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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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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麻叔两次问她爱过人吗,今天还和她推心置腹地谈话,让她意识到不是她一个人受到了伤害。
  诚然刚听到房蔚病情的那一瞬她于心不忍过,也开始考虑要对他好。可这种好不是爱情,像她乔言,早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耐心。
  她的世界剩下的不多了,她抓住了一切机会朝前走,哪怕是冒进。
  水声依旧哗哗地响着,带走所有前尘往事。
  房蔚果然停下了动作,收回摸向她胸脯的手,转过了身。
  隔着这么近,乔言看得很清楚,他的肩膀上留了一道明显的伤痕,水雾冲刷下来,呈微红色。就在他转身时,胸前那道像蜈蚣脚的缝口又一次刺激了她的眼睛。
  他的确受了伤,做了手术。
  他的背部也有较明显的伤痕,如果她没记错,是引来流氓劫车的那晚造成的。
  只是她没想到,她给他的伤害远远超过了想象。
  “那天早上,你是不是开车跟在了我后面?”乔言走开几步拉下一块大浴巾,抖开,披在了房蔚的后背上。
  房蔚站着没动。“哪天早上?”
  “我给靳尚买拉面的那次。”
  “嗯。”
  “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我舍不得。”他低着声音说,“前天晚上我用靳尚威胁你,要你留下来,第二天你还是走了,我就跟在你后面,希望你回下头。”
  乔言没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拉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她也洗完澡换好衣服,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她和房蔚各坐一边,中间隔着满屋的冷清。她向他要回电话,遭到拒绝,直接说道:“我在等夏凯的电话。”
  她是夏凯女朋友的事相信靳尚已经告诉过他了,可他还执意留她三天,希望这新春和她一起度过。
  看到房蔚翻着报纸不回答,她又问:“靳尚呢?”
  “他负责留下来说服我爸,我负责过来照顾你的安全。”他的回答倒是挺明确的。
  乔言也有意要提正事。“四叔教席梦娜告你爸,也只能让你爸升不了职,不至于让你们老房家倒台,你能不能叫你爸收回那些流氓,放过四叔一次?”她看到房蔚的侧脸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又加了一句:“或者私了也行。”
  “乔言,你这话说得太天真了,我又不是我爸,能左右事情的发展。”房蔚丢开报纸,冷淡地看着她,“我是看在你的面子才插手这件事。没了你跟我的这层关系,冬泉街和你四叔早就被上面捏死了。”
  乔言撇过脸抿住了嘴。
  他又说:“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但它是事实。”
  乔言嘴角不由得对他掀起一点冷笑:“用不着你告诉我官本位思想,这些我都知道。”
  房蔚走到她跟前弯下腰,摸了摸她仰起来的脸。脸上温柔的表情还没落下来,他突然又掐了她的面皮,将它给捻红了。“你给我安分点,不准管这事。”
  乔言暗怒,伸脚踢他。他躲过去,等她平息了才走回来。
  她的心思一会儿被拔高一会儿又被压下来,委实有些不适应,正自我调节,她又听到房蔚说话了。“你睡觉的地方到处丢满了书,就桌子那块是干净的。不过我在那上面发现了夏凯的一些报道——”
  她爽快承认了。
  房蔚马上降低了语气:“你在打他的主意?”
  “不是,只是了解下他。”
  “为什么要了解他?”
  乔言起身走到较远的地方才说:“我想先做好准备。万一他对我兴趣越来越大,我也好有个应对办法。”
  房蔚露出讥笑,似乎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她看没什么危险了,才找个地方坐下。“你笑什么,我看了他的报道后,才记起来两年多前就是他开车撞我的。”
  乔言没有撒谎,她的确在观望夏凯。
  夏凯装作没发生什么事一样的接近她,起先她还以为是夏浅草介绍过来的,所以他才认识她,要她做女朋友,给他解闷,也方便带她出席他爸的古董会。但越到后来,她发现夏家都对她很友好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夏浅草给她片商讯息,夏父和陈蓉阿姨提携她,夏凯帮她捧红了靳尚。
  这些来得太快,但不自然。
  乔言绝对不相信自己能有什么资本让夏家青睐,她暗中找了找,就发现了答案——夏凯两年多前带着姨父去武市投资,开的就是有通行证的路虎,以示畅通无阻之意。
  于是她又想,他怕是过意不去,所以想弥补下吧?
  但这弥补也太多了点。
  所以到了最后,她干脆持观望态度,陪着他将这一个月委蛇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唠个长嗑,我一般不跳出来给大家说什么的,还望严者宽厚,深深鞠躬谢谢各位。1,写到这里我第一次卡文,要理顺前面铺垫的内容。为了让大家放心,我也说出卡文的内容——乔父工厂面临倒闭后,能采取的方法,以及医学里细节注意问题,都是我不了解的领域,所以得请教相关朋友,造成更文缓慢,比如文里就“申请破产”四个字,我私下却做了很多功课。从融资、并购、破产了解起,推断当时房蔚不伸手的原因,这些都是隐形的东西,不需要写出来,我就没写,但得了解,方便融合后面剧情。大家很关心男女主角的结局,其实在我这里这些都不成问题,我关心的是照应完了前面的铺垫之后,完满讲完这个故事,讲好这个故事,至于结尾,如果我能照顾到,一定给大家照顾,其余的只能为剧情服务了,这点想请大家支持,先谢谢了。2,这个故事源自于杜琪峰的《柔道龙虎榜》,他向黑泽明致意,我是他的粉丝,看完后也深有感触,忍不住构思了一个故事,但不是致意。这部影片是老公推荐我看的,以我这么驽钝的人都看懂了,不可不谓欢喜。电影带着港片式的无厘头,从头笑到中间,最后哭着结尾。导演似乎在说着一个道理:无论你以什么态度活着,最重要的是要和梦想去比试,要坚持下去。内容上:柔道冠军东尼找到以前的高手司徒宝,希望和他比试一场。东尼告诉司徒宝,他已经得了”视网膜色素病变”,最多还有一年就瞎了。瞎之前一定要和所有的柔道高手打一场,司徒宝就是终极目标。司徒宝活得浑浑噩噩,整天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弄钱赌博,尊严也丢了。东尼一度对他失望。一直想做明星的小梦从富裕的家庭里跑出来,住住租屋吃泡面,只求先生存下去,然后唱歌出名。三个人碰到了一块,矛盾不断,但有一次够树上的红气球时,他们像孩子一样叠起了罗汉,去抓那个预示着“理想”的气球,逐渐消除了隔阂。电影的最后少不了比武,在一片凄哑的清唱中结束,得“视网膜色素病变”的另有其人。3,看后久久不能平静,于是就写出了乔言这个“孩子”。4,本章算周二22号更新,周三努力码字,看能不能再更一章。5,房书记的事确有原型。他的处分我也问过一位长者,他是政协委员,详细解释了这种情况不会让房家倒势,只是蒙羞。写这个事情是诱因,推动剧情发展下去,其余的就不需要我多写多说了。6,大纲早就在2010年底订好了,我按照铺垫写完夏凯,有朋友说是有狗血,我听了十分汗颜。就我本意是前面铺垫了就好点,但大家这么说,肯定就是我狗血了,还望大家多宽厚。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和耐心。

  一步一进

  乔言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光线熹微,飘飘扬扬的雪花又卷在了半空中。“吃什么?我请你。”
  房蔚笑声传来,仍然那么可恨。“你穿着我给你买的衣服,住着我给你开的房间,还想请我吃饭?”
  乔言低头看看新外套,觉得很保暖,也很好。她抬起眼睛说:“所以作为礼尚往来,我也应该请你一次。”
  房蔚走过来替她戴好帽子和围巾,呼吸淡淡的,脸上不再有玩笑的神色。她知道他一向如此,调侃两句就会放过她,也配合着没动。
  他突然低下头说:“你是喜欢我的吧?”
  乔言一怔,极快就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喜欢又不能当饭吃,现今世界只谈钱,不谈感情,伤自尊的。”这句话其实是在笑话她自己,可他不一定知道。
  两人在一家普通餐厅吃面。她不用酒店的晚餐也是想出来转转,看能不能打个电话给夏凯。
  房蔚不吃面,点了稀饭。乔言咬着筷子看了一会,眼色有点惊异:“你身体真的不行了吗?只能吃流质食物?”
  房蔚看了下她,伸手拍开她的额头,将她僵住的脸给拍走。“刚才洗澡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什么?”
  乔言懂他这个动作,忍不住嗤笑:“我眼睛近视了,当然要凑近点,你拍我干什么。”
  他从流理台上取下一碟馒头糕点,又说:“光看没用,晚上来我床上试试,就知道我行不行。”
  乔言闭上了嘴巴。她吃完一碗面后,看着眼前的白色小碟。那上面有三只面粉捏成的小猪,耳朵鼻子尾巴是粉红色的,非常可爱。
  房蔚将盘碟推了过来。她端详了会,才开口说:“我小时候一直想做这样的馒头给乔迁吃——”言未尽,想起和乔迁分离,心下又黯然。
  她长乔迁八岁,从他五岁起他们就在一起,每天对付完奶奶的功课,她最大的乐趣就是逗弟弟玩,那种玩法和《倚天屠龙记》里的殷素素伸脚绊张无忌是一样的,她时不时欺负下他,无形之中将奶奶的压力给转移了开去。
  房蔚坐在她侧边,抓住了她的手,说道:“想他了就回去吧。”
  不能回去。乔言心里很清楚,回去了等于又落入他的掌控中,还得跟他纠缠,这样前面的努力就前功尽弃。她抽回了左手,揽过杯盘,把三只小猪吃完了。
  房蔚眼色稍显暗淡。
  这种拒绝其实比以前更温和了些,但也没改变她的心思,还是那么坚定。
  他应该懂。
  乔言一边吃一边想着该怎么开口说下面的话,要涉及到实际东西的话,否则会浪费她前面特意营造的宽和气氛。房蔚的心也是狠的,她明白,没迁就到他的意思时,他一样不留情面。
  “你去找过我奶奶?她说了什么?”沉吟一下,她终于问道。
  房蔚拉住她的手腕,制止她拈起纸巾的动作,却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嘴角。“骂了我一顿,把整条街都惊动了。”
  这个像奶奶的作风。乔言低眼看看他手里捏的手帕,又是一阵喟叹:他的性格还真是不屈不挠——还是那块九宫格。她当做订婚礼物送过去,他拆开她的礼品盒,把它找出来了,再带在了身上。
  两人随后去了一间音乐吧厅里坐着,也是乔言提议的。小提琴悠扬的声音随时传来,伴合着淡淡的灯光,环境照样温馨。
  她走到吧台打了个电话,夏凯找她的声音非常急切。“你在哪里?”
  乔言没回答。“怎么了?”
  “打你电话总是关机!”
  “那靳尚的事——”
  “你还记得靳尚的出场礼?今晚大年三十,电视台有节目,我都已经帮你报上去了!”
  “他人不在湘城。”
  “你来。”夏凯的声音按制着火气,语调尽量在轻缓着,“你不是会拉小提琴吗,你代他上场。”
  乔言回头看看房蔚,房蔚抱住手臂靠坐在沙发里,眼色冷淡得很。她转脸回答:“来不了。”她总不能说被软禁和保护起来了,要不越忙越乱。而且她没想到,夏凯会对她这么费心,在已经拒绝答应靳尚除夕夜参加明星周年庆的活动后,他还是执着地要他们露脸,给他们提高知名度。
  夏凯沉默一刻,随即抬高了声音:“是不是房蔚来了?”
  “是的。”
  乔言马上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急促的下楼脚步声,还有助理惊异质问了一句“夏先生你去哪里?”,她警觉到夏凯生气了,再朝深处想,不禁有些震惊:夏凯似乎对她真的很在意。
  “你在哪里?”夏凯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极端冰冷,“你是我的女朋友,除夕夜不跟我呆在一起,还敢跟其余的男人搅和个不停?”
  “听我说,夏凯,给我三天时间,我要处理一些事。”乔言不大喜欢他这样“强硬正名”,啧了下嘴说道,“等过了这三天,我回来继续挂名领您的头衔,别给我乱扣帽子。”
  那边已经传来发动车子的声音。“报地址!”他冷冰冰地说着,穿透力异常广大,“你不说是吧?那我把整个市翻过来也要找到你和房蔚。”
  乔言突然看到房蔚起身朝她这边走,连忙说:“夏凯,帮我个忙,别找过来,我夹在您和房蔚之间很为难。”
  那边喀嚓一声挂了电话。
  乔言拿着电话看了会——这夏凯和房蔚平时待她或待人都很淡定,一旦发作起来,脾气那是相当的厉害。
  房蔚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将她带回卡座里坐下,冷淡地说:“不用担心,我等他来。”
  不说还好,一说她更担心了。
  这两个人没有任何立场做任何事,一个是前未婚夫,一个是假男友,却偏偏一个比一个较真。
  “不要紧,他不是问题。”乔言推开茶几上的水杯,从包里抽出一叠材料,看着房蔚的眼睛说,“我想跟你说个事,希望你能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这章有点短,因为我怕大家要休息了,有的读者MM在等更新,所以先斩断发上来了。明天继续更下面的

  身不由己

  乔言赶到楼层里一看,那个张局正抵在房蔚身前,不让他再进一步,而夏凯抱住了手臂,靠在墙壁上冲着他冷笑。
  “我没想到我们再见面是这种情况。”夏凯依然保持着公子哥的翩翩风度,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拂了拂西服衣摆,淡笑着说:“你抢了老子的女朋友,还敢对老子动粗,简直就是牛逼大过天,以为湘城也是你房蔚开的?”
  张局这个时候应该是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夹在两人中间一直斡旋。“两位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都是熟人,别搞僵了。”
  乔言听说他们俩很熟,非常吃惊,沿着壁角慢慢地走了过来。
  房蔚紧抿住嘴,脸色冷得铁青。他先看了看除去了手铐、站在一边的麻叔,对他说:“麻叔,打个电话,把这一层的电子录像带走。”
  张局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小房,你这样做就不好了。”
  乔言也听懂了,她看到麻叔已经在执行房蔚的命令,调关系来拿录像,方便他肆无忌惮地对付夏凯。她冲过去抱住了房蔚的腰,死死扒住他,抬高了声音叫:“房蔚,你嚣张过了头吧?还想在警察面前打人?不怕再关一次?”
  夏凯不慌不忙地脱下西服外套,递给一边的助理,也吩咐着说:“等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跟我爸说。”
  眼看两人真的杠住了,周围的人说了都没用,乔言转到房蔚身前,抵住他的胸口,抬头说道:“来这里以后一直都是夏凯在照顾我,你真的要恩将仇报?”
  房蔚低头看看她的脸,眼里火气稍缓。夏凯站在身后说:“乔言,你过来。”乔言抓住房蔚当然不敢放手,也没办法回到夏凯身边去,夏凯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想将她转个面来。
  房蔚突然推开了乔言,抓住夏凯手腕,将他反手扭住了胳臂,脚下也使劲踢去。没想到夏凯也练过强身术,处在不利的情况下,他还能矮□子挣脱房蔚的抓击,转过身来,避开了那一脚,并且还以颜色侧踢了一下。
  两人一交手就分开,乔言抓住这个空档,蹲在地上捂住后脑喊道:“房蔚,我的头被你打破了,在流血呢!”她这一说马上缓解了场面,两人都扑过去查看她的伤势,看到没事才松了脸色。
  乔言借房蔚一推之机使诈吓开了两人,手上用力连抓带拽,将房蔚推进房里先锁好了门,再回头找夏凯。
  夏凯在另外的空房间里依在墙壁上抽烟,抱住手臂淡淡地看着她。她还没开口,他就说道:“乔言,你不自重。”
  乔言摸出纸巾擦去汗,冷笑:“这话怎么说?”
  夏凯对着她的素面吐出一口烟。“你也知道我没那么爱你,玩玩而已,但我还是赶过来了,你想过其中的原因没有?”
  “哦?您还有这个心思?恕我眼拙,我还真是没看出来。”
  夏凯皱了眉,捏住她的下巴,移过来摆过去地看。“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乔言,我是来救你的,你怎么一点不知道感激。”
  乔言听他话中有话,拍下他的手,冷冷说道:“什么叫救我?——把话说清楚。”
  夏凯仍然把玩着她的头发,还时不时偷空摸她的脸蛋,漫不经心地说:“房蔚就要和于诺结婚了,是于诺的男人,你老跟他缠在一起算什么?”
  乔言低下眼睛想了一会,发现他说的是正确的,但也没解释什么。
  夏凯又说:“你带着靳尚吃了这么多苦,眼看着快要被《周报》评为王牌经纪人,这个时候又和房蔚搅在一起,把自己辛苦建立的形象给毁了。”
  乔言避开夏凯的手指,看着他:“说下去。”
  再朝下说,夏凯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尽管他的言谈举止都是淡淡的,但话里痛恨乔言“不自爱”的意思极重。乔言等了半天,没听到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冷不丁地问:“夏凯,您管我这么多做什么呢?其实说到底,我又不是您的责任。”
  夏凯的脸色变了变。“你以为你是宝呢?个个想抓着你不放?”
  乔言笑了笑:“那你就走吧,这三天别来找我。”
  夏凯抓住她的手腕冷笑:“我实话告诉你吧乔言——是我爸劝我承担起责任来的,要不就你这条件这容貌,还真是入不了我夏凯的眼。”
  乔言心道“总算来了”,继续试探着他,希望他能说出真心话。有关她不了解的真心话,比如他和房蔚是怎么认识的,比如他们为什么这么看不惯对方。
  夏凯并不是傻人,看得出来乔言的目的,他的脸上有过一番挣扎,才说出了心里话。“我和姨父就是你找了两三年的……那两个投资人。”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这是不二法则。
  乔言全身冰冷地坐在沙发里,听着夏凯揭示了一切——
  大约两年多前,夏凯带着一大笔资金入驻武市,准备发展房地产业,想开创自己的企业。他发现武市已经被人脉关系过硬的房蔚垄断了,私下去找他,希望能凭借房夏两家的优势,联合开发即将要公布的世纪度假村计划,遭到拒绝。
  那个时候的夏凯是年轻气盛的,想急于做出成绩,背后又有家里和姨父撑腰,难免有些与房蔚一较高低的念头。
  因为据他所知,房蔚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敢那么直接地打压他,使他拿不到任何一份房改合约,这些情况都激发了他的斗志。
  世纪度假村的蓝图刚好规划在离开发区不远处,囊括了忍冬山泉水厂。
  夏凯知道房蔚想拿到乔家老厂的地皮,先一步找到乔父,提议买下整个厂。乔父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又提议入股扩大品牌生产,顺利地诱导乔父转出了所有资金背水一战。然而夏凯是玩票性质,又抵不过姨父的规劝,渐渐地收掉了斗狠的心思。
  他在乔家工厂里亏掉了一笔钱,数额不是很大,但让他面子不好过。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条消息,有正规报道说忍冬山泉里含有致癌物质,顿时砸倒了市级品牌的信誉。
  乔家陷入慌乱,夏凯陷入厌烦。他去找房蔚,质问这条消息是不是房蔚授权公布的,房蔚却笑话他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
  夏凯抽走了所有资金,包括以姨父名义注入的投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武市。一周后,他请姨父打电话给乔家,劝他们将工厂抵押出去,降低自己因不明智投资带来的亏损。姨父回答说是乔家女儿接的电话,已经听从了他的提议,准备售厂了。
  姨父问:“你为什么要我提醒乔家,把底价报低点?”
  夏凯烦躁地回答:“喊那么高没人要,忍冬厂我去考察过,里面的生产线有漏洞。再说我跟房蔚达成过协议,我出面叫乔家低价卖厂,他方便收购,再返回一半我亏损的股份。”
  利益驱动之下,他主动去找了房蔚两次,先斗狠再商谈合作,以这种方式挤垮了乔家,促使乔言走向了房蔚。
  来到湘城重新开始创业,夏凯却睡得不大安稳。他的事业取得很好的发展,但他的良心迫使他继续关注着乔家的后继情况:乔父气急攻心离世了;乔言做了一年的孕母,后被赶出门,在界内留下笑柄;乔家奶奶病情加深,怒斥乔言种种忤逆行为;甚至乔家唯一的儿子乔迁,最后也跑到房蔚公司里当起了职员。
  夏凯不是没有悔恨过,他觉得自己太过于自私,造成另外一个家庭无辜受难,几经犹豫向父亲说出了一切。夏父面冷心善,连同夏母一起劝他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那个时候,浅草已经很迷恋杨开了,回来时向他描述了在武市的种种,笑着说到了房蔚。“这么厉害的男人也被乔言掐死了,这是报应对吧,哥?”
  “那乔言呢?”
  “那个女人更心狠手辣,我得想个办法让她离开杨开。”
  夏凯等到了“心狠手辣”的乔言,却发现她和传言有误,他怀着复杂的心情主动接近了她,引起了房蔚极大的痛恨。
  乔言听着夏凯剖析往事,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她看见夏凯蹲在跟前,想都没想挥手甩了一巴掌过去。
  夏凯承受了她这一巴掌,苦笑着说:“乔言,你如果想哭就哭吧。”
  乔言咬牙又抽了一巴掌,将他两边都抡圆满了。“滚!都是一群人渣败类!”她踢开夏凯,不解恨,又冲过去对他拳打脚踢,眼泪却始终含着不掉下来。
  夏凯站着一动不动,让她打。看到她苍白着脸大步朝外走时,他突然使出大力抱住了她。“乔言,乔言,你给我一个机会吧,让我好好补偿你。你不管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离开房蔚。如果还不行,我俩结婚好不好,对,结婚,让我负责照顾你的后半生,帮你完成想做的事。”
  乔言发力挣扎,冷冷地说:“放手!”
  夏凯没有放手,只是紧紧抱住她,将她围困在自己胸里,传出的声音近似喟叹。“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当,但我还是想对你说——我喜欢你,真心喜欢你,不是愧疚那么简单。”
  乔言怀着麻木的心情将夏凯怒骂一顿,极尽所学之能,说到最后,她还补踢了一脚。夏凯闷哼一声,抚着受伤的膝盖弯下腰,脸上痛得抽走了血色。她的怒气已经发作得差不多了,给下面即将要质问的房蔚提供了很大便利。
  至少,他没得到夏凯那样的待遇。
  乔言一打开房门,就直接走到房蔚跟前,冷冷盯住他的眼睛。“我就问你一句话,房蔚。”
  “你怎么了?”房蔚想伸手摸她红掉的眼眶,眼里透出了点慌乱,“是不是夏凯对你说了什么?”
  “你还能装得这么镇定,真是不简单。”乔言拍开他的手,讥笑,“你以为夏凯不敢对我说以前的事,所以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看着我和他交往。噢,不对,你也三番两次要求我离开他过,看来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的。”
  房蔚示意跟进来的麻叔退出去,帮他带上门。“有什么事坐下来说,我今天就在这里,随便你处置。”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一直好着脾气和她周旋。
  乔言就差提着他的衣领质问了。这个时候她扯住房蔚的外套,将他揪得近自己身来,仰脸问道:“两年前那则消息——到底是不是你散布的?”
  “不是我。”房蔚站着不动,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再重申,“真的不是我。”
  乔言咬牙:“那你做了什么?”
  房蔚伸手抱住她,防止她跌倒。“我不是对你说了吗?你爸想我收购老厂,我觉得价格太高了就没答应,一直到夏凯来找我时才跟他合作,低价从你手上买走了老厂。”
  乔言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呢,看着我爸有难不知道帮下忙,还反过头来答应夏凯去踩低价格?”
  房蔚慌张了起来,不住地亲她的脸颊,企图缓和她的情绪。“我那个时候做的事,是每一个商人都会做的啊。”
  乔言推开了他,冷冷说道:“你走——你不走我走。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从今以后,我就当你房蔚这个人没存在过。”
  房蔚更不敢放手。
  房蔚没有走。在长达两个小时里,他紧紧抱住乔言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无声地流泪,自己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不断哄着她,逗她开口说话,无奈她冷得像块铁,只哭得畅快淋漓,完全没有缓和下来的意思。
  房蔚叹气说:“我什么事都答应你,好不好?你别哭了。我马上就叫人整理下矿泉水厂的资料,一个星期后转让给你,不收你一分钱,好不好?唉,你别哭呀,对我说句话吧。”
  乔言还是没说话,似乎在通过无声流泪来洗刷所有的委屈及苦楚。房蔚替她擦完了一盒纸巾,让她的脸不至于被眼泪鼻涕淹没了,还照顾着她干涸的嘴唇。
  乔言补充完水分,哭得头晕,整个地栽向了沙发。
  房蔚连忙脱下她的外套和雪地靴,抱来薄被,帮她盖好了,拖过椅子坐在她对面,不断端详她的脸色。
  乔言拉高被子,转过脸去,睡了一会又被房蔚弄醒,随即冷冷地瞪着他。
  他弯下腰看着她,无奈地说:“我怕你躲在被子里哭,就想把你翻过身来对着我。”僵持了一会没发生什么改变,他又叹口气说:“是我错了,你睡吧,我坐在这里看着你。”
  乔言的心里仍在痛哭着。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耳边听到房蔚在说:“乔言,今天是大年夜,我给你的红包留在了武市,是栋公寓,里面还有你喜欢的东西。”
  他站起来窸窸窣窣地摸索了一阵,再开口说:“钥匙放在你口袋里了,有空就回来看看。”
  乔言听他有离别之意,心下稍微缓和了点,没再那么冷硬。
  睡到半夜,她又被房蔚拍醒喂水,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就要接下他的杯子。
  房蔚仍是亲力亲为。他抱起她的上半身,将水杯移到她嘴边,服侍着她将热水喝了下去。死寂中,她没有过多反应,他却开口说道:“你跟着我一年让我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两点准时醒来,叫你起来喝水。后来你走了,我可以不用醒过来,但一到两点我还是睡不着。”
  乔言径直睡下,他在她脸上亲了亲,低声说:“回来吧,我们从头再来,一定会让你高兴些。”
  她还是没反应。
  他合衣坐在她身边,沉默了一夜。
  余下两天的时间过得很慢。乔言打开笔记本,翻查各方面讯息,重点关注的还是靳尚电影的后继报道。网站里不断有影片的花絮,确保了公映之前吊足了观众的胃口,她看了也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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