个三招两式,别管什么,大家还是先喝个痛快。”
说着举杯饮干,向高马两人一照道:“干。”
高明笑道:“我并非怯敌怕事,不过觉得云老英雄这等做法未免可惜,地方官未免糊涂而已,谁想还有这许多阔人在后面争着聘他,那我倒错怪地方官了。”
说罢哈哈大笑,声震屋瓦,一举杯也干了。
马天雄道:“这样才对。”
说着三人又复畅饮起来,这一席酒,一直吃到将近黄昏。但云家始终未见人来,高明羹尧自不便走,只有在兴隆集上暂且住下。晚间,店东不待吩咐,仍是盛筵款待。三人为防备意外,饮后便同处朝南上房的东边一室。临睡之前,高明向两人看了一眼,笑道:“年马二兄,且慢安歇,小弟还有两件东西奉赠。”
说罢向贴身伺候的小厮道:“载铎,你去取我随身的枕箱来。”
载铎答应一声,立刻转身出去,取了一个黄绫盘龙的枕箱来。那箱子较寻常枕箱为长、制作极精,高明亲自开了锁,内面除图章玩好之物以外,却放着两口短剑,一把缅刀。高明全取出来,先将那把刀交给天雄,又取出一口剑递给羹尧,笑道:“这三件东西,平常不过摆个样儿,现在碰巧也许就要用上了,虽非干将莫邪,却也小有可取之处,两兄且看看,趁手不趁手。”
羹尧先将那口宝剑一看,只见剑身两尺来长,连靶还不到三尺,绿鲨鱼皮鞘子,金吞口,金什件,剑镡上用金丝缠就白虹两个篆文,再抽剑看时,出匣便有龙吟之声,灯光掩映着仿佛一泓秋水,不由赞道:“好剑,这是高兄家藏的吗?”
高明道:“你且莫问来历,先看趁手不趁手,要不然,再换我这口,说不定马上就要用呢!”
羹尧笑道:“剑术不比昔通兵器,只功夫到家,竹枝都可代用,何况这等宝物利器呢?不过小弟功夫并不到家,假如真个应用起来,未必便能尽此剑所长倒是真的。”
说着将剑入匣,再就天雄手上看那柄缅刀时,只见蟒皮软鞘,乌铜吞口,宽不过两指多些,拔出鞘来,也铿然有声,却柔可绕指,不由又赞道:“别说那剑,就是这口刀,也是稀有之物,高兄端的从哪里得来?”
高明只微笑不语,马天雄拔刀出鞘之后,随手一抖,立刻起了碗口大小一个刀花,也赞道:“好刀。”
又笑道:“这口刀虽然是稀有之物,只可惜不是行家决不能用。幸而小弟恩师从前也有过一柄,所以勉强还能对付,不过这一柄,比那一柄又好多了。”
高明一看两人,又笑了一笑道:“红粉卖与佳人,宝剑赠与烈士,既然两位都是识货的,小弟便举以奉赠,聊当此行纪念如何?”
年马两人齐声道:“这如何使得?暂借御敌或可,弟等如何能当此厚赠?”
高明笑道:“我已出口,两兄如再推辞便俗,且请再看这口剑,较之那一刀一剑又如何?”
说着,又把另一口剑也送过来,两人一看,只见那剑也只二尺来长,剑鞘剑镡均不见云彩,制作却极古朴,那剑鞘更非金非革,黝黑异常,更不事雕琢,好似一种什么兽角制成,抽出一看,剑身通体作青蓝色,满身鳞纹,羹尧不由惊道:“此剑我只听敝业师顾肯堂先生说过,不想今天却真能看到,真是眼福不浅,请问高兄,这剑是名灵虬吗?”
高明点头。羹尧道:“闻得此剑为唐代李卫公遗物,一度曾落逆藩吴三桂之手,怎么会为高兄所得?”
高明笑道:“神物利器,惟有德者有之。吴逆失之,难道我就不能得之吗?现在且不谈这个,时候不早呢,各人把兵刃预备好,先休息罢。”
年马二人只得谢了各将刀剑藏好,就炕上安息。不一会街鼓频报,渐近三更,檐前忽然微响,天雄老于江湖,心知有异,拍的一声,先将炕侧一枝绛烛吹灭。高明睡在炕里面,方欲声张,天雄忙用手扯了他一下。再看羹尧时,已经不在炕上,接着,微闻窗外有人喝道:“年爷不必追了,无论他是为了谁来,既在咱们这里就是咱们的事,舍弟已经追下去,他跑不了,只不知惊动高马二位没有,我们且请里面坐吧。”
又听羹尧道:“云大哥端的好身法,真配尊名云中雁的雅号。”
那人接着道:“小可来迟,致令年爷无端受鼠辈惊扰,已是惭愧万分,如再这等谬赞,更令我置身无地了。”
说着,两人似乎已经—同到了明间。高马二人连忙起身,推开房门一看,只见明间内,两只画烛已经点上,羹尧之外,还有个二十多岁的白皙少年,两人正在互相揖让就座,一看二人出来,羹尧笑道:“高兄马兄快来,这位就是云少庄主中雁,适才如非主人加意防范,我们几为宵小所乘了。”
那少年脸上一红道:“小弟适奉家严之命,本应下午就来迎接,想不到忽有远客来访,牵延好久,已是失礼之至,不想在这个时候又有恶客来扰,不但令我父子丢人,惊动诸位贵客更觉于心难安。”
二人出房,再把来人仔细一看,只见那人头戴貂皮暖帽,身穿二蓝宁绸大毛皮袍,绛色缺襟坎肩儿,足下薄底京靴,举止大方,行动安详,分明是一个大家贵公子,哪里像个草泽之间的少山主,连忙上前为礼。寒暄已毕,再一细问,原来羹尧因为心中有事,加以初涉江湖,就遇惊险场面,并未睡着,又睡在炕沿的一面,偶然内急,起来小解,才近窗前,忽听外面有人低声在窗棂上弹了三下,接着小语道:“年贤侄,你快出来,不要惊动旁人!”
羹尧忙就枕下取了那柄白虹剑,轻轻推开窗子,一闪身窜了出去,一面仍将窗子带好,到了院落当中,只见寒月在天,霜华满地,却寂无一人,四面略一端详之后,一个平步青云,拔起二丈来高,落在邻家一株老松树上。
正在看时,猛见一条黑影,一溜烟也似的,从后院外,直奔上房而来,站在屋檐上略一瞻顾之后,随即一个夜叉探海架式,双足钩着瓦垄,倒垂下去,一面霍的从背上抽出一短刀来,似乎要动手拨那窗户,连忙也掣剑在手,正待下去,倏又见南房屋角上,一点寒星,直向那人打去,那人用手中刀一格,微闻铮然有声,似乎所见暗器已被打落,那人也一个倒卷珠帘翻上了房,用短刀护住面门,又在四面张望,接着,上房屋檐下面,房柁底下又翻上一人,双手握着一对判官笔,冷冷的低声笑道:“朋友,你真打算栽我云家五云飞龙令的筋斗吗?”
月光下看去,后上来的那人,一身短衣,颇有点像中途所见的云中燕模样,只面目非常英俊,似已洗去脸上泥污。先上来的那人猛然吃了一惊,但并不开口,一挺手中短刀便斫,两人在房上斗了三四招之后,后上来的人又冷笑道:“朋友,你既敢藐视我云家的五云飞龙令,当有胆子留下名来,要不然,我云老二无妨,岂不令人家说我们姓云的既然将客请来,不敢当面请教,却闹个鼠辈来窥探吗?”
那人仍不答言,只一味哑斗,渐渐近羹尧所藏树下。羹尧仔细一看,原来来人脸上竟套着一具黑布面具,猛想后上来的那人,口气分明是云中燕无疑,而且显有招呼自己,声明来人并非云家所使之意,连忙扬剑窜身下去,也低喝道:“无知鼠辈,胆敢夤夜前来窥探,意欲何为?赶快说明饶你不死。”
说着一剑,连肩带背斫去,那人耳听背后又有敌人,身子一挫,手中短刀回头望向上迎,只听得呛啷一声,那口刀,登时分为两段,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但仍不答话,身子一侧,向南屋上斜窜出,不料右脚才踏上瓦垄,南屋鸱角后面,又是一点寒星打到,那人身手也真矫捷,脚下微点,猛然一仰向后又倒窜出去二三丈远,落在上房西侧的房上,轻如一叶,一闪便自去远。羹尧再看云中燕踪迹也已渺然,心下虽知来人并非云家所使,但终放心不下,一挺短剑也待赶去,倏见南屋中门大开,走出一个人来,向屋上把手一拱道:“年爷且请下来,容我拜见。”
羹尧见有人招呼,料是云家父子之一,连忙在屋上也把手一拱,窜将下来。交谈之下,才知那人竟是大少山主云中雁,本来赶到已有一会,只因年高两人业已就寝,未敢惊动。欲待明早再为相见,想不到忽然又来了江湖人物,因为来人用意不明,才命二弟中燕出手以防不测。不意羹尧也自警觉,一剑将来人短刀削折,反而惊走,适才中燕已经追下去,所以不得不招呼。羹尧一听又问道:“适才弹窗相唤,和南屋上面发镖击贼也是大少山主吗?”
云中雁不禁又是一怔道:“今夜的事真奇怪,小弟始终在这南屋当中,并未外出一步,就舍弟也因听北路卡子上的弟兄来报,说有一个形迹可疑的夜行人出现,才从后院赶出去,这报警发镖又是何人呢?”
说着在院落当中一看,忽然拾起两根雪亮的钉形暗器来,微噫之下道:“年爷和南中诸侠有往来吗?”
羹尧点头道:“在下与诸侠虽来谋面,敝业师却与路周白甘各位都有交谊,云少山主怎么知道?”
云中雁笑道:“那就难怪了,年爷一看便可明白。”
说着将那两根钉形暗器托在手上送过来道:“这是周大侠的子午断魂钉,不就是一个明证吗?早知有周大侠在此,愚弟兄倒不必鲁莽了,不过令师是谁呢?”
羹尧笑道:“家师江南顾肯堂先生,少山主见过吗?”
云中雁拊掌道:“怪道年爷有如此好身手,原来是顾老前辈的门生,舍弟等迭次冒犯,真太不自量了。”
说着相携进了上房,正要落座,高马二人也出来相见,寒喧之后,天雄道: “今夜之事,奇之又奇,以小弟看来,那位江湖朋友,如为行劫,决不会不知道老山主的镖旗所在,就是和高年两兄有什过节,至少也该先向云家堡投帖拜山才对。如说此人存心要和老山主过不去,有意来拔镖旗,似又不应在我们身上来寻事。少山主既奉老山主之命来邀请高年二兄,到底为了何事,能告一二吗?”
云中雁看了他一眼道:“马兄,这两件事千万不可混为一谈,家父之所以差愚弟兄邀请高爷年爷,当然有事。但是寒门自家父以来,行事均极光明磊落,决没有此等鼠窃行为,好在舍弟中燕已经追下去,少时必有回报,请观后效如何?”
高明把云中雁又一细看,也笑道:“闻得老山主自与朱明遗孽脱离以后,各方争相罗致,均遭拒绝,不识与此事有无关联之处?”
云中雁愕然道:“高爷怎知此事?”
高明微笑道:“老山主威名远震,一举一动谁不瞩目?此事外间尽人皆知,又何在乎小弟。”
云中雁沉吟半晌道:“高兄所闻,想系传言之误。家父一度虽曾自不量力,竟抗王师,但彼时天下未定,实因捍卫乡里,并无他意,其后窜身草莽,也只畏罪逃避而已,外传种种都非事实。最近虽蒙各方权要,遣人传语,准予自新。但家父年迈,诚恐腰腿已硬,又不谙大清仪注,所以婉言谢却倒是有的。不过如说因此获咎,又复差人问罪,我想传语诸人均属一时贵胄,器量或许不至如此狭小。高爷现为王府上宾,你说对吗?”
高明不禁面色微沉,看了年马二人一下,转又笑道:“我也不过揣测而已,少山主既如此说,当不会错。不过,传话的人既是贵胄权要,老山主过去种种,定然一言可解,说不定还有名位爵禄可得,又何苦拒绝太甚,终身避祸山林呢?他老人家,就不为自己打算,难道也不为少山主昆季作想吗?”
云中雁也笑道:“这个小弟倒不明了,不过家父曾对愚弟兄说过,大丈夫窜身草莽无妨,一涉出处便须谨慎,一误不可再误,如能得主而事,就是把一家的头颅颈血都饶上也值得,否则倒不如啸傲江湖,快意一时比较得计,所以才对来人婉言谢绝了。”
高明方点头说:“由此数语,便可见老山主抱负,无怪威震江湖,名动权要了……”
天雄不禁在旁笑道:“如此说来,老山主连清宫太子和十四王爷都不在眼中,对这两位的礼聘也都拒绝了,难道真要当今皇帝御驾亲征,三顾云家堡才肯出山吗?”
云中雁脸色一沉道:“马兄休得取笑,适才小弟只因高爷见问,所以略述家父平日庭训,实非敢于狂妄。不过家父素谙相人与子平之术,为了此事,曾经亲自潜身入京,对于所谈两位都暗中看过,只因全非令主,且均有不测横祸,因恐连累,所以才断然谢绝,要不然,这送上门来的富贵,还能不要?固然不但家父愚不至此,就小弟也决不会甘心终老江湖的。”
高明闻言哈哈大笑道:“老山主就这样相信这些话,万一因此把一位储君一个亲王的征聘回掉,而所看不准,岂不懊悔不及?”
云中雁道:“这个,小弟就不敢说了,不过老人家一向对于此道是言而有征的。”
羹尧笑道:“既然如此,小弟等明日拜见之后,倒也要求老山主一相,便请先容如何。”高明也道:“这话很对,小弟也有此意,明日还望云兄拜上老山主直言一二以指迷途。”
云中雁道:“三兄都是异相,明日与家父相见自当说明,不过他年如果得志,切莫忘携带小弟才好。”
天雄道:“您可别扯上我,年高两兄都是冠盖京华的脚色,我算得什么?”
谈罢不禁抚掌大笑。四人正在说着,猛见烛影一闪,檐前落下一个人来,向羹尧一拱手道:“年爷还认得拦路索马的人吗?”
云中雁一见是兄弟中燕,忙问:“二弟,你追到那人吗?究竟是什么路数,问明白没有?”
中燕先向高明、羹尧、天雄一一为礼,面带愧色道:“大哥请恕小弟无能,万想不到,那厮竟乃少林有名的能手嵩山毕五,因此竟被他逃出手掌去了。”
中雁惊道:“少林一派与我云家向尤恩怨,如何平白却来寻事?”
说着看着年高两人道:“年爷、高爷曾见过这人吗?”
羹尧摇头道:“小弟初涉江湖,连毕五这个名字都不知道。”
高明猛然把手一拍道:“这嵩山毕五,不是十四阿哥府内的总教习吗?两位少山主只从这一点上推想就可以知道了。”
云中雁想了一想,向中燕道:“二弟,你从哪里得知他是嵩山毕五,不会错么?”
中燕道:“那厮被我赶到镇北大路上,一连打他两飞刀,又用言语一激,才自己说出来历,并且说他是奉上差遣,身不由己,所以才明知不合江湖规矩,也只好照做。如果不服气,可以到北京十四王府去找他。我本想不听他那一套,擒回来,再问个真假虚实,谁知树林里又窜出两个蒙面人来,手段更高,所以竟被那厮走了。”
云中雁听罢半晌不语,随又向众人笑道: “我实在想不到今天在自己门前,丢此大人,此贼既去,今夜决无重来之理,还是先行安歇,明天请到寒舍,见过家父之后再谈吧!”
说着便自携着中燕一同告辞出去。高年马三人送走云氏弟兄,也各自回房,重将绛烛点好,略为计议便自睡去。
那是一个快雪初晴的冬季,太阳刚才出来,一列车马正在官道上,向一条幽僻的山径走着,虽然北风寒劲,四围山色犹在宿雾之中,行人甚少,羹尧坐在那匹新得宝马上面,左右顾盼,分外显得精神。那云氏弟兄,策马相从,一路言笑生风,也大有意气如云之概。只高明低头不语,若有所思,一路绝少说话。那云中雁渐渐看出情形,笑说:“高爷,我们这一次来得唐突,也许您有些不快吧!”
高明蓦然把头一抬道:“贤乔梓一家都是名震江湖人物,小弟正欲接纳,何况如此款待,昨夜更承代驱宵小,免致惊害,感谢之不暇,还有什么不快?”
说罢控马向四围一看笑道:“现在官道已尽,由此入山还有多远呢?”
云中雁道:“大约还有三四十里,中午也许可到。”
高明正在点头,马天雄在左侧马上笑道:“高兄一路沉思,大概是为了昨天夜里,那嵩山申五来得忒兀突吧!我想这事也许因为十四皇子对于云老英雄屡征不出,所以故意派人来捣鬼,存心想激动老英雄,到他府内去责问,便可再行劝驾。要不然就是因为高兄现在雍王府,又疑惑雍王爷对云老英雄也有敦聘之意,所以来此窥探。你不听他对云二哥说:奉上差遣吗?这事无庸细想,只等我们见过云老英雄,回京以后,向十四王爷府内一打听,不就全明白了吗?”
羹尧也道:“马兄这话很对,反正事已过去,最多等我们回京以后便可明白,此时揣测有什么用处呢?”
高明方说:“我虽觉得此事来得兀突,但事已过去,决无放在心上之理。不过我觉得以十四王爷府里,竟容这等匪人在外胡行,又公然说出奉上差遣的话来,这未免太不成话了。”
云中雁道:“高爷,这事您不必猜疑,过几天便您不说,我云家堡的镖旗也不能教人这样拔去,我相信半个月后,总有个水落石出给您瞧。”
正在说着,那山径已经转过弯去,倏见路口搭着一个松篷,篷下挂着大红檐彩,十七八个青布袄裤黑布缠头的壮汉簇拥着一个二十上下的短小精悍少年直迎上来,向高年二人深深一揖道:(奇*书*网。整*理*提*供)“小弟云中鹄,奉家严之命在此迎接,路远天寒,尚诸下马用些茶点再为前进。”
高明一看,正是昨日在中途投帖的猴形汉子,一面还礼一面控马笑道:“昨日途中,不免唐突三哥,尚乞海涵。”
说着一跃下马又替羹尧马天雄一一介绍,相携入篷一看,内面放着一张方桌,桌上端正着四色点心,四色茶果都用绿纱罩子罩着。一入松篷,便有人绞上手巾,擦脸之后,云氏弟兄相邀入座各进茶点,又动身上马前进。一路上,每经数里,必有处茶篷接待。直到中午,山径愈险,众人虽然沿途休息,但路险山高,不禁都有倦意。忽然行经一处,远远只见两边山势合抱,中间一处谷口,仿佛一处天然关隘。山腰岩石上面,丛林积雪之间.处处都可隐约看见旌旗戈矛之属。谷口上二面排着十余个壮丁,都是一律青布袄裤,黑布缠头,各执红缨白腊杆子,腰下佩刀。一见众人行近,倏然昨日所见的总管张杰自谷内飞迎而出,一手执着一面小红旗略一招展,便听见号角齐鸣,接着三声大炮,谷内又飞驰出一匹白马,上面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像电掣星驰一样一晃便到眼前,人还未到,先闻一阵娇笑道:“四爷、年爷您还识得我这卖唱的陈玉娟吗?”
高年二人再一细看,只见她头挽盘龙高髻,上面插着一枝口衔流苏的金凤凰,鬓角上斜插着一枝粉红山茶花,长眉入画,俏脸生春,分外显得妩媚。那身上,外面敞披着一件银红大氅,内衬黄绸黑花袄裤,腰下佩着一柄银鞘长剑,还有一个葱绿镖囊,足下一双窄窄的飞凤描金小蛮靴,再配着白马银鞍,大红障泥,银踏镫,一人一马都异样精神,哪里还是邯郸城内串店光景。高明首先笑着把手一拱道:“云小姐,我高某今天方见你的真面目,前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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