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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风流-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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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逸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谢家的女子就算再如何,也不至于入不了天家的眼吧?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或者是……有什么隐疾?看他那个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像啊?
  一路想着,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听轩辕逸决然道:“此事,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再劝!”
  谢渊澜迈出一半的脚十分坚决地收了回来,然后她转过身,一步都还没有踏出去,就听到轩辕逸冷静的声音带着隐约的怒意响起:“小谢,你给朕进来。”
  这个--不知道现在甩袖子走人的话,轩辕逸那小人肚肠会不会记恨呢?她站在原地皱眉挤眼,犹豫了半晌,才慢慢走了进去。
  御书房的人就平日来说,实在不能算少,而且看上去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就连一向乐呵呵的段秉烛的眼中,都飘着一层阴翳。
  谢渊澜心中微微一沉,十二分同情地看了一眼轩辕逸--不会,真的有隐疾吧?
  轩辕逸看她行礼的同时,那眼中似乎很有些同情与安慰的神色,心中也有些纳闷--小谢,被逼着娶妻纳妾,果然是件很让人同情的事情吧?
  谢渊澜行礼之后站定,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轩辕逸的脸色,轻声道:“那个,皇上,如果身上有什么不好,要尽早治。”
  “噗--”轩辕逸刚入口的茶尽数喷了,急急咳嗽两声,瞪大了眼睛,“朕好得很!”
  是这样么?谢渊澜有点疑惑,转头去看段秉烛,满眼询问。
  段秉烛含笑看着她,肩膀抖动了半晌,才有些忍不住地道:“小谢,皇上他很好,只是不愿意娶妻而已。皇上如今春秋鼎盛,确实并不急于一时。”
  “……”谢渊澜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语--太傅,左相大人,上次你在太后跟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早知道你是这般的想法,在下还担心什么啊?
  段秉烛拈着胡须,看皇帝也是一脸郁闷的表情,不由又笑了笑,这同门两个,在某些事情上,还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皇上,”萧掩瑜跨出一步,一脸沮丧地看了看段秉烛,又看了看谢渊澜,才慢慢道,“选秀所需的银两,臣已经规划妥当,如今--”
  “留着吧,”轩辕逸笑着挥了挥手,“谁叫你们不告诉朕,竟然想来个先斩后奏的?如今天下尚且不稳,朕哪有心思填充后宫?”
  “皇上,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总要给太后一个交代。”沈素淡淡道,“毕竟,后宫之事,向来是太后做主,皇上便是无心宠幸后宫,该有的后妃总还是要有。”
  秦如晦执掌兵部,对于调度军队是一把好手,对这种帝皇家事显然十分外行,因此老老实实站着,目不斜视,实则是什么都没有听。
  谢渊澜暗暗摇了摇头,退了两步,立在他身侧,也开始装聋作哑--如果皇上放弃选秀的话,那么谢子知之事就好办多了,那刁蛮的丫头,还是早些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太后那里,朕自有说法。”轩辕逸按了按眉心,抬眼扫了一圈。
  看众人的表情,跟他预想的情况差不多。
  跟太后的心思不同,此刻出现在御书房中的人,除却谢渊澜,都是在血与火中拼出来的,对于成家立业这等事,并不十分热衷,再说,皇上选秀绝非小事,到时候定然是忙得人仰马翻。
  对于刚刚步入正轨的奉天朝,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了,这件事暂且按下。”轩辕逸满意地笑了笑,“现在,有另一件事,需要众卿商议。”
  “皇上要说的,可是燕王长子与世子殿下的封地之争?”段秉烛微微眯起眼睛,“听说,这两位已经剑拔弩张,暗地里也有过交锋?”
  “没错,”轩辕逸点了点头,“本朝自太宗之时,封地爵位便是世袭制,却没有规定,必须由长子承袭爵位。”
  谢渊澜亦是明了。当初冯太后摄政之时,轩辕氏本家的王爷大多凋零,燕王是除了齐王轩辕静之外硕果仅存的一个。
  他一共只有两子,若真要拿来比较,这两人比之齐王世子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就皇室子孙来说,却是在伯仲之间。因此当初选谁继承爵位让老燕王很是头疼了一番。
  最后大概是觉得小儿子更加顺眼一点,就将爵位与封地都一并给了小儿子。
  可是嫡出的大儿子却不服气,兄弟俩之间罅隙间生,这几年已经越闹越凶,一个处理不当,恐怕就是血溅三尺的下场。
  “按照天朝律令,世子可承袭爵位,其他的儿子则仰赖家族而生。”魏无私淡淡道,“燕王长公子与世子相争,本来就是无理的。”
  “魏爱卿,你误会朕的意思了。”轩辕逸静静一笑,“朕是想,给燕王的长公子一个合理相争的机会。”
  “这……”不仅是魏无私,就连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世子袭爵本就是为了避免兄弟阋墙才制定的,若是给长公子那样的机会,岂不是……
  谢渊澜微微垂下了头,眉头微皱,神色间隐约有一丝不可思议--轩辕逸的意思,其实并不是真正要给长公子机会,而是--为了削藩吧?

  39 推恩

  隐约有阵小风悄无声息地吹过,谢渊澜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
  削藩之事其实早见端倪。当初清辉帝尚在位之时,各地藩王势大,对于中央的威信颇有威胁。若不是清辉帝大病一场而驾崩,恐怕天下诸侯早已反了。
  这并非是坏事,只是——时机未免也太凑巧了。
  燕王世子为人深沉,长公子也算是谨慎自谦,两人就算是心有罅隙,也断然不会将这等兄弟阋墙的龌龊事放到台面上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谢渊澜微微抬眼,略带点意外得看着轩辕逸。这件事,恐怕是早有打算吧?
  作为轩辕皇室最为近支的皇亲,燕王的封地其实并不大,其富庶程度也远远不能与齐王轩辕静的鄞州相比。
  如果轩辕逸早有意削藩,那么,燕王世子这兄弟俩至少有一人是轩辕逸的棋子。
  “众位爱卿,有何想法,不妨直言。”轩辕逸五指张开,撑在下颔,另一只手则屈起两指,在桌面轻轻点着。
  “皇上的意思,是想恩泽共沾么?”沈素略作沉思,一脸的高深莫测。
  恩泽共沾……谢渊澜忍不住想要抚额,右相大人你真是太含蓄了,轩辕逸那样的人,想要做的事情,恐怕无人能阻拦,做臣下的只得费心尽力给他找个大义的借口罢了。
  不过,这恩泽共沾倒确实是个不错的说法。
  她轻轻点了点头,心中了悟——说是为了解决燕王一脉的纠纷,其实是为了撼动齐王的底子吧?
  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轩辕逸还有这等的心机,若是再加上那城墙般的厚脸皮,简直是天下无敌了。不愧是师父教出来的怪胎。
  轩辕逸眼睛微微眯起,笑得邪恶:“沈相果真不愧才女之名,想来是已有计较?”
  “并非是有计较,”沈素淡淡一笑,略略抬眼,“只是,既然燕王两子冲突的核心乃是为了封地,皇上何不封块地给长公子?”
  “封块地么?”段秉烛拈着胡须,微微皱眉,“沈相的意思是说另外划一块么?这对于解决问题,并无用处。”
  谢渊澜仍然一言不发,心中却在暗地叹气——这太傅一贯的假痴不癫,这封地之事总不能说的太过于理直气壮。
  阴谋总是要有点阴人的味道还能算得上谋,说的太直白就失了意味。
  “左相大人,”萧掩瑜轻声道,“我想,沈相的意思是说,从燕王的封地中划一块出来给长公子。这样的话,既不会增加户部的麻烦,也不必重新配备官员。等于说还是燕王一脉自行协调。”
  轩辕逸满意地点了点头:“朕深以为然,太傅觉得呢?”
  啧啧,这师生两个是专门来诳人的吧?
  “既然皇上也认为可行,那么现下的问题,便是,要划多大一块才足够不动声色?”
  “三成。”萧掩瑜静静道。
  谢渊澜略微有些诧异,萧掩瑜掌管户部,对于户籍与收支之事,颇有心得,既然他敢如此肯定说是三成,定然是早有研究。
  这轩辕逸应该是从鄞州得到补给之后,就已经做好了与期望一争高下的打算了吧?却万万没有想到,期望竟然十分沉得住气,愣是按兵不动,让他一番准备化作了流水。
  不过,上位者,对于那么个已经存在,且时时被人提起的强敌总难免心生忌惮。
  “三成——么?”轩辕逸的手指一顿,看了看努力让自己不存在的谢渊澜,“小谢,你怎么看?”
  “三成已经足够。”她微微一笑,目光却似散漫,“毕竟像燕王这般子息不丰的皇亲很少。”
  像齐王轩辕静就是四子三女,这还不算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齐世子。算起来,若是日后世子袭爵再生一堆孩子,那么不出几辈,齐王的封地就会土崩瓦解了。
  这恩泽共沾果真是十分的不动声色又十分歹毒的招数呢。
  “可是皇上,你可曾估计过这道恩旨一旦下达各地,会有如何的后果?”
  “哦?”轩辕逸微微挑眉,“当今天下,论兵力,唯有齐王可与朕一教短长,朕难道会怕么?”
  “皇上,臣所说的,不是齐王殿下,”她眼中流光四转,淡然道,“臣说的是——西秦。”
  轩辕逸的眼睛眯了起来,就连站在自己身侧一直装聋作哑的秦如晦也不由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西秦,一个生于马背长于马背的名族,其疾燕骑兵名震天下,就连驻扎燕回关的方卓宇也曾感慨,若是西秦骑兵尽出,则燕回关不保。
  “西秦……”轩辕逸冷淡一笑,挑眉道:“如今西秦的掌权者乃是摄政王萧千绝,此人心机比之齐王毫不逊色,怎会不知与虎谋皮,会遭虎噬之理?”
  萧千绝……这个名字很有些熟悉啊。秦如晦看了看谢渊澜,低头沉思。
  “萧千绝么?”萧掩瑜也是眨眼,“不知西秦的摄政王可会泡茶?”
  对于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萧掩瑜也不可谓不精明,当初在蔓烟阁,谢渊澜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而已。
  那么,被谢渊澜誉为泡茶能手的人竟然是萧千绝?
  而且,听那个口气,似乎是相交甚笃。只是,为什么谢渊澜连他的名字都不大记得?
  轩辕逸自然听出萧掩瑜语气中的一丝诧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谢渊澜,却发现她脸色如常,眉眼间是隐约的算计。
  如果跟齐王轩辕静接头的是摄政王萧千绝的话,那么事情就有点不妙啊。
  萧千绝近年来声名鹊起,台面上虽是称摄政王,但其声望影响,不仅在西秦国民,就算是在西秦幼主眼中,都已经等同于国主。
  事情有点棘手啊。
  冯雪卿暗自摇了摇头——谢渊澜对于某些事,忘性一向很大,这个什么萧千绝,她九成是不记得了。
  当初两个人还曾在蓝月阁斗茶来着,印象中,那是小谢为数不多的惨败之一啊。
  泡茶重在心境,那时候的谢渊澜年纪尚幼,琐事甚多,自然不比出来游山玩水的萧千绝。
  只是,真正能让萧千绝入眼的恐怕不是那斗茶,而是斗武吧?
  谢渊澜自幼身体不好,但是于武学一途确实很有天赋,由于耐久性不强,她跟任何人动手,都习惯在三招之内解决。
  因此,当初年少轻狂的西秦少年权贵,算是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作为那一幕的见证者,冯雪卿对于萧千绝所有的印象都只剩下两个字——同情!
  干嘛要跟小谢抢东西呢?就算那东西是春宫图也是不可以的。
  看着谢渊澜仍是一脸呆呆的表情,他只得轻轻咳嗽一声,略作提醒:“小谢,春宫图。”
  “耶?”谢渊澜闻言,顿时有些惊讶,面不改色道,“就是那时候,抢春宫图的那个怪叔叔么?”
  冯雪卿难得还能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个。”
  “原来如此。”谢渊澜眯着眼睛,一脸的高深。
  御书房内似乎突然吹过了一阵冷风,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了。
  冯雪卿见状暗自摇头,只得出来解释:“那时候,小谢正在学画,可是当时大家鱼歌子前辈的真迹就只剩下一本春宫图,所以……”
  萧掩瑜僵着脸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嘿嘿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
  轩辕逸的脸色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挑眉问道:“这么说,小谢的画技很不错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谢渊澜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冷冷哼了一声。
  这回换魏无私来解释了:“小谢本来只抢到半本,后来那半本不慎被皇后看到……”
  “这么说就是……”轩辕逸看了看脸色如同泼墨的谢渊澜,“小谢你一直没有学画?”
  谢渊澜撇了撇嘴,就听冯雪卿扑哧一声笑出来:“不,小谢曾经跟身为九矅名流的画圣殷惜真学过几日。只不过——”
  “怎样?”
  “皇上。”谢渊澜一脸冰冷,将他一腔的热血都冻结,“为什么会说到这个话题上来?”
  “呃……”轩辕逸眨了眨眼,暗道师妹生气的时候,还真是有些吓人啊,于是正了正脸色,“那么,小谢认为如何解决西秦的麻烦呢?”
  谢渊澜看着他,半晌才慢慢一笑:“通婚。”
  众人一听,看着轩辕逸的神色间,不免掺了许多的同情。

  40 无间

  轩辕逸狠狠咬了咬牙,半晌,才冷冷道:“小谢留下,其他人,给朕退出去!!”
  众人尽是一愣,魏无私微微皱了皱眉:“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皇上您,也不能滥用私刑。”
  “朕何时说过要动用私刑?”轩辕逸冷笑,眼中尽是怒火,“不要让朕说第三遍,出去!”
  段秉烛轻轻叹了口气,暗自摇了摇头,率先走了出去。
  秦如晦冷着脸,看了看轩辕逸,又看了看谢渊澜:“皇上,望你守信。”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犹豫了片刻之后,也鱼贯而出,只有冯雪卿与魏无私对视一眼,带着浓重的担忧慢慢蹭了出去。
  谢渊澜看着他们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觉得一道黑影直直向自己扑来,一掌就要挥出。
  然而轩辕逸到底是闻绝歌倾尽心力培养的奇才,谢渊澜这一掌力道又不大,自然被扑个正着。
  轩辕逸扑到她身边,扣住她的双肩,狠狠晃了两下:“你这个没有同门爱的家伙!朕明明说了不想娶妻,你竟然还怂恿朕去娶西秦的郡主!”
  “皇上,你这辈分算错了,西秦摄政王的亲妹子,其实是公主!”谢渊澜被他晃得头晕,勉强应了一声,拂袖甩开他的手,“再说了,皇上你年纪也不小了,那西秦公主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胡说八道!”轩辕逸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红润,不由有些皱眉,“朕怎么感觉,你病了一场之后,这脸色反而好了很多呢。”
  “大概是要否极泰来了吧?”谢渊澜抚了抚自己的脸,淡淡一笑,“皇上若是不愿意通婚,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
  “哦?说来听听。”轩辕逸抓了抓头发,拉着谢渊澜坐在了玉阶上,“只要不是通婚,其他都无所谓。”
  “皇上应该知道,西秦那个地方,资源一向匮乏,土地也十分贫瘠,再加上这些年天气反常,西秦国内其实也是矛盾重重。”谢渊澜被他拉着坐在铺了毯子的地上,仍然觉得有点凉凉的,“所以,如果皇上确实不愿意通婚的话,也可以通商。”
  “通商?”轩辕逸扬了扬眉头。
  “没错。西秦有天下最好的战马,天朝有他们需要的粮食以及贵族喜欢的奢侈品。”谢渊澜淡淡笑着,神色间隐约有一丝疲倦,“只不过,贸然间提出通商,难免不会引起齐王的注意。”
  轩辕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跟齐王轩辕静接触不过数次,却对此人城府十分佩服,可以说,虽然接触过数次,却仍是对那人丝毫不了解。他似乎十分超脱物外,对万事都漠不关心,又似乎会突然对某些事情万分执着。
  他也无法肯定,齐王对这天下到底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态度。
  若真是想要天下,那么当初平凉军途径鄞州之时,便是个最好的机会。任何能谋善断之人都不会放过那样的机会。
  若是无心天下,那么如今的鄞州应该归顺天朝,同时齐王让出对鄞州官吏的支配权。更甚者,需要派遣质子入京。
  “齐王那个人,很有意思。”仿佛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谢渊澜轻声道。
  “你所指的有意思是?”轩辕逸扭过头,微微皱眉。
  “若他想要天下未必是为了权势。”谢渊澜静静道,“他那个人,行事但凭己心,若是有一日他起兵造反,在下也只能认为是--他无聊了。”
  轩辕逸闻言一愣,随即苦笑。齐王轩辕静确实有游戏人间的本钱,当年清辉帝驾崩,隆庆帝尚在襁褓,以齐王的能力,想要登上大宝也是件及其容易的事情。
  只是,连他也不知道的是,当年齐王在封地听说宗亲要推举他为帝时,只是冷笑了三声,然后消失了三个月。
  三个月,天下大局已定。
  然后就是冯太后二十年摄政之期,在这二十年里,清辉帝时期枝繁叶茂的天朝宗亲们尽皆凋零,近支只剩下了齐王与燕王。
  只是,这两人,齐王权重,燕王德高,因此冯太后才没有立刻下手。
  “看来,只好找些事情,让他不那么无聊了。”轩辕逸轻叹一口气,“小谢有什么好的建议?”
  “没有。”谢渊澜摇了摇头,“当初,他曾经到过平京,无论是冯太后还是隆庆帝都费尽心思,却无法真正得到他的效忠。他那样的人,骄傲地连皇位都不放在眼里。”
  “是么?”轩辕逸拧起眉头,微微垂下了眼睛。
  谢渊澜陪他坐着,也垂着眼睛,看自己袖子上的花纹。齐王她不是没有见过的,在谢青的葬礼上,那个人就曾经出现过。
  那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些痛惜,又似乎是嘲笑。
  后来她执掌谢家之后,大致可以理解他的那种痛惜与嘲笑。父亲一生聪明温厚,却甚少离开帝都。他那惊才绝艳的一生都困在了帝都。
  而齐王所嘲笑的是,父亲明明知道隆庆帝并非明主,却仍是墨守成规。
  静默了一阵子,轩辕逸动了动脚:“小谢,你跟谢冕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什么怎么回事?”
  “他今日跑来御书房见朕,希望朕为他赐婚。”轩辕逸看着她,眼神中隐约有一丝心疼,“他说他要你的未婚妻崔婉。”
  “什么?”谢渊澜脸色骤变,“他怎么可以这样?”
  轩辕逸见她情绪骤然失控,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谢冕吐血的事。斟酌了片刻,还是决定暂时压下,伸手抚了抚她的背,极力安抚:“小谢,你不要激动,听朕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谢渊澜腾地站起身,“臣先告退了。”
  轩辕逸也马上站起身,在她还没有踏出步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往怀里一带,紧紧扣住:“小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这话一说话,顿时觉得不对--谢渊澜很安静乖巧地在他怀中,没有任何的声息。
  他吓了一跳,低头去看,赫然发现,她的脸上满是悲哀,一口碎牙狠狠咬着下唇。
  “小谢,”他轻轻叹了一声,“你不要怕,朕在这里,会保护你。”
  “他说了什么。”谢渊澜显然并没有听进去,轩辕逸怀疑这个人听到任何人说要保护,她都会不由自主地选择没有听到。
  “他说,崔婉之事,确实是他所为。”轩辕逸静静道,“谢氏宗主的头上,总不能带着绿帽子。”
  “哈。”谢渊澜毫无意义地笑了一下,再也无言。
  轩辕逸等了片刻,不见动静,以为她的情绪已经恢复,松开手,后退两步,脸色就是一变。
  谢渊澜冷淡地看着他,举起衣袖,不着痕迹地擦去唇角的血迹。方才还只是微微透着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就像涂了胭脂一般。
  “不必麻烦了。”谢渊澜冷冷一笑,“等我死后,都由他去。”
  这话到底说得狠了,轩辕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但是看着她似悲似痛的神色,却无论如何都怒不起来。
  “小谢,你偶尔也要为你自己想想,你这样,又怎么能娶崔婉呢?”轩辕逸微微叹息一声,“朕帮你叫方御医来看看。真是,你跟谢冕,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谢渊澜被他按坐在椅子上,神色倦怠欲眠,就连方珏是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只是,方珏在把完脉之后,脸色狠狠变了。
  不顾尊卑,也不顾辈分,将谢渊澜与轩辕逸两人都骂了个狗血喷头。
  轩辕逸听了半晌,终于在方珏破碎的骂人语句中得出结论--谢渊澜体内的寒毒确实已经到了极限,若再无办法,那么,就只能数着日子了。
  谢渊澜轻轻哼了一声,一脸平静:“生死有命,何必强求?”
  轩辕逸当场就翻了脸。威宁等内侍在门口听到里面劈劈啪啪砸东西的声音,俱是心惊肉跳,随后一个淡漠的声音冷冷道:“你尽管砸,反正花的也不过是我输给秦大人的银两。”
  轩辕逸刚刚举起的花瓶立刻顿在了半空之中,狠狠瞪着风轻云淡的谢渊澜。
  只听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皇上,何必呢?就算你我有同门之情,却从不深厚。何况,即便你身为皇帝,也总还有无能为力的事。”
  她轻轻俯身:“臣告退。”
  紫色的人影轻步移出,连方珏配出来的药都懒得要了:“扔了吧,这些年吃药也厌倦了。”
  轩辕逸看着她淡然而去的背影,一时之间,苦涩之味从口入心,一直蔓延到四肢,沉沉钝钝地仿佛要使人窒息。
  小谢,你根本从不曾期待吧,江南雨,塞北雪,还有血脉至亲。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如此的沉重凝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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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然是梨花闲池阁的小院,今日却来了不一般的客人。
  神隐微微挑眉看着那个人慢慢走进来,眼中隐约有些意外,随即这意外都变成了不屑。那人蓝衫之上缀着点点碎花,笑容温文,却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身份。
  轩辕铮笑眯眯看着那人,口中啧啧有声:“你竟然真的来了。”
  那人浅淡一笑:“这不正是世子所期待的么?”
  “哈,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三爷果真是真豪杰。”轩辕铮目中流光四溢,“在下真是很好奇,若是谢渊澜知道此事,会是何种的表情。”
  他啊了一声,笑了:“听说他身上的寒毒已经深入骨髓,日子想来也不多了。是不是?谢苏谢三爷?”

  41 夜宴(1)

  华灯初上,谢苏才微笑着起身,姿态优雅地告辞。
  轩辕铮也笑着站起,亲自将他送到门口,才慢悠悠折回。回廊上早有人燃起宫灯,朦朦胧胧,氲氲扰扰。
  一人白衣悠然,倚着庭柱,笑得十分慵懒。轩辕铮看了那人一眼,竟十分意外地叹了口气:“司马,你真是越来越神出鬼没了。这出入从来不走正门的习惯到底是跟谁学的?”
  “哈,”司马瞥了他一眼,拨了拨眼前的碎发,“古人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非在下跟你交厚,如何能养成这等要不得的习惯?”
  他轻轻哼了一声:“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每次都闹着离家出走,却偏偏连城门都没有出,夜间还得翻墙回府。”
  轩辕铮笑得无奈:“司马无相,你是一天不唠叨本王那些轻狂的往事,就觉得心里不舒坦是吧?”
  “啧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没做,在下哪有这等的好料子来念叨?”司马无相淡淡一笑,“说起来,在下怎么不知,你几时学得这般好手段,连谢苏都能揽到麾下?”
  轩辕铮微微垂下眼睛,掩去一抹异样的光。“谢苏么?你以为本王会真的相信他会背叛谢渊澜吗?”
  “嗯?”司马无相挑了挑眉,“这话听上去玄机无限啊。”
  “若他只是想要谢氏宗主的位子,那么这九年间,他有的是机会,何必要等到现在?”轩辕铮冷淡一笑,眉眼间有隐约的残酷,“若是本王没有猜错,他是想借机套出蓝若思的下落。”
  “蓝若思?魔教左使,‘彻骨’的制造者。”司马无相若有所思,悠悠一叹,“看来谢家的情报网确实不错,竟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查出魔教已然与你歃血为盟。”
  “歃血为盟?”轩辕铮略略皱眉,轻笑出声,“司马,你想得未免太天真了。”
  司马无相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转头看到轩辕铮似乎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没来由心情大好:“轩辕,你该不会认为,以司马家的消息渠道会不知道,你的母亲便是魔教的掌权者吧?”
  轩辕铮横了他一眼,负着手去看檐下的宫灯。这宫灯样式十分古朴,且色调偏暗,略显低沉,正在风中轻轻晃着。
  司马无相静静看了看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轩辕,有时候,连我也不明白你。”
  轩辕铮神色一片淡漠,只是摇晃的灯光,让他俊美的容颜显出几分朦胧,然而那朦胧里竟然也带着三分杀气。
  他并不是善感的人,只是,在平京数日,心境却仿佛起了巨大的变化。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也许父王说的对,鄞州之地虽然不过寸土之境,却也是富庶丰饶,从不缺少什么。
  做一方的土皇帝,掌握着那一方的生杀大权,秋收之时,按时送上赋税,向着宫里的太后贡献点特产,表表孝心,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何必要来趟这浑水呢?
  说起来,这都要怪轩辕逸吧,若不是你揭竿而起,还偏偏途径鄞州,我又怎么会遇见你,又如何会生出争雄之心?若父王不曾对你称赞有加,我又怎么会有了争胜之意?
  若是谢渊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怪也只怪,他除了掌握着偌大的谢家,竟然还是你的同门。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摇了摇头--人的心,果然十分莫测啊。
  司马无相见他半晌不言,脸上却仿佛是唏嘘不已的表情,也知道他又在想些古怪的事情了,也就摇着头站起身:“罢了,你且自己思想,在下要回去了。”
  “司马。”轩辕铮扭过头,静静看着他,“谢渊澜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想知道什么?”司马无相站定,笑眯眯看着他,“就在下所知,他不过是个有趣的人,若论道内里,恐怕无人能看清。这问题即便是问谢苏,也不可能有什么答案。”
  “哦?”轩辕铮微微皱眉,以司马无相那敏锐的洞察力,若是长期观察一个人,绝不可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如何的有趣法?”
  “他小的时候,其实并不爱念书。因为他是长房幼子,再加上身体一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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