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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风流-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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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世子缓缓转了头,笑了一下:“婉姑娘,自当日一别,许久未见,本王甚是想念。”
  崔婉意思不明地笑了一下,脸上却隐隐有些困顿的怒意:“世子殿下亲至平京,所为何事?”
  “自然是报效朝廷,为国效力了。”世子毫不在意,只是打量了一下崔婉的神色,“谢氏本家长房两人都在朝中任职,真是让人意外呢。”
  崔婉眉头微微一皱,冷冷盯着眼前的男子:“你想怎样?”
  “呵呵,”世子浅淡一笑,眼中竟是无边的冷漠,“听说今日谢渊澜陪同奉天帝去了饮善寺。”
  “这又如何?”
  “不怎么样,只是神隐与诡杀正好也去了饮善寺而已。”世子风轻云淡道。
  崔婉却是脸色骤变。神隐与诡杀,是阴司冥教最顶尖的两名杀手,直接隶属于掌权者息夫人,听说其地位还在左右使之上。
  饮善寺虽然清修之地,背景却并不简单,谢渊澜与奉天帝孤身而入,这……
  “你……”她的脸色惨白,看着神色淡漠的白衣男子,“想杀他?”
  “婉姑娘,本王倒是不知道你原来这般天真。”齐世子冷冷一笑,将手中的杏花顺水插在了花瓶中,“谢渊澜十二岁时败叶秋凉,你当是偶然么?”
  他的眼中隐约有肆虐的冷焰轰然燃起:“神隐与诡杀这些年随息夫人闭关,对江湖上的后辈大概不甚了解。”
  崔婉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齐世子见他神色稍缓,又是一笑:“不过,听说他胜了叶秋凉之后,在冯太后的未央宫中了一次寒毒,一直无法根治,直到现在,就算不小心沾了冷水,也会熬不过去呢。”
  “什么?”崔婉脸色大变,难怪天气已经转暖,他却一直穿着厚厚的长袍。
  齐世子静静看着她,看向窗外。一枝红杏正开得艳,险险就要伸出墙外去。
  “崔婉,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齐世子看了看崔婉,淡淡开口,“他中的那种毒名为彻骨,是蓝若思的杰作。”
  崔婉合了合眼睛,再睁开时,已然有了一丝绝望。
  蓝若思乃是阴司冥教的左使,名列九矅名流榜,她所炼制的毒都很烈,中者少有能够挨得住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所炼制的每种毒都有解药。但是拿到解药的条件却是十分的严苛。
  即便不是谢氏宗主,谢渊澜也绝不会效忠阴司冥教。
  “我明白了。”崔婉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淡漠道。
  齐世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兴趣:“婉姑娘,你……喜欢他?”他皱着眉头,隐约有一丝委屈,“本王记得那时去崔家提亲,你甚至都不理会本王呢。他真有那么好?”
  崔婉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喜欢又怎么样?”
  “当然——不怎样啊。”齐世子笑得温文尔雅,眼神间却是狠绝尽显,“不过,他与谢冕,你选一个吧。”
  “你——”
  “哎哎,别生气啊。如果你确实下不去手的话,本王可以代劳的,保证干净利落。”
  崔婉咬了咬唇,略略沉吟,冷冷道:“你不要动,我自有打算。”
  “那么,有劳啦。”齐世子静静拱了拱手,“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些,平京毕竟不比鄞州。”
  “哼。”崔婉甩了甩袖子,冷笑道,“轩辕铮,你永远都比不上他。”
  齐世子仍是笑眯眯地,看着她撑着青花的纸伞慢慢离开这深深的庭院,走回外面的万丈红尘中去。
  “啊,真想拿个链子将她永远锁在身边啊。”轩辕铮似是颇有感慨,长长吁了一口气。
  窗外春色无边,温暖的阳光从窗口处泄了进来,衬得他白衣闪得晃眼。半晌,他极小心地叹了口气:“还是,失手了吗?”
  身后清风微动,一人从梁上落下地,冰冷的脸上僵硬如铁:“谢渊澜,果然很强。”
  轩辕铮静静转了身,只扫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他欺身上前,一把扼住了那人的咽喉:“你不是神隐!”
  那人受制于人,却丝毫未见慌乱,只冷冷瞥了轩辕铮一眼:“放手。”
  轩辕铮皱了皱眉,退开了两步,静静倚在了窗边:“啧啧,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呢,看来受伤非轻。”
  “他出手两招,一招退,一招杀,神鬼莫测。”神隐微微垂着头,看着自己胸前几乎直直切入心脉的伤口,一直到现在,才慢慢渗出血来。
  轩辕铮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摇了摇头:“神隐,你的运气真是不错,早些时候就听说谢渊澜只能出手三招,你真是捡了大大的便宜。”
  神隐漠然抬头:“什么意思?”
  “在你之前,郑琰出手试探过。”轩辕铮淡淡一笑,一手按住了窗棂,“前近卫营大统领,据说是谢渊澜母舅,下手不免会迟疑些。”
  神隐冷冷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即便如此,谢渊澜出手还是让人感到心惊,看似风流无限,暗里却分明是不要命。听说之前秦如晦与轩辕结心在奉城被他一招所败,还有些不相信。
  没想到竟然是韬光养晦到此等地步。
  “神隐,你退离饮善寺时可有发现什么异状?”
  “无。谢渊澜确实如魏其侯所言,只能出三招。三招过后,他比普通人还要弱。”
  世子略带诧异地捏过头:“本王记得你一向很会赶尽杀绝。”
  神隐冷冷道:“奉天帝……亦是高手。”
  “哦?”齐世子淡淡笑了,“都是高手,这游戏才有意思。诡杀如今何在?”
  “她么?大概正要想法子往谢渊澜身边钻吧。”神隐冷淡道。至于么,不就是因为人家说了句不喜欢么?
  “谢氏本家所用俱是家养的婢仆,从不沿用外人。若她真能钻到谢渊澜身边,倒也是本事。”齐世子静静笑道,“神隐,谢渊澜心思甚重,布局亦远。他这边暂时按兵不动,反倒是崔婉那便显得成事不足,你去那边盯着。”
  “你连心上人都信不过?”神隐挑眉,一脸讥讽,“夫人此回选择与你合作,看来前景堪忧呢。”
  齐世子也不生气,只是温柔的笑道:“心上人嘛,本王对她总是纵容些,但是也不是纵容太过,若是让她坏了事,本王可保不住她呢。”
  神隐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出门。若是轩辕峥这样的人也会动心的话,那么就连母猪都能上树了。
  之所以喜欢,不过是因为崔婉从不喜欢他,甚至从没给过他好脸色。
  这种心态,跟诡杀对谢渊澜又有何不同。诡杀生得并不十分美,每次招惹男人,总会想尽办法让他们动心。那些男人一旦动了心,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轩辕峥感情一向淡薄,哪里会对人上心?这崔家的婉姑娘倒是个聪明人。
  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又取出蓝若思配的疗伤金丹服了,才动身去了崔家在平京的居所。
  那也是一处极其幽静的所在。
  崔家长房对于齐王的态度也并不统一,家主崔涤很欣赏世子,而崔婉却显然不屑一顾。
  世子倾心于崔婉,而崔婉与谢家早有婚约,崔氏长房二女崔娉又对世子情有独钟。总之,齐王一脉与崔家的合作关系远远不如谢氏与奉天帝。
  此时此刻,被神隐评价为高手的奉天帝却有些束手无策。
  他与谢渊澜刚刚在斋堂坐下,连筷子都没有摸一下,就已经被神隐伏击。
  虽是仓促应战,但是谢渊澜显然对这种状况十分清楚,出手便是杀招,剑气森寒,连久经沙场的轩辕逸都忍不住悚然而惊。
  只不过,打架的时候威风凛凛,打架之后,谢渊澜的情况却是让人措手不及。
  轩辕逸最初还未看出异状,只是不小心搭到谢渊澜的手才发现他的手简直跟冬天的雪一般。
  那种冰凉的感觉就好像是三九严寒的天气里,在脖子里塞了一把雪,一直冷到了骨子里。
  细看之下,顿觉情况不妙——谢渊澜的脸上血色尽失,白得恍如透明。
  轩辕逸只得一手提剑,一手搀着他,转向了方丈的禅室。
  在去的途中,遇到一个云游至此,在饮善寺挂单的和尚,看了谢渊澜一眼,顿时摇了摇头:“阿弥陀佛!这位施主,看来病得不轻。”
  轩辕逸一听之下,先是一愣,然后喜出望外:“大师竟然也懂医术么?”
  “贫僧早年曾经学过一些皮毛,让施主见笑了。”云游的和尚宝相庄严,手脚倒是十分麻利,将轩辕逸两人带至静室,又细细把了把脉,半晌,才轻轻出声:“施主,令妹体质本弱,又强行修炼至阳内功——”
  “等等,大师……”轩辕逸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响,打断了和尚的话,“什么令妹?朕……我跟他……”
  “不是施主的妹妹么?”和尚微微皱眉,只是出家人对于俗世的男女关系显然并不关心,“这位女施主体内有一股至寒之气,细查之下,又并非是天生,想来是中毒或者修习某种武功所至。至于她所修习的至阳内力,虽然可抵消部分的寒气,但是,于身体却是大大有损。”
  “上天有好生之德,待女施主醒来,请施主多加劝诫,那至阳的内功还是不要再练下去。”和尚说完,将谢渊澜扶起,渡过一股真气,助他稳住混乱躁动的内息。
  完毕之后,那和尚单手合十,甩了甩手中的念珠,竟然就这样走了。
  留下轩辕逸瞪着榻上正自行调息的谢渊澜,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刚刚遇袭,谢渊澜几乎是下意识般拦在了他身前,快速出手。这样的举动他并不是不能理解。作为谢氏的宗主,一向立于众人之前,撑持着庞大的家族,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在危险出现,却还没有到达之前,就拦在众人之前。
  只是——轩辕逸看着谢渊澜额头上滚滚而下的冷汗,一缕乌黑的碎发垂落在白玉般的脸颊旁——是女子吗?
  轩辕逸与谢渊澜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是从未像今天这般靠近。
  细看之下,倒是看出些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那微微合着的双眼,让谢渊澜整个人沉寂不少。
  神使鬼差般,轩辕逸缓缓伸出手去,险险就要抚上那略带着少年人青涩的脸庞。
  “玄兄,你……”
  谢渊澜睁开眼睛,就看到轩辕逸的手停在自己脸颊旁不足三寸的地方。
  就算是平日里脸皮已经厚得堪比城墙,轩辕逸一张老脸,仍然在那带着些疑问,又带着些无辜的眼神注视下,慢慢红了。

  24 身份

  谢渊澜看着轩辕逸脸上可疑的红色,还以为他是受了暗算,神色间不免多了一丝担忧:“玄兄,你——怎样了?”
  轩辕逸皱着眉头,一脸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声音却是冰冷异常:“小谢,谢氏宗主,你不仅聪明过人,就连这瞒天过海的功夫也胜人一筹呢。”
  “什么?”谢渊澜看着轩辕逸,一脸的疑惑。
  但是轩辕逸并没有让他一直疑惑下去,而是迅速将他扑倒在榻上,一只手扣住了他手腕的脉门,制住他的挣扎。另一只手,却是直直扣向谢渊澜的咽喉。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到很近,轩辕逸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谢渊澜漆黑的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而谢渊澜看着他,眼中似是有一丝不可置信静静闪过,连挣扎都只是一瞬,很快就冷静下来,轻轻扭过了头。
  这是个很微妙的姿势,带着微微地默许。然而,轩辕逸的右手扣着他的咽喉,许久,不曾说话,也不再有任何的动作。
  仿佛已经僵化成了雕像。谢渊澜的神色便在这静默中一点点冷凝如冰。
  身下压着的身子仿佛很青涩,还带着少年人的单薄,隐约裹着寒气,丝丝缕缕地往外蹿,直直地涌到骨子里去。
  而手掌下的皮肤纤柔白皙,光滑细腻,更重要的是——
  没有喉结。
  轩辕逸那一刻微微心悸,脑中却是一片空白,皱着眉头反复思量着应对之策——就算是女子也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就连右相,朕不也让沈素一个女子做了么?区区一个吏部尚书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眼下最要命的问题是——谢渊澜如今这脸色已经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现在已经彻底成了黑色,不仅如此,神色也越来越冷,这可如何是好?
  谢渊澜等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了:“我说玄兄,你到底要什么时候起身?”
  “呃……抱歉。”轩辕逸到底也是聪明人,哪里听不明白她的意思,闻言急忙松手,翻身而起,十分利索地退到一边,挠着头皮嘿嘿笑着:“谢姑娘……”
  谢渊澜霍然抬眼,冰封万里:“玄兄,你说什么?”
  轩辕逸皱了皱眉头,这个表情,十足像是凶神恶煞想要杀人灭口啊。在这之前,一定从来没有外人知道他其实是“她”吧,就连谢冕——
  一念及此,轩辕逸突然有了一丝不忍:“谢冕他也不知道么?”
  “哼。”谢渊澜对于身份突然拆穿这件事,显然十分不高兴,“谢氏宗主,竟然是女儿身,这话说出去能听么?”
  她的脸上有一晃而过的寂寞,轩辕逸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当初在平凉军中,谢冕很少说起谢家的事情,好像他自己并不是谢家的人一样。就连数年前谢青过世,他也不过是在门外磕了三个头而已。
  门内,有他这一生的至亲,他却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小谢,你并不愿意让他知道,是吗?”轩辕逸仿佛突然善解人意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朕不会告诉他的。”
  谢渊澜抬起眼帘,静静看了看他的脸色,微微一笑:“皇上应该明白,九五之尊,当一言九鼎。”
  “当然,”轩辕逸松了一口气,虽然本来也没有对这个转移话题的笨方法抱有什么希望,但是出人意料地有用呢。“这是朕与小谢之间的小秘密。”
  还小秘密呢,你刚刚直接当做没有听到那和尚的话不是更好?说到底,谢渊澜也不擅长怨天尤人,既然皇帝都爽快地做出承诺了,她也就抽了抽嘴角,越过他去看了看天色。
  此刻天色已经不早,素斋肯定是没得吃了——至善禅师一天只做一顿素斋。
  想到这个,谢渊澜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自从隆庆末年她一直事务缠身,直到新皇登基,奉天朝立,她才闲暇下来。好容易抽空来一趟,竟然看得到吃不到。怎不叫人咬牙切齿呢。
  轩辕逸看着谢渊澜的神色,抱着手退到一边,笑着摇了摇头——这谢渊澜在某些方面,倒是跟结心很像呢。
  结心……不想到自家妹子还好,一想到,轩辕逸就开始头疼了。
  他方才已经明确答应谢渊澜不会将此事说出去,那么结心——那傻丫头要是还如此倔强该怎么办呢?
  哎,真是麻烦啊。轩辕逸叹了口气:“小谢,回去吧。以后再来便是。”
  谢渊澜一阵咬牙之后,心情已经平复,听轩辕逸如此一说,便点了点头:“走吧。”
  今日饮善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回谢家,为了不让明夷与忠叔担心,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两人仍是骑马而归,谢渊澜策马一直将轩辕逸送回宫中,看到秦如晦将人接到才放了心。
  “皇上,请记得你答应在下的事。”
  轩辕逸将手中的缰绳递到秦如晦手中,闻言微微一笑:“你放心,朕会记得。”
  “那么,”谢渊澜微微屈膝,淡淡一笑,“臣先告退了。”
  回到谢家时天色已经不早,明夷果然已经事先得了消息,在厅堂之中不停走动,一脸焦急担忧的样子。
  见到谢渊澜平安归来,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快步冲她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才道:“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谢渊澜眼睛扑闪了两下,轻轻叹了口气:“明夷,他知道了。”
  “谁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明夷微微皱眉,一脸的不解。
  “奉天帝,他知道了,我是女儿身。”谢渊澜慢慢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
  “这……”明夷迟疑道,“那奉天帝是如何打算?”
  “如今无论是我还是谢家对他都是有用的,所以,暂时他不会公开这个消息,”谢渊澜沉吟片刻,才静静道,“在熙儿成为下任家主继承人之前,绝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是。”
  “明夷,去帮我叫三哥来一趟。”谢渊澜神色平淡道,“既然奉天帝已经知道我并非男子,那么熙儿便不能以我亲子的身份入主本家。”
  “我明白的。”明夷笑着应了一声,走出两步又转过身笑了笑,“主子,其实,我一直很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穿女装。”
  “有什么好看的?”谢渊澜啐了一口,脸色微微红了。
  “对了,主子,今日婉姑娘约了冕少爷过府。”明夷静静道,随即转身出去了。
  谢渊澜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很小的时候,崔婉与谢冕便不是很亲近,长大之后接触更少,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交情。
  在加上崔婉如今在名义上仍是谢氏宗主的未婚妻,孤男寡女,是为大防,谢冕不可能不知道。
  崔婉虽然性情泼辣,但是一向守礼,这次倒是让人觉得惊异呢。
  谢苏此时正在府中主事,听到谢渊澜要见他,自是很快就赶来:“阿淼,叫我来有何事?”
  “三哥,”谢渊澜抬眼看他,“我想让熙儿以你亲子的身份入主本家。”
  “这是为何?”谢苏微微一愣,略一沉吟,才慢慢道,“若是以你亲子的身份,不是更加名正言顺么?”
  谢渊澜沉默了一下,半晌,才轻声道:“三哥,崔家的婉姑娘已经到了平京,待崔世叔到了,恐怕就要成亲。而崔家身处鄞州,这一点对于日后的崔家还有谢家都会是个冲击。我希望熙儿日后能够平顺些。”
  她轻轻抬起眼,看向谢苏:“我这身体能撑多久还是未知。若有个万一,你身为二房长子,又是下任宗主生父,可主持大局。”
  谢苏见她说得郑重,却有一副看轻生死的模样,心里顿时百味杂陈:“阿淼,你别胡说。谢家福泽绵长,你一定会活得很久很久,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久。”
  福泽绵长么?谢渊澜看着手中的茶杯,静静笑了笑。
  然而那笑意看在谢苏眼中,却是十分的刺眼——那笑容里,除却了一丝睿智,几分算计,倒是真的不存多少温暖。
  “阿淼,你——”
  “三哥。”谢渊澜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是我嫡亲的哥哥就好了。”
  谢苏愣住。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谢渊澜用这样的口气说这样的话,如果仔细看的话,那张无暇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应该是委屈吧。
  谢渊澜却不看他了,只轻轻叹了口气:“三哥,等到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会将属于你的一切都还给你的。”
  谢苏慢慢走近她,自谢渊澜接任家主以来,第一次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阿淼,你知道,我并不在意那些。何况,那本来就是你的。”
  谢苏这许多年来,已经是江湖中人所熟知的笑面狐狸。然而,他说话的时候,神情也好,口气也好,却是十分的真诚。
  让人难辨真假。
  谢渊澜垂着眼睛,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无论怎样,还是谢谢你,三哥。”
  谢苏还在抚着她头顶的手顿了顿,改成轻拍:“阿淼,你傻了吗?一家人,还谢什么?”
  最后一抹晚霞也隐去之后,天幕之中,洒满银星。
  谢渊澜一向奉行早睡晚起,再加上今日奔波了一整天,早早便洗漱一番,钻进了被窝里。
  梦境里仍是浅淡的灰色,仿佛仍是那年的下雨天。一墙之隔,谢冕在外,她在内。连伸手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冕哥知道,父亲本来就是打算让他继承谢氏的,会是什么表情呢?
  大概也不会如何动容吧。
  就算智绝天下,谢渊澜也永远摸不透那个人的心思呢。
  所谓的关心则乱,便是如此吧。
  连那梦境都带着如许的淡漠,人生果然十分无趣啊。
  “主子,主子。”明夷的声音带着焦急,在耳边轻轻响着。
  谢渊澜费力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婉姑娘出事了!”明夷的脸色颇有些怪异,却是十分明显的担忧,“崔家的下人说,最后一个见到婉姑娘的人是——”
  察觉到她话语中的犹豫,谢渊澜微微皱眉:“是冕哥?”

  25 惊变

  天朝向来有宵禁的规矩,也就是说,入夜之后,子时一旦过了,任何人,只要在大街上走动,都会被当做图谋不轨,轻则被请进刑部喝茶,重则丧命。
  谢渊澜听明夷缓缓道明了原委,反倒是不着急了。拉着明夷跳上房顶,展开轻功,向隔着数条街的崔家而去。
  这帝都平京,一贯是大家大户的容身之地,然而七世家却是逆其道而行,只在平京留有数人,其余大部都困守祖籍。
  谢家因为前面三代均为太傅,因此算是在平京扎根,而曲水的谢氏祖籍,则由德高望重的谢氏子弟镇守。
  与其他世家不一样的就是,谢氏一门想来护短,且十分维护宗主。比之天家的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亦不遑多让。因此就向心力来看,谢氏远高于其他世家。
  崔家在平京的当家人是崔荣,刚到而立之年,一向精明决断,行事十分稳重。再加上他当年是跟在崔家老祖宗身边的人,在地位上也确实不能当他只是个代理人。
  明夷在崔家的门口客客气气地递了拜帖,门人将那帖子送了进去,淡漠地说了声:“稍等。”
  却不想这一等的时间倒是不断,谢渊澜抬起头看了看天幕,满天尽是闪耀的小星星,仿佛也带着笑。
  “主子,你看,是不是明天再来?”谢渊澜长这么大从未等过人,何况是深夜不睡觉地等,明夷心痛她因困倦而略带苍白的神色,有点忿忿。
  “明夷,崔家出了事情,心里不平也是正常事。”谢渊澜将手伸到唇边,轻轻呵了口气,脸上却尽是意味深长的表情,“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崔荣脾气竟然这么大呢。”
  “哼,”明夷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又要数落自家主子,“你以为这世上的人,脾气都像你一样好么?”
  “哎呀,明夷,你这样的夸奖,会让在下骄傲的。”谢渊澜动了动双脚,看着依然紧闭的崔家大门,笑眯眯道。
  这世上有一种人,如果是笑的,那么笑意就会从眼中直直倾泻出来,然后再到达嘴角,让人看了觉得十分温暖。
  谢渊澜正是这样的人。
  因此当她笑着的时候,明夷通常是没有办法的。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明夷看着谢渊澜似乎站着就要睡着的样子,冷冷哼了一声,然后从袖中摸出个笛子来。
  谢渊澜见了,轻轻摇了摇头:“明夷,算了吧,崔家在平京的几人中并没有绝顶高手,一定抵不过你的镜心明尘心法的。”
  “那要怎么办?”明夷一脸无奈,“主子,你明日还要上朝呢,总不能这样干耗着吧。”
  略一沉思,谢渊澜上前几步,对着一脸淡漠的门人道:“请转告崔荣,今日之事,明日便没有说法了。”
  那门人微微一愣,就见谢渊澜微微一笑,神色间却是敛尽了谦和,剩下的便只是谢氏宗主的傲气与尊贵:“想来你也并不知道什么事情,便也罢了,在下这就回去了。”
  说完,她轻轻转了身,挥了挥手:“做个好梦。”
  那门人脑中念头急转,口中已经急切道:“等等!”
  “嗯?”谢渊澜头也未回,只淡淡道,“在下困了,如今想说什么,恐怕也无法冷静思考。若有什么事,请崔荣明日亲自到谢府说吧。”
  “谢公子!”那门人急了,上前两步,险险要伸手去拉谢渊澜的衣服,被明夷瞪了一眼,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中。
  “谢公子,”朱漆的大门在身后发出深沉而暗哑的声音,一人静然而立,“请随我来吧。”
  “崔大爷,真是抱歉了,”谢渊澜冷冷一笑,“在下现在突然不想进去了呢。想来婉姑娘的事,崔家尚能解决,在下这巴巴来一趟,倒像是多此一举呢。”
  “说不定,崔大爷你等的便是在下自己送上门来?”
  崔荣走上前去,便看到谢渊澜如玉一般的脸上尽是冷冽之色,似笑非笑之间,竟有几分不屑,忍不住泠泠一惊。
  那少年虽只是寻寻常常站着,却隐然有种渊渟岳峙的气势,强大的压力扑面而至。崔荣突然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谢渊澜就算年纪尚幼,但是接任谢氏宗主之位已经数年,早已经是掌握了谢家七支。即便是当年便是冯太后在时,若有召见,也向来是在未央宫等待——这世上,还从不曾有人敢让谢氏的宗主等。
  而谢氏向来是七世家之首,今日别说站在此地的是他,就算是如今的崔家宗主,也未必敢让谢渊澜等。
  “还是说,崔大爷自以为抓住了谢家的小辫子,可以讨价还价?”谢渊澜眼中尽是嘲讽,她一旦不笑了,便仍是睥睨天下的谢氏宗主,谈笑间,俯仰王侯,亦不动声色。
  在她的名头之前,不是吏部尚书,也不是名士小谢,而是谢氏宗主。
  崔荣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与谢渊澜这样的人相处,一步错,便是满盘尽毁。他代表崔家立足京师已经数年,对传说中谢氏宗主却是知之甚少。一来是因为谢渊澜极少出门,冯太后乱政之时,七世家彼此间走动甚少。二来,谢家有自己的家仆圈子,平日里几乎不用外人,因此关于宗主的事情外界所知不多。
  至于市井之间所风传的,谢氏家主年幼可欺,根本不足为信。
  无论如今形势如何发展,他已经在轻敌之间,失去了最好的发难机会。
  “谢公子,”崔荣抹了一把冷汗,神色间却仍是镇定,“这不是婉姑娘突然出了点事,在下一时急糊涂了么。您大人有大量,宽恕则个。”
  谢渊澜微微垂下眼睛,敛去了所有的表情:“那么,婉姑娘现在情况如何?”
  崔荣目光逡巡一周,微微凑近了谢渊澜,小声道:“谢公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婉姑娘是何等状况,谢公子一看便知。”
  谢渊澜看了看他的神色,心中隐隐有不好的念头升起,面上却是纹风不动:“既是如此,请带路吧。”
  崔婉的房间在西厢房,檐廊下一串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
  崔荣将谢渊澜带到门前,却垂了手道:“谢公子,在下便送到此处,您自己进去吧。”
  “崔大爷。”谢渊澜静静出声,叫住正要离开的崔荣,“你果真是糊涂了么?虽然婉姑娘确实是在下的未婚妻,但是毕竟尚未过门不是?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总要有些顾忌吧?”
  不料,崔荣听了却是微微摇头:“谢公子,婉姑娘发生这种事,在下亦是无颜见宗主他老人家了。至于这场婚事,就算谢公子您不嫌弃,恐怕也是要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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