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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 作者:重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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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头半透明的晶莹,呈现出一种毫无瑕疵的玉色。
萧逸紧张地推开她的手:“师父,让弟子自己来吧。”
这次,萧逸倒不是起了什么遐想,而是太紧张了,再让水印清洗伤口下去,他估计要被自己憋死了。
水印有些诧异:“你自己可以吗?我看那个口子很深,里面的嫩肉都露出来了……”话音未落,她就看到萧逸神思不属,沾着水大力地擦了擦嘴,用力地将血污抹去了,那个动作像是带了些自我惩罚的味道。因为动作太粗鲁,本已结痂的口子又涌出了鲜血。
水印连忙拉住他的手,又惊又怒:“你做什么?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让师父看看!”
萧逸如同见了洪水猛兽,猛地站起来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不用,没事的,师父,我没事。”
水印怔了一下,看到萧逸脸上不自然的红晕,蓦然明白了什么:“哦,原来是因为长大了,知道害羞了,所以让师父触碰感到不好意思了啊。”
萧逸的脸更红了,嗔怪道:“师父!”
“好好好,师父不说了。”她弹指在萧逸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捂着嘴轻笑,“真是的,跟师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你再大,师父也是你的师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除非你觉得自己大了,就想跟师父生分。”
萧逸的心莫名地沉了一下,脸色不由自主地难看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说:“弟子自是不会跟师父生分的。”
水印见状,笑容不由得也敛了下去,她想了想说:“也是,按凡人的历法算,十四岁也不算小了,凡人的父母这个时候都该忙着给孩子定亲了。幸亏你是修道之人,不需要娶亲,不然,脸皮这么薄可怎么得了?”
萧逸有些羞愧,他竟然让师父看自己的脸色说话,真是不敬,当即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装作腼腆的样子说:“师父!”
水印果然很高兴,纵容地说:“还是小时候好!多听话!好不容易养大了你,师父连句玩笑也不能开了。好好好,师父不说了,你快把嘴上的伤处理一下,别紧张,师父不碰你,不碰你还不行吗?”
这种父母式的关怀语气险些让萧逸维持不住笑意,他借着低头涂抹药粉的机会,掩去了失控的表情,恭恭敬敬地说:“师父说的是。若非师父收留,弟子现今还在凡尘漂泊,断没有今日的得意。师恩如山,弟子时刻铭记在心,不敢稍有忘怀。”
他本来该感谢师父的抚养教导之恩的,可是话到口边,却改成了收留,似乎这样,就能规避过那段近似于父母的养育情分似的。
水印觉得弟子今天似乎有些奇怪,莫非是到了一定年龄了?她听说人类在成长过程中会经历一个时期,敏感而叛逆,逸儿他不会……
她怕伤了弟子的自尊心,也不敢问,只是笑着转移了话题:“等你身上的伤好了以后,师父就带你去云游,让你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云游是门派弟子必经的一个环节,昆仑弟子主要是增长见识,磨练心境。
萧逸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在遇到师父之前,他都是在人间度过的,虽然不留恋那繁华世界的如梦富丽,总归还是怀念的。
“多谢师父。”
“谢我做什么。”水印微笑,“天色不早了,师父就不打扰你了。你早些睡觉。”
萧逸躺在床上,用手指摸着嘴唇,竟然从破皮的痛楚中咋摸出一丝甜蜜来,他想起师父焦急的面容,感到了一种被关切的幸福,只是这种幸福在想到师父把他当小孩子看的时候又转为了苦恼。就这样,亦喜亦悲的,萧逸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在那之后没多久,水印果真带着萧逸去了人间。
他们的第一站就是当时的帝都—安都,后来的武阳城。
☆、第53章 巨鳐山
八百多年后,巨鳐山。
面对暮雪的询问的目光,萧逸垂下眼睛,低声道:“师父希望我得到清光之后可以修出剑心。”
暮雪微笑:“那么,你的剑心可还在吗?”
时隔多年,萧逸回想起那一刻的怦然心动,也仍然觉得灭顶的情思如潮涌来,将他淹没,只是最初的甜蜜和沉醉早已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心痛。
“不在了。”
暮雪怔了怔。这个回答跟她预期的不太一样,她原本想着等萧逸说出自然还在之后,鼓励他继续潜心修行,早日修成大道。可是他说不在?
她柔声问:“那你的剑心呢?”
萧逸淡淡地笑,说了一句让暮雪费解的话:“我的剑心它弃我而去,成为了天边遥不可及的孤月,任我如何追寻,也再不肯回头一顾。”
不改初衷?他终究让师父失望了。他胸无大志,辛苦修炼也只是为了让师父满意,师父不在,初衷已失,若非答应过师父不能寻死,只怕他已经消散在天地间,或是一缕清风,一丝月光,一瓣桃花,总胜过这孑然一人,不得解脱。
他操纵着清光降低高度,先行站到了剑上,回头看着暮雪。
剑心怎么会不见了呢?暮雪百思不得其解,一抬头触到萧逸的目光,问:“怎么了?”
随即反应过来萧逸在等着她,“哦”了一声也站到了清光上,倒没想到萧逸还记得她要搭他的剑的事情。
平心而论,暮雪是不想让萧逸失去剑心的,所以她不死心地问:“可是萧逸,我明明看到你有进步了啊,从半神到接近神,这不是一个小进步呢。”
若是进入神域,这种突飞猛进的进展或许还有一点儿可能,可是若是在人间……他能在百年炼成,必是采用了自残式的修炼方式吧。
萧逸不吭声了。
暮雪从他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喃喃:“你是想练出溯时救你的师父对不对?”可是却没有成功……对于满怀希冀的他来说,是不是不亚于师父又死了一次呢?
暮雪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你无法成功是因为时间的阻力太大了吗?你有没有硬撑?不会留下什么隐患了吧。”
时间之河,时间之河,人们常把时间比作河流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河流向低处走,时间从前往后走,若是强行逆转,势必要承受河流带来的抵抗和势压,这就是时间的阻力。若是想倒流时间,越往前回溯,承受的压力和阻力就越大,而且是成倍地增长,十年几乎已经是一个极限。从萧逸练成溯时算起,他至少要回溯五十年才能救回师父。
以他的执拗,暮雪还真担心他硬撑,伤了自己。
萧逸长吸了一口气,压下涌到嗓子眼的巨大寒气,微笑,再微笑:“溯时无法在昆仑施展。”不是因为时光的阻力,如果仅仅是时光的阻力,即使粉身碎骨,他也要违逆时光的洪流,将师父从死亡的深渊拉回来,不惜一切代价。可是上天对他如此吝啬,连舍命的机会都不肯给他。
所有的希望破灭在昆仑是圣地这一点上。
昆仑被尊为圣地,如此特殊还是因为它曾经是女无大神居住过的地方,而溯时也是她流传下来的神术,她不可能任凭别的神人或者新神窥视她的过往甚至妄图改变远古的时间走向,所以她定下规则,一就是溯时只能在事情发生地施展,二则是某些地方不得施展溯时,这些地方被称为绝对领域。
而昆仑山作为圣地,掩藏了创世的秘密和女无的太多往事,被列为溯时不能施展的首要绝对领域,时光的流动是单向的,无法回溯一丝一毫。
还好。暮雪发自内心的庆幸,语气也轻松了不少:“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先回帝都,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
暮雪放下了心,她也有事情要办,便恩了一声说:“萧逸。”
萧逸偏偏头,等着她的问话。
暮雪凝视着他,慢慢地说:“寿阳美丽又聪明,还对你一往情深,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心动?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找她的转世,唤醒她前世的记忆……”
寿阳那样美好,她爱的时候,爱的毫无保留,全心全意,该放手的时候又毫不留恋,洒脱地去投胎。这样的女子,连她都欣赏,他又如何能不心动?
萧逸苦笑起来:“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对她动情……可是,似乎师父死后,我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暮雪的脸上闪过哀伤。
顿了顿,萧逸低声道:“也许我从来就没有过爱人的能力吧。”
像是要缓解一下伤感的氛围,他开玩笑地提了一句:“毕竟师父从来没有教过我该如何爱一个人。”
他的师父的确不曾教过他爱与被爱。她本身不通情爱,再加上清修之人不沾情欲,不可能也不会教他如何去爱。
他说的无心,暮雪听得却有意,暗暗将此话记在了心里,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只是问:“我记得你说过,你跟寿阳的初遇是源于一幅画,那幅画呢?”
萧逸还以为她是出于好奇,想看看师父是否跟她真的相像,就从胸口取出那幅画,递给了她。
暮雪接过画卷,顿了顿,并没有打开,而是并起两指竖在唇前,念动咒语将画卷焚为灰烬。
萧逸愣了愣,不可置信地说:“你在干什么?”
他徒劳地伸出手去抓那灰烬,却只抓到了一手的空气,难得的动了怒。
他多年心如死水,从不与人生气,甚至忘记了生气的时候该怎么表达愤怒,气的满脸通红却憋不出一个字来,半天才说:“为什么要毁了它?”你明明知道师父对我而言有多重要,而它是唯一能让我想起师父的东西,为什么要毁了它?
暮雪直视着萧逸的眼睛,一点儿也不躲闪:“萧逸,你需要忘记你的师父。”这样,你才有可能爱上其他人,才有可能学会爱人的能力。
萧逸的眼睛慢慢的红了,他想,这大概就是命了,失去师父的那么多年,到最后他连她唯一的画像都保不住。
伤心归伤心,他还记得暮雪还是个孩子,就算她刚刚成长为大人的模样也改不了她是个孩子的事实,也没有冲她发脾气,而是心灰意冷地转过身,突然觉得万念俱空,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师父离开的那一天,他一个人站在断崖边注视着茫茫云海时同样的心灰意冷,只觉得天大地大,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声呼啸来去,毫不停留。
暮雪抿了抿唇,喊他:“萧逸。”
没有回应。
暮雪拉了拉他的斗篷,可怜巴巴地喊:“萧逸。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
她的声音也跟逝去的师父一样,让萧逸无法硬起心肠不理会她,叹了口气:“暮雪,让我静一会儿好吗?我现在心情不大好。”
暮雪眨眨眼睛,将眼底的湿意眨了回去,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浓浓的悲伤。
她又喊他:“萧逸!”
萧逸有些提不起劲,说话有气无力,却还是回应了她:“怎么了?”
暮雪将一个画轴递到他的面前:“给你。”
方才她用的法术并不是纵火的法术,而是一个障眼法。以萧逸的目力,若非心神大乱,处于震惊之中,如何会被区区障眼法蒙蔽视线?只能说他关心则乱。
萧逸如获新生,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接过去,重新收好后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倒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孩,长辈的尊严掉了一地,干咳了两声,强忍着尴尬,装作无事的样子:“恩,抱歉,我错怪你了。”
暮雪看得好笑,伸出手指头,用力地扯住他的腮帮子:“你呀你,真是让人没办法。”
萧逸又惊又怒,因为脸被拉变形了说话也有些含糊:“暮雪,你干什么?越发的没大没小了,放手!听到了吗?快放手!”
好不容易从暮雪的魔掌中解救了自己的脸,萧逸心有余悸地揉了揉发红的腮帮子:“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以后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暮雪连连点头,神色无奈:“是是!都听你的,听你的!”
萧逸顿了顿,微妙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明明是她无理取闹,他教训教训他,为什么这个对话听起来倒像是他任性地提出要求,而她则包容地答应了?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恩,一定是错觉。
看到画,暮雪想起了什么,背着手问:“萧逸,这幅画是那位叫做张先的画圣画的吧,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提起张先,萧逸的神色不见得有多愉快:“张先,我一直记得他……”
那个凡人在民间素有文名,却没有文人的清高傲气,他博览群书,擅长察言观色,说话让人如沐春风,极具魅力,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所以,即使知道他对师父抱有非分之想,是时年幼的萧逸仍然对他推心置腹,尊他为先生。
却不想后来……
不过,毕竟事过多年,当事人也已经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萧逸不愿意言他人之过,只是简单地说:“那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师父带我出山云游……就是在去安都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张先……”
暮雪问:“萧逸,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为什么?”
萧逸面无表情地看着暮雪:“……没有,你看错了。”
“有啊,你的脸上都表现出来了,很明显呢。”
萧逸:“……”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方才他明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哪里?”
暮雪不明所以:“什么?”
萧逸说:“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张先的?说起来,我早就想问了,你好像一直对我的喜怒哀乐很了解的样子?”莫非她会什么读心术不成?不然为什么他的情绪她都能看出来!
暮雪挑了挑眉:“都说了我看出来的,你不相信我吗?”
谁信你谁是傻子。萧逸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暮雪上一课,教教她什么叫做诚信,所以他正色道:“暮雪,小孩子不能撒谎,要说实话,不然会……”萧逸蓦然顿住了。
反倒是暮雪笑着问:“会如何?”
“……被山里的大灰狼叼走的……”萧逸讪讪地把话说完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找错了事例。这些话都是在他的小时候,师父拿来教育他不能撒谎的,用来教育暮雪,似乎有些不恰当啊……
果然,暮雪的笑意加深了:“可是萧逸,你现在就在撒谎呀。大灰狼是不会管人类撒不撒谎的,它会毫无差别地吃所有人的。”
萧逸:“……”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接再厉,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知道,女无大神最讨厌说谎的人了,所以她定下规则,所有撒谎的孩子死后都不能入轮回……”
暮雪歪了歪头,含笑:“如果是这样的话,轮回就没人能入啦。好了,萧逸,我知道你心有疑惑,但是我不是小孩子,也没有撒谎。这样吧,如果你不放心,就把张先的事情告诉我,我可以答应你,以后不会对你撒谎,好吗?”
萧逸看着暮雪,觉得无比心塞。昨天还是一个小女孩呢,乖巧又听话,今天就学会跟自己讨价还价了。
暮雪还催促他:“快点!帝都快要到了。”
萧逸:“……”
到最后,他还是屈服了,向暮雪讲述了那件发生在八百年前的往事。
☆、第54章 云游(1)
张先虽被尊为画圣,打小却是以才气而出名的,他从小便展现了极高的天赋,写出的诗文灵气满溢,世人称之为神童。
可喜的是,长大后张先的灵气也没有泯灭,而是才华横溢,笔下生花,如同神助,再加上他相貌出众,所以广受学子们追捧。
虽然是才子,他的人品可就没有那么端庄了,这个才子前面还要加上风流二字。说来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他常常夜宿青楼,*功夫一流,常常将那些精于魅惑男人的名妓们逗弄得脸红心跳,倾心不已。
更为难得的是,他能同时周旋于诸多名妓们之间,而且游刃有余,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从名妓们的床上醒来,还不用掏过夜费,只需要画一幅画送给美人们便能全身而退。
哦,对了,画画是这位才子的一个爱好。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决定去深山老林里写生,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的胆子也是相当大。他的友人劝他,山里危险,万一遇到山洪猛兽,他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啦。
张先大笑,如果他不幸在山里丧生,那就把那里当做自己的葬身之地,也省了棺材本钱。
他的友人便吓唬他山里有女妖怪,她们会把他引诱到家里,吃了他。
张先摸了摸下巴,反问:“真的?”说的时候两眼放光,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深山中去。
友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劝错了方向,这位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主。
于是,张先就这么地上路了,哦,不,是出发了。他的运气不错,一直到深山腹部,还未遇到野兽,在里面晃荡了几天,竟然在一个潭水旁看到了一位姑娘在洗澡。
这位可不是非礼勿视的迂腐书生,他当即坐下来,拿出画具,开始对着那位姑娘进行绘画,画的浑然忘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那位姑娘闻到生人的气味,回头一看,发现有个人类在无耻地看自己的裸体,而且还要把自己的裸体画下来,当即大怒。心想,我身为一个妖怪不去害你就不错了,你丫竟然还敢来偷窥我沐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张先惊愕地发现,方才的美貌姑娘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条一人多高的白鱼,那条白鱼从潭中跃起,龙卷风一般向他飞了过来,变身的时候不慎走光,被张先看去了些。
这时候了,这位才子还在不合时宜地想,啊,水下的部分终于露出来了,没有让我失望。
萧逸听到哇哇的呼救声御剑飞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张先被一条白鱼拦腰卷着,向潭水下沉去,而张先面泛红晕,鼻子下面留着两管幸福的鼻血。
他还在跟白鱼商量:“姑娘不要那么性急嘛,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配合你的,绝不反抗!”
萧逸:“……”
白鱼被他激怒,龇出一口利牙,恨不能立刻咬死这个可恶的人类,她是个心口如一的爽快姑娘,想到做到,当即向着张先的头咬了下去。多亏萧逸及时敲晕白鱼,将张先救了下来。
看着白鱼翻着肚皮漂到水潭上,张先还有些遗憾:“唉,我的画还没有画完呢。”
萧逸默默地看了一眼白鱼,又看了一眼张先,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错,便躬身道:“先生可是人类?”
“是啊,货真价实的人类。”张先总算将视线从白鱼的身上挪了回来,“阁下能御剑飞行,又能隔空将白鱼打晕,想必是仙人了?”
萧逸说:“我还未修成仙身,亦是肉身凡胎,不敢称仙人。”
张先拱拱手:“即便如此,阁下法力精妙,已非我等凡人所能企及,称一声仙人亦不为过。”
正在此时,水印见弟子探路迟迟未归,便寻了过来,她收剑落在山石上,衣袂扬了一下落定,空灵的眸子施施然地向两个人看了下来,明明是再清冷不过的目光,那一眼却几乎能将人的魂魄吸走。
张先被狠狠震撼了一把,智力超群的好处这里就体现出来了,脑子转的快呀。
他立刻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向着水印冲过去:“女仙,女仙救命,有条白鱼要吃我!”
水印疑惑地看着这个凡人向自己的怀里撞过来,因为没有搞清楚状况,一时忘了躲闪。
萧逸想也不想地横插一剑,将张先拦在剑前:“先生请止步,家师不喜外人接近,还请见谅。”
水印从来没有这个喜恶,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弟子,倒也没有责备弟子的擅作主张,而是说:“逸儿,怎么回事?”
张先默默地将画具踢到远处,抢在萧逸开口之前说:“我是一位画师,来山里取景,不料被这鱼精袭击,想将我拖到水下溺死,作为点心吃掉……”他本就是个俊俏少年,这样适时地露出一点儿忧郁,很是吸引人,要是民间女子见了他这幅样子,估计就掏心掏肺地为他解决难题了,至少也不会视而不见。
可是水印不是凡间女子,她甚至不是人类。
所以,她对此说辞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张先,甚至没有多问,便扭头说:“逸儿,我们走吧。”她只把这个凡人当做过眼云烟,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张先何等的机敏,立刻就察觉到了女仙的那一眼的冷漠,意识到她只是把自己当做路边的草木,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他的嘴角弯了弯,拱拱手:“女仙请留步!请女仙带我一起走吧。你也看到了,此地极为危险,我一个人走可能会葬身此处。”
水印颦眉:“我们还有事情要办。”
张先扬眉一笑,说不出的风流俊秀:“不敢耽误女仙办事,只要女仙允许我同行即可。我已经在这深山中迷路了十几天,若是再不出去,就要死在这里了。左右我也无事,等女仙办完事再送我出去也不晚。”
张先为何非要跟着师徒二人呢?原来,这位大胆包天的风流才子异想天开,想跟跟女仙来一段露水情缘,在他的印象中,美丽寂寞的女仙都向往着人类情爱,想要跟书生来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恋,画本传奇不都是这样演的吗?他才貌双全,又善识美人心,拿下这位不谙世事的女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有了谈资,回去也好跟朋友们炫耀一番,也不算白来一趟。
他的这些隐秘的算盘,水印自是不知,即使知道了多半也是一笑而过,不当回事。人类男人的自大和滥情,她见得太多,已经见怪不怪了。
若是往日,萧逸一定开口求师父带他一程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嘴怎么也张不开。这个人看师父的眼神让他很是介意,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水印摇头:“我们要办的事情很危险,你跟着不方便。这样吧,逸儿,你御剑送他出山。回头我们还在这里汇合。”
“不行!”
这句话确是同时出于两个人之口,萧逸和张先对视了一眼,萧逸先行开口:“弟子恳请与师父同行。”
他们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听说了一个传闻。据说这座深山里有一位雪衣公子出没,他带着美貌侍女在山里游荡,遇到迷路在深山的人就会请他们到洞府,见识诸多凡间所不能想象的神秘之处,送他们奇珍异宝,天亮时再送他们出山。那些人毫发无损地回到家中,还带着宝贝,再添油加醋地将经历告诉别人,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沸沸扬扬。
水印和萧逸路过此地,听说这个传闻,大为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个人用心款待那些迷路的人,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奢侈,却别无所求,说出去谁信?即使神仙,也少有这样慷慨的时候。
偏偏那些珍宝经过鉴定后没有什么异常,那些人的身体也没有古怪之处,甚至百病全消,神清气爽,听起来就像是那个公子在不求回报地做好事一样。所以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进山探险,打算碰碰运气,遇到那位神仙似的雪衣公子,得到些好处。
这件事整个地透出些蹊跷,萧逸想了想,请示水印查明此事作为历练的内容,水印同意了。于是师徒二人才转道至此,打算会会那位神秘的雪衣公子。
眼看天就要黑了,雪衣公子也快出现了,萧逸怕自己一走,师父独自遇到那位公子,没个照应,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不愿意离开师父。
水印要赶时间,闻言想也不想地扔下一句“跟上”就挥袖飞向空中,白衣飘逸,如同飞天。
萧逸歉意地看了一眼张先,御剑跟上。
张先一听就急了,跟着跑了两步,突然目光一闪,假意在潭边潮湿的石头上滑了一跤,惊叫着倒向潭中。
水印的身形一顿,长袖一甩,潭水涌起,形成一朵透明的水莲花,将张先托到水面上。她的袖中水剑飞出,将张先兜了回来,神色间已有不耐,像是打算将张先拉到自己的剑上,直接带他走算了。
萧逸连忙道:“师父,我有些事情要向先生请教,就让他搭我的飞剑吧。”
自从上次萧逸被清光打了以后,水印又找清光谈了一次话。清光哼哼唧唧地同意萧逸用别的剑御剑飞行,但是用来对敌,没门,还说萧逸既然跟它签订了剑契,就不能用别的剑,让他御别的剑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所以云游中,萧逸总算不用消耗许多灵力御风飞行了,还要感谢清光祖宗对他的恩典。
水剑登时转向,将张先运到了萧逸的飞剑旁边,萧逸不等张先开口拒绝,眼明手快,几乎是用拽的将张先拉上了自己的剑。水剑则回到了水印的袖中。
张先没有理由拒绝,再加上木已成舟,只好不情愿地站在了萧逸的飞剑上。
他怀疑萧逸有意从中作梗,坏他好事,所以狐疑地看了一眼萧逸,见这个俊丽的男孩微笑以对,毫无破绽,只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而水印已经懒得理会这两个拖后腿的男人了,而是抢先一步飞过了山头,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第55章 云游(2)
萧逸这个人因为身世的关系,其实是很敏感的,这份敏感让他唯恐被师父抛弃,所以一直诚惶诚恐地修炼,只是为了让师父不失望。
也因这份敏感,让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张先跟着他们的意图不纯,而且目标在于师父,心里难免有了芥蒂。
但是因为他心善,即使有了芥蒂不会拿张先怎么样,只会让自己难受的不行。他觉得是自己的错,张先其实也没有做什么,但是他却看张先不顺眼,这是不应该的。
所以即使他已经开始猜忌张先,对他的态度仍然是非常友好的,甚至主动停下来,帮他拿起了行李架,背到了自己身上。
张先也不推辞,趁他不注意,捡起那幅绘着白玉姑娘裸体绢本水墨画卷成筒状塞进了行李架,然后才收拾了画具放入了行囊之中。
怕张先适应不了飞剑的速度,出现眩晕恐惧等不良反应,萧逸刻意放慢了剑速,让他适应一会儿。
他主动问:“先生这是从哪里来啊?”
张先也是个心机深沉的,当下笑脸相迎:“仙人不必客套,我比你年长,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大哥吧,我姓张名先,帝都人士。”
萧逸恭维:“原来是皇城来的人,难怪先生气度如此不俗。”
言下之意就是,你是世内之人,我是世外之人,扯上关系就不必了,我们保持距离就好。最重要的是,你跟我师父仙凡有别,还是请离得远一些吧。
张先哈哈大笑,不以为意:“那仙童来自何方呢?”他也不称仙人了,改称仙童了。意思是你一个小孩子家,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其实他也比萧逸大不了几岁,但是这样说,难免带了些年长者高高在上的语气。
萧逸敏锐地察觉到他是想打听师父的来历,当下说:“我们祖师爷有训,门下弟子云游之时,不得透露师承,还请见谅。”
张先假惺惺地微笑:“哪里哪里,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心里暗暗道,这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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