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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风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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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兄,”谢渊澜轻轻甩了甩头,稳了稳神,“我没事。”
“是么?”冯雪卿盯着她仔细看了一阵,低沉的声调中带了一丝愤怒,“你在骗鬼吧!”
“怎么会?”谢渊澜撑着额头,忍不住笑了笑,“冯兄又不是不知道,在下从不说谎。”
“哼,”冯雪卿撑着她的身子,感觉到她似有若无地挣扎了一下,慢慢松了手,“走吧。”
“诶?冯兄要做什么?”谢渊澜略感奇怪,看着他的神色间便不免多了些兴趣,“是要去寒烟阁看惜情姐姐么?说起来,惜情姐姐年纪也不小了,冯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冯雪卿看着她,连叹气都觉得浪费精力了,只轻轻攥住她的胳膊:“走吧,送你回去。”
谢渊澜愣了愣,就被他带出两步,手忙脚乱地挣扎了两下:“可是冯兄,在下认识路……”
“我当然知道你认识路!”冯雪卿回头,狠狠道,“你现在的脸色,白得跟鬼一样。要是路上出了事,该怎么办?你家的明夷姑娘是什么脾气,你难道不知道?”
“喂喂,冯兄,我家明夷姑娘自然是温柔善良,人见人爱了。不准你说我家明夷姑娘的坏话!”谢渊澜被他拉着,口中仍然喋喋不休地抗议,“而且,冯兄,你没有跟太傅还有萧大人道别,这是不礼貌的。”
“失礼之事,在下晚些时候会亲自登门道歉。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想两位大人也不会计较。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谢渊澜撇了撇嘴,半晌,才闷闷道:“没什么。昨晚没有睡好而已。”抬眼见冯雪卿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便抢先道,“冯兄,我真的没事!”
冯雪卿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段秉烛看着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远去的身影,拈着胡须满脸堆笑--呵呵,看来皇上的路还很长啊很长。
32 病变(1)
当晚,轩辕逸赐宴临水苑。除却新科士子,朝中百官也都在列。
由于奉天帝乃是军旅出身,登基时日又短,因此军队中那种大锅饭一般的朴素传统还是很好地沿用下来。殿中人多,却并没有用小桌分得很开。
并在一起的大桌子上,没有几样菜,反倒是酒上了不少。云峥眨巴着双眼,与站在身边的原照夜和苏庭鹤对视一眼,俱在彼此眼中看到新奇。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殿中大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这话,场面热闹却并不嘈杂。
谢冕一手拎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站在人群之外,一个人喝着酒。
本来以为会碰到谢渊澜的,却不曾想,从天刚擦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早先的时候听说是冯雪卿送他回了谢家,心里还忍不住一晒。
那小鬼,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是如此。
四周很热闹,他却只是冷眼看着,几杯酒下肚,头脑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记忆中,那小鬼总是穿着翠绿的衫子,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若是往他手里塞点什么小东西,就会把眼睛笑得连缝都没有。
“冕哥,你回来了?”每次他出门去,回来之后,那小鬼总是用无比惊喜的声音叫他,然后滚雪球一样扑过来。
那个时候,虽然也一样不那么喜欢,却是不曾埋怨。
心里再如何抗拒,终究也记得那小鬼是自家的兄弟,嘴上不少,到底也是心疼他的。
什么时候,竟然如此疏远了呢?还有崔婉的事,那小鬼……很为难吧。
整个宴会都处于欢笑之中,除了谢冕,还有一人心事重重。
段秉烛端着酒杯凑近了轩辕逸:“皇上这是怎么了?说要与百官同乐,反而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轩辕逸眼风微微一扫,立刻就看出自家太傅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太傅平日里最厌烦跟朕说这些,今日是怎么了?”
“啧啧的,今天是个好日子,臣心里高兴,自然也就不觉得麻烦了。”段秉烛拈着胡须淡淡一笑,“皇上对于太后的提议有何意见么?”
“当然有!”轩辕逸眉峰轻挑,定在段秉烛脸上,“太傅,如今是什么情形你难道不知道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选妃?”
如今这情形,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复杂。有谢氏宗主作为同门,自然能得到谢家的全面支持。以谢渊澜之能,牵制文武两途绰绰有余。
朝廷虽然还存在很多的问题,但是这也并不是一两日之功。选妃也是拉拢朝臣的重要手段之一。
段秉烛身为太傅,在轩辕逸身边已经很有些年岁,对他的脾气也算了解。他的心思并不十分复杂,但是对于不喜欢的人,很难产生好感。
若是强逼他立后封妃,只怕后宫日后难以安宁。谢渊澜在未央宫说的那番话,未必就不是实话。
以他那种事事以谢家为重的性子,再出一个皇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那女子不过是三房的女儿。
段秉烛略一思量,静静道:“那么,皇上的意思是,只立后便可以了?”
立后?轩辕逸皱眉,心中冷笑--果真是好母后啊,连这个都想到了么?
“是谁家的女儿?”
“太后懿旨还没有传达给皇上么?”段秉烛捏着杯子,略感诧异,“是谢氏三房的二女,名唤谢子知。”
“谢家的三房?”轩辕逸微微一愣,握紧了手中的杯子,眼光在殿中逡巡一周,才慢慢道,“谢渊澜知道么?”
段秉烛眨了眨眼睛--哎呀,叫全名了呢。看来气得不轻。
他摊了摊手:“小谢自然是不乐意的。当年隆庆帝后的下场可是摆在那里呢。再说了,以小谢的眼光,皇上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他会不知道么?”
朕是什么样的人?轩辕逸曲起一只手,抚了抚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来。
段秉烛忍不住摇了摇头--皇帝的脸皮厚,这一点绝对不是老夫教的。
“说起来,”段秉烛左顾右盼,皱起了眉头,“小谢好像不在呢,嗯 ̄就连清河公主也不在。”
“什么?结心也不在?”轩辕逸大惊,不动声色地仔细看了看,才脸色大变道:“果然不在,这傻丫头,该不会是想做什么蠢事吧。”
“皇上多虑了,清河公主一贯地知情识趣,在这一点比之皇上,可是强上数倍呢。”段秉烛笑道。
知情识趣!轩辕逸眼睛轻轻跳了跳,以结心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知情识趣’的事情来!
“小常子!”轩辕逸脸色变幻,招了招手,“公主去了哪里?”
“回皇上的话,”被唤作小常子的内侍轻步上前,凑到轩辕逸跟前道,“公主殿下日落时分就出共宫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出宫?她出宫做什么?”轩辕逸有点火大,稳稳神又道,“宫里最近对于出入的令牌管理甚严,她是用谁的腰牌出去的?”
“是太后钦赐的。”小常子不慌不忙道。
许是他的态度太过于从容,段秉烛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微眯起,似是掩去了什么。
轩辕逸的脸色不太好看。轩辕结心当年随他南征北战,也算是立下汗马功劳,他登基之后,并没有撤销她的兵权,反而将皇室的暗卫也交给了她。
但是,这丫头,也未免太无法无天了些,怎可如此胡闹?
“皇上,”小常子轻声道,“据悄然跟去的大内侍卫回报,公主很有可能是去了谢家。”
“去了谢家?”轩辕逸心头一凛,结心那丫头该不会是想将生米煮成熟饭吧?想起谢渊澜他又忍不住笑了,“真是胡闹。”
段秉烛看他神色松动,也就锦上添花道:“皇上,公主到底是孩子心性,便原谅她这一回吧。”
“太傅,一向偏心。”轩辕逸笑了笑,挥手道,“罢了,由她去吧。”
段秉烛笑着摇了摇头,要说这偏心,谁比得上你啊,皇上。
“皇兄。”略略带了点焦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生生压过了热闹的丝竹之声。大殿上顿时静了下来。
“皇上,看到没?公主还是很识大体吧?一回来就赶紧赶了过来。”
“皇兄,”一身红衣的轩辕结心急急奔了进来,也不管殿上都是人,直接冲到了轩辕逸面前,抓住了他的手,“当初齐王送的那支火灵芝还在么?给我!”
“结心!”轩辕逸脸色一沉,拂袖而起,“百官面前,大吵大闹地像什么样子?你怎么一个人来?”
“小谢他--”结心被他一瞪,顿时醒悟过来,放平了声调,“小谢他……”
“小谢?”轩辕逸微微皱眉,轻轻拍了拍结心的背,助她平顺呼吸,“慢慢说。”
“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了。可是从黄昏时候开始,谢家就封门戒严了。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结心反手握住轩辕逸的手,眼中尽是焦急,“听人说,这种情况只有当初小谢在未央宫中了寒毒之后,才有过……”
她低下头,猛的感到手中一阵刺痛,却是轩辕逸无意识地紧了紧手。“皇兄……怎么办?”
轩辕逸还没开口,就见冯雪卿与魏无私脸色大变地上前两步,“皇上,臣等先行告退。”
“慢着!”轩辕逸微微皱眉,冷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冯雪卿迟疑了片刻,才慢慢道,“也许是寒毒发作,也许是谢家有重大变故,这个臣也说不好。”
轩辕逸咬了咬牙,冷淡道:“继续宴会,冯卿,你跟朕来一下。”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静得有点吓人了。
“皇兄!”轩辕结心看着他,一脸惊怒。
角落里,谢冕一脸的茫然--那个小鬼,出事了么?
33 病变(2)
平京这地方,就是红尘万丈。即便是到了夜晚,也照样是笙歌无限。
然而,这么个醉生梦死的地方,身为名门之首的谢家却很沉默。京师的人都看到,谢家那朱红的大门发出了沙哑的一声响,然后沉沉地关上了。
任凭门外红尘万里,歌舞升平。谢家却仿佛是倦怠已极,轻轻缩回了头与手,安静地沉眠。
琅琊别院,谢渊澜的寝居之前,支离的月光下,是若隐若现的人影。
庭院中,明夷坐在绣墩上,双手平举,轻按琴弦。桌上一个小小的铜鼎正在袅袅冒着烟。
“钟鸣鼎食之家,谢家倒是名不虚传。”浅淡地几乎肉眼不辩的身影现身房顶,与空中那轮冷月一起俯视着院中抚琴的女子,“明夷姑娘,幸会了。”
明夷静静抬眼,看着房顶那一袭黑衣的男子:“息夫人座下头号杀手,神隐?”
“头号杀手这名头在下可不敢当,”神隐眯起眼睛,凝视着淡漠的女子,“若是让诡杀听到,可是会要在下的小命的。”
“想不到,神隐也有认输的一天。”明夷冷冷一笑,“可惜了,过了今日,她便是要杀你,也没有机会了。”
“哦?”神隐略略挑眉,“看来,要杀谢渊澜,必定要先杀光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人啊。”
明夷垂眼,双手连挥,铮铮琴音便弥漫在别院的每一个角落。
“九天玄音?”神隐大笑,“真不愧是镜心明尘心法的集大成者!”
大笑之中,神隐身形一展,急略而下,直扑琴桌而去:“谢渊澜寒毒发作,你很心急吧?”
明夷不答,只是神色间更见冷漠,手指轻挑之下,琴音已然改变。肃杀之意迅速铺开,仿佛是有质的刀剑一般,狠狠向四周碾去。
神隐神色微整肃,凝神应敌。
明夷虽是女子,但是在武学一途,显然十分有天赋,再加上修习的是镜心明尘心法,心随意动,意随镜改,有着无穷的变幻之力。
任何处于琴音范围的人,一旦出手,都会被预知。从而迅速找出破解之处。
在数次出手均遭拦截之后,神隐略略收了玩闹之心,整个人静了下来。
随着他的停手,明夷的琴音开始变得平静而悠扬,仿佛是与恋人同行于月光之下,没有杀戮,没有动乱,只有恬淡与安宁。
谢渊澜的房中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任何声音。在房门的七步之外,有一个小小的阵法,阻碍了所有人的前行。
时间慢慢流逝,明夷心中渐生焦躁。
神隐等的便是这个机会,待琴音微微意乱,他拔地而起,将速度提到极致,掌心一抹寒光轻轻闪动。
“主子!”明夷轻轻抬眼,眼神中微微有一丝惊喜。
神隐顿觉不对,眼光微微一斜,就见原本黑漆漆的房间中,不知何时燃起了灯,清瘦的人影映在窗棂上,轻轻晃动着。
然后人影缓缓举起了手,似乎是要将散乱的长发慢慢盘起,最后那人影披上了外衣,走到了门边。
神隐冷哼一声,迅速收起了攻势,足下微微一点,已然飘离了最佳的攻击地点。
门轻轻地开了。
神隐看着那个从檐下的阴影里走出的少年,微微一愣。
此刻月上中天,而月光看在众人眼中难免有种惨败感。谢渊澜整个人都缩在袍子里,露在外面的脸却是十分红润,丝毫也不似平日的苍白。
“你……”神隐狠狠皱眉,思量着这几步的距离是不是足以击杀一个人。
“神隐公子,”谢渊澜淡淡开口,有白色的气雾喷出,“如果你是来杀人的,在下奉劝你一句,三思而行。”她微微眯着眼睛,神情中尽是冷漠,“在下虽不喜杀人,却也不曾善良到任人宰割。”
神隐看着她,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
谢渊澜垂下眼,挥了挥手:“明夷,传令七哨,放这位公子出去。”
“是,主子。”明夷静静应了一声,看向神隐淡漠一笑,“神隐公子,请吧。”
神隐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黑暗中。
明夷站起身,快步走到谢渊澜身边,扶住她:“主子,你好些了?”
“暂时无大碍了。”谢渊澜静静一笑,“你这回倒是大有长进。”
“什么大有长进?”明夷恼怒道,“主子你突然发病,我是吓坏了,你看忠叔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呢。”
“抱歉。”谢渊澜满含歉意地笑了笑,“鄞州那边的暗桩可有传来消息?”
“是,暗绝传来话,说是齐王近日在买马屯兵。看那个样子,是不甘心只做个王爷。”
谢渊澜微微皱起眉头:“这倒是奇怪了,若是有意天下,当日直接起兵不是更好?如今这样,只会让人不齿。”
“这个么?暗绝的来信也有提到,说齐王为人聪明,却是十分自负。当日冯太后逆天行事,衰败不过是早晚的事,从她手中夺这万里江山有何用?”
“这么说,倒也在情在理。”谢渊澜仰起头,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这时候,宫中的夜宴也该结束了吧?”
“时候也不早了,主子还是早些歇息吧。”明夷一脸担忧道,“反正百官在侧,皇上也不会注意到主子今晚没去。”
“说得也是。”谢渊澜笑了一下,感觉到夜风似乎又冷了三分,抖抖索索打了个寒战,“这种天气,真是讨厌啊。”她静静转了身,“传话给暗绝,若齐王有异动,不惜一切代价,将人给我留在鄞州。”
“是。”
“还有,从明日起,你亲自去教谢子知宫廷礼仪。虽然她的性子是差了些,总不能太过于丢脸。”
“知道了。”明夷点了点头,推了推她,“快去睡吧,我去看看外间的事是不是需要帮手。”
谢渊澜转过身,挥了挥手:“那我先去睡了。好困。”
明夷在她身后略略站了站,看到她进了屋,才提气向外奔去--半柱香之前,外间就一片嘈杂声,似乎是宫里来人了。
掩上门,感觉到院中的明夷已经走远,谢渊澜才一手捂住了嘴,片刻之后,手心里尽是一片红色凝固的冰碴。
“果然……”谢渊澜合了合眼睛,微微苦笑,“还是太勉强了么?”
扇灭了烛火,盘腿坐在床榻上,强行运劲,将胸腹间的寒气压制下去。直到头顶上微微冒起了轻烟,她才慢慢收了功,倦倦地窝进了被子里。
“小谢,小谢……”还没有睡定,就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听那个沙哑的声音,赫然是昨晚带回来的崔婉。
谢渊澜躺在床上犹豫了片刻,才叹了口气,轻轻起身,在中衣外面罩了件袍子,打开了门。
休息了一整天,又吃过了药,崔婉的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谢渊澜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恢复能力。
“婉姑娘,这么晚来找在下,有何事情?”
“也……没什么。”崔婉似是难以启口,犹豫了一下,才尴尬道,“只是想来看看你。听下人说,你不舒服?”
“在下没事,是他们太过于紧张了。打扰你休息了么?”谢渊澜静静笑了笑,“劳你挂心了。”
“小谢,”崔婉脸色微微一变,眼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你不要这样,我很难受。”
记忆中的那个小孩子,总是笑着的,甜甜的,软软的,却不曾像这样表面上温文有礼,内中却是拒人千里。
就算她从不曾见过谢氏宗主睥睨天下的一面,也不曾见过谢氏在那过去几年沉默中暗含锋芒的隐晦,她心里也明白,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如果我说,”她哀绝的眼光落在谢渊澜白玉无瑕的脸上,“是谢冕做的,你当如何?”
“崔婉,”谢渊澜轻声唤她的名字,伸出手,在她脸上抚了抚,“你要记得,你是在下的未婚妻,在下一日还要你,你终究会成为谢家的人。”
声音很淡漠,手很冷。
崔婉微微合上了眼睛,听那个人浅浅笑道:“婉姑娘,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小谢--”
谢渊澜定定道:“回去吧,这事儿在下会处理的。”
她向后退了两步,慢慢合上了门。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时候,抬手按住了心口。
34 病变(3)
月在中空,惨白的月光衬得大地一片清冷。隐约有些寒意。
蓝若思一只手撑着头,眯起眼睛,看轩辕逸手脚麻利地换上夜行衣,忍不住一笑:“轩辕,你恐怕是天朝第一个以帝王至尊,却要翻墙进臣子家的皇帝。”
轩辕逸的手顿了顿,面不改色道:“如今天色已晚,若是朕堂堂正正走大门的话,难免要惊动谢家上下,如此扰民行为,朕如何做得出?”
“真是敢说啊。”蓝若思悠悠长叹,“不过,皇上你确定此去是为了探病,而不是为了加重谢渊澜的病情?”
“此话何意?”
“到目前为止,传回来的消息仅仅是谢家戒严,也就是说,谢渊澜如今并无性命之危,不过,寒毒发作,总难免要吃些苦。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蓝若思淡淡解释道,看了看轩辕逸的装束,“而且,以皇上眼下这身打扮,一旦被发现,谢家的护院可不会手下留情。”
轩辕逸穿好夜行衣,走了两步,才慢慢笑道:“朕的身手如何,蓝左使会不知道么?谢家的护院再强,又怎能跟朕相提并论?”
蓝若思眨了眨眼,翻了个白眼--这个轩辕逸,不仅脸皮厚,还十分自大。
谢家的护院较之寻常人家自是不同的,其中以暗影北斗最为出色,据说是由谢渊澜一手调教的,无论在协作默契还是单人独斗方面,都十分出色。
轩辕逸出自狂儒闻绝歌门下,光明正大比武的话,少有人能敌。但是谢家的护院哪里管这些,谢渊澜在谢家人眼中就是块无价之宝,谁想对她不利,都会被清除。
轩辕逸却不管那么多,收拾妥当之后,又顺手摸出块面巾来,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蓝若思叹了口气:“皇上,你这个样子会被人当做采花贼的……”
“胡说八道,像朕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怎么可能是采花贼呢?”轩辕逸啐了一口,正了正脸色,“蓝若思,朕再问一遍,她身上的毒真的无法可解么?”
“皇上,在下已经说过了,方法是有的,”蓝若思静静抬眼,认真道,“不过--”
“怎样?”
“想来你也知道了,谢渊澜先天不足,后天积弱,这几年完全是用药强行压制,已经不再适合用猛药,不然他的身体会撑不住,”蓝若思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同样的道理,若是用针的话,过程漫长而且痛苦,他也未必撑得过去。”
轩辕逸闻言微微皱眉,沉思片刻才慢慢道:“也就是说,火灵芝也是无用的?”
“在下仔细研究过方珏这些年的用药记录,也看得出,谢渊澜体质偏寒,而火灵芝则是大热之物,两相冲突,反而不利。”轻轻摇了摇头,蓝若思眼中也尽是恼怒--当初那混账徒弟盗了她刚刚研制出来的彻骨药方,还擅自减了一味药,害得她这些年反而受制于自己炼制的毒。
若是不能炼制不出解药,不是要笑死人了?
那混蛋要是有一天落到我手上,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边蓝若思咬牙切齿,那边轩辕逸却是眉头紧皱,已经考虑到极其久远的以后。
他原本是想等天下不像如今这么乱了,就放她远离朝廷,由着她去看江南雨,塞北雪。而后,像所有感情深厚的同门一样,在不经意的时候,带一壶酒翩然而归。
而后,一醉方休。
若是她女子的身份泄露了,他也可以用师兄的身份,在天下大哗之前,将她保护起来。
可是,这一切,似乎变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
无论是方珏,还是蓝若思都不曾明说,小谢的身体已经崩坏到了何种地步。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以师父的镇定与玩世不恭,若是不严重,如何会勃然变色?
“蓝左使,你最好认真想想,到底有何种方法能解毒。”轩辕逸心中一阵烦乱,冷冷甩下一句话,轻烟般出了寝宫。
绕开了巡值的侍卫,越过高高的宫墙,轩辕逸在冷清的官道上辨别了一下方向,随即提气飞奔。
宫墙景物飞速后退,风吹过脸庞,有丝丝缕缕的痛意。他恍然间想起那日,便是在京师的某个小巷子里,她瞪着圆圆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自己。
小谢,其实并不那么喜欢吃甜食的吧,只是因为药总是太苦,所以才想要吃些甜腻一点的东西。
是这样么。小谢?
结心给他的资料很完整,就连谢家的院子朝哪个方向开都写得清清楚楚。轩辕逸纵身上了屋顶,轻易地就摸到了琅琊别院。
只是,今晚夜行之人,显然并非只有他一个。
轩辕逸在屋顶上轻轻矮下身,看着那个黑衣人轻手轻脚地落在了庭院之中。
谢渊澜的房中没有灯光,只有檐下几盏宫灯还悠悠亮着。在风中一晃一晃的,连那灯光也跟着摇曳起来。
那人落在庭院中,便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身影隐在了阴影之中,若不是轩辕逸亲眼见到他落下,这会儿恐怕也察觉不出那阴影中有人。
是个高手。轩辕逸微微眯起了眼睛--这种时候,会有多少人心血来潮想要夜行呢?
琅琊别院是个独立的院子,内中的景物倒是十分简单,看得出谢渊澜于浮华奢侈之物,并无多少兴趣。
过不多时,就有人缓缓而来,脚步轻快,而呼吸沉缓,显然也是内家高手。
轩辕逸凝神静气,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道:“明夷,阿淼他好些了么?”
“好多了,”明夷的声音中隐约有些惆怅,“只是,最近寒毒发作地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我怕……”
“明夷,我们要相信阿淼,”男子的声音淡淡传来,却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很坚强,可是,你跟我都知道,他是个有些怯懦的孩子。所以,我们要相信他。”
“只有这样,他才会相信自己,才不会放弃自己,知道么?”
“苏少爷,”明夷的脸色不是很好,眼圈也有些泛红,“不是我不相信主子,可是她--你也看到了,这样下去,她真的撑不了多久了,到那时要怎么办?”
“明夷。”谢苏抓住她的手,神色平静地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能感觉得到么?我的心很坚定,很努力地在相信阿淼。就算事情变得再坏,也不曾动摇。”
“苏少爷……”
谢苏淡淡一笑:“阿淼他,是我们所有人的宝贝,所以,明夷,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不要放弃。”
“我明白了。”明夷轻轻垂下眼帘,却是豁然一笑,“苏少爷,谢谢你。”
“都是一家人,谢来谢去也不嫌麻烦。”谢苏笑了笑,伸手推开小院的门,侧身让明夷进去,“你等下再去看看阿淼房中的火盆够不够暖,忠叔这会儿应该还没有睡。”
“还是我自己来吧,忠叔年纪也大了。”明夷镇定下来,飞快地答道。
“也好,那我告诉忠叔一切妥当了,让他早些睡。”
“嗯,”明夷走进小院中,回头笑了一下,“苏少爷,有时候,连我也觉得,你才是主子的大哥。”
“啧,明夷姑娘这是在夸我么?在下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哦。”谢苏浅淡一笑,“那么,明天再见了。”
明夷笑着关上了门,走出两步,敏锐地觉得有一丝诡异。运起镜心明尘心法检视一番,却一无所获,不由苦笑摇头,向谢渊澜房中走去。
谢渊澜已经睡熟,只是呼吸略微有些重。明夷在房中悄无声息地转了一圈,看了看火盆,觉得一切妥当了,才悄悄出门。
在檐下站了片刻,明夷冰冷的目光看向宫灯所照不到的角落,清灵如水的声音冷漠响起:“冕少爷,既然来了,还躲什么躲?”
轩辕逸在屋顶上忍不住叹了口气--谢冕啊谢冕,真是没有想到,你也会来这一招。
35 病变(4)
阴影里似乎传来一声极低极轻的叹息,然后一个伟岸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明夷冷冷盯着眼前的人,心中却忍不住燃起熊熊的怒火:“冕少爷,将军府似乎是在对门,您可是走错了方向?”
面对她的指责,谢冕并不在意,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双眼却是看向谢渊澜的房门处:“阿淼他怎么样?”
“这是谢家的家务事,不劳大将军操心。”明夷冷漠应道,“日后,冕少爷若是念在同出一脉,见到主子,还请手下留情。”说着,她轻轻俯下身去,竟然行了个大礼。
她与谢渊澜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因此两人一起时,甚少拘于礼法,平日里偶尔笑闹,也是极其随便。自从她修成镜心明尘心法之后,对人虽然仍是有礼,却很少行如此大礼了。
谢冕凝神望着她,淡淡笑了笑:“明夷,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只要有人试图靠近阿淼都会很紧张。”
“别跟我提小时候的事!”明夷陡然愤怒起来,屋内的谢渊澜似是听到响声,迷迷糊糊哼了一声,随即又没了声响。
明夷听到响声,微微皱了下眉头,还是尽力压低了声音,“谢将军,既然你已经不是谢家人,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主子了。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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