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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歌良人-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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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等待为您服务。让我亲吻你的手背,卫哥哥~”
  销魂的小颤音让卫正不禁揉了揉起了一串疙瘩的手背:“喝喝。”
  “快说,我的跑步机时间要到了。”简清吾嘿咻嘿咻喘着气。
  卫正清了清嗓子,半天憋出一句:“我爸妈最近好吗?”
  “哎哟,你个不孝子,总算想起爹妈来了。伯母还好,每天下楼跳两圈广场舞,身强体健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伯父嘛,你知道,糖尿病,还是在打胰岛素。”简清吾喘气的声音弱下去,下了跑步机,端起果汁喝两口,一边擦汗一边问:“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有个问题要问你。”
  “快一半了。嗯,问什么?”
  “等你救出我姐,你是回现代呢,还是和我姐长相厮守世外桃源去?”
  卫正尴尬得一阵语塞:“我还没想过。”
  “可以现在想想,反正人生倥偬百年,说不得你百年之后我姐那痴情种子还要去找你,但是凡人就不一样了,你现代的爹娘也就这么几十年,如果你要留在现代,相信我姐也会体谅的。”
  卫正扯了扯嘴角:“你不是帮我决定好了吗?”
  “要是我就留在现代陪爹妈了,但我不是你,这只是个不负责任的提议罢了。不过既然任务进行一半了,你可以认真考虑考虑。不说了啊,我要给自闭症做早饭,话说以前你到底怎么伺候他的,鸡蛋一定要吃半生的,要一口能咬得蛋黄流出来。怎么这么恶心,他到底知不知道大部分的鸡蛋都是母鸡的卵子……”
  在简清吾喋喋不休完之前,卫正十分识相地切断通讯。他朝后一靠,屁股墩紧接着一股剧痛,凳子被他坐翻了,他瘫在地上,很是愣了会儿,才一甩手苦笑着爬起来。
  他心里有股说不清地烦乱,把传音符又翻了出来,放在桌上,对着它瞪了会儿。
  终究还是没办法,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预感让他前所未有地想和乐问联系,却联系不上。最后不知怎么的,竟然爬上床睡着了。
  等醒来卫正还是觉得之前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似的,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他披衣起来,把东西收拾好,到隔壁去敲门。
  他们三个一人背个大包,到了神殿门口。
  侍卫根本不相信这三个虽然不是穷酸,但也不像大富大贵的道士,是祭司请来的客人。一个个警惕地以长戟对着他们三个,只等里头来句话,就一戟扎穿他们的胸膛。
  结果居然还真是祭司请来的。
  侍卫有点讪讪,收起兵器,不太服气地请他们进去。
  边玺云蹦蹦跳跳地冲两个铁青着脸的兵哥做了个鬼脸。
  晋旭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身边:“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反正晋旭看不见,边玺云没脸没皮地答。
  “快进去吧。”卫正揉了揉眉心,仍然觉得身体十分疲累。
  神殿的第四进院落是给下人住的,祭司显然吩咐过了,每间屋内桌上都摆着个木盘,盘中盛放着一袭黑袍。卫正留意到,神殿里的下人都是一身黑袍,头发披散下来,仅仅以一枝朴素的木簪固定住,看上去端庄而古朴。
  没一会儿,卫正和边玺云被叫到偏殿。殿内摆放着各的各种药材散发出浓郁的药香,捣了一半的药材随处放着,听见他们进来,祭司头也不抬,尝了尝药草,对小童点头。
  小童捧着药出去时,好奇地瞟了眼卫正他们。
  祭司道:“他们是新来的,以后在这里帮工,你下去吧,煎好之后,把蜜饯也带点进宫。”
  “是。”小童恭敬道,退了出去。
  “你们没有御医吗?”卫正奇道。
  “没有。祭司身兼数职,我们的药,被称为巫药。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药房里的事情你也插不上手,只是偶尔如果有煎药的活,被人叫到了,烦请搭把手。毕竟神殿也不全是我的地盘。”祭司叮嘱道。
  卫正会意地点点头,祭司似乎非常忙碌,只和他说了两句,就放他和边玺云去随处逛了。
  正在院子里乱转,前方忽然走来一群人,卫正见那阵仗,又见有两个侍卫颇眼熟,眼珠一转,就反应过来,拉着边玺云站到道旁,低垂着头算是见礼。
  是前日见到的小美人,卫正拽了拽边玺云的袖子,示意他跟上。于是二人鬼鬼祟祟尾随至正殿外,像两根木头桩子似的,随在美人的仆人后面。
  到了正殿,美人一抬手,仆人们纷纷驻足,都在门外恭候着。
  边玺云朝卫正咬耳朵道:“祭司都不在,她又去看那面镜子?”
  卫正低声道:“女人爱照镜子很正常。”
  “嗯,漂亮女人爱照镜子更正常了,不过,她自己屋里没有吗?”如果没有,这个祭司的招呼也太不周到了。边玺云心道,目光直直从两列仆人中间穿过去,美人似乎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出来,他偏了偏头,问卫正:“隐身符带了吗?”
  “只有两张一次性的,新的还没画。你别说话了,跟我来。”卫正小心窥看着无人注意到他们两个跟在队伍最后的仆人,掉个头,朝正殿正后方去了,边玺云紧跟其后。
  戳开一个洞,卫正的右眼贴上去,视线刚好被一盏屏风挡住。卫正有点无语,正打算换扇窗户,忽然身后传来个阴测测的声音——
  “二位新来,不懂规矩,不如让本座亲自调|\教。”
  卫正讪笑着回头,正对上祭司紧绷得阴云密布的脸。
  正殿内,焚香袅袅,卫正在门外从祭司口中得知了少女的名字,褚思凤。好名字,无时无刻不挂念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她本也身世显赫,是现在的城主夫人的侄女。
  见祭司身后还跟了两个人,褚思凤脸色一变,不悦道:“把那个男的,招子给我挖下来。”
  她手指向边玺云,身后两名侍卫立刻提着大刀上前,祭司握住褚思凤冰凉的手。
  褚思凤冷凝的目光刹那柔软,卫正不动声色地将边玺云护着,只等他们一动手,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却见褚思凤忽然跪坐在身后席上,将裙摆一甩,遮住两只脚,气苦地哭了起来:“白叔,您到底知不知道利害,还有十天,就要给鸿哥哥选夫人,我不管,无论如何您得给我拿个办法出来,否则我不回去。爹爹已对四方亲族都夸下海口,要是嫁给鸿哥哥的不是我……”她身一颤,双目空茫地摇了摇头:“不会不是我,必须得是我。白叔,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见祭司不说话,褚思凤急得满面通红,咬紧嘴唇:“昨日我是情急,白叔要是气不过,我可以跟您……道歉……”
  听她话声艰难,显然是个从来没对任何人低过头的大小姐。
  没片刻,祭司无奈唏嘘:“当年你出生,我还抱过你……”
  “凤儿记得。”见有希望,褚思凤立刻跪直了身,泪盈于眶,泪珠似落未落。
  “起来罢。”祭司抬手虚扶她一把。
  褚思凤依言起身,一个眼神回顾间,两个侍卫显然跟了她很久,都熟知她的脾性,又站回她身后,下巴倨傲地扬着。
  卫正放松下来,躲在侍卫后面,全神贯注看祭司带褚思凤走到镜前。依旧是一片碧绿的镜面,仿佛是一片幽深湖水。祭司转过头来在找什么人,卫正立刻有眼色地躬身迎上去。
  祭司微拧眉,低头在他耳边吩咐:“去偏殿,取小祭天用的东西来。”
  “白叔!”褚思凤惊喜唤道。
  祭司一指按在唇上,示意她噤声,做了个请她在旁坐下的手势。
  边玺云见卫正出门,也忙忙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问:“他们要做什么?小祭天是什么?你知道拿什么吗?”
  “问呗,祭司平时使唤的小童一定知道。”卫正的语气中暗含着兴奋。
  边玺云也看出来了,肩膀碰了碰卫正的上臂:“我听说不少祭礼都是要求祭祀者脱得赤条条的,以此表示献身,你说……”他暧昧地放低了声。
  卫正无语道:“是哦,待会儿你会看到城主未来的夫人给你跳脱衣舞。”
  “那是什么?听上去很邪恶的样子。”
  “是一种祭祀舞蹈,我也是听说的。”卫正不再跟他废话,吩咐边玺云在偏殿外等,没一会儿他捧着个金盘出来,里面放着一把匕首,一截白绫,还有一只镶嵌玛瑙石的金碗。
  边玺云疑惑了:“这好像和宫里赐死人有点像啊……”
  “你去过宫里?”卫正嘲道。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我小时候最喜欢听人唱戏,尤其是宫廷秘辛。那些女人真是够无聊,为了争夺一个男人,就斗来斗去,有的还能把自己的儿女掐死换取皇帝的同情,并嫁祸他人。”
  卫正打断边玺云的滔滔不绝,示意他噤声。
  回到正殿,褚思凤显然已经等不及了,一见卫正他们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迎上来,拽着卫正的衣袍,怒瞪他一眼:“还不低身!”
  卫正看了眼祭司。
  祭司微一点头。
  卫正半屈膝地低下来,一抹笑从褚思凤嘴角边抹开,她飞快褪下手上一个金钏,看也不看一眼丢在盘子上:“赏你的。”随手捡起盘子上的匕首,匕首是开过锋的,锋利非常。
  卫正忙道:“小姐当心。”
  “我知道。”褚思凤得意洋洋地回到祭司跟前,充满期待地看着祭司:“我可以开始了吗?要怎么做?像夫人那样?”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将刀锋抵在自己除去拇指外的四指上,征询地看祭司。
  祭司摇摇头:“还不够。”
  祭司亲自从大殿西南角落里翻出个铜盆,盆子上有火舔过后留下的黑印,他一袖振开,褚思凤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让你的手下都出去。”祭司道。
  “没听见大祭司的话吗?出去。”褚思凤仿佛是看见了蜂蜜的蜜蜂般,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两手互搓,将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前,以此压抑心脏砰砰直跳的冲动。
  “他们两个呢?”褚思凤看了眼卫正。
  “他们留下。”大祭司说完此话,就不再朝身后看,两只翻云覆雨的广袖挥开,直可及地,两只袖子上各有金线修成的鸟图腾一只,却难以辨认是什么鸟。
  祭司留自己二人下来,便是有心让他看清楚镜子的玄妙。卫正心里暗赞祭司为人正直,一面仔细观察他的动作。
  只见祭司双手举过头顶,两掌合十的刹那发出啪的一声响。
  同一时间,铜盆里窜起两尺高的大火,将众人的脸都映得通红。祭司口中喃喃念动咒语,那火随着咒语似乎被驯服般温柔地低下气焰。
  褚思凤兴奋得脸颊通红,祭司行完仪式后,拿起匕首,在她四指上飞快划出一道连贯的血痕,褚思凤只轻蹙了半点眉头,更多的是激动,血越流越多,伤口很深,没一会儿便积了小半碗血,祭司在她的手掌上撒上药粉止血。
  旋即将褚思凤没受伤的手按在血中,不一会儿,她将手抬起,掌心已全是鲜血,落在镜子上,却没有按出意料中的红手印,而是直直伸入了镜子里。
  没一会儿,褚思凤好像碰到什么东西,转头来与祭司对视了一眼。
  祭司:“把你心中所求,写在你触碰到的阻碍上。”
  褚思凤闭上眼,艰难地动着手臂,她的整个小臂都已经没入镜子里。看她手势,卫正推测她写的应该是一个名字,像“解鸿”。                        
作者有话要说:  

  ☆、镜魅(3)

  旋即连边玺云都看出不对来了,他轻轻拉扯卫正的袍袖,低声问他:“她会被镜子吸进去的,我们要不要帮忙?”
  “先别动。”
  祭司默默看了一眼像小鸡仔似的靠着卫正的边玺云,没说话。
  只见褚思凤被镜子里的力量吸引住,右脚在身后翘起,左脚仍在勉力保持平衡。她的脸被吸得有点变形,脸上迅速失去血色,五官脸孔都有点扭曲。然而她的手仍然保持着贴着镜子内部,眼神一瞬不瞬直勾勾盯着镜子。
  没一会儿,她眼睛一眨,落下了喜不自胜的泪水,转过脸来朝祭司呜呜了两声。
  祭司抓住她露在镜子外的手,卫正亲眼看见他嘴巴动了,似乎念了什么咒语,将褚思凤一把扯出来。
  褚思凤整个人都软在祭司身上,脸色白得吓人,神色却充满了喜悦。回过神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端正跪在镜子前面,磕了三个响头。
  从正殿出来,边玺云一直没说话,回了自己院子里,他拽着卫正先去晋旭的房间。晋旭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么一来就醒了,坐起身问:“什么事?”
  边玺云鬼鬼祟祟地关上门,坐到桌前,一脸的受了惊吓,眼珠乱窜地到处看,又舔了舔嘴唇上沾着的茶水,用力吞咽一口,才道:“那面镜子能吞食人的魂魄。”
  卫正立刻否认:“不可能,我一点没有察觉到邪祟。”
  “我能看见人的魂魄……”边玺云小声的陈述得到了晋旭地点头认同:“我捡到他的时候,他就拥有一双阴阳眼,无论是生魂还是死魂,他都能看见。”
  边玺云有点后怕地说:“她把手从镜子里拔出后,魂魄就歪斜在身后,脚还在一处,身却是歪着的,也就是说,她的三魂七魄,已有一部分与肉身脱离。”
  卫正神情一凛,随即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这面镜子既然是白岐城的圣物,世世代代相传,若是有妖为害,不会数百年都无人发觉。”他迟疑道:“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不是,我真的看见了!”
  卫正嘘声示意边玺云降低分贝,想了个折衷的办法:“今晚我再去探探那面镜子,带上我的探妖器试试。”
  边玺云怀疑道:“你是说和你的传音器一样的东西,靠谱吗?”
  “我都没有它靠谱。”相杨在科技发明方面绝对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不过之前的卫正不太会用,现在换了隍城派首席来,自然没问题。
  卫正发现被三十年后的自己带得有点自傲了。不过不是什么坏习惯,他一哂置之,转向晋旭,晋旭依旧睁着没焦距的眼睛,嘴角下拉,面容线条显得凌厉。
  “晋兄认为呢?”
  晋旭张了张嘴:“橘子。”
  边玺云立刻汪汪汪地去剥橘子了。
  晋旭缓缓道:“我徒弟的一双眼不会看错,如果真的是镜子有问题,你晚上去就得加倍小心。如你所说,可以在祭司手上待数百年而不被人发现问题,要么是镜子真的没问题,要么就是,人为隐瞒。”
  卫正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是说这个祭司世世代代都知道这个隐藏的秘密,但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公之于众。”
  “但凡神异,用得当便是造福一方百姓。”
  “嗯。妖里也不乏好妖,这话是真。我会小心的,你那里可有什么僻邪之物?”
  卫正的直觉正确,晋旭果然随身带着一双辟邪的貔貅。边玺云剥完橘子过来眼尖地嚷嚷起来:“师父什么时候得的,都不给我!”
  晋旭肃着脸:“凭啥给你,伺候师父也不用心。”
  “我不止用心好伐,还用眼耳口鼻四肢手脚。嘿嘿,师父,这是一对儿呢,留一只给我,另一只给未来师娘,我大方吧?”边玺云说着便从卫正手上抢过一只。
  卫正讪讪拿着“未来师娘”的貔貅,佩在腰上。
  “这是昆仑一个老道手上来的,嗯,从前也是我师父。上头灌注了他的仙法,寻常邪祟近不得身。”晋旭虽然看不见,却辨出边玺云的声音来自右首边,转过一张板得滴水不漏的脸,摊手道:“拿来。”
  “哼,师父是个小气鬼。”边玺云话音未落,红绳已经套上他的脖子。他嘴角弯了弯,嘿嘿笑着喂晋旭吃橘子。
  卫正这边准备好探妖器、貔貅带好,他自己又带着羲和卷,羲和卷的妙处在于,灌注法力之后,能将方圆百里内修行不足千年的妖都收入卷中。若将其卷起,念动雷咒,又能引来天雷攻击。所以被称为雷霆羲和卷。
  此前的卫正完全不会用,现在想起来,便只带了这一件。
  傍晚时候,卫正没和别的下人一起吃饭,让边玺云给留两个馒头,先去守卫森严的后殿里转了转,他贴着隐身符大摇大摆进了褚思凤的寝殿。
  里面帘幕低垂,布置得十分女性化,梳妆台镜,各式各朝花瓶,光桌上没开的点心盒子就有数十样,卫正坐着随便吃了两块,一擦嘴,进内殿。
  内室门外垂着一袭纱帘,风一吹轻纱飘飞,仿佛人间仙境。而仙境中的仙女正支着头,侧身靠在贵妃榻上似乎睡着了。卫正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褚思凤的脸冷得如同冰块,卫正稍微拿手指戳了戳她的面颊,对方却毫无知觉。
  卫正想了想,手贴着她的脖颈。
  还有脉搏,他稍微放了点心,离开后殿。
  正殿门口的侍卫都看不见卫正,他几乎是长驱直入,没有遇到任何阻滞,就来到了祭司一族数百年来看守的白岐城神物面前。
  那面镜子此时被一袭细葛布罩着,殿中空寂无人。葛布被掀开后,里面映照出卫正的影子。镜子正对着一侧窗户,门口的侍卫一来不会朝殿中看,二来即使看也是看不清镜子里的影像的。
  再次站在这面镜子前,此刻又只有卫正一个人,他顿时起了想问点事情的念头。问点什么好呢?
  如果上次看见的青丘之国,就是他和明素的结局了。
  白发的少年浮现在他脑海里,黑袍衬托得卫正记忆里的乐问更加苍白,仿佛是失了血色一般。
  没一会儿,碧绿的镜面旋转出漩涡,不一会儿,影像出现在镜子里。
  起先只是一双雪白的脚,乐问身量不足常人,脚也很小,一只手便可握住。一条血线滑过脚踝,蜿蜒而下,更多的血线,在足底汇成血滴,滴落下来。
  之后她整个人都浮现在镜子里,血雾包裹着她的身体,蜿蜒长发将她裹得如同一只蚕蛹。只是蛹的尾部被血液浸染得猩红,一滴滴连续不断从足底滴落。
  卫正自己都没察觉到,掌心被指甲抠破了,他微眯着眼,呼吸一紧一慢,身体不由自主朝前迈出一步,他伸出手,手指碰到镜面的刹那,影像碎了。
  卫正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一抹,手背上全是汗水凝成一片,不自觉间他已惊出一脑门的汗水,背心也被汗水潮润。
  白天里祭司是用祈愿人也就是褚思凤的血作引,让她向镜子祈求改换结局,关键是他还念了一段咒语,而这咒语是卫正所不知道的。他如果贸贸然效仿,也许会弄巧成拙,卫正握着袖中刀子的手松开来。
  他猛地吸两口气,缓解内心的恐惧,却还是忍不住右手发颤。
  正此时,门外人语响,卫正立刻闪身躲到镜子背后。
  脚步声逐渐靠近,卫正实在按捺不住好奇,探出一只眼睛。
  来者是大祭司,穿着袭重黑的斗篷,进门之后,他除下斗篷,站在镜子面前。令人惊诧的一幕发生了,他的侍童将一个漆盘捧出,盘中盛放的正是小祭天时准备的那三样,匕首、玛瑙碗、白绫。
  就在祭司举起匕首时,一枚拇指大的貔貅飞出,祭司手腕一阵麻,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他抓着手腕,疑惑地朝镜子后看一眼,沉声吩咐侍童:“你先出去。”
  “是。”
  祭司走前两步,镜子后面没人。他再回过身来,连掉落在地的貔貅也不见了。祭司目中闪了闪,捡起匕首,对着镜子静静伫立。半晌才抚摸着镜子边缘上的牡丹雕花,声音沉重而凄凉:“你为何还是不肯现身?这么多年,还在怪我吗?”
  镜子平静无波。
  祭司静静凝望它,没片刻,瞳孔中映照出一片火海,和被火焰舔舐成灰烬的黑袍,飞散在上升的热流中。
  卫正的房门刚被撞开,边玺云就一阵风般地卷进他的屋子,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怎么样,怎么样?打探到什么了没?”
  屋子里窗户开着,风把案上的书吹得翻过两页。
  边玺云蹑手蹑脚走到书案边,按住书册,恬着脸笑道:“先告诉我,我师父也帮不上啥忙,要帮忙一定找我,我是阴谋阳谋上刀山下火海胸口碎大石百步穿杨七步成诗的小能手,不用找我师父了。”
  屋子里寂静一片。
  边玺云疑惑地扯了扯书册,半点没有阻滞地就将书拿了过来。
  他疑惑地“嗯”了声,把书一甩,猛扑过去:“别闹了!”扑在椅子里来了个两脚朝天,还差点把书案掀翻。
  此时敲门声响起。
  撕下隐身符进来的卫正和边玺云来了个面面相觑,他指着鼻子上的红痕,无语道:“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边玺云嘿嘿笑道:“成大事者不要拒小节,快说,那面镜子果然是妖怪吧?”边玺云的笑颜还没展开,忽然想起一件事,拽起卫正的胳膊,绕着他看了一圈,点点头:“还好,没有被吃掉。”
  卫正推开他的手:“谢谢你了。”
  “卫大哥你喝茶。”
  卫正不客气地接过茶杯一口饮尽,然后咚一声杵在桌子上。
  “卫大哥,你是不是,又去照镜子了?这次看见什么了?”边玺云狗腿地替卫正捶肩。
  卫正两腿交叉放到桌上,一副恹恹的神情,没一会,边玺云识相地捶到了他腿上。卫正这才懒洋洋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那个祭司也去了,差点被抓个正着。而且他刚才,差点想自己切自己。”
  “切什么?”边玺云疑道,“你是说他也想改命盘?”
  “嗯。”卫正点点头,“如果这个祭司的家族是看守这面镜子的,没道理监守自盗,他们应该是不允许走这种旁门左道的。要是改命是公开化的,那小美人儿也不用来求他。”
  边玺云想了想,问:“也许他是想替别人改。”
  卫正摇了摇头:“褚思凤的身份显然很尊贵,连这样的人都要自己动手,祭司只是从旁指导,应该不是祭司不想帮忙,而是各人只能凭自己操作命盘。”卫正话没说完,声音忽然断了。
  “怎么了?”
  “我刚才在镜子里看了别人的命运。很奇怪,如果每个人站在镜子前看到的是不同的景象,为什么我能看见她的……”卫正迟疑道,莫非他同乐问的命运有所关联?
  “你看见谁的了?”边玺云好奇地把脑袋搁在桌上,鼓着一双圆眼问他。
  “你的。”卫正板着脸道。
  “怎么说怎么说?最后我一定是成为了天神的男子吧?”
  “……”卫正木着一张脸点点头:“你成为了天帝,住在北天宫,你的隔壁就是嫦娥,每天你都去月亮漫步,顺手偷走了嫦娥的玉兔,嫦娥的兔子老是被你顺手牵羊,于是以玉兔为契机,你们展开了一场可歌可泣生死相许的爱情。西天王母为你们保媒,月老站着给你们当迎宾,还把两个童子借给你们给嫦娥捧婚纱。”
  “……你在说什么?卫大哥,你果然中邪了吧?”边玺云担忧道。
  “没什么。我要睡觉了。”卫正头晕脑胀地直奔大床,投身在柔软的被子里,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乐问雪白的脚,脚背绷得直直的,血在脚底凝成一滴一滴。
  他猛然坐起,边玺云还没走。
  卫正拽着边玺云,把他往床上一拉。
  边玺云挣扎不过,大声道:“师父救我!我被妖怪抓走啦!”
  “闭嘴。”卫正拿枕头捂住边玺云的头。
  半晌边玺云扒拉开枕头,露出张脸:“卫大哥,你闻闻我臭了没。”
  卫正警惕地退开些。
  “我在房里枯坐了一晚上等你,没洗脸没洗脚。”
  “嗵”的一声,边玺云被踹到了地上。他讪讪地揉了揉屁股,没一会儿从隔壁屋抱过来被子,同卫正挤在一张床上,卫正的呼吸听着很乱,显然还没睡着。
  “卫大哥,为什么你们都能在镜子里看见不同寻常的东西,而我看着就是面普通的镜子……我是不是没有修仙的潜质啊?”边玺云产生了自己漫漫修仙路上的第一次自我怀疑。
  卫正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无欲无求,镜子看不出你的欲望,自然给不出结局。我很怀疑这面镜子是否真的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如果按你说的,它是邪祟的话,可能只是利用人心里的弱点和牵挂,给出幻象,迷惑人心。”
  “那你为什么睡不着?”边玺云裹得像只粽子,露出两只圆鼓鼓的眼睛。
  “失眠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我从来不失眠。”
  卫正抽了抽嘴角:“你才十五岁。”拥有现代记忆的卫正很想给边玺云科普一下什么是现代城市病,但是这个话题太长,失眠会更加无止境的,于是打住话茬:“快睡。”
  “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睡。”
  卫正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你是不是在想我爹想得睡不着?”
  卫正深吸了口气:“我可以回答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叫她爹。”
  边玺云眨了眨眼:“可以。”
  “嗯。”
  许久后,边玺云满脸兴奋地听见卫正的回答,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失眠。
  在神殿当了四天免费劳工,卫正一行终于迎来一次观察机会,这次的观察目标是城主夫人。白岐城是个相当神奇的城市,最高权力者是城主,而城主夫人是城里唯一一位可以享有“夫人”称号的人。
  卫正和边玺云提前被祭司带过去训话,要求他们在见到城主夫人时尽量不要说话,尤其警告了边玺云:“眼睛不要乱瞄,我们这里最尊贵的女人都有同样的一个嗜好。”
  边玺云多嘴问了句:“什么嗜好?”
  祭司冷冷道:“她们喜欢喝一种酒,这种酒在贵族的女人眼里是极致的美味。被称为琉璃酒。”
  “是用琉璃泡的?能有什么味儿啊,她们的爱好真奇特。”
  “你觉得,人的眼珠子,和琉璃,有几分相似?”
  边玺云呵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你的眼睛长得很好。”祭司留下句让边玺云毛骨悚然的话,便不再废话,让卫正领着边玺云去掌事那里领接待城主夫人时候穿的袍子了。比之平日里纯素黑的袍服,接待城主夫人时候穿的黑袍下摆有一串孔雀尾巴色。
  卫正倒不在意袍子,只是有点好奇,城主夫人是否真的如同传言中一般,五十的年纪,却拥有二八的年华。                        
作者有话要说:  

  ☆、镜魅(4)

  临近傍晚,火红的晚霞洒得漫天都是,好像天空烧着了。
  卫正倚在院中,遥遥望着那一片点燃了火光的云彩,幻想九重天上,兜率宫中,乐问如今,应当已清享香火。
  她合该不是属于这尘世的。
  他弹去衣袍上不存在的雪粒,顺便也弹去心底里的刹那失落。卫正实在算不上一个念旧的人,当年同门的师兄弟,自他被逐出师门后,一个也不来联络,他空有一腔款待故友的豪情,却一个旧故都没有。
  钟声自神殿正北面传来,庄严清响传遍整座神殿。卫正立即起身,同边玺云随着一干下人去神殿正门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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