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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基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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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真是让人吃惊。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舒乔回想起上官云衣那句提醒江谦益注意身份的话，不由得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咦，这是什么味道？”舒乔摸着下巴，突然嗅到左手上有一阵淡淡的幽香，略一思索才想起这是方才捉着上官云衣的手时留下的味道，不禁哑然失笑。
送走了毛探长和小吴警探等人的上官云衣一回过头，就发现了舒乔对着左手猛嗅的画面，顿时怒气上涌，一张俏脸满是红晕。
“卡洛斯先生，你在做什么？”上官云衣那隐含煞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舒乔一个机灵回过神来。
“警探已经都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舒乔打断她的话道，“晚上十点，来我房间！”
说完也不管上官云衣是什么反应，撒开双腿就向楼上跑去。
一直站在一旁的来伯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一凉。“老爷……真的跟上官小姐有缘无份了。”
送餐的小姑娘则是一脸崇拜。“卡洛斯先生才来了两三天，就追到了上官小姐这样的大美人，真是太帅了！”
一次查验身份的谋划就这样闹剧收场，上官云衣还不知道来伯就是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吩咐他安排几个下人打扫客厅后便离开了，顺便还带走了那个向自己通风报信的小姑娘。偌大的客厅里一时只剩下了来伯独自一人面露悲戚地呆立着。
而江谦益被护卫扛走后，也许是知道自己太过丢脸，自那之后有两天时间都窝在书房里不愿见人。
当晚十点，舒乔房中。
时针刚刚划过刻度，门外便响起了三声轻轻的敲门声。舒乔从床上跳了下来拉开房门，只见上官云衣一身长袍，正在外头站着。
舒乔侧身让过，待上官云衣走进来后，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头凌乱不堪，被单衣物随处乱丢，床头柜上甚至还沾着隔天的饭粒，早已干燥发硬如同砂粒。上官云衣眉头一皱，淡淡道：“看这儿的情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刚跟谁打过一架呢。”
舒乔脸皮奇厚，当作没有听到她话中的嘲讽，泰然自若地在床上坐下，随手一指床边的皮椅道：“上官小姐，请坐。”
上官云衣仔细看过，确定皮椅上没有沾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后方才坐下。她的动作优雅迷人而又自然，舒乔眼前一亮，赞道：“上官小姐果然气质绝佳，才貌兼备，难怪江先生会对你心生爱慕。”
上官云衣冷冷地说道：“卡洛斯先生邀我过来，想必不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舒乔一笑。“那是自然。答应了上官小姐的事，我怎么会忘记。只是在这之前，上官小姐是不是应该向我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舒乔一针见血：“江家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
上官云衣瞥了他一眼，神色不变。“卡洛斯先生不是知道了吗，我是江家的家庭教师。”
“哈哈。”舒乔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放声笑道，“上官小姐不要以为我是傻子，一个家庭教师有多大的面子，能当众直斥雇主？”
“我不是一般的家庭教师，我是二级芯片进化者。江家两位小姐要深造，都离不开我的帮助。”上官云衣淡然道。
“上官小姐真是爱说笑。以江家的资产，难道请不起其他的二级芯片进化者？”舒乔摇头道，“请上官小姐坦白告诉我吧。你知道的，如果没有信任，就不会有生意。”
“你究竟想怎样？”上官云衣的语气微含怒意，“生意归生意，我付的定金已经够多了，你为什么一再食言？难道不怕我撕毁前诺？到时以你一个嫌犯的身份，你打算逃到哪儿去？”
“上官小姐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的脑子聪明的很，我自己猜就是了。”对上官云衣的威胁充耳不闻，舒乔顾自说道，“江先生对你这般纵容，不可能是因为你是二级芯片进化者，因为他有的是钱重新请一个家庭教师；也不可能是因为爱慕你，因为男人都是死要面子的动物，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当众让自己颜面尽失的女人？除非那女人比自己要有权势得多。”
舒乔微微一笑，总结陈词般地说道：“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个女人不单止有本事，是他爱慕的对象，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无法与之对抗，因为这个女人的地位对他来说，高不可攀。”
“复姓上官，一句话能让储备军官掉头就走，显然在军队里有着超凡的地位。目前军中，姓上官的高级将领只有一个——你是泛亚军区最高司令上官南飞的女儿，上官小姐，我说的对不对？”
上官云衣霍然起身，一双美眸紧盯着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舒乔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上官小姐何必这么紧张？我只是瞎猜而已，可没说我知道实情哦。”
“你到底想怎样。”上官云衣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松懈，语气森冷地问道。
“很简单。我们坦诚相见，各取所需，之后后会无期，怎么样？”舒乔抬起头望着上官云衣那张美丽的容颜，露齿一笑。
上官云衣望着舒乔那张刻意涂抹成小麦色的脸庞，沉思片刻之后，淡然道：“好，就依你说的！”
舒乔听到她的话，知道两人之间终于成功地建立了信任，不禁喜形于色。
他和上官云衣此前一直在彼此试探勾心斗角，虽然曾有约定，但其实心里并不信任对方。如今在舒乔的逼问之下，上官云衣终于下定决心了。
“不过，如果你再敢耍我，我保证这次一定会要了你的命。”上官云衣语气冰冷地说道。
“放心吧，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舒乔笑道。
听到这话上官云衣不禁柳眉一蹙。这可是这家伙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了。一言九鼎的承诺如果曾经食言而肥，那么还能算是一言九鼎吗？
第18章 三级芯片
听到上官云衣娓娓道来的故事，舒乔才终于知道了她流落G城的真相。
上官云衣确实出身于著名的上官家族，不过舒乔说错了一点，她不是上官南飞的女儿，而是妹妹。她是上官家族这一代唯一的女子。
兄妹两人岁数相差很大，上官云衣的父母老来得女，在她出生不久便因故去世，因此上官南飞对这唯一的妹妹十分疼爱。上官云衣和江美琪一样，出世之后便植入了二级芯片，此后进入泛亚第一军校，去过关摩塔星前线服役，不到一年就晋升了上尉军衔。
本来依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那么上官云衣从关摩塔星归来后就会顺利晋升校官，同时获得军部配备的高级芯片和活殖细胞，踏入精英行列，这可以说是增强自身实力最快捷的方式了。如今兴起从军应征的热潮也正是因为军队之中有这种好处，否则谁愿意去跟那些外星异种拼命？
不料当时关摩塔星发生的一个事故导致了她实力的下降，她不得不提前退役，从前线回到了地球。曾经的她是受人瞩目的天才少女，肩上扛着兄长的希冀与期望，如今她无法忍受众人那异样的目光，于是便借口受人托付，来到了阵亡战友苏蓉（也就是江谦益的妻子）的家中担任家庭教师，替她照顾两个女儿。
这一待，就是七年。
上官云衣原本还想通过努力恢复实力，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逐渐心灰意冷，不再怀有期待，而江谦益多年的追求也让她感到疲倦厌烦。原本她打算等明年江美琪入学后就告辞离去的，但是与舒乔的相遇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似乎又看到了恢复当年实力的希望。尽管七年过去了，她已不再年轻，但是曾经踏入强者行列的人，便永远也无法忘记那种滋味。哪怕因此而少活十年，她也心甘情愿。
虽然因为军事机密的缘故，上官云衣并没有向舒乔说明关摩塔星到底曾发生了什么事故，但舒乔能够体会到她的那份痛苦与迷茫。上官云衣看似性格平淡温和，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一朝从云端跌落地面，想必对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吧。
“我只对你展现过二级芯片进化者的实力，其实在关摩塔星前线的时候，因为成功指挥了一次关键战役，我就因功更换了三级芯片了。只是没想到变故陡生，还没来得及移植活殖细胞便回到了地球。”
上官云衣说着背过身来，给舒乔看她的后颈。那洁白无瑕仿佛美玉的脖颈上，浑然天成地烙着一个三叶草的印记。
“绿色三叶草？”舒乔动容。上官云衣后颈印记所显现的，确实是三级芯片该有的特征。
植入芯片将会在后颈留下印记，这个印记不是普通的伤疤，而会因为植入者的身体和芯片的改变而发生相应的微妙变化。这个变化玄奥难测，蕴含着另一层密码信息，至今人类也只能破解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一般来说，印记会随着芯片等级的不断提高而改变颜色，从一级芯片到九级芯片分别为红、黄、绿、青、蓝、紫、白、灰、黑，这可以说是分辨芯片等级最直接的手段。不过由于印记的这个特点有暴露植入者实力的风险，因此在诸如战场这样的特殊场合下，人们会使用染料将印记涂抹掩饰，以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
除了颜色之外，印记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图案。
从目前已知的资料来看，每个人的印记都是天生独一无二的。即使是有两个人生出了同样的印记，那么仔细观察之下，就会发现细微之处依旧有所区别。印记的图案就像是指纹掌纹这样的身份标识，无法伪造，无法更改。联合政府甚至还公布了一条法令，如果有人试图更改颈后印记的图案，将会被治以重罪。
与颜色类似，印记的图案也有着等级上的划分。然而这方面的划分可就要复杂得多了。因为它的划分不是以芯片等级为基础，而是依每个人的资质而自然生成的。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人的印记都是些虫豸虎豹之类的动物，通过合法途径接生并植入芯片的婴儿都会接受查验，一旦发现这类动物印记，那么便只能循规蹈矩地长大成人，注定了平凡无奇的一生。因为，动物类的印记代表最低等的资质。
比动物类高一些的是竹叶、松针、荷叶这些单裂类的叶片，虽然比动物类印记稍好一些，但也没有深造的价值，只不过是普通人才罢了。
而接下来叶裂或者花瓣数目增加则说明资质越好，这里头又分为多叶叠加、单花叠加、单叶多裂、单花多瓣等等类型，每一种都有区别，总体来说后者强于前者。
比如，同样是三瓣印记，则三竹叶印记（多叶叠加）弱于三牵牛花印记（单花叠加）弱于枫叶印记（单叶多裂）弱于紫露草印记（单花多瓣），依此类推。
事实上，植入芯片的新生儿大多只会产生动物类印记；少数产生植物类印记的，也只是单瓣或双瓣印记；至于三瓣印记，那就是少数中的少数了，能够有多叶叠加或者单花叠加这样的次等图案都已不错；如果有单叶多裂甚至单花多瓣的婴儿，立马会被重点加护，从此悉心培养，长大后进入精英阶级，一生无忧。
以上四种印记图案是大致划分的类别，而更加稀少的，则是它们之中衍生出来的变种，比如像上官云衣这样叶片数与芯片等级相匹配的印记。这种印记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它会随着芯片等级的提升而不断析分生长出新的花瓣或者叶片，简而言之，就是拥有不断提升的空间——当然，只是理论上的，毕竟如今流传于世的最高也只是六级芯片，六级以上的芯片则是可遇不可求了。
因此见到上官云衣颈后的三叶草印记时，舒乔吃惊之下，便急忙问道：“这印记是天生三叶吗？”
上官云衣整了整衣领，转过身来，轻轻地摇了摇头。
“唏！”舒乔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天生，那只能是后天析分的了；天生三叶已是十分难得，这样的变异印记更是稀少。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是个天才，拥有不断净化自身体质的能力！
这样的稀世天才，居然沦落到江家来当一个小小的家庭教师，想到这个，连舒乔都不禁感到唏嘘。
三叶草在自然界中一向是容易在叶片数上产生变异的物种，尽管七叶以上的三叶草比较罕见，但也并非完全没有。上官云衣拥有这样得天独厚的资质，却因一遭变故深受打击，也难怪她会逃离家人，跑到异乡来修身养性了。
看到舒乔那唏嘘惋惜的表情，上官云衣淡然道：“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个三叶草的印记，在我刚植入芯片时只是双叶，当时还以为是一个残缺的变异印记，直到在前线更换三级芯片析分出一叶时才被重新重视。然而如果不是因为它，我也不会被派去执行那个任务，也就不会遭遇随后而来的变故，更不会落到今天的境地。起起落落都是因为印记，我已经不想再去强求什么了。”
舒乔苦笑道：“你倒是豁达得很，像我这样印记普通的人，可是求都求不来呢。”
他的印记颜色是代表一级芯片的红色，当然，因为曾经数次更换芯片，也许还有些红肿。至于印记图案则是一个圆形，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只能说是变异的几何体了。
上官云衣依然语气冷淡。“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执着于这些好，对你有害无益。被一块拇指大小的胎记左右人生，心境大起大落寻死觅活，实在可笑。我要不是经历过这些，也不会看清这一点。”
舒乔微微一笑。“那倒也是。不过，听你刚才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让你恢复昔日巅峰实力的办法，比那个‘遇强则强’的法子还要方便，你要不要试试？”
上官云衣讲了自己来到G城的原因，本来该轮到舒乔坦白了，但是舒乔却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了这方面来，偏生上官云衣最看重的就是恢复实力的事。于是在舒乔的引导下，上官云衣又心甘情愿地被他摆了一道。
“你有什么法子？”上官云衣坐直身子，纤细的腰身挺得笔直，沉声问道。
“这可不能说，说出来就不值钱了。你放心吧，我说过会帮你，决不食言。”舒乔说。
实际上，上官云衣所说的那个什么“遇强则强”的法子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舒乔那晚能够抵挡得住她，靠的是芯片里残留的一点能量，而能够调用芯片里的能量是舒乔保命的秘密手段，更换芯片更是足以判死刑的重罪，怎么可能就这样告诉了她？
不过舒乔虽然一向视诺言如狗屁，但这回他是确实不打算食言了。因为他在听完上官云衣的故事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帮她重返巅峰甚至更进一步，又能保全自己的秘密。
舒乔先让上官云衣背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全身放松。然后他抬起左手，轻轻地抚上了她颈后的印记。
肤如白雪，灿如荧光；触手光滑，如锦似锻。这个美人确实拥有一副让男人着迷沉醉的身子，从这美妙的脖颈就能窥其一斑。
察觉到舒乔抚摸自己的皮肤，上官云衣娇躯一颤，差点倒在椅子上。她睁开双眼，侧首质问道：“卡洛斯，你敢轻薄我？！”
“你多心了，我还没到那么饥不择食的地步。”舒乔明明享受得很，嘴上却还要占一点便宜。
舒乔收回手，从床上扯过背包，吩咐道：“闭上眼睛。”
上官云衣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舒乔右手捏着她细腻洁白手感适宜的肩脖，左手伸进背包里，握住了一样物件。
上官云衣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身子再次被舒乔触碰时，还是忍不住颤了一颤。她静等了片刻，不见舒乔有所举动，不免有些奇怪。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舒乔的声音。
“上官小姐。”舒乔的声音不同于以往那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时候，透着严肃和郑重，“我马上要开始了，可能会有点疼，你要忍住。”
也许是察觉到话语中的暧昧之处，舒乔轻咳了一声，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情。
“放心吧。我能忍住。”上官云衣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淡然地答道。
“另外还有两件事，你千万要记住。”
“说。”
“第一件，今天有个小姑娘跑去告诉你警探上门的事，虽然不是我的意思，不过她会这样做是为我着想。我看江先生不是个器量大的人，恐怕会为难她，希望你给她找个出路离开江家，可以吗？”
“看不出你还是个这么有情义的人。”上官云衣的话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反正经过今天的事，我也不可能继续待在江家了，该处理的总会处理好。不用你吩咐，这事我已经交待下去了。另一件呢？”
“恢复实力后，尽快提升，早日更换四级芯片。”
舒乔要开启她颈后芯片释放能量的功能，与他能主动调用芯片的能量不同，这是一种被动的方式，不过却能让她重回巅峰的状态。上官云衣的身体如同一个只装了一半水的容器，装它重新填满，显然比将容器变大容易得多。
不过这么做了之后，这块三级芯片的寿命自然会大大减短。因此舒乔叮嘱她早日升级芯片，以免发生意外。
更换四级芯片，那是多么困难的事，常人拼尽一生也未必能够企及。但是舒乔相信，以她兄长的地位和权力，帮她完成这件事的能耐还是有的。
感觉到了舒乔语气中的不容置疑，上官云衣轻轻一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就在这时，舒乔动了。
趁着她点头的一瞬间，舒乔肩膀一抖，手臂一挥，紧握成拳的左手便捶在了上官云衣那雪白细腻的后颈上！
第19章 谋划
久病难愈，往往是因为没有对症下药；困扰了上官云衣七年的痼疾在舒乔的帮助之下，沉疴尽去，只在抬手之间。
上官云衣连一声闷哼也未发出，便身子一软，瘫倒下来。
舒乔扶住她的身子，将她抱到床上躺好，这才松开了汗涔涔的左手，露出了掌中握着的物件。
是那件模样古怪的仪器。
看起来，这件其貌不扬的仪器正是舒乔得以私下更换芯片的宝贝，他不仅用它来更换自己的芯片，还对上官云衣的芯片动了些手脚，变相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收好仪器，舒乔将衣物塞进背包，而后看着静静地躺在床上的上官云衣，轻轻吹了声口哨。
此时的上官云衣神色平静，身子放松，毫无戒备，看上去就像一个予取予求的天真少女一般。那件略稍老气的暗蓝色长袍盖在身上，显露出她胸前形状美好的两座山峰。舒乔的目光在这里梭巡了好几遍，才恋恋不舍地移开视线。
“这样子多好看，何必每天板着脸，装作一副平淡冷漠的样子呢？你就是你，想随心所欲，那就尽管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好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上官云衣肤如凝雪，唇似点绛，长长的睫毛覆在那双紧闭的美眸上，轻轻地颤动着。即便是昏迷之中，她似乎也正经受着内心的煎熬，那如远山似的黛眉依旧紧锁不开。
舒乔伸手抚平她的双眉，凝视着这绝美的容颜，而后俯下身来，在那饱满红润的双唇上轻轻一吻。
“你没帮我什么忙，我倒是送了你一个大礼，帮你解决了人生大事，这一下算你还我的。从此人情两清，互不相欠。”
舒乔说完，背上背包，最后望了她一眼，而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上官云衣的芯片被舒乔动了手脚，至少得睡上一整夜，等她清醒过来时怕也得有一会儿不能自由行动。有那个时候，他大概早已干掉那个军部的狗杂碎远走高飞了吧。两人萍水相逢，一朝别离，就这样再难相见。
江家别墅楼顶传来一阵飞行摩托发动的沉闷轰响，一道红光向着远处一闪而没。
凌乱的床上，上官云衣依旧紧闭双眼沉睡着。
…………
…………
舒乔回到先前住过的旅馆，先向前台小妹取回了送来的情报，阅读之后匆匆赶到妙手二郎神位于荔香假日广场的杂货店。杨老头在看到他出现之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扶了扶老花眼镜严肃地说道：“少年郎，你胆子真肥啊，居然还敢在G市闲逛？”
此时已是午夜，杨老头还没有关门打烊，分明就是在等他的到来。而杨老头既然会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并不是什么胡安？卡洛斯。舒乔也不点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老头，你之前说过有事可以来找你帮忙，这话还算数吧？”
“那是当然。”杨老头义正辞严，“我妙手二郎神说话什么时候打过水漂？又不是肾虚公子。”
“那好。我现在有个难题，需要您老帮帮忙。”
“一次收费十星币。”
舒乔笑了。“我给你一百星币。”
杨老头眉开眼笑。“那敢情好，有什么事你说吧。”
舒乔凑近身去，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杨老头抬起头来，讶然地看了他一眼，严肃地道：“少年郎，你确定要这么做？”
“没错。”舒乔掏出钱袋，数了一百个星币递过去。
“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谁不怕死？”舒乔耸耸肩，“但是，人总得有点追求，有点执念，否则跟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杨老头两眼一亮，道：“好小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好，我就帮你这个忙！”说着抬手一扫，把钱扫进了怀里。
“谢谢您老了。”舒乔道了谢，转身就要离去。
杨老头提高声音道：“诶，少年郎，我们华国的美女怎么样啊？”
舒乔转过身来，拈起两根手指捻了捻。上边还残留着上官云衣肌肤的触感，舒乔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哈哈，我就知道。”杨老头爽朗地笑道，“怎么样，有兴趣留在我们华国吗？”
这句话明显就是招徕的意思，所谓的留在华国，也就是加入他们华国的复国组织。可惜舒乔志不在此，斟酌再三后，舒乔谨慎地回答道：“老头，咱们青山不改，何必在意一时流水呢？”
杨老头先是一愣，继而一笑。“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舒乔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不久后，小杂货店的玻璃门哐当一声响，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杨老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连抬头看他一眼也没。
那男子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东西，便匆忙走到柜台前边，对揩着眼屎的杨老头道：“杨老，人呢？”
“人？”杨老头指甲一弹，道，“什么人？”
穿西装的男子急得跺脚。“还有什么人，黑狱区来的那小子啊！”
“走了。”杨老头把那一百个星币放进收银机，漫不经心地说道。
“走了？”穿西装的男子懊恼不已，“您老怎么能让他走了？”
“不放他走，难道还留着他过夜？”
“您老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小子有多重要，您不是不知道啊！”
杨老头斜乜着天花板，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穿西装的男子捶了捶脑袋，叹气道：“罢了，回去又得给我爹臭骂一顿了。唉！”
杨老头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得了吧，徐田小子，瞧你那出息，哪有一点你老爹的模样啊？放心吧，我卖了个人情给这小子，只要他不死，早晚都会还上的。那老家伙教出来的学生，还没有一个是会赖账的小瘪三。”
“真的？”被杨老头称作徐田的男子惊喜地问道，“他托您老帮什么忙了？”
杨老头嘿嘿一笑。“毛以明那老小子，你盯了不短时间了吧？”
“是我爹吩咐下来，让我安排了两个人手去盯着他，确实有很长时间了。”
“该查的底细都查到了？”
“这老狐狸狡猾得很，只做一桩买卖。除了跟贾似道勾结走私活殖细胞的事，就再没法抓住他的把柄了。”
“没关系了，反正那小子要的是他的命。你把他的资料给我送来吧。”杨老头说道。
“要他的命？”徐田吃惊道，“可是，我爹拿他是另有用处的，这样不是很好吧？”
“有什么不好？”杨老头严肃道，“有什么事，我来跟老徐说。”
“那好吧。”徐田叹了口气，“之前把贾似道逼得紧了，没想到他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居然被江家的那个黄毛丫头给折腾死了，好在咱们安排的那两个人没事。但没了贾似道，想要抓毛以明的把柄也不容易，就算是给那小子做个顺水人情吧。爹那边我去说就好，不敢劳烦您老大驾。我这就去叫人把资料给您送到家里去。”
杨老头点了点头，提醒他道：“徐田小子，记着带人去把毛以明那老小子的仓库给先扫荡了，能用的一件都别留统统带回来。把他那条老命送给那小子也就算了，可没必要送他这么份大礼。”
“我明白。”徐田点头道。
“这儿没你的事了。回去吧。”杨老头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似的催促道。
徐田苦着一张脸说道：“杨老，您不需要这么嫌弃我吧？”
杨老头老眼一瞪，道：“谁嫌弃你了？我这边熬了三四个晚上了那小子才来，我都多大的岁数了，老年人要多睡觉你懂不懂？”
“好好好，我这就走。”徐田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头走去。
杨老头施施然起身穿衣戴帽，之后一拉电闸，整间小杂货店顿时陷入黑暗之中。他锁了店门，手里拎着一串钥匙玩弄得哗啦啦响，慢悠悠地往街道上走去，身影消失在路灯照不见的阴暗之中。
第二天清早，杨老头刚打开店门，连衣帽都没摘干净，就听见玻璃门一声轻响，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进来。
“老头，起得真早。”舒乔搓了搓手，笑道。
杨老头双手鼓捣着老花眼镜盒，取出眼镜架在鼻梁上，严肃地道：“少年郎，怎么这么不懂礼数？老头老头的，是你叫的吗？”
“不然叫什么？”
“你我是忘年交，你就叫我一声杨老哥吧。”
杨老头笑眯眯地看着舒乔，期待着他叫自己一声“杨老哥”，从此和他结下生意之外的交情。可舒乔能把上官云衣卖了还替他数钱，哪会是那么容易就被糊弄的人？只见他低头思索了片刻，随即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比西海岸的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道：“我看还是叫你杨老先生吧，既不失礼节又特别符合您的身份。”
杨老头那张老脸顿时沉了下来，不悦地摆了摆手。“想我堂堂妙手二郎神……跟我论个交情很丢脸吗？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是，杨老先生。”舒乔笑容可掬。
杨老头一脸嫌弃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丢给舒乔，不耐烦地道：“拿去拿去，办完了你的事赶紧给我离开华国，这地方不是你待得了的。”
舒乔接住纸袋，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么一来自己就欠了杨老头，乃至他身后的复国组织一个不小的人情。一名身兼联合军部储备军官的探长的绝密资料，岂是区区一百个星币能够买到的？还有杨老头刚才那句话，分明是提醒他要尽快离开泛亚地区东海岸，否则恐怕他有钱也难以逃脱。
舒乔向杨老头道了声谢，这一回，可是真心实意的谢谢了。
杨老头瞥了他那张清秀得像女孩儿一般的瓜子脸，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少年郎，那个姓毛的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要不要再叫几个人手给你？现在再加五十个星币，算你一个套餐哦。”
舒乔摇了摇头。“杨老先生，多谢了，这件事我想自己来办。”
“另外，我不是少年郎，我今年十九岁了。”
舒乔说完，告辞离去。
杨老头看着那离去的瘦小背影，无趣地扶了扶老花眼镜，笑道：“是老头子看走眼了。不是少年郎，是个老狐狸啊。”
“但愿，你能够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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