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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恐惧更强烈的情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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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让我很生气。”
    苏茜走上前去,主动跟这个司机搭了话。
    “你想和我们一起吃吗?一个人开了一天的车,又单独吃饭,不如大家一起吧,这样热闹一点儿。”她的语气很诚恳,没有一点儿讽刺的意味。
    那个司机显得很是惊讶。
    “我只拜托你一件事,不要再看我的胸部了。这让我的男友很不舒服,而且恐怕你的太太也不会开心。”苏茜又补充说,还用眼光扫了一下他手上的结婚戒指。
    卡车司机立即付钱出了餐馆。
    苏茜坐回到安德鲁旁边。
    “你们男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路对面有家汽车旅馆。我们就在那儿过夜吧?”安德鲁建议说。
    “旅馆旁边还有家酒吧,”苏茜从窗户看了出去,“你是不是打算等我一睡着就溜过去?”
    “有可能,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一看见你的手在发抖,我就觉得恶心。”
    侍者把安德鲁点的东西送了过来。他把盘子推到了桌子中间。
    “如果你愿意吃点儿东西,我今晚就不去喝酒。”
    苏茜看着安德鲁。她拿起叉子,把煎饼分成了两半,然后把自己的一半浸到了槭糖浆里。
    “舒伦湖离这儿不远,”她说,“我们到了那儿之后怎么办?”
    “还没想好,明天再说吧。”
    晚饭之后,安德鲁去了趟洗手间。他刚刚转过身去,苏茜就利用这个空隙掏出了手机。
    “你在哪儿?我已经找了你两天了。”
    “我出来散心。”苏茜回答道。
    “你有烦心事?”
    “你知不知道我的外祖母很喜欢来一个小岛上度周末?”
    克诺夫沉默了。
    “你是默认了吗?”
    “不管你有任何理由,都不要去。”克诺夫最后说道。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瞒我?”
    “我向你隐瞒这些事情,都是为了不让你受伤害。”
    “什么叫不让我受伤害?”
    “让你对莉莉安的幻想全部破灭。这些幻想伴随着你的整个童年,但是我怎么能指责你呢?你是那么孤独。”
    “你想对我说什么?”
    “在你的心目中,外祖母就是个英雄。你用玛蒂尔德的只言片语重新创造了她的人生,但是苏茜,我很抱歉,她不是你想象的那个人。”
    “克诺夫,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她背叛了你的外祖父。”
    “他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但是他选择对此视而不见。他太爱莉莉安了,不想因此失去她。”
    “我不相信。”
    “没人会逼你相信。不管怎样,你可以自己去发掘真相,我想你应该已经在去湖边的路上了。”
    这次轮到苏茜沉默了。
    “到了舒伦湖之后,你可以去找村上杂货店的老板。不会弄错的,那里只有一家店。之后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但我还是要真诚地建议你不要去。”
    “为什么?”
    “因为你比自己想象的要脆弱,你总是摆脱不了自己的幻想。”
    “她的情人是谁?”苏茜紧咬牙关,向克诺夫问道。
    可是对方没有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安德鲁一直站在香烟售卖机旁,等到苏茜打完电话才走了过来。
    克诺夫放下了听筒,把手枕在了头的下面。
    “难道我们就不能安静地休息一晚吗?”克诺夫的男友问道。
    “睡吧,史丹利,现在已经很晚了。”
    “然后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忍受失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烦?”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儿累。”
    “是她吗?”
    “是的。”
    “你在发愁?”
    “我也不知道,有的时候会发愁,有的时候不会。”
    “为什么?”史丹利握住了克诺夫的手。
    “因为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从我认识你开始,这个家族的人就不停地为你带来麻烦,而我们现在都已经在一起四十年了。不管结局如何,我都希望这一切能早点儿结束,那样我就能真正地放心了。”
    “是那个承诺毁了我们的生活。”
    “你之所以会做出这个承诺,是因为你当时还年轻,而且爱上了一个参议员。也是因为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你就选择担任了一个本不属于你的角色。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了,你不能一直扮演双面间谍,不然你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上头。”
    “我已经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别说傻话了,我只是欣赏沃克,他对我来说是良师益友。”
    “恐怕不只是这样吧。我们关灯吧?”史丹利问道。
    “希望没让你等烦。”安德鲁边说边坐了下来。
    “没有,我在看外面的雪,这就和壁炉里燃烧的木柴一样,永远都看不烦的。”
    侍者再次过来帮他们添了咖啡。安德鲁看了看她胸前的工作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安妮塔,那家汽车旅馆怎么样?”
    安妮塔看起来已经六十几岁了,她贴着的假睫毛长到和布娃娃一样夸张,唇上的口红艳得耀眼,脸颊上的粉更是突出了她的皱纹,仿佛在暗示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地方当一个餐厅服务员是多么无聊。
    “你是从纽约来的?”安妮塔嚼着口香糖,“我去过一次。时代广场和百老汇,都非常好看,我现在还记得。我们在街上走了几个小时,为了看那些摩天大楼,我把脖子都仰酸了。不过真是可惜了世贸中心的那对双子塔,这么做的人真应该被绞死!”
    “是啊,应该被绞死。”
    “后来本·拉登被杀死的时候,我们这儿的人都激动得哭了。你们呢,我猜在曼哈顿大家应该大肆庆祝过吧。”
    “应该是,”安德鲁说,“可惜我没去参加。”
    “那真是可惜。我跟我的丈夫说要在我七十岁的时候再去纽约看看。好在还不着急,我还有时间。”
    “那个旅馆呢,安妮塔?怎么样?”
    “我的孩子,旅馆还挺干净的,这就已经不错了。你带着这么漂亮的姑娘出来度蜜月,虽然这里不是科帕卡巴纳,”安妮塔的声音和她的鞋跟一样尖利,“再往前二十英里有个假日旅店,条件会好一点儿,但是看看这个鬼天气,反正我是不会再赶路的。再说了,只要两个人感情好,有个好枕头就够了。我再给你们拿点儿什么吧?厨房马上就要关了。”
    安德鲁递给她二十美元,感谢她的服务如此贴心。安妮塔很高兴地接受了他的赞美,收下了小费。
    “告诉老板你是我的朋友,他可以给你个折扣。记得要旅馆后面的房间,临街的房间早上会很吵,因为有卡车开来开去。”
    安德鲁和苏茜走到了路的对面。安德鲁向老板要了两个房间,但苏茜却坚持一个就够了。
    一张大床、一块老旧的化纤地毯、一把更旧的椅子,还有70年代的餐桌和电视,这些就是这个位于旅馆一层的房间的全部设施。
    浴室的条件也不太好,但水总算够热。
    安德鲁从壁橱里拿出一床被褥,又从床上扯了一个枕头,就在窗户下面铺了一个简易床铺。他钻进床上的被子里面,开着床头灯,而苏茜正在里面洗澡。苏茜出来的时候,只在腰上裹了一块浴巾,整个上身赤裸着,躺在了安德鲁的旁边。
    “不要这样。”安德鲁说。
    “我还什么都没做。”
    “我很久都没见过赤裸的女人了。”
    “你喜欢这样吗?”苏茜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她的手来回抚摸着安德鲁的下体,而安德鲁的喉结都忍不住动了起来,一句话都说不出。苏茜继续着方才的动作,直到安德鲁真正释放了出来。他想反过来回馈苏茜,开始亲吻她的胸部,但是苏茜却推开了他,并熄灭了灯。
    “我不能这样做,”她喃喃地说,“还不到时候。”
    随后,她就抱住安德鲁,闭上了眼睛。
    安德鲁却一直大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努力放匀自己的呼吸。他的小腹处黏黏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感到了一种负罪感,一种无法抵制诱惑的无力感,激情过后,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肮脏。
    苏茜已经睡熟了。安德鲁坐了起来,打开了电视机下面的酒柜。他用贪婪地目光看着里面一瓶瓶泛着光泽的酒,最终又下定决心关上了酒柜的门。
    他来到浴室里,靠在窗户旁。风暴席卷了外界的一切,连地平线都已变得模糊。远处,有风车在呜咽,谷仓的顶棚在风的攻击下发出巨大的声响,原野里的稻草人被吹得七零八落,让这幅画面显得更为诡异。纽约已经很远了,安德鲁想,但是他儿时的美国就在这里,他突然很渴望,哪怕只有一瞬,再看看父亲的脸。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苏茜已经不在床上了,而是睡在了地上。
    “迪克西·李”的大堂和昨晚很是不同,各种各样的声音让人感到清晨的朝气。所有桌子旁的圆凳都已经坐满了客人。安妮塔在各桌之间跑来跑去,用小臂和手一次性端着好几个盘子,就像马戏团的演员一样。
    她向安德鲁使了个眼色,向他示意旁边桌上有两个卡车司机要走了。
    安德鲁和苏茜坐了下来。
    “怎么样,昨晚睡得还好吗?风实在太大了,你该去看看外面的路,全部都白了,积雪足足有三十厘米厚。我给你拿个汉堡怎么样?哈哈,开玩笑的,你昨晚才吃了煎饼。”
    “两杯咖啡,两个煎蛋,我的那个不要放火腿。”苏茜回答道。
    “啊,这位小公主终于开口了,昨天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两个煎蛋,一个不放火腿,两杯咖啡。”安妮塔边念叨边走向吧台。
    “我看她是想让我说昨晚我让对面这个男人上了我的床。”苏茜长舒了一口气。
    “我觉得她还不错,年轻时应该很漂亮。”
    “百老汇真的很好!”苏茜故意弄尖了声音,还蠕动着嘴唇模仿安妮塔嚼口香糖的动作。
    “我就是在这样的村子长大的,”安德鲁说,“这里的人要比我纽约的邻居更热情。”
    “那就换个街区!”
    “我可以请教一下为什么你心情这么坏吗?”
    “因为我昨晚睡得不好,而且胃里没东西的时候,我会尤其讨厌周围的噪声。”
    “昨晚……”
    “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安妮塔送来了他们的早餐。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她边上菜边问道。
    “为了度假,”安德鲁回答,“我们想参观阿迪朗达克森林公园。”
    “去看看图佩湖吧,虽然不是最美的时候,但是冬天的景色也不错。”
    “是的,我们要去图佩湖。”
    “最好再去趟自然博物馆,那儿值得一去。”
    苏茜却忍受不了了。她要求安妮塔把账单拿来,后者立即明白她貌似不是太受欢迎。她在本子上写了写,撕下那张纸交给了苏茜。
    “服务费已经包含在里面了。”安妮塔离开了他们的桌子,表情很是傲慢。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舒伦湖畔的小村庄。
    安德鲁在村里的主路上停下了车子。
    “把车停在杂货铺前面。”苏茜说。
    “然后呢?”
    “在这样的村子里,杂货铺老板一般很有威信。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家杂货铺看起来更像百货公司。进门处的一边摆放着蔬菜和水果,店铺中央堆着一些家居用品,最里面放着五金建材和修理用具。这些东西都可以在纽约的百货公司里找到,只是略微陈旧了些。苏茜向收银台后面的男人打了个招呼,要求见他的老板。
    “我就是老板。”迪隆·布鲁迪回答道,他看起来有三十几岁。
    “我找的人要比你年长一些。”
    “杰克现在在阿富汗,杰森在伊拉克。你不会是来告诉我们什么坏消息的吧?”
    “我找的是你们家上一辈的人,”苏茜说,“我没有任何坏消息要告诉你。”
    “我父亲在里面算账,现在最好不要去烦他。”
    苏茜穿过店铺,敲响了里间的门,安德鲁也站在她的身边。
    “迪隆,不要烦我,我还没算完呢!”里面传来喊声。
    苏茜率先走了进去。艾略特·布鲁迪是个矮小的男人,脸上满是皱纹。他从账本里抬起头来,皱着眉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他推了推眼镜,继续算账。
    “如果你是要推销什么,那就别费劲了。我正在盘点,我的笨儿子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管理库存。”
    苏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把它放在了账本上。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
    老店主看了看这张发黄的照片,又仔细端详了苏茜的脸。随后,他站起身来,把照片举到苏茜的脸旁,发现这两张脸惊人地相似。
    “你怎么这么像她?”布鲁迪说,“已经这么久了。但是我不太明白,她的女儿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莉莉安是我的外祖母。你认识她?”
    “把门关上,坐吧。算了,”他自言自语道,“还是别在这里吧。”
    他拿起衣架上的皮质外套,拧开了房间另一扇门的把手,外面是一片空地。
    “我一般都偷偷到这儿来抽烟。”布鲁迪在一个树洞里翻找了几下,拿出了一包烟。他先询问了另外两个人需不需要,就点燃了一支,抽了起来。
    苏茜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膛了。安德鲁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示意她不要表现出什么。
    “在村里,大家都叫你的外祖母玛塔·哈莉。”
    “为什么是这个外号?”
    “因为人们都很清楚她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刚开始,大家都不太能接受,不过你的外祖母很会与人相处,她非常迷人,又很慷慨。所以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都不重要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重要的是她给你留下了什么,我一直觉得有天可能会有人找到这里来,毕竟给了那么多钱,不过我以为来的会是她女儿。”
    “她给我留了东西,就在这儿?在你的店里?”
    艾略特·布鲁迪大笑了起来。
    “我的仓库可放不下那个东西。”
    “放什么?”
    “来吧,跟我来。”艾略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他朝着空地上停着的一辆小卡车走去。
    “我们三个人都坐在前面吧。”他打开了车门,“上来吧!”
    车椅上的裂纹几乎和他脸上的皱纹一样多。驾驶室里充满了刺鼻的汽油味。发动机轰鸣了起来,开始运转。艾略特踩下了油门,卡车就向前蹿了出去。
    他开着卡车绕了个圈子,从店门口经过,和他的儿子打了个招呼,而迪隆则是满脸惊讶。走了大约三公里,卡车就上了一条土路,在一个渡口前停了下来。
    “马上就到了。”他走下了卡车。
    在码头上,他让苏茜和安德鲁坐上了一条拴着的小船。艾略特搓了搓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动了小船发动机上的皮带,足足试了三次才成功。安德鲁提出要帮忙,却只收获了一个白眼。
    小船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了波纹,朝着一个草木葱茏的小岛驶去,那个岛就仿佛是雪白的沙漠中的一片绿洲。
    “我们去哪里?”苏茜问道。
    艾略特·布鲁迪笑了笑才回答她:
    “我们要回到过去,去见你的外祖母。”
    船绕着小岛开了一圈,停泊在某个堤岸的旁边。艾略特关闭了发动机,跳下船,又把船拴在岸边的木桩上,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很熟练。安德鲁和苏茜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进了小岛的腹地,远处阴暗的天际处可以看到一个灰色的烟囱。
    “从这里走,”他们来到了一个岔路口,旁边还有园丁居住的小屋,布鲁迪带着他们走上了其中一条路,“如果一直往左边走就会看到一片很美的沙滩。傍晚的时候你的外祖母喜欢在那里散步,但是现在这个季节不太合适。还有几步路我们就到了。”他补充道。
    穿过一片松树林,苏茜和安德鲁看到了一座静谧的小屋。
    “这就是你外祖母的房子,”艾略特·布鲁迪说,“整个岛都是她的,不过我想现在应该是你的了。”
    “我不太明白当时的情况。”苏茜说。
    “那个时候,村子北面有一个小型飞机场。每个月有两个周五的晚上,都会有一架直升机把你外祖母送到这里,她在这儿过完周末,周一再离开。当时我的父亲负责打理这片产业,我才只有十六岁,也会给他帮帮忙。这个房子直到1966年才有人住。后来你外祖母出事的一年后,她的丈夫来过这里,告诉我们他希望能保留这份家业,因为这是全家唯一没被政府没收的财产。他还解释说因为这个岛是在一家公司的名下的,所以国家没有发现。不过,这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当时的气氛太尴尬,我们也就没好意思问什么。每个月我们都会收到一笔汇款,让我们好好维护这座房子和修剪树木。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就接过了这项工作。”
    “你是自愿无偿做这件事的?”
    “不是,到现在每个月还会有汇款,而且每年都会涨一点儿。房子维护得很好,但还是不敢说你在里面看不到灰尘。我和我的儿子一起,已经尽力了,现在有两个儿子参了军,任务变得重了一些。所有的设施都可以用,锅炉去年才换过,屋顶也是定期检修的,烟囱都是通的,液化气罐应该还是满的。只要稍微打扫一下这里就可以变成新房。小姐,你现在回家了,这是你外祖父的意愿。”艾略特把钥匙递给了苏茜。
    苏茜一直看着这座房子。她走上了门前的台阶,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我来帮你吧,”艾略特走上前来,“这扇门不太好开,需要点儿小技巧。”
    门开了,里面是个宽敞的客厅,所有的家具上都罩着白布。
    艾略特拉开了窗帘,光涌进了房间。壁炉上方,苏茜看到了外祖母的一幅肖像,正微笑地看着她。
    “你和她这么像,真是不可思议!”安德鲁说,“你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下巴、嘴唇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茜走近那幅画像,她的情绪已经完全表露了出来。她踮着脚,轻柔地触摸着画布,动作里却蕴含着一丝感伤。她转过身来,看了看客厅。
    “需要我把家具上的布都撤下来吗?”布鲁迪问。
    “不用了,我想上二楼看看。”
    “稍等一下。”布鲁迪离开了房间。
    苏茜打量着这个房间,用手指拂过每一件家具,甚至窗户的边缘。她变换着各种角度,欣赏着这里的每一件物品。安德鲁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他们随之听到了一阵轰鸣声,天花板上的灯亮了起来。
    布鲁迪回到了房间里。
    “供电的是一套发电机组,你慢慢就会习惯这个噪声的。万一停转的话,可以到园丁的小屋里检修一下。我每个月都会开一次,所以现在的储电量还是满的。电压还算够稳,但是不要一次性打开所有的电器。浴室和卧室都在楼上,跟我来。”
    楼梯有一股槭树的味道,栏杆扶起来有一点儿嘎吱作响。到了二楼,苏茜突然在卧室门前犹豫了一下。
    安德鲁转过身去,示意布鲁迪和他一起下去。
    苏茜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开,她转动了把手,走进了莉莉安的房间。
    卧室里,所有的家具都保持原样,上面也没有蒙上白布,就好像当天晚上主人就会回来。屋子中央有一张大床,上面盖着印度式的红绿相间的床罩。两扇窗户之间放着一张矮桌和一把躺椅,桌上甚至还插着葡萄藤的枝子。地板是松木的,上面的圆形花纹比成年人的拳头还要大,铺着阿尔拉契亚式的地毯。左边的墙壁上有一个石砌的壁炉,已经被熏得发黑。
    苏茜拉开了衣橱的抽屉。莉莉安的衣服整齐地放在里面,上面还盖着绸布。
    苏茜揭开了绸布,拿起一条披肩,把它披在身上,看着镜中的自己。随后她又走进了浴室,站在洗手台的前面。口杯里放着两把牙刷,置物架上有两瓶香水,一瓶男用一瓶女用。苏茜闻了闻,又盖上了盖子,离开了房间。
    回到客厅之后,她看到安德鲁正在取下家具上的白布。
    “布鲁迪去哪里了?”
    “他走了。他觉得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他的儿子会用船给我们送来生活用品。他还跟我说仓库里有的是木柴,我一会儿就去找一找。之后,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巡视一下这片领地。”
    “我真是没有想到。”
    “没想到自己竟然拥有一座这么美丽的小岛?”
    “没想到我的外祖母竟然有秘密情人。”
    “难道这不是乡民的谣传吗?”
    “我在上面看到了一瓶男士香水,那不是我外祖父的。”
    门开了,艾略特·布鲁迪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我忘了给你们留我的电话号码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布鲁迪先生,我外祖母的情人到底是谁?”
    “没人见过他,他每次都是周五晚上到,比你外祖母来得还要晚,一般那时镇上的人都已经睡下了,周日晚上他又会悄悄离去。一般他来之前我们就会送来生活必需品,周末的时候,小岛周围是不许人靠近的。就连我的父亲也不能违反这条禁令,你的外祖母在这个问题上非常谨慎。”
    安德鲁走到布鲁迪的面前。
    “我并不怀疑你的父亲,但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肯定不能抵制住这种违反禁令的诱惑。”
    布鲁迪低下了头,干咳了几声。
    “我需要知道,”苏茜继续说道,“你自己也说过,这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维护这个房子已经有四十年了。我每个月不用催促就能收到钱,这可不是每位顾客都能做到的,我不想自寻烦恼。”
    “什么叫自寻烦恼?”
    “你的外祖父让我的父亲以名誉起誓,不会对外泄露沃克太太在这里的事情。如果有别人知道的话,小岛就要被出售,我就收不到钱了。”
    安德鲁翻了翻口袋,拿出了五张二十美元的纸币。
    “我只问两个问题,布鲁迪先生。第一个问题:给你打钱的人是谁?”
    “虽然我并不一定非得回答,但是出于诚信,我还是会给你一个答案。”布鲁迪边说边接过了这些钱。“我每个月都能收到四千美元,当然这份工作也值得起这个价钱。钱是一家公司打来的,我也不清楚,只能看到公司的名称。”
    “它叫什么名字?”
    “挪威布鲁水务公司。”
    “好,第二个问题:和莉莉安·沃克共度周末的男人是谁?”
    “我们当时还是少年。夏天的时候,你的外祖母喜欢和他一起泡在湖里。她真的很美。我们有时会偷偷地游泳过来,藏在岸边的灌木丛里。那个人当时还不算有名,我保证也只见过他两次。我还是后来才知道他是谁的。”
    “好吧,好吧,好吧,”苏茜开始不耐烦,“到底是谁?”
    “真有意思,你外祖母表示不耐烦的方式和你一模一样。这是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艾略特·布鲁迪继续说道,“不是那种惹人讨厌的类型。讽刺的是,你的外祖父和他要竞争的事物不仅是你的外祖母。要知道,一个民主党参议员的妻子竟然和一个共和党人发生了婚外情。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应当让它留在过去。我怎么会告诉你们这些事情?”
    苏茜走近布鲁迪,抓住了他的手。
    “这些家族的秘密我都不会告诉别人,另外,从现在起,”她说,“由我来支付您报酬。好了,布鲁迪先生,你要服从你的雇主的第一个命令,我可是和我的外祖母一样固执而又苛刻,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吧。”
    布鲁迪迟疑了一下。
    “和我一起到小船那里去吧,我得回去了。”
    在去往湖边的路上,艾略特·布鲁迪开口了。
    “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外祖父来的时候我也告诉了他。你的外祖母和她的情人就是在这个岛上分手的。那天我和几个朋友都在岛上。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吵起来,刚开始他们的声音还很小,我们根本听不清楚。后来他们的音量都大了起来,我们就能听到他们是在互相辱骂……我从来没在别人的争执中听过这么多侮辱性的词汇,虽然我也知道其中的一些。她骂那个男人是懦夫、垃圾,我就不一一重复了,我也不敢全部说给你听。她说自己以后不会再见他,会不计代价地做完这件事情。那个男人发了火,给了她好几个耳光,特别重的耳光,重到我和朋友们都想要不要从藏身的地方出来阻止那个男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打女人的。但是在你外祖母摔倒在地之后,他就冷静了下来,收拾起所有的行李,坐船离开了小岛。”
    “那我的外祖母呢?她又做了什么?”苏茜坚持问道。
    “小姐,我向你发誓,如果是我的父亲这样打我,我一定会大哭大闹。你的外祖母当然也不例外。我们当时很想出来安慰她,但是我们实在没胆量。她在地上跪坐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沿着小路回了房子。第二天我又来小岛,想看看她怎么样了,可是她已经离开了,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之后就结婚了,在仕途上一路高升,一直坐到了最高的位置,当然这已经是多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我说得已经够多了,”艾略特·布鲁迪跳上了船,“我就先走了。等我儿子来送东西的时候,请不要问他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好好享受岛上的时光,这里很安静,风光也好。”
    布鲁迪的船很快就变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儿。苏茜和安德鲁面面相觑,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
    “信息量还真是很大,我们现在有了很多线索。”安德鲁说道。
    “为什么外祖父要留下这个地方,难道这儿对他来说不是噩梦般的所在吗?”
    “我觉得不应该从这里开始,但这的确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这种家族秘密还是留给你来想吧,我感兴趣的是那家一直在给布鲁迪这个老滑头汇钱的公司。我还想知道你外祖母说的那件不计代价一定会做完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布鲁迪说的‘一直坐到了最高的位置’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清楚。”安德鲁说。
    他们两人在岔路口分开了,安德鲁去了仓库,而苏茜则穿过那片松树林回到了房间里面。
    客厅的一角有个东西隐隐像是钢琴的形状。苏茜掀起了上面的盖布,打开钢琴盖,把手放在琴键上。
    安德鲁也回到了屋里,手里抱着木柴。
    “你给我们弹点儿什么吧,这儿安静得都有点儿压抑了。”他对苏茜说。
    苏茜抬起了手,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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