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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风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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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
  “然后呢?”
  “一切都谈妥之后,小谢大人便带着西秦国主盖过玉玺的通商国书回转天朝。”贪狼静静道,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丝惭愧,“小谢大人那时候,身体也不是很好,怕耽误正事,就将国书交由驿站,快马送回。至于自己回京的行程便慢了下来。”
  “本来一切安好,可是,有一天早上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仍没有见到小谢大人出门,就发觉不对。”
  “可惜那时候已经晚了。小谢大人的房中被褥十分整齐,早已空无一人。”
  轩辕逸冷冷沉着脸:“朕给你的命令是近身保护吧?”
  贪狼苦笑一声:“皇上,小谢大人十分警觉,一旦靠得近了,他就十分不快。”他低下头去,苦涩道,“出京之前,方御医特别嘱咐过,他的饮食决不可过甜过辣。有一回他点了盘麻辣口味的鱼,属下擅自替他换了,结果那次他就吃得很少。”
  轩辕逸愣了愣,随即笑了一下。谢渊澜在饮食上并不如何挑剔,只是如果她特别想吃某种口味而不得的时候,就难免会有些小脾气。
  想来她出京没有多久便发现了,有人在暗中相护。以她那样倔强的性子,心中肯定是有疙瘩的。
  那么,她这次失踪,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她突然想在外面看看?
  如果是第二种倒也无可厚非,毕竟这是次难得的机会。
  但是,她的身体还能撑得住么?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是何人这么大胆?
  “结心,”轩辕逸沉思片刻,才慢慢道,“潜龙渊那边的情形如何?”
  轩辕结心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黯然:“已经接到回报,潜龙渊并无蛟龙存在的迹象。”
  “没有?”轩辕逸心中微微一紧,“这怎么可能?”
  “也有可能,是有人先一步取走了蛟龙内丹。”轩辕结心抚着下巴,皱眉道,“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回小谢吧?”
  “贪狼,”轩辕逸眉头紧皱,神色沉冷,“传朕的旨意,不惜一切代价,定要找到小谢。”
  “是,皇上。”贪狼应了一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结心,传谢冕。小谢失踪,他总该知道。”
  “是,皇兄。”
  结心也退出去之后,轩辕逸脸上才慢慢浮现出一丝懊恼。
  若是当初,态度再强硬一些,不让她去,便不会有今天这种情况了吧?
  若是当初,他不是站在城楼上,而是在城门处,要她留下来,她会不会改变主意?
  这世上永没有如果,因此,后悔莫及。
  “皇上,喝杯茶吧。”威宁悄悄进来,将茶放在御案上。
  “滚出去。”轩辕逸冷冷道。
  “皇上,”威宁丝毫不为所动,静静道,“这茶是小谢大人最爱喝的,当初,也是奴才亲手泡的。”
  轩辕逸抬起眼睛,毫无感情的目光定在威宁的脸上:“你——也是谢家的暗桩?”
  “不,奴才不是谢家的暗桩。”威宁淡淡一笑,微微弯了弯腰,“事实上,奴才是魏其侯的人。”
  “你、说、什、么?”
  “奴才是魏其侯的人。”威宁恭恭敬敬道,“可是,奴才从没有做过有损皇上的事。”
  “是么?”
  威宁看着他的表情,恍然道:“哦,奴才说的皇上乃是先皇隆庆帝。”他的眼中有着看尽世事的豁然,“当初,冯太后毒杀隆庆帝的消息还是奴才传达给小谢大人的。”
  “你……”轩辕逸的目光中带着凛冽的杀意,“在这个宫中,到底是什么身份?”
  “皇上,奴才不过是伺候人的婢仆罢了。无论什么,都不能跟皇上身边的大人们相比。”威宁仿佛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只静静道,“所以,奴才恳请皇上冷静下来,小谢大人失踪一事并非没有蹊跷。”
  “如果皇上不能冷静,那么,小谢大人又该指靠谁呢?”
  “她从没有想过要指靠谁吧?”轩辕逸苦笑。
  连低贱的宫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他如何不明白?可是,人在局中,跟人在局外,到底是不一样的。
  关心则乱这等事,本也寻常。
  “威宁,当初小谢中毒的那杯茶真的是谢皇后亲手给的么?”
  威宁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皇上,其实谢后并不知道那茶是有毒的。”
  “她不知道?”
  “是,她不知道。”威宁苦笑道,“谢后虽然深爱先帝,可是小谢大人,也是她最亲的亲人。她爱小谢大人,胜过说自己的性命。”
  “是这样么?”
  “当初先帝驾崩,谢后便隐约明白了。她不想成为小谢大人的负担,才随着先帝去的。”威宁垂着眼帘,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谢锦园,曾经是整个天朝的荣耀。她美丽高贵,温柔典雅,对每个人都很好。
  她是这个死气沉沉的皇宫中最为绚丽的存在。
  她还有个同样炫目的至亲,那少年每每穿过细雨烟花的小阶,带着纷扰红尘里的清丽,慢慢融入皇宫的黑暗。
  他们每次相见都十分欢乐。
  纵容那少年后来中了毒,伤了心,怀了戒备,却仍是笑着。
  仿佛要抓住这世间最后的血脉亲情,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从不曾愈合的伤口。
  谢锦园生命中的最后一晚,华美至极。
  她身着隆重的宫装,眉黛轻描,仿佛是刚入宫时的模样。铜镜映朱颜,倾国倾城。
  那时候,威宁就侍立在侧,听她轻声问自己:“阿淼他,已经回去谢家了吧?”
  “是的,娘娘。”
  “那孩子,他很伤心吧?”
  “娘娘……”
  “这些年,真是苦了他了。可是,这一切就要结束了。”谢锦园笑得淡然,“威宁,你其实是冯太后的人吧?”
  “这……”
  “那女人自己疯了,便想要所有的人给她陪葬。”谢锦园笑得冷淡,手指轻轻拂过小指上的指套,“可是阿淼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舍得他一直那么难过?”
  威宁心中一惊:“娘娘,你做了什么?”
  “我每日所用的熏香,名为‘缠’。”谢锦园略略有些得意,“我每日去给她请安,那香的毒性便慢慢渗透,会让她的不甘越来越浓重。最后,她会癫狂而死。”
  她的容色见突然就多了一抹妩媚,“你看,她不是连殷啸也杀了么?”
  威宁愣在原地,真相竟是如此。
  他看着谢锦园躺在了床上,心满意足得合上了眼睛。
  那曾经名动天下的美丽容颜依稀,仿佛只是熟睡。
  威宁那一刻只觉得手足冰冷。谁负谢氏宗主,谢家人必定不惜一切,虽远必诛。
  皇太后又如何,还不是日复一日,慢慢死在自己的不甘中。
  “清河公主到,大将军到!”
  谢冕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轩辕逸不耐地挥了挥手,“谢冕,小谢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是。公主殿下已经说过。”谢冕淡淡道,“臣打算走一趟西秦,请皇上恩准。”
  “为何是西秦?”轩辕逸皱眉,“贪狼说,小谢是在回雁关失踪的。”
  “若是在回雁关失踪,没有人能躲得过陈尧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轩辕逸脸色微微一变。
  “阿淼去了上菱城,而且一直在上菱城。”谢冕肯定道。
  轩辕逸凝视着他:“谢冕,朕可以相信你么?”
  “皇上。”谢冕浅淡一笑,“阿淼他,也是臣最后的亲人。”

  62 忘尘

  西秦,摄政王府。
  诡杀一手揪着花,一边叹气摇头,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踢了踢身边的剑客:“洛惊风,可否麻烦你一事?”
  剑客一脸冷漠地看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喂,我都还没有说是什么事。”
  “哼。”剑客冷冷哼了一声,看向不远处的凉亭,心中却忍不住腹诽,上次不就是帮你送花给澜姑娘,结果让摄政王抓了个现行么?
  亭中有一男一女,身着黑色长衣的男子倚着柱子而坐,浅蓝衣衫的女子则一手执笔,正在画着什么。
  “我说,咱们王爷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啊。这样下去,怎么会有进展呢?”诡杀攥着衣襟,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王爷自有打算。”洛惊风淡淡道。
  “啧,王爷还能有什么打算?她的身体都已经撑不下去了。”诡杀撇了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巫医已经会诊过,情况不太好。”
  “你很关心她。”洛惊风的口气中没有半分波澜。
  诡杀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跳下树枝,三两步凑到他眼前,“洛木头,你说实话,当初发现她是女子的时候,有没有很惊艳的感觉?”
  “没有。”洛惊风退了两步,冷淡道。
  “啧,木头,有时候我真是很怀疑,”诡杀笑眯眯绕着他转了两圈,“你真的是男人么?”她点了点下巴,“好像你对女人没有什么兴趣。”
  洛惊风嘴角抽了抽,明智地闭上嘴。扭头看向凉亭。
  原来倚在柱子上的人已经站起,正凑到女子的身边,指指点点正说着什么。
  那女子眉眼轻轻一挑,却是没有说话。
  名动天下的谢氏宗主,换上女装之后,确实不太一样呢。
  洛惊风抱着剑,看她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同萧千绝之间的距离。
  萧千绝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慢慢拉到眼前:“澜,你好像很怕我?”
  谢渊澜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女装,到现在还不是很习惯,更何况这称呼实在是让她觉得叫的不是自己。
  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缓过神来:“摄政王你想太多了。”
  “既然不怕,你躲什么?”萧千绝瞥了一眼她刚刚作的画,忍不住又是一笑,“真是没有看出来,你最擅长画的竟然是猴子。”
  猴子……谢渊澜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却只是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
  “呵,既然你已经作画纪念,那么本王的建议是否已有结论?”萧千绝的头搁在她的肩上,沉沉的。
  “你……”谢渊澜轻轻挣了一下,“可以松开手么?”
  “不可以。”萧千绝痞痞一笑,眼睛里却是一片严肃,“澜,你知道我为了这一天,谋划了多久么?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绝不会放开手。”
  相遇的时候是多大呢?都是年少气盛的贵族子弟,还不曾圆滑到八面玲珑,也不曾这般位高权重,有的只是少年意气罢了。
  更何况,那时候,根本就看不出男女吧?
  “萧千绝,”谢渊澜微微皱着眉头,“你不是想要一个答案是么?”
  “或许本王还想要更多,你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到吧?”
  谢渊澜沉默半晌,才慢慢道:“我不愿意。”
  “你不愿意?”萧千绝似乎有些意外,“澜,你该知道,人一旦死了,就没有意义了。我想这一点,你们那位皇帝一定也十分赞同。”
  他将她按进怀里:“如果他真心在乎你,必定舍不得你受苦,也不会让你死。”
  “可是,”谢渊澜定定看着他,笑得淡漠,“失去了一切的记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就算我一生,从不曾有什么真正欢愉的时候,可是那些生命里存在过的人,我却不想忘记他们。”
  “哪怕必死?”萧千绝挑眉。
  “是。”谢渊澜没有半分犹豫。
  “可惜了。”萧千绝淡漠一笑,“我不会答应你。”
  “你--”谢渊澜胳膊肘狠狠一拐,脱出了他的怀抱,“萧千绝,命是我的,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我只是不想你死而已。”萧千绝无赖地摊了摊手,唇边的笑里隐约有一丝残酷,“他日相见,奉天帝会感谢本王的。”
  他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巫医,蛟龙内丹,还有其他的药草,本王都已经准备好了。保证不会有事。”
  谢渊澜沉着脸,微微喘息:“萧千绝,你疯了。”
  “我没疯。”萧千绝温柔地笑了笑,轻轻转过身,穿过凉亭的风撩起他的衣摆,“是你,太任性了。”
  谢渊澜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若说轩辕逸的某些粗犷的习性是从军中带出来,那么,萧千绝这从不好好听人说话的习惯就不知道是怎么养成了的。
  面对这样的人,谢渊澜自然是除了头痛便还是头痛。
  原本到上菱城来之前,也不是没有设想过种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料到会是现在这种。
  那日她与萧千绝各自签下通商的协定之后,就马上离开了上菱城。
  却没有想到寒毒居然在那个时候发作了,行程一拖再拖,总也无法安生上路。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形,谢渊澜自然心知肚明,便叫一路尾随的暗卫先将国书送至回雁关。
  她跟在后面,慢慢走着。
  只是,马车在路上行了几日,却离回雁关越来越远了。等她缓过一口气的时候,自然很轻易就发现了车夫的不对劲。
  那日夜不曾接下的草帽下面,是一张不算绝美却也清秀的脸。
  谢渊澜忍不住叹了口气--诡杀,还真是无孔不入。
  她身上寒毒未去,再加上舟车劳顿,也懒得做无谓的反抗,任由诡杀将马车一路驶进了摄政王府。
  萧千绝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吩咐下人替她沐浴更衣。
  只是,在更衣的时候,闹出点小矛盾--萧千绝送来的都是女装,而且是时下西秦流行的款式。
  谢渊澜自是不肯换的,可是一群婢女跪在眼前,那场面似乎也不怎么好看,再加上沐浴的水也冷了,她只得皱着眉头换上了从未穿过的女装。
  梳洗完毕之后,随身服饰的下人们似乎都有些呆。谢渊澜不甚明白地看了他们一眼,出门去找萧千绝了。
  那时候,萧千绝正在跟巫医说着什么。那巫医一见谢渊澜的模样,明显顿了一顿,才缓缓说出了治疗的方法。
  谢渊澜中途才来,却也听了个大概。她身上的寒毒近日发作得越发厉害,已经差不多是油尽灯枯的状态了,但是,巫医的这个治疗方法显然不是她能接受的。
  蛟龙内丹也好,巫医一脉的古法也好,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让她难以理解的是,为何定要洗去她的记忆?
  “忘掉谢氏宗主的身份与责任,难道不好么?”萧千绝那日听了她的疑惑,只是温柔一笑。
  “你这一生本该快乐无忧,如今到这个地步,谢氏宗主这个身份才是罪魁祸首。”
  谢渊澜一愣一下,忍不住摇头叹息,这萧千绝倒是十分敏锐。若非是谢氏宗主,她怎会中毒,若非是谢氏宗主,她如今应该在江南烟雨中,赏花看美景。
  可是,如今竟然到了如斯地步,说不定还会客死异乡呢。
  谢渊澜笑得竟然也十分洒脱。
  “那么,摄政王又是为了什么,要留在下?”她笑得浅淡,“难道不是因为,在下是谢氏宗主。”
  “不,”萧千绝轻轻摇头,“谢渊澜,你永不明白,谢氏宗主,不及你谢渊澜三个字一分。”
  谢渊澜的笑容僵了一下,忍不住暗暗回想,当初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让萧千绝惦念至今。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那半本春宫图的恩怨。
  不过,后来泡茶的时候,不是又赢回去了么?至于记仇到如今么?
  “所以,我绝不会让你死。”萧千绝最后笑道,“谢渊澜,我已经不惜一切,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摄政王这是在威胁在下么?”
  “若是威胁,你当如何?”萧千绝一脸淡漠。
  “从没有人,能威胁谢氏的宗主。”
  “那么,请拭目以待。”萧千绝长声而笑,深深看了她一眼,“澜。”

  63 罔*妄

  谢渊澜静静睡着,仿佛做着梦。
  清幽无声的梦境里,有许多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而她在人群之外。
  一个人的孤独,也可以是热烈的狂欢。她淡漠惯了,便是身处人群,也同样会觉得孤寂。
  只是,这般热闹的时候,还真是不多见呢。
  时间仿佛在这无声中拉得很长。
  而她仍然年幼。三四岁的模样,穿着翠绿的衣衫,笑得欢快。
  周遭人群扇动,仔细看看,却是曾经的伙伴,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而她仍年幼。
  且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
  她在梦魇之中,亦觉得寒冷。
  一张张的脸慢慢滑过眼前,冕哥,锦园姐姐,崔家的婉姑娘,娉姑娘,甚至是……父亲。然后才是明夷,冯雪卿,殷惜真,还有师父。
  然而不过片刻,他们的脸便似乎碎成一片片,化成了轻烟一束。
  似乎有谁的身影一晃便过去了,快得来不及看清。
  阿淼……谁的叹息沉重,谁的心痛如绞。
  谢渊澜睁开眼睛,还未完全清醒的脸上尽是冷汗,看来‘洗尘’的药效发作得很快啊。
  或许再过几日,便连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萧千绝留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谢氏宗主又有何意义呢?
  床前早有侍女听到动静,关切地迎过来,又取来沾了水的毛巾,细心地擦去她脸上的汗珠。
  “澜姑娘……”侍女看着她的脸色,眼中有一丝隐忧,“你梦魇了”。
  “不碍事,可能最近太累了。”谢渊澜微微合着眼睛,掩去了眼中那越见明显的倦意,“快要到午时了吧?竟然睡了这么久。”
  “是。”侍女低着头,轻声应道。
  谢渊澜微微沉默了一下,萧千绝那日问她意见,不过是变了种方法通知她罢了,丝毫没有要听取她意见的意思。
  这几日,茶水都加放了安神的药,睡眠的时间也就拉长了不少。
  能在午时醒来实在不是件容易事,谢渊澜看着侍女的表情,心下暗笑--不会是这丫头一时手软,下的药量不够吧?
  “好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她笑着捋了捋头发,轻声问道。
  “是,”侍女略略收拾了一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处却顿下了脚,“王……王爷。”
  “下去吧。”萧千绝挥了挥手,瞥了眼倚在床头的谢渊澜,脸色微微沉着。
  侍女如蒙大赦,飞快地走了。
  “澜。”萧千绝立在床边,皱起了眉头,“看来,本王要重新估算你的实力。”
  “王爷这是夸奖在下么?”谢渊澜浅浅一笑,“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最近没有睡好么?”
  “哼,自顾不暇,还管别人。”萧千绝冷冷一笑,“要起来走一走么?”
  “诶?”谢渊澜一脸惊奇,“可以么?王爷不是说,拔毒的时候,会很耗费体力,所以要养着么?”
  “你肯乖乖养着么?”萧千绝斜了她一眼,忍不住酸道,“若说惊风向着你就算了,连婢女也……”
  “这话听起来真酸。”谢渊澜忍不住大笑,“王爷,可以先回避一下么?”
  萧千绝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半晌之后,谢渊澜一身浅蓝长衫,推门出来。
  不出意外地,在萧千绝身侧看到木着脸的洛惊风。
  谢渊澜挥了挥手,笑眯眯道:“洛兄,好久不见。”
  “明明昨天还见过……”洛惊风微微点头致意,心中默默腹诽。
  “哎,”谢渊澜轻叹一声,慢慢走到他身前,“洛兄,你不要这么严肃嘛。总这样的话,会早衰的哦。”
  洛惊风一脸冷漠,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
  “走吧。”萧千绝淡淡一笑。
  “嗯,”谢渊澜点了点头,笑着跟在他身后,却仍是看着洛惊风,“呐,洛兄,你总这样板着脸的话,会吓跑女孩子的。”
  “……”
  “澜。”萧千绝静静开口,“惊风不善言辞,你不要欺负他。”
  “在下哪有欺负他?”谢渊澜一脸深沉地敛了笑容,“你看,如果有人对洛兄有好感,可是他总是这么一副冰冷的样子,会吓跑别人的。”
  “耶?有人对洛兄有好感么?”萧千绝看她目光闪烁,笑眯眯接口道。
  “王爷……”洛惊风不动声色地拉开同两人的距离。一个谢渊澜已经没法应付,再多一个王爷,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当然。”谢渊澜点了点头,抚着手掌,“而且,那人昨天还央在下替她写情信呢?”
  “原来如此。”萧千绝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谢渊澜,“所以说,那情信上所说,愿与君天涯相伴,共看风雪其实是你写的。”
  “其实也不是。”谢渊澜认真道。
  “嗯?”
  “是那人口述,在下不过是代笔罢了。”谢渊澜静静道,微微有些疑惑,“难道洛兄没有收到那封情信么?”
  情信么?洛惊风一脸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向着萧千绝的方向努了努嘴:“王爷。”
  啧啧,真是惜字如金啊。
  谢渊澜一脸了然,忍不住凑近洛惊风:“哎呀,真是想不到,王爷这么受欢迎呢。”
  “……”洛惊风自然能感觉到萧千绝射来的眼刀,但是看着谢渊澜一脸期待得到认同的表情,仍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说起来,诡杀真是很有勇气啊。”谢渊澜最后叹息了一声。西秦摄政王座下,果然都是强人啊。
  诡杀这些年藏身于息夫人身边,全身而退不说,还顺手将潜龙渊内的蛟龙内丹带到了西秦。
  萧千绝这人,虽然性子并不暴戾,但是位高权重,一贯的不怒自威。诡杀竟然也敢公然写情信,真是够胆。
  “我说,你们两个……”萧千绝有点无奈,突然有些明白,谢渊澜身上的寒毒明明已经针石罔效,为何轩辕逸一直未敢妄动。
  谢渊澜笑眯眯跟洛惊风凑在一块,小声地嘟囔着什么,偶尔笑出声,似乎十分欢畅。
  萧千绝仿佛是局外人一般,微笑得看着,竟然也不恼,只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深沉。
  庭院中的某棵树上,诡杀隐身其中,老远便看到三人。
  她的怀中正揣着大把的银票--谢渊澜亲笔所书,果然十分值钱。摄政王平日里铁公鸡一般的人物,竟然也肯大出血。
  只是,她看着庭院中的三人。谢渊澜跟洛惊风走的很近,王爷则十分闲适淡然地看着明明已经看了千百遍的风景。
  这是什么情况?
  若不是坐在树上,诡杀忍不住要捶胸顿足了。王爷平日里也算是个杀伐决断的人物,怎的在这事儿上这般的婆妈?还有洛惊风那家伙,这不是煞风景么?
  她皱着眉头,一根手指点了下巴--莫非王爷想要等谢渊澜的记忆都被洗去之后,才说么?
  那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太损了。
  “诡杀。”略显粗噶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诡杀吓了一跳,扒开树叶向下瞟了一眼,顿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树下站着个黑衣的女子,看样子分明还很年轻,可是,她周身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仿佛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幽灵。
  是巫医。
  诡杀打了个哆嗦,跳下树来:“看来可以开始了?”
  “本来今日就可以开始的。”巫医阴沉着脸看向远处的三人,“可是,昨日有个笨蛋将药量下得轻了,只能等明日了。”
  “巫医,不是我诡杀不相信你的手艺,”诡杀有些疑惑道,“为什么一定要洗去她的记忆呢?”
  “这也是为她好。”
  “是……么?”
  “我们巫医一脉,走的向来不是寻常医理的路子。若不是她的病确实没法救了,你以为摄政王会希望我出手么?”巫医冷冷一笑,“会很痛啊。”
  诡杀冷冷打了个寒颤:“喂,不要用这么凉的口气说这种话好么?”
  “我说话一向都是如此,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诡杀点了点头,“可是,巫医,你很残忍。”
  “哼。”巫医冷淡一笑,“我再残忍,也比不过王爷啊。”
  “什么意思?”
  巫医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轻轻转过身,轻烟一般飘走了。

  64 巫医

  “记住,我没有打开门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灯火明灭的庭院中,巫医缓缓说道,粗噶沙哑的声调带着极其诡异的味道。
  “连本王也不可以么?”萧千绝挑了挑眉,懒懒道。
  “王爷若是不想被砍的话,最好听在下的话。”巫医面无表情,深深看了他一眼,“哼,你的侍女太过手软,她的记忆洗得并不彻底。”
  “嗯?”萧千绝神色微微一冷,“会影响治疗效果么?”
  “多少总会有些影响。”巫医微微低着头,冷淡的神情中似乎有些微的叹息,“不过王爷完全不用担心什么,‘洗尘’这种药最大的好处就是越是重要的人,忘得越快。”
  这……诡杀偷偷打量了一下萧千绝的脸色,勉强也算是个好处吧?
  洛惊风一手按住剑柄,整个人绷得仿佛一张弓。
  巫医淡淡瞥了他一眼,黑色的袍袖轻轻一甩,向着灯火通明的房间走去:“记住,不准进来。”
  “王爷,”诡杀看着幽灵般的女子消失在门后,忍不住担忧道,“真的没有问题么?”
  “现在除了相信她,还有更好的办法么?”萧千绝淡淡一笑,轻轻甩手,“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诡杀,你跟惊风在这儿守着。”
  他深深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吸了口气:“若是有人来,你们知道该如何做。”
  格杀勿论么?诡杀与洛惊风互看一眼,微微躬身:“是,属下明白。”
  萧千绝满意地点了点头,举步离开。
  他一向不喜等待,可是,疗伤这等事,并非是他所长。何况谢渊澜的身体确实已经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再拖下去,恐怕后果难料。
  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月,却忍不住笑了一下。天朝的皇帝,今日可否安眠?
  若他日,你见到记忆全失的谢渊澜,是否会喟叹命运的无常?还是会欣喜她的心中,你竟然这般的重要,以至于她最先忘掉的人,就是你?
  诡杀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息。听说去毒的过程漫长而痛苦,王爷这时候就走,其实是因为不忍吧?
  巫医推开门,就看见全身都浸泡在水池中的谢渊澜,热腾腾的水汽扑面而来。
  她慢慢走过去,就见烟雾缭绕中,谢渊澜眉目疏朗如画,见到她,竟然还浅浅一笑。
  一笑倾城。
  巫医微微一愣之下,隐约有些明白萧千绝的心思。
  这世上千般苦,不过是求之不得,得之复失。那样辗转的无奈。
  “你似乎很有些惊讶?”谢渊澜的手从水下伸出来,拨了拨贴在脸颊上的头发。
  “我还以为……”巫医一贯冷漠的脸上,竟然也浮起一抹笑意,就那样穿着衣服跨进了池中,“他至少会让你昏着。”
  “是药三分毒。”谢渊澜淡淡道,“吃多了总是不好。”
  “那么,开始吧。”泛着冷光的银针悄然出现在纤长的指间,“撑不住的话,可以喊,谢氏宗主。”
  巫医十指灵巧翻飞,数点寒芒没入谢渊澜体内,逆经脉而行,直直抵入骨髓。
  片刻之后,燥热之气,从骨髓中透出,逼入经脉。
  “唔,这是……”谢渊澜强忍住钻心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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