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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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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梁灼朝着青菱的耳朵大吼了一声,愤怒地往前跑去。边跑边想,幸亏是聚灵术,稍稍的运用一下应该死不了人的,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048 风筝破,断线觅东风

    梁灼和青菱他们一起来到了风清台,按照前后顺序一个接着一个开始演示。

    在最前面的就是尘幻兮,尘幻兮是初蕊夫人的得意弟子,对这种金铃族的聚灵术自然是手到擒来。哗哗哗连着几个转身,屏气凝神,双手合拢,很快便幻化出一个蓝莹莹的庞大光圈来,那光圈上的灵力极是充沛,弧线优美,光滑圆满,光圈之中波光闪闪,灵光四现,看得旁边的人无不拍手称赞,连连叫好。

    梁灼抬头去看许清池的脸,发现他也正十分赞赏地看着尘幻兮。尘幻兮慢慢地将手中的灵气合拢,退到一边对着梁灼不屑一顾地笑了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下面一个是榆画……

    然后是风泊画……

    然后是下一个……

    下一个……

    接着,栖凤拓在一片叫好声中走过来,拍了拍梁灼旁边的青菱,笑着喊道,“到你了,还不快去!”

    “嗯嗯。”青菱嘻嘻一笑,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有模有样的演示起来,说实话聚灵术对于学习灵力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虽然未必可以做得像尘幻兮那般美轮美奂,但是合格总也能够凑得到的。梁灼看着平时都不怎么用功的青菱,也能马马虎虎的使出聚灵术,心里突然咕咯噔一下凉了半截,想着待会自己要是使不出完整的聚灵术,怕是真的要令许清池失望死了吧。

    想到这,梁灼低着头往后连连退了几步,结果不偏不倚地撞向一个人,一个梁灼差点忍不住要叫出来的人——

    火倾城!

    “怎么是——”梁灼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人惊讶极了,刚想问他怎么会在这时,结果被火倾城一双手,果断的严严实实的捂住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梁灼眉毛都皱成毛毛虫了,心里有一百万个大问号,用眼神死死地盯着火倾城,使出火倾城教她的密语问道,“喂,喂喂,你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你的么,平时跟你学灵术的时候不是还让我站在一丈之外吗?你你你,现在捂住我的嘴干嘛?”

    “你不要开口说话。”火倾城没有回答梁灼的问题,眼神冷冷地看向她,沉声道。

    “不说就不说,我刚才也是吓住了呀,你这样出现在这,大大大、大祭司发现了怎么办,还有尘幻兮啊,她要知道我还在偷偷学灵术,还不把我的皮给扒了!”梁灼一边噼噼啪啪的用眼神表达不满;一边扭着身子挣扎着,想脱开火倾城的手,“放开我;大祭司看到怎么办?还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哎哟哟冻死我了!”

    火倾城眉头十分不悦地皱了起来,捂着梁灼的手愈发使劲,捂得梁灼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啊。

    “闭嘴,他们看不到我的。”火倾城终于制服了像条毛毛虫一样不停蠕动的梁灼,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要不想被许清池扔出去,就跟着我念!”

    “一切根,一切果,根果尽于归,”

    ……

    “一切根,一切果,根果尽于归,”

    ……

    “无常合,无常会,合会必当散,”

    ……

    “无常合,无常会,合会必当散,”

    ……

    “有心生,有心死,有生必有死,”

    ……

    “有心生,有心死,有生必有死,”

    ……

    “无量起,无量灭,起灭皆有因。”

    ……

    “无量起,无量灭,起灭皆有因。”

    ……

    “人类殊胜,无量难得。”

    “人类殊胜,无量难得。”

    ……

    “人类殊胜,无量难得。”

    “人类殊胜,无量难得。”

    ……

    “阿丑阿丑,到你了。”青菱使命地推着站在那自言自语地梁灼,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大声喊道,“到你了到你了,快点!”

    “哦……”梁灼反应过来;回过头四处看了看,却不见了火倾城,可是那几句近乎碣语一般的话,却是如同烙铁一般生生地刻在了梁灼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尘幻兮旁边的一个弟子看到了,一路咯咯笑着走到梁灼身前,一手指着她,一手捂着嘴,轻笑道,“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啊——”青菱恍然大悟地捂着嘴尖叫了一声,想起来最近这个梁灼的确是比较容易犯困!

    梁灼十分无奈地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人,低叹一声,朝前面走去。

    许清池看向梁灼,双眸之中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又被那淡淡的笑意给掩盖了,只是双手负立,对着梁灼轻声道,“开始吧。”

    梁灼站在风清台上,面朝着那棵老梧桐树,静然肃立,轻闭双眸。

    风从梁灼的耳蜗子底下浅浅刮过,一下、一下……

    梁灼的双臂从两侧缓缓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粉红色的弧线,同时心中一念,自心肺处开始慢慢运力,令灵力从四肢百骸渐渐流汇到手掌上,再一点一点聚集在十个指尖之上……

    一刹那,

    ……

    梁灼感觉全身上下突然变得很轻、很轻……

    如一片洁白的羽毛……

    轻轻、

    飘落。

    身体,甚至身体之中所有的毛孔,都绽放在微风中,一个一个全都张开了小嘴,咕咚咕咚争抢着吮吸来自天地之间的纯然正气……

    ……

    梁灼的小辫子在风中被吹得飘来飘去,许清池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地看着梁灼。

    那样的梁灼,简直就是一朵开在风中的蔷薇花,美丽、飘渺、虚幻……

    “啊——”栖凤拓尖叫了一声,周围的人也全都围了上去,目瞪口呆的看着梁灼。此时,连尘幻兮也顾不得嘲笑了,慌慌忙忙赶过去,不可思议地看着凝聚在梁灼身边正越来越旺的红色光圈……

    梁灼双臂自两边慢慢向内合拢,双手交握,渐渐睁开眼睛,立在那,看着周围的一切,又重新调息了一番,接着开始按照先前尘幻兮所做的样子,将聚灵术又重新演示了一遍,只不过支起来的光圈不大,色泽也不够亮,和尘幻兮比起来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哦……”周围的人看了梁灼演示的聚灵术,又纷纷失望地瘪起嘴讥笑起来。

    “咦,刚才阿丑身上为什么会有红光啊……”栖凤拓踢了踢傻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青菱,奇怪道。

    “问她啊,我怎么知道!”青菱反应过来,对准了栖凤拓的脑袋就是一记大暴栗,打完了以后对着哼哼唧唧的栖凤拓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豪迈道,“说不定是什么绝世神功,那以后我们就跟着阿丑混啦!”

    “哼,想得美!”尘幻兮扭过头来,横了青菱一眼,不屑道。

    许清池站在那不动声色的看着梁灼,唇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浅笑,梁灼猜不透他到底会怎么样,两只手紧紧攥着,攥出了湿腻腻的汗来。

    栖凤拓和青菱、尘幻兮也大气不敢出的等着许清池最后的决断。

    ……

    “嗯,还算合格。”许清池沉吟半响,眼神瞥向梁灼,淡淡道。

    “哦哦哦哦,太好了太好了!”青菱冲上来一把抱住梁灼,挂在她身上兴奋地乱嗷嗷。

    “嗯。”梁灼转过头摸了摸青菱的头,牵强地笑了笑。

    果然,许清池转过身,又缓缓道,“不过,刚才聚灵术之前你演示的那个灵术实在是……太差了,以后还是不要用了。”

    “啊,怎么会……”栖凤拓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许清池。

    周围议论纷纷的一群人一听,也安静了下来,接着噼里啪啦回赠给梁灼数以不计的白眼。

    那些白眼全部写满了鄙视!鄙视!鄙视鄙视鄙视!非常鄙视!

    ……

    “哼!”尘幻兮双臂环抱,高昂着下巴轻哼了一声,幽幽道,“早就知道肯定是什么不入流的招术!”

    “好了,大家散了吧。”许清池冷眼旁观着那些人对梁灼的嘲笑,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意,简直如同一幅画。

    如同一幅画一般,淡淡地,从梁灼眼前消失。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结束了,走,我请你吃雪花酥金沫儿……”栖凤拓敲了一下青菱后背,嘿嘿笑道。

    “啊,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快点快点走啊……”

    “我哪有那么好吃,我才不会……”

    “啊,怎么又打我?”

    ……

    等到那些人,喜欢她的、讨厌她的、鄙视她的、无视她的人都通通走完,梁灼一个人,

    一个人,站在整个风清台上,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得不到你的一个肯定?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

    ……

    风吹过,梧桐树叶刮得哗啦啦响……

    ……

    突然,有一个人走过来,拍了拍梁灼的肩膀,

    “谁?”梁灼回头。

    “大祭司叫你过去。”一个和梁灼差不多大的女孩站在梁灼身前,低着头小声道。

 049 无望川中起疑心

    梁灼愣了一下,就跟在那个丫头身后走去。

    从花开园走过去,沿途路过沐风堂,一直往前,穿过密密匝匝的竹林,?的阳光都已经变得稀薄,几个灵界的女弟子稀稀拉拉的在旁边的小喷泉上半蹲着嬉水,再往前走,是一排排刷白苍旧的高墙,突地一瞬,梁灼的脑海里陡然闪过了一幅画面:

    那是皇城之中,她的身上还穿着华贵累赘的衣衫,恍恍惚惚感觉人是坐在软丝小轿里,撩开轿内的帘子往外一瞥,水清清的天底下,竟没有什么人。她慌了,连忙叫抬轿的太监停下,大声斥责他到底是谁派来的……

    梁灼的脚步依着那个小姑娘不知不觉往前走,越走越觉得心底发凉,脑子里嗡嗡嗡响成一片,就像是年节十分别人在竹筛子上筛豆子的哗哗哗声。

    那个太监的脸阴沉着,只半吞不吐的说了句淑妃,紧接着梁灼的眼前就全黑了,整个人被套进一个袋子里,抛进了冰凉的湖水之中……

    那一次,梁灼整个人泡在湖水里,觉得自己就要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可是最终却还是活过来了,醒来的时候,梁灼只看到公孙瑾一个人,一个人保护着她。那一次,淑妃也因此差点获罪,不过最终梁灼选择了相信她,她的心里总觉得淑妃不会蠢到那样的地步,亲自派的人还未审问就丢出了自家主子的名号……

    那件事,她后来也没怎么追究,她以为顶多是傅贵妃心里惦记着后位不安分罢了,她以为只是**之中不见针血的争斗……

    ……

    “不行,我要回去,青菱还在等着我呢……”梁灼双目猛地一定,立在那,看了看前面,心里咯噔猛窜了一下,转过身就要往后逃——

    只是,

    和上一次,

    和上一世,

    一样,已经来不及了。

    ……

    那个刚刚还弱弱小小的小姑娘突地一下,速度非常之快,闪到了梁灼身前,梁灼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她的模样,就迎面被一股强大的结界包围住,滚进里面,冰蓝色的水球似的结界,呼啦一下掉进了湖水之中。

    “你自己得罪什么人自己清楚,我也是奉命行事,祝你早登极乐!”

    那个小姑娘尖锐的声音,阴森森的,隔着汪汪的水面传下来,梁灼的耳朵、鼻子、嘴巴全都灌进了水,咕咚咚的直冒泡。

    梁灼无望的想,到底是谁这么想着她死,而且每一次都是要选择投湖这样陈滥竽腐旧的法子……

    这水与不同的水不同,极寒、极寒。

    梁灼再不济也是习有灵术的人,可是这样的湖水,梁灼抛下来倒不是活活溺死的,怕是要活活冻死她。梁灼在这里面人是动不了的,身体也是。只是意识清醒着,可是意识慢慢也模糊了。

    她想起了她得罪的人也只有尘幻兮而已,她,终于来了吗?

    梁灼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下沉,往下沉,四周安静极了,周围的淡蓝色水波咕咕地流淌着,远处水面上传来乓乓乓的声响,似是千军万马在头顶之上呼啸而过,脚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滴淌着叮叮咚咚微秘的声音……

    梁灼的唇冻得发青,浑身上下连哆嗦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头发全部散下来,一根一根飘散在湖水之中,宛若种植了满湖的水草,密密匝匝的,无止无尽……

    梁灼的记忆却是越发清晰了,她记起来自己的父王、自己的母后,记起了国辅王府那巍峨耸立的建筑群,记起来了如意……

    可是她想不起来十四岁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她,她又为什么重生了……

    十四岁之前,临死之后……

    断尾无续的记忆飘飘浮浮,泛着橘黄色的、酒红色的淡淡气味……

    接着,那些湖水如同至死不渝的爱人紧紧箍住梁灼的身体,梁灼的唇越来越青,越来越紫,那样青青紫紫的颜色,泡在冰蓝的湖水中,竟如同扑着幽幽体香的闺房,如同隐秘的床帏,如同四月间风中无端凋落的……花。

    ……

    梁灼感觉自己回到了母亲的腹中……

    ……

    四周全是淡蓝色的近乎透明的羊水,有一个脐带连接着母体,小心地保护着她,世界如此浑沌……

    反倒是那些日子,忽然无比清晰……

    父王、母后……

    那些亲人还在不在?

    ……

    余晚晴?余晚晴?她的母后的闺名。她的母后从来没有告诉过梁灼这些,从小到大,梁灼只知道她的母后是余氏,是梁余氏,是国辅王府的王妃……

    她的意识渐渐薄弱,眼睛无力地垂下来,脑海之中忽现出最后一次见到余晚晴的时候,她的那一张落满了哀怨的忧愁的脸,她的看向自己时无限爱意的眼睛,原来她不是因为找到了一个投上门的猎物,而是,而是今生今世最后一次见她的骨肉的深情……

    梁灼的心揪痛起来,眼泪顺着眼角簌簌落下来,原来那一次就是她最后一次见她的母后,此生此世她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那,那梁子雄岂不是……岂不是许冰清?那、那自己难道是……

    圣火族圣女?

    梁灼的心里一下子乱起来,想起了余晚晴最后说的那些话,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就是许冰清和烈红云的孩子……

    可是灵界大祭司许冰清和烈红云不是很早之前就殉情而死了吗?还有余晚晴为什么会变成怨灵,为什么会寄居到南界?

    还有,上次之前自己明明记起自己是梁灼,可是那个少年,那个梁灼喊他哥哥的少年为什么欺骗她呢?

    如果……如果所有的记忆都是真的,青菱不是已经死了吗?至少也是个活死人了呀?那自己现在的记忆是什么呢?

    ……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梁灼头痛万分,终于眼前一黑,跌入沉沉的黑暗中……

    ……

    他,落入水中,青色的衣袍浸在冰凉的湖水里,隐约若苦涩的泪痕……

    一双手,缓缓将水深波阔,将水深波阔缓缓推开……

    走向她……

    走向那个昏迷在母亲静谧的**中的孩子……

    到处是水流声,

    滴答、

    滴答、

    滴滴答答……

    就像是人间六月的一场大雨。

    到处弥漫着淡淡的苦茶味,一个人再怎么隐藏,可是气味,那种依附在灵魂中的气味怎么隐去……

    他的手,淡淡的温暖,轻轻、轻轻捧住她的浸在水中白莲花一般的脸,柔软,

    他的眼睛,装满了湖水的天蓝,装满了大海深处的沉静,波澜起伏、暗潮汹涌。

    他,凝望着她睫毛上的挂着的泪珠……

    俯下身,

    眉头轻皱,

    紧闭双眼,

    情不自禁的吻下去……

    轻轻、轻轻捧住她的脸,长吻下去……

    (明天就是新年了,新的一年里希望每一个人都好好的,幸福的。在此,谢谢将这一章看完了的人,谢谢你的耐心,呵呵。)

 050 惑解

    梁灼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安然无事的躺在床上,心里不由得气血上涌愤怒非常。难道,难道还要像上一次一样,把她叫过去嘿嘿嘿的告诉她,嗨,姑娘,这都是你做的一个梦,一个梦而已。

    呸呸呸,梦有这么长这么真实的吗?难道真以为她是白菜冬瓜吗?

    梁灼觉得自己的肺部正在腾腾腾地熊熊燃烧着,眼睛看着外面金灿灿的阳光,忽然对灵界这虚伪的一切觉得厌恶透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阿丑阿丑,你睡醒了呀?”青菱看见梁灼起床了,兴冲冲地啃着一个鸡爪子朝梁灼扑了过来。

    “停!”梁灼伸出手,挡在青菱面前,恨恨道,“不要告诉我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睡觉睡得迟了一点!”

    “啊?”青菱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的站在那。

    “那,”梁灼扭过头从上到下瞥了瞥青菱,放慢了语调,缓缓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哈哈哈”青菱干巴巴地笑了笑,撅着嘴委屈道,“你是怎么回来的,我怎么知、知道啊?我都已经睡着了。怎么,你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啊?”青菱一屁股歪在藤木摇椅上,一边往嘴里丢着桌子上的杏仁,一边嘻嘻的看着梁灼,“哈哈,你昨天太威风啦,那个什么什么红光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比尘幻兮还要厉害呢,简直是——”

    “我要去找大祭司!”梁灼眉头紧皱,觉得如果再和这个奇葩纠缠下去,自己马上就要因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而着魔了。于是弯下腰随便从床边找了双鞋,拔了上去,嗒嗒的往外跑去。

    “阿丑,你到底是去哪儿?”

    “阿丑!阿丑!”

    ……

    子虚崖上,万里冰山,千里冰雪。

    许清池一人、一青衣孤身而立。

    “大祭司,是你救我的吗?”

    “嗯。”

    “大祭司,你知道圣火族吗?你知道烈红云吗?你明明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梁灼一步并做两步窜过去,站到许清池眼前,仰着脖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大祭司,我的父母是谁?”

    许清池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梁灼浅浅一笑道,“阿丑,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我一定不会欺骗。可是……”

    “可是什么?”

    “如果真相只能给你带来痛苦和难以逃脱的宿命,你……还那么想知道它吗?”

    “这……”

    许清池又重新转过身去,一身青袍在风中朔朔而飞。他凝望着子虚崖上那些千年不化的冰山,久久没有说话。

    ……

    “人总是看不到眼前的幸福……”

    “阿丑,我只是希望你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快乐的过一生。”

    ……

    “大祭司——”

    “我累了,回去吧。”

    ……

    许清池看着梁灼离开的背影,低下头,终于无奈地地低叹了一声。

    ……

    子虚崖上千年的风光,凄冷而枯寂。

    那些鹅毛似的大雪简直像是决心赴死的白鹤——

    一个一个、

    一群一群、

    成群结队地往下坠落,最终撞死在子虚崖风刃的崖峰之上。

    大雪簌簌、大风不歇。

    一片一片,

    遮天蔽日,

    直到大雪弥漫,旷野不清……

    许清池愣在那,脑海里回想起曾经的一幕:

    “师父……”

    那一年,他六岁,声音稚嫩,双膝跪地,眼睛里满含着崇敬……

    跪在这子虚崖上,

    跪在冰渣之上,

    跪在他的师父许卿绫身下,拱手作揖,高声诵道,“请受晔儿一拜!”

    ……

    “徒儿,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晔儿,世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你是我许卿绫的徒儿,你随我许卿绫的姓,赐名许清池。”

    ……

    那时候,他抬头看着那个目光冉冉的男子,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男子,眼里含着隐隐的泪光,真心感激,长跪下去,“师父,徒儿以后就是许清池了,徒儿记住了。”

    “记住就好,那些旧事就不要再想了。”

    “是”

    ……

    风吹过,许清池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他看着那些无所终止的大雪,想起那一年也是这样的雪,那一年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普通的受难的孩子。可是如今,千年云涌,灵界变了,人间变了,师父也不在了……

    “你又想许卿绫了?”一个女声在背后泠泠响起,许清池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冷得像冰,“请对师父尊重一些。”

    “呵呵,我为什么要尊重他?”

    “你来如果就是为了亵渎师父的,那你可以走了。”

    “我来是警告你,那个阿丑一日不除灵界就一日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不会记起以前的事情……”

    “是么,还是你为了一个女人决定用许卿绫一生的清誉去赌!”

    “不会。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亲手杀了她。”

    初蕊夫人看着许清池颀长的背影,在凛冽的寒风中苍茫而孤绝,犹若暗夜悬崖上一只赴死的大雁,她看得痴迷,走过去,将头轻轻依附在他的肩膀上,烟视媚行,言软如水,“大师兄,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许清池怔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推开初蕊夫人,往后退了退,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乍一看柔若无骨楚楚可怜的女人,唇上勾起一抹笑,淡淡道,“灵掌请自重。”

    “呵,呵呵”

    “许清池,我受够了你!一千多年了,整整一千多年了,你永远都是这副神情,这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在我看来无比讽刺无比鄙视无比不屑的表情,许清池,你就不能,不能,对我……”

    “对你怎么样,初蕊夫人。”许清池低下头,嘴角轻轻一扬,刚好的弧度,不冷不热,凝在那,“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一点也不好。除了提到许卿绫那个怪物以外,你从来不会对我……对我……”初蕊夫人神情有些激动,双手捂住胸口,眼泪从她那张平常看上去圣洁无比的脸上流下来,那副模样任何一个男人骤然看见,也会忍不住被打动,被软化,“许清池,你的、你的眼神,从来都不是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我是一件衣服,一棵树,一朵花……一个死物……”

    “我想你是误会我了。”许清池唇上依旧挂着笑,慢慢走过来,向初蕊夫人身前走过来。他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奇怪的光亮,嘴里的笑也变得有些不一样,颇具玩味。

    初蕊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脚本能地往后退,

    她退一步,

    他又进一步,

    她又退一步,

    他却越来越近了,

    他的身体离初蕊夫人越来越近,脸上带着笑。

    初蕊夫人的心跳得砰砰响,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许清池微笑着的脸越来越靠近,越来越近,初蕊夫人甚至感觉他的唇就要吻上自己的脸了……

    可是他却停下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初蕊夫人,开口道,

    “我想你是误会我了。”

    ……

    “因为在我眼里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初蕊夫人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终于一动不动。许清池往后一退,飞身离开。

    ……

    “阿丑阿丑,你在干嘛啊?”青菱跑前跑后看着梁灼在那,从里面到外面不停地收拾着来的时候穿的一些破衣服,终于放下手中拿着的一碟子杨梅,愤愤道,“你!你是要我抛弃你吗?”

    “呵呵,不是。”梁灼将手中的一个小破包从两边使劲地系了系,仰头拍了拍青菱的肩膀笑了笑,“我答应了一个人要为她办件事情,现在不得不离开灵界。”

    “那我和你一起。”青菱挎着梁灼的胳臂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什么,你要走了吗?”突然闪过来栖凤拓一张嘿嘿嘿傻笑的脸,手上拿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有一个竹子扎的大眼青蛙、还有一个吱咕吱咕叫的木偶人,看得梁灼也忍不住有了兴趣,“栖凤拓,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这可都是宝贝,我的这个大眼青蛙可以在天上飞水里爬,还可以把它看到的东西都通过幻术重现一遍!喏喏喏,还有我这个紫藤蚱蜢、空手娃娃,还有……”

    “哇——”青菱双手遮住嘴,两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栖凤拓手里的东西,惊叫着一下蹦到栖凤拓面前,踮起脚尖,双手拎起栖凤拓手中的宝贝,一手一个兴致勃勃地玩起来,那真是相当的忘我。

    “所以嘛,你要是走了,好吃的好玩的可都没有你的份呢……”栖凤拓说完,眼睛一闪,咧开嘴嚯嚯笑道。

    “啊,这个——”青菱张大了嘴巴,连忙回过头求救似的看了看梁灼,眼睛闪得和电灯泡似的,拖长了声音嗲道,“阿丑,你会嫌弃我很麻烦的对吧……”

    梁灼将青菱的小动作都看在眼底,嘴上一扬,朝青菱摆摆手,故意道,“不嫌弃不嫌弃。”

    “啊!”青菱和栖凤拓异口同声地哀叹道,那模样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阿丑,其实我……我我我……睡觉很不老实的。”

    “就是就是,阿丑你带着青菱就是带一个累赘啊……”

    “阿丑……我我我……会永远想念你的……”

    “我也是我也是”

    ……

    黄昏的时候,梁灼和青菱一起来到了风清台,来到了那棵大梧桐树下。

    “阿丑,为什么要来这?”

    “因为我对这课大梧桐树很有感情啊……所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告别吧,以后我们也在这里相见。”

    “嗯嗯,我会的。”

    那天的黄昏……

    呃呃,黄的真是可以。梁灼和青菱在那棵老梧桐树下哔哔啵啵说了很多话,梁灼指着青菱的鼻子笑着道,“鬼丫头,不要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和栖凤拓那个坏小子已经生了一大坨小孩子了!”

    “哈哈哈,我才不要小孩子呢,那我就不能玩了。”

    “哈哈。”

    ……

    梁灼回望了一眼那个千山之中的灵界,波云诡异,泛着滚滚云浪,她想起来,她和青菱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时候,也不过是想蹭一口饭而已。

    她笑了笑,抖了抖肩上的破布包,突然有点想阿起了,想到自己第一次遇上他的情形……

    想到自己说过这一生一定要好吃好喝好生活!

    ……

    人间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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